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鳳鸞行

第110章 投其所好

這聲音說不熟悉是假的。

唐翹險些沒忍住將手中那包藥粉糊他俊臉上。

“你怎麽在這?”

“還說呢,我本是在這裏等你的,豈料你一見我就扔毒藥。”

此人不是霍轍還是誰?

他搖著頭,左手指尖躺著一些白色粉末摩搓著,“這藥怕不是能叫人瞎眼的吧?”

“不止。”她默默將藥收拾好放回袖口暗袋裏。

這可是好東西,不能浪費了。

嘴上道:“這藥沾上一丁點,便會斷子絕孫。”

霍轍笑著從腰間取了一張帕子,將手上的粉末擦掉,然後放回腰間。

“這麽記仇?”

她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意思很明顯。

霍轍默默將手腕一挽,指尖在刀柄上發力,那小刀便沒入了袖口裏。

若是細心觀察,會發現他收刀的動作,與唐翹如出一轍。

“我的錯。”話雖如此,他臉上卻笑著,“不如將我送給你使喚一天補過?”

“本世子還是極有用的。”

“終於不裝了?”唐翹挑眉瞅他,“霍世子不是病重得走路都大喘氣嗎?怎麽還拿得動刀?”

她也是給霍轍診脈時才意識到的。

寒毒加上九陰火毒一冷一熱,會令人筋脈承重加劇,血脈膨脹之痛不亞於削骨扒皮,幾日間便能致死了。

就算僥幸暫時活命,也該筋脈紊亂,四肢發軟躺在**度日子,別說下地行走了,就連說話也說不明白。

可第一次見霍轍時,他一臉病入膏肓的模樣,人卻直挺挺的。

她之前以為他體內隻有寒毒,便信以為真。

可看過霍轍脈象後,她才發覺,霍轍體內毒素一陰一陽行走著詭異地維持住了平衡,隻要不發病時,體內脈絡便平穩如常人,心率也不受影響。

這便說明,在正常時候,他是可以如從前一樣騎馬射箭,在戰場上廝殺的。

隻是體質永遠無法到達全盛時期,若遇上發病,更是萬劫不複。

霍轍揚眉淺笑,“都被殿下發覺了,再裝就沒意思了。”

兩人四目相對,有些話,幾乎就要破口而出。

唐翹微微垂眉,擦了擦自己的刀刃。

“這話倒奇怪。你救過我一次,此事一筆勾銷,我也不會揭發你。按常理來說,霍世子合該減少在本殿跟前出現的機會,怎麽竟還跟到了湖州來?若是本殿哪日心煩了一針將世子紮得半身不遂可如何是好。”

“殿下離京時說要我活著等殿下回來,可我思前想後總還是怕死。若不能待在殿下身邊,萬一病發可怎麽是好?”他語氣像問唐翹“吃了沒”一樣,一點看不出懼怕的樣子。

“再者說了,恩情這種東西,殿下怎能這樣算。”他振振有詞,掰著手指,“在梁州,我救了殿下一次。”

“回京後殿下替我行針,算是抵消舊恩。”

“京郊流寇那次我無功不算數。便又到了殿下幫我隱瞞真相的深恩。”

他微笑,像隻西北雪山的狐狸,麵目可善又狡猾得厲害。

“如此算來,轍還欠殿下一個人情。”他義正言辭,“為君子者,怎能不時刻感念恩情以求相報?”

他繞了許久,終於給自己尋到一個完美的借口,“所以,轍來尋殿下,也是感恩圖報。”

唐翹好努力才忍住沒翻個白眼給他看。

京中的貴女還說他寡言少語,真是瞎了眼。

“那世子可真是君子。”

她正要轉身,霍轍忽然塞了個東西到她懷裏,“有一個地方,可以進你想去的地方。”

說罷繞過她先去探路了。

是金瘡藥。

賊名貴的那種。

“謝了。”她也不客氣,邊走邊將藥用上,而後迅速跟上他。

柳府的守衛於受傷的唐翹而言很有些難躲,可遇上霍轍,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唐翹跟在他後頭走著,一邊躲人,一邊驚訝於他對自己身體完全的掌控力,以及對敵人行為的預判。

兩人好像沒費任何功夫,便輕而易舉地又回到了之前她遇到那少年的地方。

那孩子已經不在這裏,他那機靈勁兒,大概率是逃回自己的居所了。

唐翹沒多在意,看了看前頭正在移動的霍轍,快步閃跟上去。

最終是繞過一處偏僻的矮房,抵達一棵大樹前。

這樹生得巧妙,若是足夠有力氣,是能夠從樹上跳去牆頭的。

“能爬嗎?”他駐足,玩味地看著她。

唐翹覺得自己雖然現在是假扮了男人,可到底還是個公主不是?

於是她瞥了眼一旁的牆,“請世子先在牆根便背對著,莫要轉身,否則本殿一生的清名豈非毀了?”

他眸光微閃,“行。”

堂堂定北王世子,很聽話地去牆根“麵壁”了。

唐翹唇角一勾,刀子一別,往後微退兩步,助力往前起跑,雙手撐著他的肩用力一躍,再略扶牆,便踩上他的肩頭。

底下的人下意識穩住肩上的雙腳,在笑,“殿下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這叫人盡其用。”

她努力抬手,卻還差好些才能夠到上頭。

“世子,動一動手?”

“遵命,殿下。”

另一邊,刺史府內的柳成蔭跟著陪酒陪笑了許久才將朝廷來的那幾個人送走。

內院裏,聽了湖州別駕的話後,刺史和柳成蔭都是一臉的複雜。

“你是說那衛閩,或許喜歡男人?”

“正是。”別駕之前因為檢舉章甄有功,自覺有些用處,察覺到這事情後,便又連忙到刺史跟前邀功了,“之前在商宴之上,別的人衛閩都不敢興趣,唯獨對那章甄有些關注,還詢問我那是誰家的公子。”

“這幾日屬下領了好幾位美貌佳人過去,無論官宦之女,還是青樓雅曲,他都沒一個看上眼的。故而屬下猜測,他或許是……”

話不用說明白,懂的人自然懂。

柳成蔭臉色都是青的,“章甄與長公主有往來,未必就不是朝廷的人。”

別駕嚴詞道:“世上如定北王世子與王家大公子一般的天才那是鳳毛麟角,他不過一個少年,怎麽可能是朝廷的人?”

“若真是朝廷要找人提前來刺探湖州之事,怎麽可能派這麽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何況長公主是什麽人?那是金尊玉貴的皇長女,章甄想巴結長公主,也要看長公主願不願意施舍好處。那日他被抓進衙門去,不最終還是尋的你來幫忙?”

他冷笑,“若真是長公主與他有交情,怎麽可能任由他被關那麽久。那小子,不過是個略有些的商賈家子,使計來騙你錢財的罷了。”

他不屑地瞥了眼柳成蔭,用極其倨傲的語氣說道:“你們商賈,整日疑神疑鬼,卻半點也不動腦子。”

柳成蔭想說什麽,可刺史略略抬手製止了他。

“本府心中自有決斷。你不必多言。”

他在湖州坐鎮多年,從無差錯,靠的不隻是上頭的關係。

投其所好,才能拉攏人。

“那章甄身份不明,之前叫你先將他關起來以待後查,如今既然有用,明日你便將那章甄帶到刺史衙門來。隻要他能討得衛閩歡心,不管他是什麽身份,本府都饒他死罪。”

許是想到什麽,刺史狠狠看著他,並未掩飾語氣裏的嫌惡,“先將你那怪癖收一收。章甄如今不是你想玩就能玩的了。”

柳成蔭垂眸,掩藏下眼底的陰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