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

第360章 奔波

祝纓一夜好眠,第二天起身時,祝青君等人也都陸續起來了。

行轅的夥食比在祝府也不差,蘇喆挾了片脆藕,嚼著嚼著眯起了眼睛,味道不錯!

林風道:“有這麽好吃嗎?”

蘇喆道:“你不懂!”

兩人拌了兩句嘴,看祝纓在默默地吃飯,忙也不說話了,加快了進食的速度。當堂五間,祝纓在正中吃,北地子弟們都散在兩邊的隔間裏。這邊安靜了下來,那邊也沉默地吃著,一時之間隻聽到碗筷相撞與人類咀嚼的聲音。

等到所有人都吃完,隨從們撤去了碗碟,祝纓才說:“都加緊做事。你們幾個,將本地的狀紙收一收,分類,看一看。遇到不會寫字的,也安排人將他們的事記一下。做完了,換下一個地方。順便打聽一下當地的士紳風評。”

蘇喆等人忙說:“是。”

祝纓又問刺史們送她的禮物在哪兒,祝青君道:“照您的吩咐,隻酌情留下了一些,其餘的已經退回去了。我這就去拿來。”

祝纓道:“不用,我親自去看,忙你的去吧。”她略提高了一點聲音,讓所有人按照分組做事去。

她自己卻叫上了金良,到了暫時存放物品的房間。

金良道:“便是都收了,也沒什麽。你跑這一趟這般辛苦,這些官兒,事都幹不好,還要你操心,是該著他們孝敬你的。”

祝纓苦笑道:“北地這個樣子,拿了於心不忍,不拿麽……他們得嚇死。又壞了‘規矩’成了異類,就更加辦不成事了。我手上有什麽?就那四十個小子,還是這個月現攢的。得‘合群’。”

金良道:“就沒有清廉又能幹的?”

“清廉的少,能幹的也少,既清廉又能幹的就更少了!事急從權,隻好要個能幹了。不說這個了,幫我看看,咱們得給鄭侯挑些見麵禮。”

金良聽了,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

兩人挑選禮物,金良道還猶豫著,不能把祝纓的東西都搬給了鄭侯。祝纓看了出來,道:“你隻管選,要說都搬去也行。他什麽樣的好東西沒見過?這些我還嫌薄了呢。”

金良道:“君侯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府裏待你與別人也不相同的。你一向有心。”

祝纓道:“當年鄭侯也沒少給我好東西。”禮物也沒有特別的貴重,不過她又讓銀文去買了些豬羊果酒,好散給鄭侯的行轅。不在乎有多少,但是得有。

做完了這些,祝纓對金良道:“勞你監督收拾禮物。”

金良痛快地答應了。

祝纓則回到了臨時的書房,鋪開了紙筆,祝銀上前道:“大人,我來吧。”說著,便開始給祝纓研墨。

祝纓起初寫得很快,是一些要在北地發的公文,先是行文四州,她來了,是來幹什麽的,要百姓安心之類。

然後是行文各級官府,這是發給各級官員的,她來隻為安定北地,其他的她不管。如果有之前自認犯了錯的,限期投案,她會酌情寬大,許他們戴罪立功。如果心存僥幸又或者還頂風作案,絕不饒恕。吏,就拿去升旗,官,直接枷送京城。

接著是對缺員的補充,各地有缺員,所以會順次在各縣考試——以縣學生等為主,兼及本地的百姓。擇優錄取“實用”的人才。她會親自去主持。

再公布賦稅、徭役的新的征發指標。她特別在其中注明了一條:已經收了的,不重複征,多退少補。這一條上,她又粘了個小條,注明自己派出去的人在收狀紙的時候要順便宣傳一下。

最後,她取了一份空白的奏本,慢慢地寫了起來。

她得給皇帝寫奏本,這份奏本必經政事堂,必須得用心。出來這麽久,隻在途中發了兩封報平安的簡要公文,一份是寫到了北地了,一份是寫到邊境了,現在得詳細寫寫了。

她在這一份奏本裏寫了北地的百姓生活確實不如前,被洗劫的城池情況尤差,但她已經把北地穩定下來了,錢糧問題也在著手解決了。但是她有一種擔心,覺得胡人大勝之後竟有一個多月沒有再來,馬上是冬天了,不趁著大勝再劫掠一番好過冬,有點不對。

第二部 分寫了自己在四城的作為,官吏忠貞死國者不少,為其報請撫恤。北地士紳忠君愛國、捐錢捐糧,子弟願意報效朝廷,申請擇當地子弟充任一些官職吏事。後麵列了兩份名單,一份死的,一份活的。寫明不日安排這些死難者遺體返鄉。

第三部 分寫已與北地四州協調,錢糧內部調濟,正在調動北地的各級官員。同時說明了官員有缺額,此外還有些官員涉案,所以會暫選一批“熟諳”本地情況的官學生們先幹著。

最後寫自己不日啟程,先拜會鄭侯,與他協調一下地方與官軍之間的問題。接著就在北地巡查,一有問題,就地解決。

寫完,將這份奏本快馬發往了京城。

此時,她正在陽刺史的轄區,估計發往京城驛馬最快也就三天,再議一議,再批複下來。她剛好從鄭侯處回來,正好可以著手辦地方上的事了。

……

奏本寫好發出,陽刺史等也再次來了。

他們先從陳放那裏旁敲側擊,續而開了個小會,決定先看看祝纓要怎麽辦。今天一早,便各自將令傳了下去:先配合。

早上還沒出門,就接到了回報——天使行轅裏一大早就派出了人,敲鑼打鼓地開始收狀紙了。不過本地還算太平,目前還沒人告狀。先前那個豁出去告狀的鄭翁,也被顧縣令給帶走了。

刺史們仍然按捺住了,相偕到行轅。

祝纓笑道:“巧了,我正有要與諸位商議。”

賓主落座,祝纓使將方才擬的幾條拿了出來。

陽刺史看到“自首”的條目,認為她沒有“窮治”的意思,便不太擔心了。他隻管把行轅的公文傳達下去,再將自己的屁股擦幹淨,等著聽行轅的安排就是。

袁刺史問:“新選之官,是什麽意思呢?本地任官,會不會不妥?”

祝纓道:“咱們有四州,互相調著來,也不違朝廷的章法。”

朝廷的大原則是“異地為官”,祝纓也不想過份地破壞這種製度,即使是當初的四城,她也有安排,先給個散官的品級兜著,幹得不錯,調出,到隔壁州去做官,再調隔壁州選出來的人過去充任。四州來一個大交叉調換。

大家都是鄰居,鄰居家著火,你家也好不了。

既防著本地人本地任官形成勢力,又讓他們不能輕易地崽賣爺田。

袁刺史的表情鬆了一點,道:“下官等這便去準備。”

張刺史則問祝纓:“這斷案……”

祝纓微笑道:“大理寺一向公道,隻要我在大理寺,進去的人是不動刑的。”

張刺史“噝”了一聲,心道:忘了他還是大理寺卿!那這兒抓的犯官,送到京城也是大理寺接手,還是落她袋裏,入袋即定罪,翻身是不可能翻身的。

怪不得。

祝纓又對袁刺史,道:“我後日即動身去拜會鄭侯。”

袁刺史忙說:“那可太好了。”

“慢來。要我對他說話,須得與我些證據,否則我爭不來。”

袁刺史道:“有的!據我所知便有五樁,其一,兵士汙辱婦女,其二,偷殺牲畜,其三,爭搶糧食毆傷官差……”

祝纓招了祝文讓他記錄,祝文寫得頭上冒汗。祝纓道:“你寫幾個詞兒,記個人名、地點、幹了什麽就行。”

袁刺史道:“我這裏有文書的底稿。先時我發文給冷將軍,他們那裏隻回了一個自會軍法處置便沒了下文。也沒個賠償。”

金良才想說“都說了會軍法處置了,還要怎樣”,一聽沒有賠償便不說話了。

祝纓收了他的底稿,翻了一翻,見上麵寫得都挺清楚,便說:“好。”

狀紙一時半會兒也收不上來,投案的人現在還不知道“坦白從寬”的好處,行轅裏暫時沒了正事。袁刺史率先起身:“下官這便回去,靜候佳音。”

祝纓道:“我會登門拜訪的,別嫌我煩就行。”

四位刺史連稱不敢,祝纓親自將他們送出門外。

祝纓又在行轅住了兩晚,都沒有意外發生,蘇喆等人都還未歸。祝纓留下祝文等幾人留守在行轅,自己帶上胡師姐等人,與金良一同動身前往鄭侯的大營。

……

鄭侯沒有駐在邊境,而是在離境七十裏的一座完好的城池附近,城郊的莊稼已經收割完畢,沿途看到了許多光禿禿的麥茬。

鄭侯沒在城裏居住,而是紮下大營——城內也住不下這些需要操練的兵士。

大營一片肅殺,祝纓遠遠地就讓金良先去見鄭侯,她慢慢地在後麵走,果然,一路有幾個哨卡,都比較客氣地詢問一聲之後便放心。小兵們看著祝纓還罷了,看到胡師姐卻隻覺得稀罕。

胡師姐年紀也不小了,但沒有刻意地做男子打扮,穿著勁裝,卻仍能看出是個女子。

這就稀罕了嘿!

鄭侯一到,軍心稍安,接著鄭侯就接管了防務,先揪出有往營裏帶女伎的偏將,不客氣地打了八十軍棍,那偏將現在跟條死狗似的趴著養傷呢。

“還是文官好啊……”小兵嘀嘀咕咕的。

大營裏,鄭侯聽說金良來了,先哪到大帳問話:“你怎麽來了?三郎身邊隻有幾個年輕人,如何使得?”

金良臉上的笑卻在見到鄭侯的時候消失了,激動地道:“君侯,您怎麽這樣了?”

鄭侯可比在京城的時候憔悴多了!他穿著很簡單的軟甲,花白的須白也蔫了,臉色也顯得幹枯了,皺紋都變密了。

鄭侯道:“出門在外哪有不吃累的?三郎怎麽樣了?”

金良道:“他來了,就在外麵,讓我先來拜見君侯,看看您方便不方便。”

鄭侯道:“怎麽不早說?快,迎接。”

金良道:“他還帶了豬羊果酒。”

鄭侯連日被官軍的樣子氣得氣血上湧,道:“虧得想得周到!這些人竟也配吃好的了!”

鄭侯其實接到了祝纓的公文,知道她要來,隻有金良關心鄭侯,沒有想到此節而已。鄭侯這裏派人於轅門列戟,派了副將到轅門迎接,他自己站到了帳外等著。

祝纓先對鄭侯抱拳為禮,道:“我先動身了兩日,去看了看北境,聽說您到了就想來拜見,不想還是來晚了。”

鄭侯道:“你連日奔波,隻管做你的事,還來做甚?”

祝纓笑道:“應該的。您清減了。”

“活動活動,倒輕快了些。”鄭侯說。

祝纓道:“還請為國保重。如今可都靠您壓著呢。”

鄭侯道:“江山代有才人出。”

一陣風吹了過來,鄭侯道:“進帳說吧。”

推讓一番,祝纓堅持落後他半個身位進去。大帳裏除了他們,又有幾個將領,大部分是祝纓不太認識的。唐善也有白發了,仍侍立在鄭侯身側。祝纓先說自己帶了些東西來“勞軍”,說著,遞上了兩份單子,一份是給鄭侯的,另一份就是些酒食。

鄭侯看了一眼,道:“到底是你,可也太仔細啦,你自己且有事做呢。”

祝纓道:“我能幹成什麽樣兒,還不是全看您麽?”

兩人說笑幾句,鄭侯將禮單給了唐善,讓他去接了羊酒,又讓擺宴,款待祝纓,說:“肉管夠,軍中禁酒。”

祝纓道:“等大捷之後,我再送些酒來慶功。”

鄭侯笑道:“好。”

整隻的羊串架在烤架上,配上些菜肴,鄭侯說祝纓一路辛苦。祝纓道:“怎麽也比不上您這兒辛苦,我隻要與幾個人說話,您這兒人可太多了,不好管。”

鄭侯道:“我要是還能年輕二十歲就好啦,精力不如往昔啦。”

“那別人就更不成啦。看到您來了,我也有底氣了,有些話對別人說不了,幸虧是您在主事。”

鄭侯道:“你這麽說,必有緣故。”

祝纓道:“軍中生活是不是艱難?還是戶部劃撥的錢糧沒到呢?要是一時不湊手,咱們再想想辦法?”

“為什麽這麽說?”

祝纓將袁刺史所說的案子都拿了出來:“您是知道我的,我從底下幹起來的,並不想苛責他們。在梧州的時候也見識過士卒的生活,一個月也未必能吃一次肉。苦。再行軍打仗,更苦更累,眼睛都綠了。見著路邊雞鴨,他要不伸手去逮,就是聖人了。可這被人發現了,倒將苦主給打了,沒幾天苦主還傷重不治了。風評不太好。

要是軍中乏食,怎麽著也得跟朝廷說,地方上也再略想想辦法,不能叫將士們餓著肚子保家衛國不是?百姓供養官軍,也是為的一個安心。宣諭百姓,這是為了不被胡人劫擄,他們心裏舒服。不講明白……”

鄭侯皺眉,截口道:“這群兔崽子,做事這般沒道理!”

祝纓誠懇地道:“您慢生氣,因是對您,我才說這些的。二十年來,您知道我的為人。換個別人,我要是問‘是不是缺吃的?’就是無禮了。您北上,我也北上,本該相互照應的。我看了四城的慘狀,心中悲憤不能自已,隻要為了國家好,您隻管說,我能辦多少就辦多少。”

鄭侯道:“不必再說了,我知道了!軍紀敗壞,致有此敗!”

祝纓微張了口,欲言又止,鄭侯道:“你還有話,說吧,別弄鬼。”

祝纓又說了調戲婦女的事,鄭侯更加生氣,道:“混賬!”

祝纓道:“類似的事情還有一些,要是我拿人,麵上不好看。之前三戰三捷,一白遮百醜,現在遮不住了。地方上向我告訴,我暫壓了下來,當此之時,不好寒了將士們的心。還是找出這麽做的緣由,從根子上把事兒給解決了更好。您北上是為了取勝,我北上就是為了給您把後方安頓好。”

鄭侯道:“不必為他們說話了!軍紀敗壞,他們也打不了仗!打不了仗的兵,有什麽用?搶百姓就是匪,遲早出亂子!”

鄭侯很明白祝纓這也是來告狀的,說的應該都是實情,也說出了他的尷尬——接手了一支敗軍。連番努力是遏止了頹勢,想拿這些兵立時打個大勝仗,還有點難。

他說的也都是實話,他領的是官軍,不是土匪。有時也有將領縱兵劫掠百姓以振士氣,但那都是為了勝利。沒打贏,對外無能,發現搶百姓比打胡人更方便,這兵就廢了。且騷擾百姓太過,日後被人翻舊賬就不好了。

祝纓道:“那?”

鄭侯道:“把狀子留下,我來辦!”

“哎。”

鄭侯看了她一眼,又變了一副表情,好像剛才生氣的不是他一樣。他對祝纓道:“說到糧草,我倒不愁戶部不撥給我。不過……”

“您吩咐。”祝纓說。

鄭侯緩緩地道:“北地轉運,你得盯著。”

“沿途驛路,我走過的都不錯。”祝纓說。

鄭侯搖了搖頭:“天冷了,他們征民伕,未必適應北地寒冷。再者,大軍駐紮,又分幾處,還要分派。缺人。我讓他們下麵征發民伕,個個推三阻四。”

祝纓道:“巧了不是?這個我倒有準備的。往年往京城去的民伕有多少,今年給您運糧的就有多少。我預留了。可是北地人口損失有些大,這些人您隨便用,可不好有損傷,咱還得接著使呢。”

鄭侯聽她有準備,輕歎一聲:“你要是修習兵事就好了,何至於我如今手上無人可用?”起碼後勤輜重是不用自己太操心了。自己接手之後才發現,這群兔崽子被王雲鶴修理是真不冤!他自己用起來都不順手!

祝纓道:“我不行的,我的長項不在這頭,學了也得改行。還得是您。人,用進廢退,如今打起來了,必有錐子冒出來。以您慧眼,必能看見的。我先給您道一聲喜了。”

鄭侯終於笑了一下,道:“但願吧!我看著也得有人能出頭了。”

祝纓又陪他說了些話,道:“您要用人的時候,先知會我一聲兒,我好安排一下人手和交通。今冬要修水利,不然明年春耕又是麻煩。再歉收,恐怕要有些騷亂,到時候還要累得官軍平叛。就怕再疊上胡兵,不方便。運糧要用到驛路,一旦堵塞,南北消息不通,也易誤事。”

鄭侯道:“好。”

祝纓此來就為談妥這幾件事,她還將北地的糧草留了一點盈餘,又預備了一些冬衣,這些都是為官軍準備的。現在鄭侯能支應,她也就不說,留著以後或救急,或談條件用。

她到最後又說了自己對胡人的憂慮,鄭侯道:“我已派斥侯探查了,他們仿佛起了些爭執。也虧得他們內訌。”

他沒說後半句,胡人如果繼續南下,他一時也難打贏——手裏的牌有點爛。

祝纓道:“內訌?”

“仿佛是胡相責怪某部不聽號令,放火燒糧而還。”

祝纓道:“壞了。”

鄭侯點了點頭:“我倒寧願他殘暴。”

兩人感慨一回,吃過了飯,祝纓向鄭侯告辭。

鄭侯轉眼將犯法的士卒拿出來,或斬首、或鞭笞,又罰了他們的校尉,加緊操練兵馬。

……

祝纓回到行轅,恰逢朝廷對她的批複來了:可。

隨同而來的還有一疊告身,都照著她的要求來的,朝廷沒有與她討價還價。如今再難找出一個像她這麽幹脆利落能穩住北地局勢的人了,王雲鶴與鄭熹很快達成了一致。

隨同文書而來的還有鄭熹派人送來的一封私信,信中讓她多多配合鄭侯,為鄭侯分成。鄭熹的信寫得十分的誠懇,寫鄭侯年紀大了,他身為人子還要讓老父親奔波千裏,內心十分愧疚,雲雲。

祝纓於是又行文一件發往京城,寫明已與鄭侯會麵,鄭侯提到了民伕的問題,自己已經著手準備了。

然後,她調回了丘一鳴,命他大張旗鼓地返回家鄉宣諭:四城暫時任命的官員,如今已有了出身。

丘一鳴動身後的第五天,祝纓叫來了陽刺史:“咱們也該準備考一考他們了。你今年原準備的貢士,願意考試的,也來考一考,我都一視同仁。考試的地方,就在官學裏吧。桌椅都是現成的。”

加緊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