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突圍!突圍!
戰鬥持續了半個小時,戰士們從卡車上找到了不少吃點,有大米,有餅幹,還有罐頭,子彈,手雷等等,都有不少。
看到吃的和彈藥,戰士們鉚足了勁往樹林裏搬。
楊南鎮擔心敵人可能會來報複,帶著幾名戰士一把火把兩輛卡車連同帶不走的物資一塊燒了,帶著他們鑽進了樹林裏。
大約走了三公裏,敵人的飛機來了,他們大概率是聽到了這裏交戰的聲音,過來偵查來的,在天空中盤旋了一圈,似乎發現了公路上被燒毀的兩輛運輸卡車,然後頭也不回的就飛走了。
而這個時候,楊南鎮已經帶著他們鑽進了樹林深處,敵人的飛機拿他們毫無辦法,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在樹林裏,楊南鎮又召開了一個支部會議,總結戰鬥經驗,表彰戰鬥中的先進個人,然後把好的武器帶上,不好的扔了,罐頭、餅幹優先分給傷員,其次分給戰士們,大米在晚上的時候,煮成了一鍋米粥,就著美國鬼子的牛肉罐頭吃下。
吃飽喝足了,戰士們沿著山路繼續向北出發,沿途沒有遭遇到敵人,非常的幸運。
天亮了,他們又停留在山上,不敢往前走。四周的林木越來越少,再運動可能會被敵人的飛機發現,大家就窩在山上的林子樹趟子裏休息。
楊南鎮再次派出偵察兵去偵查摸情況,在傍晚的時候,偵察兵才回來,報告說:“前麵不遠的山下,又是一條公路。”
楊南鎮聽了,當即決定潛伏下來,晚上再穿越公路。隊伍剛剛爬到對麵的山上,楊南鎮的命令才剛剛下達,遠處傳來了汽車的聲音,楊南鎮聽得聲音,又招呼著戰士們散開,隱蔽起來。
“我們隱蔽起來,看情況,如果合適,我們就打。”
全連的槍口都對準了公路。
晚上六點鍾的時候,七輛大卡車從遠處彎彎曲曲的公路上開了過來,很快就到了他們埋伏的位置,楊南鎮一看後麵沒有步兵跟著,有沒有其他卡車,高喊一聲:“打!”
戰士們紛紛扣動扳機,優先打敵人的輪胎和擋風玻璃,把卡車隊伍逼停了,他們從懷裏掏出一顆顆手雷,用力的朝公路丟了過去。
四十分鍾後,三連消滅了十二個美國鬼子,抓了七個俘虜,繳獲了不少槍支彈藥,其他的美國鬼子都跑了,讓戰士們換掉了武器,燒掉卡車,帶著七個俘虜就上了山。
但是這幾個俘虜是個倔脾氣,又或者是知道誌願軍優待俘虜的政策,知道被誌願軍抓了,是不會殺他們,這幾個美國俘虜死活也不走。
不走怎麽辦?
很多同誌主張殺掉這些俘虜,因為這一次戰鬥,戰士們也出現了傷亡,犧牲了一個戰友,還受傷了好幾個,大家心裏都很氣憤,憋了一口氣,他們想要殺俘虜,不光是為了泄憤,更是為了給那些犧牲的戰友報仇。
楊南鎮對大家說:“不能殺,這不符合咱們誌願軍優待俘虜的政策。”
後來,楊南鎮想到了一個辦法,也是先前夏遠對待美國鬼子俘虜的方法,可惜是三連隊伍裏沒有會美國鬼子語言的戰士,否則還能問一問他們,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情報。然後就把他們綁在了公路上,也不管他們說了,等到他們的人來了,就能看到被綁在樹上的美軍士兵,就會解救他們。
放棄了這幾個美軍俘虜,楊南鎮帶著戰士們繼續北上,不過這次楊南鎮改變了方向,選擇了偏西的方向,大概也就是麵對正西時,十一點鍾方向。
剛走出大概七公裏的時候,敵人的坦克追了上來,轟轟的開了幾炮,落在山體的側麵,碎石炸的到處都是,沒什麽作用,戰士們頭都不帶回的繼續趕路。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第五天的時候,楊南鎮他們剛剛越過一個看起來不高的山坡,突然就聽到了炮聲,楊南鎮打手勢讓戰士們停止前進,然後蹲在山頭上向遠處觀察,轟隆隆的聲音響個不停。
楊南鎮推斷,很有可能已經到了我軍與敵人的接觸線,畢竟他們走了這麽久,總是要走到他們自己人的陣地上。
楊南鎮一麵命令連隊停下來潛伏在四周半人高的灌木裏,一麵又派出偵查小隊前去偵查。
第六天,也就是淩晨一點多的時候,偵查員跑了回來,把觀察到的情況告訴了楊南鎮。前麵是敵我雙方的接觸線,我軍正在和美軍不斷地拉鋸。楊南鎮和齊山以及連隊的其他幹部仔細研究,商量了一下,決定突圍。
楊南鎮說:“做好突圍的準備,能不帶的東西,叫大家都給扔了,我們輕裝前進,要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敵人防線,衝到我軍陣地上,隻要衝到了我軍陣地上,我們就安全了。”
輕重傷員們被他們保護在了隊伍的中間,炊事班的大鐵鍋,空罐頭等等,凡是能扔的東西全都扔了,身上隻帶了彈藥和步槍。
部隊出發了,很快靠近了接觸線,遠遠的能夠感受到從敵人頭頂飛射過來的子彈。
楊南鎮對戰士們:“穿過去就是我們的陣地,突圍的勝利就在眼前了,跟我走!”
大家一聽,士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一股炙熱的感覺在胸腔湧動。
王胡子,吳亮等等,都是連隊的老戰士,緊跟在楊南鎮身邊,從開始和夏遠分開之後,就沒有離開過楊南鎮的身邊,兩人一人一挺機槍,在楊南鎮的帶領下,從山頭上衝下去。
就這樣,三連加上傷員,以及路上遇到的掉隊的戰士,足足兩百多號人,在山林之間急行軍,從山頭到山溝裏,又躍到山頭上,跳進了溪流之中。
天很黑,水流很湍急,嘩嘩的流著,在槍炮聲中聽得十分清楚,趁著夜色,敵機看不到,楊南鎮帶著戰士們在山溝裏穿行,快到天亮的時候,六十軍的工兵營戰士發現了他們。
楊南鎮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自己人的陣地上,喊道:“我們是五三八團一營機炮連的,剛剛突圍出來。”
獨立營是在一八零師被包圍的時候,鄭師長任命的,告訴軍長他們未必會有人知曉,夏遠私下裏也交代,如果沒有找到鄭師長他們,就向北突圍,到了自己人的陣地上,千萬不要報獨立營的稱號。
工兵營的其中一個人說:“好哇,我們查副軍長正在前麵阻擊敵人,你們快去吧。”
正說著話,查副軍長來了,是一個身影有些消瘦的漢子,問明了情況,立即帶著他們回到了軍部。
韋軍長和袁政委親切的接見了楊南鎮他們,並耐心的聽完他們的匯報,包括楊南鎮在被包圍的時候,遇到的夏遠,以及師長給他們的獨立營番號,包括在岔路口分別時的二連連長安恒潤。
後來楊南鎮才知道,安恒潤他們遭遇到了敵人,兩百多人,僅有一半撤了出來,安恒潤永遠的留在了敵人的包圍圈裏。楊南鎮很自責,如果自己堅持帶著他們,興許安恒潤不會出事兒。
等待無疑是最煎熬的,楊南鎮每天都會看著接觸線的方向,等待著營長的到來。
獨立營三連撤退的過程無疑是幸運的。
在一八零師被打散後,建製完全混亂的情況下,各部分散突圍,有很多突圍部隊遭遇到了不幸。
在半夜的一次遭遇戰中,五三九團韓政委與王團長和政治處李主任失散了,他們並沒有接到‘徹底輕裝’的通知,所以在撤退的路上,帶著各種東西,最後把印信、地圖、文件等全部帶了出來,當然,也因為這些東西,在遭遇到美軍後,還有這些東西要負責,戰鬥力就銳減了不少。
遭遇戰是非常殘酷的,敵人一旦先發現他們,率先開槍,對誌願軍的傷亡是非常大的。
美軍士兵發現突圍的五三九團一部後,向著他們發射了幾排密集的迫擊炮彈後,韓政委和幾名戰士被隔絕到了一片碎石堆旁。接著敵人就向被分開的兩部發起了進攻。
“韓政委他們被衝撒了,必須要找到他們!”
麵對敵人猛烈的進攻,王團長親自帶著戰士們阻擊敵人,在彈藥消耗過半,他果斷的讓戰士們上刺刀,和美國鬼子肉搏,美國鬼子最畏懼肉搏,所以在王團長上陣肉搏,刺死一名敵人,戰士們士氣高漲後,這股美軍退了下去。
“找,必須要把韓政委他們找到!”
王團長喘著粗氣,身體的虛弱讓他險些沒能支撐住,用槍撐著地麵方才沒有摔倒在地上。
韓政委坐在一塊石頭上,身邊隻有五名戰士,就在剛才,他的左腿不幸被流彈擊中,疼痛無比,走是肯定走不了了,五個人帶著他,誰也逃不出去。
韓政委多次勸說身邊的戰士,自己找路線趕快突圍,留下一把手槍,兩顆手榴彈給他就行。
但五個人就是死活不同意把政委留下來,其中有名戰士還說:“要是把政委你留在這兒,我們也不回去,就留在這裏打遊擊,戰鬥到死,反正沒臉歸隊回團部了,回去了,他們都知道我們把政委弄丟了。”
韓政委聽了,說:“你們幾個小家夥,關鍵時刻不執行命令,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們!”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又來了一個排的美軍,像是聽到了他們講話的聲音,掃過來一排排子彈,嗖嗖的子彈打的四周的灌木不停地晃動,剛才說話的那名小戰士心髒被擊中,當場就犧牲了。
韓政委馬上讓五人分散開,忍著劇痛舉起駁殼槍還擊,子彈密集地打在石頭上,飛濺出一串火星,敵人上來了,距離他們越來越近,韓政委心裏清楚,如果再不走,真就是誰也走不掉了。
韓政委急切的說道:“你們快走,快走,執行命令!”
戰士們喊道:“不!政委,我們不會丟下你的,要死一起死!”
韓政委心裏一合計,現在是不管命令,還是勸說,他們都不會聽得,於是,他把駁殼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四名戰士發現想要奪下他的槍,已經來不及了。
韓政委聲嘶力竭地說道:“聽我說,我真的不行了,你們還年輕,要做好戰士,好好的保護我們的祖國!以後還有很多任務等著你們去完成,同誌們!永別了!”
他立即扣動了扳機,一聲槍響,那抹鮮血尤為刺眼。
“政委!政委!”
“嗚嗚嗚……”
他們四人都哭得泣不成聲。
為了完成韓政委對他們最後的心願,四名戰士朝著美軍扔三顆手榴彈,又死打硬拚了一會兒,四人趁著夜色轉移了。
韓政委自殺了,為了不落在敵人手中,同時也是為了不給四名戰士拖後腿。
五四零團三營沒能突圍出去,在大山裏和美國鬼子打了半年的遊擊。
三營營長姓韓,叫韓營長,戰鬥到這個程度,三營已經沒有多少人了,隻剩下一個連長,部分戰士。
這個時候的三營早就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程度,糧食不用說,全師上下斷糧了好幾天,就連師長每天喝很多水,吃少量的野菜充饑,度日。
可即便是在最困難的時候,三營的戰士們仍舊沒有放棄,他們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英勇頑強浴血奮戰,一路上吃野菜、樹葉,他們打了三天四夜,在戰鬥中補給彈藥,突破了敵人四道封鎖線,向前推進了一百公裏。
戰士們雖然打的英勇頑強,但肉體凡胎終究抵不過長時間的不吃不喝,連續戰鬥,很多戰士的體力早就跟不上了,掉隊的戰士越來越多,教導員任振華也犧牲了。
野菜樹葉滿山遍野都是,但隻能填滿肚子,沒有營養供他們長途行軍打仗消耗,傷亡大,減員多,大部隊突圍,變得越來越不可能,打打進進,又退退,根本衝不出敵人的包圍圈。
那天,三營的戰士全都躲藏在山溝裏,渾身髒兮兮的,有的人帽子也丟了,滿臉的泥垢,一人摘了幾片樹葉子,用黑乎乎的手掌攥著往嘴裏塞,瞳孔的白色變得尤為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