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虛實
最先到的是趙蘇,他在行轅裏隻有幾個熟人,還沒有領具體的事務。分完禮物之後,左右無事,便又到了祝纓的麵前來了。
祝纓很忙,身兼四使職,有多大的權利就有多麽的忙。隨著秋收的臨近,又有種種跡象表明,胡人也會在近期南下再劫掠一番,祝纓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她不太懂兵。
見趙蘇又來了,祝纓道:“來得正好,把這些理一理吧。”
趙蘇一邊上手接過了一疊雜七雜八的訊息,一邊說:“我以為我是來為教化胡人的。”
祝纓道:“說人話。”
“我不是就為著離間胡主與其它部族來的麽?這個我會!”
祝纓道:“你現在開始幹了麽?”
“還沒有。”
“那先幹這個。”
“哦。”
說話間,陳放、卓玨等人又來了,祝纓又指一指桌子,道:“幹活。”
幾個人幹了好一陣兒,到天色暗了下來,開始掌燈了,祝纓才說:“就到這裏吧。”
晚宴是祝纓給趙蘇接風,駱晟提前了一點到。祝纓先為他介紹趙蘇,趙蘇上前行禮。駱晟將他扶起,對祝纓道:“在京城就見過啦,果然是一表人材。人都說他能得你七分真傳。”
趙蘇道:“晚輩比義父還差得遠了,能得三分便此生無憂了。”
祝纓道:“幾天不見,嘴見甜了,背著我們偷糖吃了。”
蘇喆噗哧一笑,對趙蘇扮了個鬼臉兒。趙蘇絲毫不覺得尷尬,坦然地道:“以後我還接著吃。”
須臾,祝青君、項安等人也來了,又有荊綱等人。項安被個女仆扶著,走路看起來不夠便利,左手還吊在頸間。
趙蘇問道:“三娘這是怎麽了?”
項安笑笑:“出了個醜,耽誤了事兒。”
祝青君道:“是我……”
項安道:“你在前頭的好好的,我安安穩穩在後頭,倒傷著了自己。”
她倆一直搭配得不錯,祝青君衝在前麵,項安給她保證後勤。事情偏偏那麽巧,到處穿插、偶爾殺敵的祝青君除了被蚊子咬,身上沒受過傷。倒是送糧的項安,前幾天遇襲。是一小股的胡兵遊擊,糧草沒有太大損失,項安卻受傷了。
祝青君因此十分自責,認為是自己的疏失,把胡騎漏放南下了。項安受傷,祝青君就為她醫治,三餐陪也著她一起吃。
趙蘇道:“兩軍交戰,無處不險,你們兩個都要照顧好自己才好。”
不多時,溫嶽又趕了過來。大家齊聚。
席間,駱晟見無人提及趙蘇的公務,想要提時,又聽他們隻說著京城的事情。既感慨鄭侯走得太早,又慶幸鄭熹沒有丁憂。
駱晟說了一句大實話:“有七郎在,咱們才能安心在此做事。就怕換個人,又要換條路。”
祝纓道:“是啊,中途改道,確實為難人。還是現在這樣好,不浪費功夫。”
駱晟捱到宴散,特意留了下來,又頻頻拿眼睛去看趙蘇。祝纓會意,將他們都留了下來,又對祝青君、項安使了眼色。
幾人便都停步,跟著祝纓到了書房裏。
祝纓請駱晟坐下,其他人才敢落座。
一坐下,祝纓與駱晟對望一眼,駱晟做了個“請”的手勢,祝纓道:“前幾天。我與駙馬商議一事,要你們去辦。”
趙蘇道:“但憑二位吩咐。”
祝青君與項安都安靜地坐著,千裏迢迢地把趙蘇叫過來,可見此事以他為主,自己二人為輔。
趙蘇是已經知道了的,且還受了外甥女蘇喆的請托。是以祝纓重複了一遍他要做的事情,他絲毫沒有顯出驚訝的樣子來。
耐心又聽了一遍,就說:“下官一定盡力而為。”
祝纓對祝青君、項安道:“如今北邊的事情你們知道得更詳細些,一會兒給他說一說。”
又讓趙蘇這幾天先把概況理一理,再定具體的計劃
駱晟道:“不與冷侯說一說,他會不會心中不快?又或者兩下辦重了?說了,又恐消息泄漏,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反對。”
祝纓笑道:“當然要與他講明。您擔心的,都不是事兒。您忘了,現在的鴻臚寺卿是什麽人?”
“冷……哦!”
祝纓指著趙蘇道:“難道我把他這麽調過來,是隻為了要給他機會麽?既為駙馬謀劃,就要做得妥貼,少結怨才好。”
駱晟臉上現出些感激的顏色來:“子璋有心了。”
祝纓又推了一疊材料給趙蘇,讓他熟記。趙蘇一麵接了,一麵說:“此事也確實要請冷侯相助。他親率大軍在前線,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過他的。”
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也確實要冷侯的配合。厚贈反叛部落金帛,是之前鄭侯在世的時候已經做了的,這是叫讓人看到實惠。光有實惠還不行,容易被當成冤大頭。看鄭侯似乎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那下一步就由他來辦。
譬如,抓到俘虜之後,不同的部族區別對待啦。故意在俘虜麵前說些挑撥的話讓他們帶回去,玩一出“蔣幹盜書”啦。
而兵分兩路,都想自己更出彩。冷侯與祝纓關係不錯,架不住手下的人也想要勞,冷侯也得給手下人謀軍功,不免會有競爭關係。
冷侯那裏配合與不配合,完全會是兩個效果。把趙蘇弄過來,就是把鴻臚寺也給拉過來了。趙蘇有功,鴻臚寺也能露臉,鴻臚寺卿冷雲,當然也能蹭上一蹭。
那可是冷侯的親兒子。
駱晟這幾天本以為自己已經想明白了,祝纓當然也是幫著他摻和點事兒,也是給趙蘇機會,他們是雙贏。駱晟也就接受祝纓給他的計劃。到現在才發現,祝纓連冷侯的反應都算計到了。
與鴻臚寺有關,想向冷侯打聽些戰報都更容易了呢!
駱晟也可以比較放心地把事情交給趙蘇去操辦,但他還是對趙蘇保證:“有要我出麵的時候,隻管來找我。”
趙蘇道:“下官這兩日便盡快擬出個計劃來呈給駙馬過目。隻是……”
駱晟問道:“什麽事?隻要我能做到的,你盡管說。”
趙蘇道:“下官隻帶了幾個吏目過來,人不太湊手,也沒有副使。那個,能把蘇喆撥給我麽?派一生人過來,彼此不熟,麻煩。那丫頭是我晚輩,罵兩句也不怕她記恨。做事方便。”
駱晟道:“子璋你看?”
祝纓對駱晟道:“他還想繞過行轅自己單幹不成?我就把這兩個讓人頭疼的家夥交給駙馬了,您多費心教導。”
祝青君、項安對望一眼,都有點笑意,都說:“大郎要知道什麽,隻管問我們。小妹與我們住得近,捎話也極方便的。”
祝纓道:“好了,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趙蘇見駱晟露出點要與祝纓再單獨談話的意思,對祝青君、項安道:“咱們去探望小妹吧,她一定等急了。”
三人離開後,駱晟的表情更加靈活了,誠懇地對祝纓道:“多謝。”
祝纓道:“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百姓,您這話就見外了。”
“你本不必操這許多心的,便是做,也不必讓我上表請示,這是給我機會。我雖駑鈍,也不至於不知好歹。實不相瞞,我如今也正需要做出些功勞來。”
祝纓道:“人往高處走,誰不想建功立業?鄭侯年過古稀,仍然誌在千裏,您還年輕,怎麽倒羞愧於胸懷壯誌了?”
“做父親的,不能不給孩子長臉呀!”駱晟說,“當初先帝把阿姳嫁給藥師,家裏是多麽的歡喜!是阿姳的福氣,也是我們的福氣。先帝崩了,是阿姳做了太子妃,家裏才能維持以往那樣的體麵。嫁為人婦,哪有在父母膝下自在?不能叫她一個孩子熬在那裏。可是我呢,著急又沒有什麽辦法。看陛下要派人到北地,我便請命,唉,做些跑腿的活計罷了。我真羨慕你啊,無論什麽樣的境況,都能找到出彩的事來做。我便沒有這樣的智慧。子璋,你的情誼,我記下了。”
祝纓連連擺手:“您過譽了。咱們把事兒幹好,皆大歡喜。我就開心了。我寧願把心思花在做事上,不想花在勾心鬥角上。”
“是極,是極!”
兩人一番客氣,祝纓將駱晟送了出去。
……——
趙蘇第二天就與蘇喆去見駱晟,轉頭再回行轅,兩人辦公的地方仍在行轅。
蘇喆拖著趙蘇選了一處三間屋子,指揮著仆人打掃幹淨。祝青君與項安都在行轅休整,也過來幫忙。她們搬了些材料、卷宗過來,又特意派了自己心腹過來守衛,把架子給搭了起來。
趙蘇一麵看卷宗,一麵對蘇喆說:“我帶了兩個通譯過來,你的胡語怎麽樣?要不要一同來學一學?”
蘇喆道:“胡語?青君都為我準備好了,小鳳!”
趙蘇看著一個小姑娘跑了進來,問道:“這是什麽人?”
小鳳有僵硬地上前行了一個禮:“大官人,小娘子。”
蘇喆道:“她也會胡語,也會官話,是青君為我找來的。”
“哦,哦,不錯,我正要說,你們都是女子,做起事來方便。”
“哼,我是女子怎麽啦?我從來都是與男子一塊兒讀書、做事的,便是一屋子裏的都是男子,誰也別想把我擠走!”
趙蘇舉手投降:“誰個要擠你走了?!義父護著你,你阿媽隻有你,我又何曾要你守什麽‘規矩’了?”
蘇喆高興了起來:“就是這樣!小鳳,來,看看這句怎麽說。”
小鳳小心地說:“娘子,我……我不識字。”
蘇喆“咦”了一聲。
趙蘇道:“你道這裏是梧州?”
蘇喆道:“那也沒關係,我有想要知道的,就現問你翻譯。”
“是。”小鳳將頭埋得越發的低了。
祝青君道:“哎喲,大家都忙得忘了這件事兒。沒事兒,我給你尋個識字課本,他們忙的時候,你在這兒枯坐著也無聊,趁閑學一學。”
蘇喆道:“到了北地,沒印啊。你上哪兒找去?”
項安笑道:“他們手裏都有,隨身帶著的,舍不得扔的。淘換一本就行,再不行就抄一本。”
祝纓來這兒一年,卻是緊張的一年,完全沒有精力去推廣識字。不過是胡亂往村口、街頭設點識字碑,隨從們胡亂唱一唱識字歌而已。
因而北地現在的識字率,是比不上舊梧州的。
祝青君道:“那就行,走,這兩天我教她唱歌。”
小鳳低聲道:“我、我就不學了吧。”
祝青君道:“不難的。”
小鳳隻管搖頭,祝青君再三追問,小鳳才說:“您賞口飯吃,我能來掙幾個銅子兒,還要養家的,沒有閑錢閑工夫弄那個。”
項安道:“我送你一套文具不就齊全了?不識字,賺錢都沒人賺得多。就這麽定了。”
小鳳聽了,馬上同意了,又向她道謝。
這時,一個隨從過來道:“大人召大家議事哩!”
蘇喆道:“有我們什麽事嗎?”
“說是,軍報。”
幾人互看一眼,匆匆趕了過去。
……——
行轅上下幾十號人在祝纓麵前密密麻麻地站好了隊,趙蘇等人趕到之後飛快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好。
蘇喆旁邊是林風,趙蘇旁邊是陳放。陳放對趙蘇道:“是冷侯那兒的事。”
“多謝。”
人齊了,祝纓先沒說話,又過一陣,駱晟也飛奔而來。
駱晟問道:“子璋,怎麽……”
祝纓道:“坐,我一起說。”
隨著駱晟的到來,冷侯那兒的戰報也披露了出來——冷侯來報,他跟胡兵打上了!
祝青君皺眉,上前道:“大人,我探聽的消息,胡相攻冷侯東路是虛,攻咱們西路是實,絕無謊言。”
蘇喆道:“胡人那麽多部落呢,進攻冷侯的,未必就是胡相。”
祝纓道:“無論是不是他,咱們都要準備起來了!已經跑起來的胡兵,就像是水一樣,哪裏沒有堤壩,他們就會往哪裏流。趙蘇、蘇喆,你們的事也不要耽誤了。”
“是。”
“祝青君你不能再歇了。”
“是,我這就北上。”
祝纓又分派陳放等人督促秋收,又派包主簿等人轉運糧草。此外還有項樂等人,被派出去特別關照一下屯墾的老兵。
接著,行文到各州縣,下令醒戒。又重申,不得私下加增賦稅。
一條一條的命令發了下去,祝纓心裏也不免奇怪——怎麽是冷侯先挨了打?
她不知道的是,冷侯不是挨打,而是主動去打人。
接到她的警報,雖然說的是,胡相有可能聲東擊西,請冷侯做好準備,如果自己頂不住,請冷侯增援。
冷侯是個極有經驗的老將,並不因“聲東擊西”而懈怠。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誰抓著了機會誰就能贏。冷侯毫不猶豫地下令整軍、備戰,又派出遊騎去試探胡兵。
胡相把大兵壓在了西路,那東路不就空了嗎?
此時不打,更待何時?真要坐視胡相與“太子”去打祝纓嗎?祝纓能不能打還是兩說呢,不能冒這個險!
他硬是把自己這一路虛的,主動出擊成了個實的。如此一來也可減輕祝纓這個新手的壓力,免得落到救援她的境地。
隻是這些都是冷侯的隨機應變,冷侯本人在仗打完之前,也不知道對麵下了多少注,給祝纓的消息就是:我這兒打起來了。
行轅被調動了,祝纓一麵給冷侯提供補給,一麵讓西路也準備起來。葉將軍移師北上,溫兵的三千新兵跟在他的後麵。
邊境上,姚景夏等人也忙著幫同百姓搶收糧食。
祝纓在後方走不開,前線一兩場敗仗沒有太大的關係,如果耽誤了今年的秋收,接下來的麻煩會非常的大。
到得九月,冷侯那裏傳來了一個捷報,道是擊退了胡兵,且這一仗還是在境外打的,斬首八百餘級,是個不錯的戰績。
祝纓的西路卻吃了虧。
累利阿吐是個機敏的人,先是因為冷侯的主動吃了一個虧。累利阿吐很快調整了策略,也將虛實先顛倒,與冷侯硬碰了一回,又贏了冷侯一局。接著,趁冷侯休整不出的時機,再將虛實調換,抽兵來打祝纓。
又調仆從部族的兵馬填充東路,以消耗冷侯。
祝纓沒有在前線坐陣,前線的將士傳說胡兵主攻東路,不免有些鬆懈。累利阿吐移到西路之後,先派小股兵與葉將軍等人接觸,以小敗麻痹葉將軍。五戰皆敗。
葉將軍難免放鬆了警惕,然後累利阿吐再驅大軍南下!葉將軍的兵士死死抵住了他的進攻,折損了兩成的兵馬,好險沒鬧出個潰敗來。
虧得姚景夏在祝青君的帶領下抄了累利阿吐的後路。累利阿吐的後路沒有大批的糧草,兩人也不客氣,把累利阿吐後路的小土城給燒了。姚景夏以牙還牙,將土城還未收獲的莊稼一把火也揚了一大片。
他還很不滿意:莊稼沒有完全成熟,不太好燒。
姚、祝二人各有斬獲。
累利阿吐進攻不下,後路被抄,也不戀戰,也不往東,乃往更西處去。
一場仗下來,累利阿吐的損失不小,祝纓這邊也吃了一個不小的虧。互有勝負。比起冷侯的戰績,祝纓這邊讓人打到了家門口,實在是不太好看。冷侯先贏累利阿吐,接下來對陣的是並不精銳的各部兵馬,連番勝仗,又斬首兩千餘級。
祝纓這裏,攏共斬首不到一千級,光葉將軍那裏死亡就近千人,傷者數千,沒潰敗得感謝之差鄭侯的整頓。
祝纓開幕府,武將們一個個耷拉著腦袋。
溫嶽滿臉怒意:“隻恨我新兵還未成軍!”新兵上陣是吃虧的,一上陣,或不知道躲,或隻知道跑,傷亡頗多。他臉上也掛了彩。
葉將軍又檢討:“是我疏忽了。又上了他的邪當!他又是小敗誘人深入。”
祝纓道:“好在這次不曾被他們攻破城池,咱們反倒攻破了他們的。”
祝青君的隊伍勝在輕捷迅速贏了個“先登”,姚景夏等北地子弟與胡兵有血仇,斬首頗多。葉將軍也不是全無收獲。
吃了虧,倒也不能說是敗。
祝纓道:“傷亡的,撫恤。有功的,記功。各守營寨,不得懈怠!”
“是!”
……——
眾人散去後,祝纓把趙蘇、蘇喆叫到了書房。
祝纓先說:“這樣不行,溫嶽新兵尚未成軍。葉將軍比先前強些,也還須要休整。得想辦法,拖一拖。”
趙蘇道:“我已聯絡上了奚達部!他們也不願意與朝廷交戰!累利阿吐總推他們頂在前麵,他們早就不滿了!”
祝纓道:“哦,他,先放一放。”
“誒?”
“奚達諸部本來就弱,也打不過胡主,先留著這條線,當閑棋冷子吧,”祝纓道,“胡主有幾個兒子?幾個兄弟?知道嗎?”
“他的兄弟早些年被他斬殺殆盡了!隻餘兩個侄子,都不敢輕動。兒子倒有十幾個,如今長大成人的有四個,都頗有些勇力……啊!”趙蘇突然眼睛一亮。
祝纓冷笑道:“窩裏鬥才有意思呢!我才不信他們能同心協力。”
趙蘇道:“我去清點俘虜,再去聯絡冷侯,看他們有沒有捉到旁的王子領的兵。”
打仗,祝纓是不精通,但是心眼是足夠耍的了。
趙蘇、蘇喆得了指點,又忙了去。
留下祝纓寫戰報。
不能寫吃了敗仗,要寫葉將軍警惕,五戰五捷之後謹慎,沒有如上一次冷平輝那樣被胡相反攻連拔四城。要寫守住了己方的城池,要寫沒有耽誤自家的秋收,還要寫己方還攻破了對方的一個城池,將對方嚇退!
要給祝青君、姚景夏報功,要為祝青君請一個校尉的職銜。
要安排撫恤事宜,要安排補充兵源。
祝纓又忙了小半月,才將這些事情安排完。
這個時候,鄭熹的好處就顯示出來了。祝纓的請示,他都給爭來了。祝纓沒管朝廷再多要糧草,沒管朝廷要北地的賑濟。反而將倉儲回填了一些。
秋風涼了起來,邊境上放牧的人耳朵都豎了起來。
秋糧入庫,按照經驗,胡人有可能再來一次大的進攻,以搶奪過冬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