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白菜豬肉燉粉條
“團長,不能讓他去,他去了會把咱們所有人都害死的。”
李連生並未理會他,恭恭敬的舉了個軍禮:“李連勝!老……”
迷龍上前踹了李連勝一腳,罵道:“連勝個屁,你爹取名罵你呢,講不講孬。”
李連勝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敬了個標準的軍禮,“李連勝,老家寧遼錦州,東北軍少尉排長!”
迷龍上前還要打,夏遠拉住他,道:“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恩怨,從這一刻,一筆勾銷,記住了,打仗犧牲是在所難免的,我也會犧牲,你也會犧牲,誰也無法預料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人不是他害死的,是被日本鬼子打死的。”
“你應該把踹他的勁兒都用在日本鬼子身上,而不是用在自己的袍澤弟兄上!”
“記住!戰場上犧牲是無法避免的,誰都會死!但我們不能白白死,哪怕死了,也要拉走幾個日本鬼子,活著一個日本鬼子,就會打死你的戰友,你的弟兄,會進入你的家園,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我們能做的就是,趕跑他們!保護我們的國家!”
夏遠不管這些潰兵們聽完是什麽感受,他看著李烏拉,走上前為他整理軍容,拍掉肩膀上的灰塵,說道:
“不管過去你怎麽樣,將來,狠狠的殺日本鬼子,他們欠你多少條命,我會帶著你去掙回來了。”
“不僅僅是為了東北那些犧牲掉的戰士們,更是為了全東北,乃至全國的百姓們。”
他看著眼前的李烏拉,說道:“人活著就是就是為了爭一口氣,迷龍看不起你,你就殺死日本鬼子,讓他看看。”
“是!”
李烏拉的眼睛裏逐漸泛起亮光。
他在夏遠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種平等對待的目光,眼前這位團長沒有絲毫看不起自己的意思。
他心中更加堅定跟隨著眼前這位團長去打日本鬼子的念頭。
迷龍看著夏遠,說道:“團長,你連這種孬都要?”
夏遠說道:“孬不孬隻是現在,勇敢不勇敢,到了戰場上,我想相信他會證明自己。”
他看著迷龍:“你仇恨李烏拉,那是因為你覺得他把一個排的戰士都害死了,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日本鬼子入侵我們的國家,他們怎麽會死,收起對自己人的仇恨,將仇恨轉移到日本鬼子身上,是它殺死了你的親人,是它占領了你的家園,是它殺死了你的弟兄們,而不是李烏拉。”
夏遠又看著眼前這群潰兵,問道:“還有誰要加入我的團!”
阿譯第一個站出來,走上前敬禮:“報告!我要去!”
其他人猶猶豫豫。
夏遠說道:“給你們一天時間考慮。”
他看著人群中那個眼中帶著不屑,不屑又摻雜著別樣情感的煩啦,走上前說道:“你的腿受傷了,我看的出來,被日本鬼子刺的吧?”
煩啦一慌,盡可能的把手上的腿往回伸:“是,是的,和日本鬼子拚刺刀的時候,被對方的刺刀咬了一口。”
實際上,他的這條腿是為了活命,裝屍體,日本兵在打掃戰場的時候,朝他的腿部刺了一刀,攪動了一下,便留下了這條瘸腿。
“敢和日本兵拚刺刀,好樣的,日本兵的裝備好的很,他們的單兵技能也非常厲害,對付一個日本兵就要用三五個人去擋,你能活下來,也是一條漢子。”
實際上,夏遠是知道煩啦這條腿是怎麽受傷的,隻是說出來會打擊到對方,他決定裝作不知道的看著他的腿,“有沒有想要把腿治好的想法?”
煩啦心中羞愧,羞愧於他騙了眼前的這位團長,聽到對方問他有沒有把腿治好的想法,煩啦抬起頭,“您,您有辦法?”
夏遠道:“嗯,遠征軍是幫助我們的盟友作戰,他們有最好的軍醫,可以治好你的腿。”
煩啦一聽,心中燃起了希望,他道:“我,我能跟著您?”
他的內心還是孤傲的,煩啦想的很多的是,把自己的腿治好,然後活著回來。
夏遠道:“自然,做我的通訊兵,不需要你打仗,隻需要你幫我傳口令就行。”
煩啦一聽,心中有些糾結,他害怕自己辜負了眼前這位團長,又擔心對方看不上自己,心中宛如一團亂麻。
身旁的郝獸醫說道:“煩啦,你還在糾結什麽,趕緊同意了,你不是想要治好你的腿嗎?到了甸緬,有最好的軍醫給你治療腿傷。”
蛇屁股推搡著勸他。
夏遠笑了笑:“無妨,給你考慮的時間,明天給我答複就行。”
恰逢此時,破舊的軍車從收容站外拖泥帶水的駛過,車上的喇叭聲做著鼓舞士氣的宣讀,禪達因為大量潰散的潰兵湧入,嫣然成為一座混亂的軍事化城鎮。
“……倭軍之三十三師團使用迂回穿插之戰術,以兩連隊兵力攻占拚牆河南北,而我遠征之軍以寡擊眾,披肝瀝膽,做浴血之戰,解救同盟之英吉利軍七千餘眾,奪回記者、教士五百餘眾……”
它說的是四二年四月中的仁安羌之戰,第一次滇緬戰役中難得的勝仗。
“打勝仗了!”
夏遠穿著軍靴,啪嗒啪嗒的走到台階上,說道:“今日,我夏某人再此成立川軍團,定不辱川軍之命,張迷龍!”
張迷龍一個激靈,敬禮道:“在!”
夏遠看著他,說道:“我軍在甸緬打了一次大勝仗,今天的午飯咱們就吃白菜豬肉燉粉條!”
張迷龍愣了一下,趕緊道:“是!”
一群潰兵聽到夏遠的話,圍了上來,定定的看著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官長,今天吃啥子?”
要麻道:“沒聽到嗎?白菜豬肉燉粉條嘍。”
“四川人?”夏遠看著要麻。
“李四福,川軍團,重槍二連下士!”
要麻挺起胸膛,舉了個並不是很標準的禮,用最大的聲音喊道。
“無川不成軍,隻要有一個四川人,川軍團就還在,加入我川軍團。我做白菜豬肉燉粉條給大家吃!”
眾人一聽吃的,紛紛舉手要加入川軍團,真要來一場激動人心,感人肺腑的演講,也許隻能夠喚起他們心中的熱血,但很快熱血就會被饑餓感吞沒,遠不如一頓飯菜來的實在。
“好!那就吃完飯再登記!”
夏遠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迷龍,去把罐頭拿出來,換成豬肉、粉條、白菜,去你們也去。”
潰兵們一聽,紛紛開口,爭先恐後的說:
“團長,團長,讓我來!”
“團長,我跑的快,讓我來!”
夏遠用雙手示意大家安靜,對煩啦說:“介紹介紹都叫什麽名字,我好心裏有數。”
煩啦一瘸一拐的走上前,看著他們,嘴唇囁嚅,又撓了撓髒亂的頭發,他也不知道他們叫什麽名字,隻知道他們的外號。
夏遠道:“你們之間的稱呼。”
煩啦‘哦’了聲,便開始介紹:“郝獸醫,要麻,豆餅,不辣,蛇屁股,康丫……”
每點到一個人,他們就盡力的把自己的胸膛挺起來,昂首挺尋的站的筆直,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呈現給夏遠。
屋子裏,迷龍和李烏拉抱著一盒盒罐頭走出來,迷龍有些不舍,這些罐頭可都是他辛辛苦苦的賺到的,而今就這麽拱手送人了。
一群潰兵看到兩人出來,剛挺起的胸膛又落了下來,眼巴巴的看著迷龍和李烏拉懷裏的罐頭。
李烏拉也在吞咽著口水,迷龍瞪著他。
夏遠拿起一盒罐頭,塞給煩啦,說道:“煩啦,你去換粉條,多餘的你去換點藥,想要去甸緬還需要一段時間,盡可能的換成消炎藥,等到了甸緬,我就去找英吉利軍的軍醫幫你治療腿傷。”
煩啦呆呆的接過那一盒珍貴的牛肉罐頭,這樣的罐頭在黑市上能賣不少錢,眼前這位團長就這樣把罐頭交給了自己。
他甚至還讓自己把剩餘的錢用來買藥。
“您,放心,我一定把粉條給你帶過來!”
哪怕煩啦知道夏遠這麽做是在收買人心,但他卻覺得,這樣的收買遠比給出口頭承諾要實在的多,他已經不需要如何考慮了,已經做好了前往甸緬的準備。
他拖著那條一瘸一拐的腿,這一刻他走的是那樣的快。
康丫反應過來,大喊道:“團長,我有鹽!”
蛇屁股踴躍賣弄著他那怪異的廣東腔,“我去弄醬油!”
要麻大方的舉起整隻手,“我找白菜!”他還仗義的拉著豆餅。
伴隨著大家的踴躍參與,一道道聲音從破敗的收容站天井裏傳出來。
“我整鍋!”
“我來搭灶太!”
“我去劈柴!”
“我,我找碗筷!”
“我來管蔥薑蒜大料!”
郝獸醫慢慢舉起手,大喊著:“團長,我身上還有油。”
夏遠道:“你身上那點油太少,你跟著要麻他們,除了買白菜之外,再換一些油。”
夏遠把一盒盒罐頭分發給眾人,讓他們三三一組的用一個罐頭,一個罐頭換成錢,足以買下他們口中的所有物資,一群潰兵們熱火朝天的忙碌起來。
迷龍、李烏拉、阿譯待在夏遠身旁,他們是最先加入夏遠重新組建起來的川軍團。
夏遠把一盒罐頭遞給阿譯,說道:“豬肉就交給你了。”
阿譯敬了一個軍禮:“是,請團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團長,我做啥?”李烏拉走上前,立定在夏遠麵前。
“你做啥,你一邊去。”
雖然經過剛剛夏遠一番話的點醒,迷龍對李烏拉改觀了不少,但依舊不是很待見李烏拉,或許隻有李烏拉犧牲了,迷龍才會徹底的醒悟,整個川軍團隻剩下李烏拉和迷龍兩個東北人了。
夏遠道:“有任務安排給你倆,屋子裏的物資到時候咱們是帶不走的,統計統計收拾一下,拉到黑市上,換成半開,另外留下一些罐頭,作為咱們在途中的食物。”
夏遠思考了一下,回想著記憶中的細節,原著中的炮灰們是被虞嘯卿收攏整編,通過美利堅盟友的運輸機送往了甸緬,但不幸的是他們在半路被日本鬼子的飛機打掉了,而且死了不少人。
而且自己甚至無法避免這段劇情,滇緬公路已經被日本鬼子的飛機覆蓋,並且他還要準備汽車,整個路途中會出現太多太多不確定性,而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熟知劇情。
如何能夠保證既可以去往甸緬,又能夠避免和日軍飛機發生碰撞呢。
認真思考了一下,夏遠心中有了一個不錯的想法,但也僅僅隻是不錯,因為他也無法確定這個方法是否可行。
李烏拉和迷龍回應了一聲,在迷龍吵吵嚷嚷的聲音中,兩人回到屋子,時不時的聽到屋子裏傳來迷龍的怒罵聲。
夏遠對此並未理會,迷龍越是看不起李烏拉,李烏拉心裏越會想證明自己,到了戰場上,他便會心中擠壓的情緒變成一股衝勁兒,迸發出來,在上甘嶺的時候,指戰員通常會用這種激將法刺激戰士們,說他們做不到。
越是這樣的刺激,戰士們心中的那股勁兒就越恨。
不過再想想,其實兩者之間完全沒有可比性,上甘嶺階段,國家已經建立,人民有信仰,國家有希望,他們經曆過戰火,經曆過欺壓,經曆過妻離子散,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是一步一個血腳印走出來的,好不容易建立起來了祖國,即將過上幸福的日子,美帝又把戰火燒到鴨綠江,他們怎麽會看著敵人再像日本鬼子侵華那樣,在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家園裏燒殺擄掠。
兩者所處的時代和環境是截然不同的。
在李烏拉和迷龍找來一個老車的時候,夏遠就坐在台子上,看著在天井裏忙碌著搭台建灶的潰兵們,漸漸陷入沉思,他在思考如何說對付虞嘯卿,同時又在思考到了甸緬之後的下一步計劃。
說實在的,夏遠對於自己的指揮水平幾斤幾兩還是拎得清的,讓自己搞戰術穿插,也許可行,但真要帶著一個團去打仗,估計是夠嗆的,係統既然給自己安排了這樣一個身份,用意如何,估計就是找到這群炮灰們丟失的魂。
他心中覺得,死啦死啦遠比自己更合適帶隊指揮,但他內心有一股不服輸的精神。
思考良久,他才抬起頭,這才發現潰兵們已經把灶台弄好,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先休息休息,等找食組的人回來,就開始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