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從長津湖開始

第八十二章:寶山淪陷

李有才再次到來,下達了截然不同的兩種命令,待把命令告知夏遠後,李有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拋去身份,我敬你是條漢子,泗塘河的時候,前線已經被日本鬼子攻破,你還能斃敵那麽多日本鬼子,安穩的退出來,是真的厲害。”

歎了口氣,繼續道:“隻可惜,這戰場不光是打打殺殺,你違抗命令,必然要重新給你發布命令,不瞞你說,橋平的情況複雜,潰兵和正規軍到處都是,那裏是十八旅最後的一道防線,七連已經被下達死守陣地的命令,你過去,生還的可能性不高。”

夏遠臉色平靜,隨意的擺擺手:“這件事情你莫要說,既然是命令,我遵循便是,泗塘河,我能活著回來,橋平,我亦能夠活著回來。”

“夏遠,你其他的都好,就是有些狂妄。”李有才說:“支援寶山是上峰司令部下達的命令,如果完成,你的仕途將會一帆風順,但是你沒有把握住機會。”

“天亮之前,支援寶山,我不能做到,我帶著他們,無非就是送死,既然這道命令我可以拒絕,為什麽不拒絕呢。”夏遠搖頭,說道:“這件事情暫且不提了,寶山的戰況一天比一天危機,即便是應允我可以在白天支援過去,目前吳淞的戰事已經打到這個程度,寶山能否堅守一天時間,還是一個巨大的問題,即便是我支援過去,一個排剩餘多少人,這與一個人支援過去又有什麽區別。”

他看著幾人,說道:“收拾收拾,準備出發。”

“你們準備去哪!”李有才站起身。

“我們本是豫地新兵營的兵,一路輾轉,被呂連長收留,而今呂連長戰死,我當去尋我的部隊,十八旅,不是我的部隊。”夏遠看著李有才,說道:“你的命令,對我無用。”

“站住!”李有才氣急,說道:“虧我還把藥留給你。”

“我敬你,不敬張廣奇,張廣奇試我槍法,暫且不說,打鬼子的事情我一概不論,日本鬼子是民族之敵,我必誅之,但張廣奇讓我去送死,李副官,你說,這樣的人,讓我如何追隨。”

夏遠目光平靜:“贈藥之舉,他日以後,我必會報答你,但讓我去前線送死,這樣的命令我做不到。”

本以為張廣奇是個能將,沒想到是跟國軍的其他長官一丘之貂,讓他心多少有些發寒,這樣的人是一個標準的笑麵虎,表麵一套,背地裏一套。

倒是李有才不錯。

“我不如去尋我的部隊。”

聞言,李有才眼神垂下,隻能看著夏遠他們離開。

天空泛著微光,雨停了,路麵的小草懸著一顆水珠,廢墟的屋簷啪嗒啪嗒的滴著,李有才站在廢墟裏,望著那遠去的背影方才收回目光,回去之後,他與張廣奇匯報:

“夏遠已經前往橋平,恐怕……”

“是生是死,我尚且不管,支援的隊伍早已經出發,你去把這件事情匯報給團座。”張廣奇取出一份文件,遞給李有才,等李有才離開後,張廣奇臉上露出笑容。

“特別行動隊,這可是大功一件。”

對張廣奇來說,不管是夏遠,還是上峰下達的命令,對他而言,都是大功一件,如何將功勞擴大,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至於其他人的生死,他毫不在乎。

特別行動隊一個排,但是在文件中說明,特別行動隊卻有一個連,武器裝備豪華,是一六零營整裝了好久,收集上來的。畢竟這件事情引起了戰區司令的關注,就不得不讓他收收心,多加注意一些,特別行動隊派遣出去,便是大功一件,文件裏清楚的標明了自己的職位和部隊,隻要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戰區司令的眼前,想不升官都難。

不管一六零營做了什麽,自夏遠離開以後,一六零營便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接下來的寶山戰役,也正預料了夏遠的所說的話。

在日軍攻占寶山西街的第二天,也就是六日的上午八點,日軍在寶山西街和泗塘河橋集結了大量的兵力,並開始向寶山城發起進攻。

日軍獨立攻城重炮第五大隊以及第三師團炮兵開始向寶山城炮擊,古老的寶山城牆為五米高的磚石結構,厚度薄的可憐,依托著這樣的城牆構築的掩體工事,根本無法抵禦日軍現代化的重炮,日軍僅僅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便將寶山城的多處城牆破壞。

九點整,日軍開始向寶山城南逼近,國軍士兵從城內的殘垣斷壁中,向外頑強射擊,阻擊進攻的日軍,但日軍的工兵仍然很快的抵達寶山城的城下,並對寶山城的東南角進一步爆破。

九點二十分,日軍隻花了二十分鍾就登上了寶山城牆,城內的國軍隨即向日軍發起反抗,試圖擊退日軍,但日軍依靠著兵力優勢,不斷地擴大突破口,同時派遣了戰車協助進攻寶山,並破壞了寶山西南的城牆。

反擊的國軍部隊傷亡慘重,隻能不斷後撤。

當天上午十點,日軍攻占寶山城南部大部分地區,同時日軍的戰車攻占寶山城東門,駐紮在寶山西街的天穀支隊也進至寶山城西北,從後方堵住了寶山城內國軍最後的退路。

上午十二點三十分,日軍占領寶山城。

夏遠低估了日軍的戰鬥能力,他預計日軍要打一天,卻沒曾想,在吳淞方麵的日軍開始發動進攻,到寶山城淪陷,僅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寶山城淪陷,更是隻用了半天時間。

實際上,寶山城內的守軍,早已經抵抗多日,傷員增多,槍支彈藥消耗嚴重,六日的日軍進攻規模更大,更強,來勢更為凶猛。

隨後,根據日軍方麵的記錄,最後由少部分國軍組成的突擊隊,從西北方向,向天穀支隊附近突圍。在國軍方麵的記錄中,城內的國軍全軍覆沒,最後僅有一名士兵與九十八師取得聯係,向九十八師匯報了寶山城裏的戰況。

大概是受到了一些影視劇的影響,互聯網上有一些,諸如日軍十分感動,收斂遺體,鳴槍致敬之類的情節,但在日軍方麵的記錄中,日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不過是國人一廂情願,自我感動罷了。

不過,當天派遣軍總司令鬆井石根的日記中倒是有這麽一段話。

‘在本次戰鬥中,投降的敵軍大約有五百人,但後來發現他們有抵抗的企圖,便全部槍殺了。’

至於是否有抵抗企圖,還是日軍的一麵說辭,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金陵城淪陷,幾十萬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他們都能肆意屠殺,燒殺擄掠,區區五百人,對日本鬼子而言,就跟地麵上的一隻螞蟻而已。

戰爭就是戰爭,並沒有什麽溫情脈脈,寶山戰役,姚子青與寶山城共存亡,抗戰的決心和意誌不可謂不高,此事後來被滬上的報刊報道,姚子青也成為國軍英勇抗戰的代表。

姚子青在他那封著名的電報末尾還寫道:“孤城無援,日久難支,人城俱亡,無補大局。”

足以見得,當時的姚子青是多麽的無奈。

夏遠離開了,是沒有參與寶山城的任何戰事,就像是一個旁觀者,看了一場曆史長河裏,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可這件事情,在這曆史長河之中,就像是一顆明星一樣閃爍,給無數抗日英靈,指引了方向。

而他,更像是一個過客一般,匆匆的來,匆匆地走。

隨著寶山失守,日軍第十一師團與第三師團的聯係最終被打通,國軍的反登陸作戰基本宣告失敗,目前國軍的第十五集團軍仍舊奮力的向日軍發起進攻,九十八師也仍然在月浦堅守。

而此時的羅店上空,硝煙彌漫**漾,空氣中漂浮著一層濃厚的血腥,在中日雙方之間的交戰區,廢墟間,到處都是國軍士兵的屍骸,每走十步,便能在廢墟間看到一具,有的屍骸麵容枯槁,皮肉腐爛,蚊蟲亂飛,有的剛死去沒多久,身體尚且完成。

自十八旅後撤以後,日軍淺間支隊從獅子林炮台進攻,企圖打通第十一師團和第三師團之間的聯係,國軍在羅店的兵力也開始調動。

十八旅撤退後,接替十八旅的是剛剛抵達前線沒多久的第五十一師三零一團。

九十八師的五八四團和五八七團則離開羅店東側,向月浦集結,九十八師留下來的空隙則交給了狀態較好的第十四師防守。

第十四師原本是堅守在羅店西側,十四師調走以後,接替十四師防守曹王廟一線的是王耀武的五十一師。

國軍換防的時間是在九月一日,在換防結束以後,國軍準備以第十一、十四、五十一這三個師的兵力圍攻羅店,但國軍的兵力調動,均被日軍的偵察機發現,日軍提前得知了國軍主力集結的方向。

當晚,國軍集中三個師的兵力對日軍發起夜襲,戰鬥進行的異常激烈,雙方在幾裏縱深的城鎮間戰鬥。

進攻一次尚且不足,此後每夜,國軍都會集結兵力,就像是大海的浪潮,對著日軍的陣地進行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衝刷,陣地反複爭奪,巷口死屍遍地,尤其是在日軍防線前端,國軍死亡士兵的數量已經高達萬人,屍體散落的到處都是。

每日夜的進攻,國軍士兵都是踩著自己人的屍體,向日軍的陣地發起衝鋒,一次又一次,鮮血在羅店街口的低窪匯聚,幹涸,地麵都變成漆黑色,天氣一熱,空氣中漂浮著一層刺鼻的臭味。

國軍士兵的屍體尚且多,日軍的屍體也不少,但絕大多數都被日軍給收斂走,留下的都是國軍士兵的屍體,由於太靠近日軍陣地前,到了白天,又是日軍的時間,國軍也不敢到前線去收斂國軍士兵的遺體,以至於屍體在日軍陣地前已經腐爛,發臭。

九月四日,日軍第十一聯隊主力剛剛登陸,彌補了日軍第四十三聯隊第二大隊與日軍第二十二聯隊,由於防線拉長,而彼此之間產生的縫隙。

白天,雙方依舊在拉鋸戰渡過,日軍為了應對兩翼麵對的國軍兵力越來越多,開始加強兩翼兵力,並試圖向前推進,也以失敗告終,自八月底,九月初,雙方似乎陷入了一個僵持。

白天,日軍打不出來。

夜晚,國軍打不進去。

由於九十八師已經全力轉向月浦,堵截日軍的淺間支隊,後方已經沒有兵力可用。

國軍隻好把最初在羅店血戰,並傷亡慘重,後退到嘉定休整的第六十七師三九七團調到月浦作為後備,可見,此時的國軍兵力已經極其緊張。

當夜,國軍對羅店再度發起總攻。

國軍調來了十五厘米榴彈炮,開始向羅店長街一帶進行炮擊,對日軍的陣地造成了不小的破壞,而日軍則根據炮擊情況,和夜間觀測到的火光,測定了國軍陣地的位置,日軍炮兵雖然試圖進行還擊,但並未能夠成功壓製國軍的炮兵。

十五厘米的榴彈炮,射程極其恐怖,即便是日軍觀測到了國軍炮兵陣地的位置,但受限於其火炮射程,對國軍的炮兵陣地尚不能夠造成多大的打擊。

不過由於擔心日軍的空隙,國軍炮兵也隻能夠在晚上支援前線的戰鬥,在白天並不敢開火。

九月六日,隨著寶山淪陷,第十一師團和第三師團打通了彼此之間的聯係,反登陸作戰基本失敗,淞滬會戰的整體局麵開始惡化,第十五集團軍的側翼遭到了嚴重的威脅。

第十五集團軍總司令部。

陳誠看著桌麵上從各個區域傳遞上來的作戰情況,傷亡匯總,一言不發,敲門聲還在不斷響起,副官不停的進進出出,文件就像是雪花一樣紛紛揚揚的落下來。

局麵的惡化,最難受的當屬陳誠。

此時,淞滬會戰長的傷亡匯總已經高達三個師,並且傷亡還在不斷地增加,寶山城守軍全軍覆滅,增援部隊被日軍盡數消滅,這無疑是一個悲壯的消息。

真正的是,一寸山河,一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