第一百九十五章 這就是你說的在忙
岑老爺子對上她駭然的目光,搖頭笑了出來:“嗬嗬……小佳,沒想到你比爺爺還有魄力。”
“你到底是岑家的人。放心,就算你想給他下毒,我也不會讓自己的親孫女做這種事的。”
岑佳看著他,心裏升起更不好的預感。
老東西可沒有什麽慈悲心腸,並不是隻有要人命的東西才叫毒藥。
“這是讓人產生幻覺的藥劑。”
岑佳眼皮狂跳,心想:果然。
“趁著你們兩個現在還沒鬧掰,想辦法將它放進周珩的食物或者水裏。藥效會在半個小時內發揮作用……”
“你想幹什麽?!”岑佳終於沒忍住問出口。
“自然是想為了岑氏打算。”岑老爺子仍是一臉氣定神閑,“雲川的無人機技術有了很大突破。核心內容就在他公司的電腦裏,藥效發揮後,你套問出密碼,然後告訴我。剩下的,就不用你來操心了。”
蒼老暗啞的聲音一字一句傳進耳中,敲擊著她的耳膜。岑佳感覺到心髒在瘋狂地跳動著,仿佛下一刻就能蹦出喉嚨。
岑氏沒有電子科技方麵的任務,老頭子要這個做什麽?
而且……
“雲川有內鬼?”不然就算她能套問出密碼又有什麽用。
岑老爺子沉默幾秒,並沒有瞞她:“不是我們的人。周珩手上不少好東西,尤其是新一代的無人機技術。”
“你想的沒錯,那東西對岑氏沒用。可對別人卻有用。而別人……對我們有用。”
“不光如此吧。”岑佳冷笑,“偷了那些核心技術,再轉手給周珩的競爭對手。勢必對雲川還有旗下的各家子公司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雲川倒了,周珩自然不會再有精力和能力報複岑氏。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目的。”
“沒錯。”岑老爺子大方地點頭承認,“不過即便這些東西泄露出去,也不會讓雲川倒閉。”
“小佳,你太不了解男人。更不了解周珩。他手上的產業和勢力龐雜,可不是這點把戲就能輕而易舉將他擊垮的。”
“給他找些大麻煩,替岑氏爭取喘息的時間而已。想想他做的一切,你又何必心存留戀,有所顧忌。”
岑佳冷笑不止。
她不是因為心存留戀,她是不屑也不恥。更厭惡於被人當成傻子。
老東西手段不行,但卻夠狠。事到如今,若不能將周珩一擊斃命,難道要等著他日後再對岑氏進行更徹底的打擊報複嗎?
說什麽隻為了爭取喘息時間,騙騙三歲孩子或許能行。
即便周珩跟她在一起是別有目的,那也是他們之間的糾葛。就算事實如此,她也要當麵見他,讓他親自明明白白地講清楚!
岑佳轉眸瞥向藥瓶,走過去將它拿在手裏。
她的動作明顯讓岑老爺子有一瞬間的緊繃。上一次的場麵沒再上演,他又稍稍放鬆下來。
“小佳,岑氏的未來和希望都在你手上。這一回不要再讓爺爺失望了。”
岑佳握緊藥瓶,沒有說話。
岑氏的未來和希望不在她手上。早在他岑海豐對周家做出那種謀財害命的勾當時,岑氏就已經被他親手葬送了。
這世間是有因果循環的,或早或晚罷了。
她深吸口氣,抿唇看他一眼後,沉默著轉身離開。
…………
五月份的江城氣溫回暖,日頭也長了不少。
從主樓出來,外麵的天色還沒有全黑。
夕陽的光暈被拉長城直直的一條線鑲嵌在天邊,金紅奪目。
岑佳將車子停在路邊,搖下車窗仰頭望向那處。直到最後一點光亮消失不見,她拿出手機給周珩撥了通電話過去。
信號是通的,卻響了許久都無人接聽。
岑佳忽然回想起來了,似乎最近一段時間都是這樣。
他依然會回她的消息,會回撥她的電話。但不再及時。若是仔細品味,或許還帶著幾分敷衍。
從一開始他們的相處就不似普通小情侶那般如膠似漆。
他經營著偌大的商業帝國,她初入商場要學習如何應對無窮無盡的麻煩。他們各自忙碌,從不覺得這樣的相處方式有什麽不對。
可忙碌和不用心,還是有區別的。
是她太過遲鈍,不曾發現而已。
岑佳反複做著深呼吸,再次撥出了他的號碼。
趕在自動掛斷前,電話終於被接通。
熟悉的男聲透過聽筒傳來,低沉平穩,和以往並未有什麽不同:“喂?”
岑佳努力壓抑住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麽顫抖:“為什麽剛剛不接我電話?”
“在忙。有事嗎?”
“你在公司?”
“嗯。”
“好,我現在過去找你。”
那邊沉默了一瞬:“在別墅。”
“嗤……”岑佳嗤笑出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
馬路兩旁和四周的高樓早都亮起了燈,繁華的城市處處霓虹,卻晃得人心頭孤寂。
岑佳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有些不聽使喚。她閉上眼,緩了許久才終於找回一絲力氣,重新啟動車子上路。
從岑家大宅到周珩的郊外別墅幾乎需要穿越整座城市。
到地方時竟然已經晚上八點。
岑佳將車停在院子裏,然後看著燈紅通明的建築,忽然望而卻步。
這個生活了差不多一年的地方,此刻讓她覺得無比陌生。
手機鈴聲這時響起,是蔣哲打來的。
岑佳沒心思應付別人,摁掉後推門下車,一步步朝大門走去。
門沒有鎖,一推便開了。
周珩就在一樓客廳裏,身上穿著絲質睡袍,頭發微濕,顯然是剛沐浴過。
岑佳頓住腳步,沒有再繼續前行。
兩人四目相對,都沉默的看著對方。
她眼圈兒微紅神色憔悴的樣子讓他心頭一陣揪痛,但終究按捺住,假裝視而不見。
“怎麽不進來?”最終還是周珩率先開口。
岑佳仍舊杵在原地沒動。她喉頭艱澀,想要質問卻發現無法發聲。
“不是說找我有事嗎?”他再次出聲。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卻每一個字都帶著壓抑的哭腔兒:“周珩,這就是你說的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