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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上鉤了

“這是困龍盤!”

“具體點!”

“給我張紙,還有筆!”

李定安把紙和筆遞過去,姚玉忠在寥寥幾筆,就將老道山附近的山勢、廟宇、水庫、峽溝所在的位置畫了出來。

很準,至少方位和直線距離沒有半點誤差。

而他的依據,不過是自己幾句簡單的口述。

李定安不由歎服。

大概兩分鍾,姚玉忠停下筆:“這種陣法說穿了就六個字:倒陰陽,顛五行……中央屬土,逆先天,倒後天,以羅經鎮之……南方屬火,以水克之,所謂的水,就是那座湖……

東方屬木,以金克之,金就是那道峽穀,你也可以當成了劍煞和刀煞……西方屬金,以火克之……對,就是那座廟,除了克金,還有慢水煮蛙,養癰遺患之效:將龍氣轉為香火,越抽越少,越抽越少……”

這個他懂。

李定安瞅了一眼:“水位呢,也就是北,用什麽克?”

“不用克……從風水而言,有山有水就有龍脈,大山既為大龍,小山既為小龍……還有一種說法,山水有形,龍氣有靈,簡而言之:龍脈是活的,並非固定在原地,它可以動……”

姚玉忠提起筆,在山下畫了幾條小龍,很是形象,“所以我推斷,這座山在南邊,我是指這兒的南邊也有山,雖不高,但很多,呈環繞之勢,就像一條龍盤了好多圈……

現在三麵被困,更在收殺之金位建散氣之火廟,等同於龍身上爬了一隻水蛭,不停的吸血……如果龍脈真有靈,他怎麽辦?”

又是“唰唰”幾下,小龍的北麵出現一條更大的龍,“它隻能逃,向沒有被圍的北方逃。但是北邊,有更大的龍:白山黑水!”

明白了。

這是圍三闕一,青山龍往北就是契丹和女真祖地:長白山和黑龍江,也就是姚玉忠所說的那條更大的龍。

按風水學的說法:小龍隻能往那邊跑,但結果隻有兩個,要麽臣服,要麽被吞噬。

古怪的是,承天太後蕭綽死後,蕭氏真就舉族搬到了北邊?

就挺玄乎……

“然後呢?”

“然後……”

姚玉忠看了看銅羅盤,“但我估計龍氣跑錯地方了,沒跑東北,而是跑到了西北……”

李定安愣了一下,暗呼了一聲好家夥。

青龍山正西方向是哪?

蒙元祖地。

感覺更邪乎了?

“不信沒關係,你懂就行:你可以把鎖龍陣當做牧人趕牛:主人不準下麵養牛,但仆人偷偷養了好大一群,主人知道後,不好直接沒收,就建了座牛圈,又在朝北的方向建了座圈門。

然後在三麵放了三條狗,頭頂放了一隻鷹,牛屁股後麵還立了一根針針,目的是想把牛慢慢的趕到北邊的主人家裏。但留的缺口太大,牛群不知不覺跑偏了方向,跑到了西北……”

後來主人死了,仆人也死了,但狗和鷹,還有針都還在,牛隻能一直往西北走,結果便宜了西北邊的陌生人……

但陌生人嫌牛的速度太慢,順著牛群找到了牛圈,抽出刀照著剩下的牛砍,想一次趕走……”

姚玉忠連說帶比劃:“這樣能理解吧?”

比喻不怎麽形象,但李定安基本能聽懂:主人是耶律氏,仆人是蕭氏,得了便宜的陌生人是孛兒隻斤氏。

牛圈、狗,還有鷹和針,指的是鎖龍陣,刀就是眼前的這隻羅盤。

其它人卻聽的一頭霧水。

馬獻明伸著脖子瞅了瞅:“牛……哦不,龍氣被趕到哪了?”

李定安歎了一口氣:“跌裏溫盤陀山,和鄂嫩河。”

這是哪?

思忖了一下,馬獻明又愣住:成吉思汗的出生之地,也是起家之地,更是蒙古帝國建國之地。

“蒙元還信風水?”

“民間不信!”李定安篤定的點著頭,“但皇帝肯定信,比如成吉思汗,比如窩闊台,比如忽必烈!”

成吉思汗和窩闊台在位其間,最為倚重中書令耶律楚才,原因之一就是他的風水造詣極高,會觀星,會卜卦。二人每次出兵,必請耶律楚才卜測吉凶。

傳言,成吉思汗墜馬之前,窩闊台醉酒猝死之前,他都曾有過預言,但這兩位都沒怎麽重視……

除此外,成吉思汗還讓耶律楚才挑選風水術士,四處尋找龍脈和風水寶地,一為自己和後世子孫下葬,二為破壞漢人龍脈。

最狠的是忽必烈:除了派人挖龍脈、斷龍脈,挖金朝和宋朝皇陵,他還命楊璉真伽把南宋皇帝、皇後、及王公大臣的屍骨搗碎,和豬骨狗骨埋入九丈之下,又在地上建九層白塔鎮之。

目的很簡單,壞漢人龍脈。

傳聞,楊璉真伽的尋龍堪墓之術,就師承於耶律楚才之孫……

嗯,等會……耶律楚才?

遼代皇族,耶律阿保機九世孫?

李定安愣了一下,指了指羅盤:“這東西,出自耶律氏的《青囊書》?”

“有點關係,但差的遠!”

姚玉忠搖搖頭,“大遼滅國之時,中京城被完顏阿骨打攻破,天祚帝(遼末代皇帝)北逃,文學館(遼代內廷藏書機構)被付之一炬,《青囊經》原本佚失大部。

當時耶律楚才的父親耶律履掌司天監,但司天監隻餘殘卷,降金後,他又依據所學補撰,但不足原本的三分之一。

耶律楚才就是靠著這三分之一的殘本,創《玉鑰匙》和《插泥鎖》,成為大元三朝國師……這種困龍盤,就出自於《插泥鎖》:過於銳利,但後勁不足!”

李定安又仔細瞅了瞅:就一塊羅盤,他著實沒看出哪裏銳利了?

再想想之前的布置:山頂大的羅盤、半崖有廟、山下有穀,遠處還有湖……感覺差了好幾個級別?

“當然不至這一塊羅盤,應該還有六塊……不,準確來說,應該是七根驅龍樁:龍盤置於樁頂,一為囚困,二為指引……”

姚玉忠指了指羅盤中心的指針,“這一塊應該在坤位!”

李定安恍然大悟,坤位即西南,剛好偏離正位四十五度,如果拿著羅盤站在坤位,兩頭的指頭不剛好就是一頭指南,一頭指北?

所以,不是羅盤的指針偏了,而是站位偏了。

同時,這東西等於是布陣的法器,當然用不然內盤與外盤分離且能轉動,更用不著可以活動的磁針。

能指向就行:指向西北……

“正位在哪?”

“我估計在山頂,也就是石羅盤的盤心!”

“明白了,七根驅龍樁是根據八卦方位排列,但隻立了七根,獨留西北的乾位!”

“對,而且離盤心都不會太遠……肯定不是木頭,不是鐵製就是銅製,也可能石柱……埋的不會淺,至少一丈之下……樁身上肯定有符文,具體不好猜,但逃不脫五行八卦,陰陽數術……”

“除了因龍盤和驅龍樁,還有沒有?”

“有,樁下應該還有斬龍釘或劍,但並不一定就是釘或是劍,這個你也應該能理智……具體是什麽同樣不好猜,但肯定是含有銳利之氣的法器,比如金刀印璽之類。”

“什麽樣的印璽?”

“必然附帶龍氣,且有殺伐之意……除此外,必須有陣眼,可能就在山頂,十有八九在盤心之下!”

“是什麽?”

“也不好猜……但肯定要比斬龍釘更為銳利!”

比金印還要銳利的法器?

左朋的眼睛又亮了。

“明白了……”李定安吐了一口氣,“謝謝!”

“不用……加兩條煙就行,如果找不到,你再來找我!”

李定安頓了一下:“然後呢?”

姚玉忠很認真的點點頭,“我幫你去看!”

這家夥想出去想瘋了?

李定安沒說話。

真要找不到,那就不找。

反正絕不可能通過他的關係,把姚玉忠該出去。

六十多了,又不是沒人看守,他逃當然是逃不掉的。

但誰能保證,他不會像上次一樣,一頭撞到哪塊石頭上?

研究了大半輩子風水,要說不信是假的,換位思考:死外麵,總比死牢裏強吧?

而且青龍山的風水還賊好……

“找不到再說,答應你的東西,下午稍等就會送過來!”

“好,我也會盡快!”

李定安收起了圖紙,又起了身,還朝著姚玉忠點了一下頭,算是致謝。

姚玉忠一直沒動,看著李定安收拾,又看著他站了起來,又看著走到了門口。

獄警打開了門,管教也走了過來,準備把他帶回去,姚玉忠冷不丁的一聲:“你有大氣運,有貴人相助,一生富貴,官運享通……”

哈……有錢還有權?

別說,算的還挺準?

李定安愣了一下,又轉過身:“我不信這個!”

“現在不信,等你學的多了,你就信了!”

“學的多了我也不信!”

李定安笑了笑,又想了想:“比如你,你有沒有算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醫不自醫,卦不算己!”

“那別人呢,算過沒有,最後都是什麽結果?”

姚玉忠的臉色變了一下,管教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黯然一歎,被帶出會議室。

李定安搖搖頭,不由失笑。

要真那麽靈驗,那麽能算,那你有沒有給親兒子和親弟弟算過?

一個二十年,一個無期……

馬獻明鬼鬼祟祟的湊了過來:“這人有點神!”

“別自己嚇自己,無非就是術業專攻,學得久一些,懂得多一些!”

“不是……我是說他說你的那句:一生富貴,官運享通……”

馬獻明掰著手指頭:“你自己算算,錢你賺了不下十億了吧?現在雖然沒職級,但最晚兩年,你職級肯定比我還高……是不是和他說的一模一樣?”

李定安停下腳步。

馬獻明,你扯什麽淡

他敢這麽說,無非就是看我太年輕,但身份又太超然:想見他這個死刑犯就能見到,想把煙酒送進監獄就能送得進來。

別小看這一點,煙好說,但沒點能量,酒這東西壓根就進不了監獄的大門。

別說犯人了,按規定,連監獄長都不能喝。

再腦補一下,說兩神神叨叨,模棱兩可的話,誰不會?

馬獻明又眨了眨眼睛:“那句貴人相助,總不是忽悠吧?”

李定安知道馬獻明想說什麽:於思成。

但八字都還沒一撇,你就幫我想了那麽遠?

反過來再說,沒見於思成之前,我就不富貴,不享通了?

再退一步,萬一翻船了呢?

還貴人相助……老於不把自個弄死就不錯了……

“也是服了你了,老神棍忽悠人的話,你也敢信?”

“不是忽悠!”

“不是忽悠個屁……他絕對把我腦補成什麽二代了……”

李定安歎了口氣,“知不知道他為什麽能猜到,你是研究瓷器的?”

“對啊,為什麽?”

“你對著太陽,看看自個的手。”

馬獻明照做,瞅了兩眼,恍然大悟:釉料中的青色,都滲到皮膚裏了。平時看不到,但映著光,能隱約看到指頭發綠。

“察顏觀色?”

“不然呢?”

李定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馬獻明做投降狀,意思是不說了。

左朋又追了過來,猶猶豫豫,欲言又止。

李定安停下腳步,無奈的搖搖頭:那老神棍不但會察顏觀色,還會見縫插針。看來,被姚玉忠忽悠的,遠不止馬獻明一個……

“左局,你有話直說!”

左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李老師,我就是覺得:隻靠一本青囊書,把握是不是不太大?”

李定安悵然一歎:果然。

確實,換位思考,左朋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兩代官府,搞那麽大陣仗,設那麽大兩個陣,不會隻留下幾塊石板,幾塊羅盤。

其它都不說,就姚玉忠提到了那七根驅龍樁,就值得左朋動心:不是銅的,就是鐵的,而且不小。

上麵不但刻有符文,底下很可能還有金印之類的東西。

與之相比,王公之類的古墓,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但萬一自己找不到,是不是還是得靠姚玉忠?

不但左朋會這樣想,回去後一匯報,他的領導肯定會這樣想。

自己找到還好,要找不到,會怎麽樣?

不用想,肯定會想辦法疏通一下,借姚玉忠用一用。

好了,算是上了姚玉忠的鉤。

接下來會怎麽樣,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