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從長津湖開始

第八十一章:寶山城危急

一場戰鬥,直接把國黨百分之七八十的精銳打光,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改變了日軍的侵華計劃,讓原本比較容易實現的“由北而南”的作戰計劃改為了難度較大的“由東向西”,與此同時將日軍吸引到上海,拖延日軍進攻武漢的時間,從而全麵粉碎日軍“三月亡華”的狂妄計劃。

這場戰鬥死了那麽多人,造成這樣的結果。夏遠心情驀然變得更加沉重,抽著煙,思緒開始亂飛。

他的思維靈動,換做是他,會如何采取抵抗日軍的姿態。

可惜這些都已經成為曆史,注定無法改變。

大雨滂沱,就像是這戰爭一樣,眼前一片黑暗,休息的書生、鄭大用和小六估計都想不到日後淞滬會戰會是以怎樣的姿態結束。

當夜,滂沱大雨中來了個不速之客。

李有才。

夏遠感到十分意外,李有才竟然能找到自己。

李有才身後跟著幾個兵,披著漆黑的雨衣,踩踏著地麵上的泥水,大步走來。

“夏遠,你可讓我好找。”

“你來做什麽?”夏遠抽著煙,目光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

李有才的到來驚醒了小六和鄭大用,兩人抱著槍,看著李有才,心裏發緊,這家夥來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有任務,不得不找你。”李有才說:“我已經找了你一整天了,周圍的幾個村子都找了一遍,後來遇到了三連的兵,說在這裏看見過你,我就找過來了,沒想到你還真的在這裏。”

“前線已經崩潰,我肯定要跟著這些兵往後撤,更何況我一個弟兄受了嚴重的傷。”夏遠看了眼書生,有些無奈的歎氣。

如果在朝鮮戰場,摸到美國佬的陣地上,隨隨便便搞來的物資就相當豐盛。

但日軍不一樣,他們比美國佬窮一些,夜間的暗哨很多,人也比美國佬謹慎,即便是想要偽裝成他們的人摸到日本鬼子陣地上,也不太輕鬆,日本鬼子的身高普遍在一米六上下,也就是在二戰結束以後,利用大兵恢複人口,把基因增上去了。

自己這一米八的大個子,真要過去,會顯得十分突兀,必定會引起日本鬼子注意,想不暴露都難。

再加上前線潰敗,日軍追擊,潰兵成群,夏遠也不放心把書生交給戰地醫院。

“消炎藥和止疼藥!”李有才從雨衣的口袋裏取出油布包裹著的粉末狀藥,放在夏遠麵前。

“無功不受祿,有條件吧?”夏遠沒有第一時間伸手去接。

“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那不是練武之人做的事情。”李有才直接說道:“剛剛營長接到情報,日軍已經攻占了寶山西街,完成對寶山的圍困,增援過來的第一師無法趕過去,上峰要你前往寶山城。”

寶山城是姚子青的三營堅守,依托城牆構築的堅固防禦工事,短時間內,日軍是無法攻下寶山城,而寶山西街是從寶山城裏延伸出來的一條長街,綿延幾裏地裏,沿途盡是房屋城鎮。

五日上午十一點左右日軍天穀支隊在坦克的支援下,協同日軍第六十八聯隊,向堅守長街的國軍第十七旅第三十三團發起猛烈的進攻,第十七旅無力抵抗,除了少數部隊退出寶山城外,其餘部隊撤退至泗塘河公路橋一線。

李有才看著油布包裹著的藥品,對夏遠說道:“一六零營的情況你知道,一六一營的防線也已經基本崩潰,牽製敵人的行動任務已經達不成了,但是上峰知道了你的存在,一個強大的神射手,在戰場上會有著出色的表現,日軍反擊的動作很快,十八旅抵擋不住,第六師也擋不住,但寶山一丟,吳淞徹底就沒有了。”

“讓我去寶山?”夏遠眉頭一皺,有些不明白為何讓自己去寶山。

“神射手夏遠,羅店攻防戰中,帶領新兵滅殺日軍四個日軍分隊兵力,衝出羅店,而後在林家宅和喬家宅的進攻中,射殺日軍機槍手,消滅了大量的日軍,給進攻部隊爭取了機會。”

“泗塘河防線,一己之力抵擋了一個小隊的日軍進攻,致使日軍傷亡慘重。”

“你現在是十八旅當之無愧的神射手,英雄,今天上午,你的事跡已經被旅長得知,旅長將你的事情上報至師部,司令部,所有人都知曉了你的存在。”

李有才很是敬佩:“夏遠,你很厲害,是我從軍這些年見過最厲害的兵,沒有之一,你一人就能獨擋一麵,上峰看中了你的能力,而寶山戰役事關重大,上峰已經調兵遣將,派遣最精銳的部隊支援寶山,但情況你也知曉,打不進去。”

“所以,上峰就想到了我?”

夏遠笑了,他還打算帶著鄭大用去到日本鬼子的陣地上,偷一些東西,沒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居然會這麽快引起轟動。

寶山戰役,他的思緒飄動,寶山戰役相當慘烈,堅守在寶山城內的國軍士兵全軍覆滅,僅有一人從寶山城撤出來。

自己過去能幹什麽?送死嗎?

李有才點頭:“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夏遠,還希望你不要拒絕。”

夏遠看著地麵上的藥品,陷入沉思。

“遠哥,別去,我還能挺住。”書生聽到兩人談話,尤其是日軍包圍寶山城,此時的寶山已經陷入孤立無援的程度。

第一師雖已經抵達,但第六師留下的陣地滿目瘡痍,根本無法把陣地向前推進。

夏遠驀然抬起頭,“好!我去!”

他之所以同意,不為別的,就為這寶山城內的所有官兵將領。

寶山一戰慘烈無比,僅一天時間,寶山城淪陷,城內士兵全部與陣地共存亡,六日晚有一支部隊嚐試突圍,仍舊全軍覆滅。

夏遠是愛國之人,經曆過朝鮮戰場,被烈士的英勇無畏精神深深感動著。而國軍底層士兵,所爆發出來的戰鬥意誌,讓人敬佩。

冒著危險前去寶山,也未嚐不可。

“此番前去,路途凶險,勢必險惡,上峰要我給你帶來一個排,一六零營已經沒有多少兵力可以調動,這個排,已經是從各個連隊東拚西湊過來的,你且不要嫌棄,三挺捷克式,一挺九二式,機槍彈五千發,手榴彈七箱。”

李有才說:“取消了排的建製,改為特別行動隊,由你擔任隊長,這是隊長的肩章。”

他從口袋裏取出縫製的肩章,交到夏遠手中。

“沒想到上峰竟然如此看重我,特別行動大隊,這是什麽時候出現的隊伍,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特別行動大隊的名號,也隻有日軍提出過,滬上守軍便是陸戰隊,名字很特殊,有一種特種兵的風格,後來日軍也的確是組建了特別行動大隊,裝備精良,專門負責執行特殊任務。

而今這個特別行動大隊竟然出現在了國軍隊伍當中,著實讓夏遠感到驚奇。

雖說給自己僅僅隻有一個排的兵力,但是武器裝備卻堪稱豪華,三挺捷克式,一挺九二式,機槍彈五千發,手榴彈七箱子,這已經是一個連的配置。

至少李有才所說的,足以彰顯上峰的決心了。

“此番前去路途危急,你們要在天亮之前趕到寶山。”李有才說。

“開什麽玩笑!?”夏遠一聽,眉頭緊鎖,現在時間已經淩晨,帶著一個排的兵力前去寶山,先不說這路途遙遠,單單是路途上的日軍防線,就不是他能夠解決幹淨的。

要在天亮之前抵達,這不就是開玩笑嗎?

“寶山現在的情況不同以往,城內守軍傷亡慘重,兵力不足,日軍增援部隊抵達,昨日攻占寶山西街,今日的目標便是寶山,如若不在天亮之前抵達,先不說寶山安危,失去夜幕的掩護,你們根本就衝不過日軍的防線。”

李有才說的有理有據,讓夏遠無法反駁。

“路途遙遠,沿途又有日軍重兵看守,莫要說一個排,就是一個連,一個營,甚至一個團,我也打不過去,武器裝備再精良又有何用。”

夏遠說:“把這些人都撤了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聞言,李有才眼珠子一瞪,“你這才是開玩笑,一個人就算過去了,又能怎麽樣?”

“那你讓張營長帶著一個排過去,就在今天晚上。”夏遠目光冰冷,把地麵上的藥品丟給李有才,說道:“我是人,不是神,做不到這件事情。”

“夏遠,你……”李有才氣結巴,頗為無奈的說道:“這一個排已經是我們能拿出所有的兵力了。”

“這不是人的問題,你給再多的人也沒有用。”夏遠搖搖頭,說道:“穿過日軍封鎖線,摸到寶山,你認為可能嗎?我們正麵的日軍兵力粗略估計在兩個聯隊,那麽寶山方向的日軍兵力又有多少,他們依托建築殘骸,構築防禦工事,我帶著一個排的人,根本打不過去,你就算給我坦克,我也打不過去,這不是增援不增援的問題,也不是人的問題。”

“兵力懸殊,武器裝備懸殊,又是在規定時間內。”

“但是一個人增援過去……”

“沒用是吧?”

“對。”

“那一個排增援過去呢,路途上遭遇日軍,戰鬥,掉隊的,傷亡的,這些情況你有沒有算過,我們要在五個小時之內,也就是天亮之前,穿過日軍層層封鎖抵達寶山。”

夏遠目光冰冷,“上峰拿我當什麽?”

“夏遠!”

“李副官,我敬你是習武之人,這種大話莫要跟我再提。”夏遠冷笑。

讓他帶著一個排,也就三十號人,在有限的時間裏穿過敵人的封鎖線,抵達寶山,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哪怕是他自己,都未必能夠做得到。

李有才走了,把藥留了下來,是報答夏遠在前線做的事情。

“遠哥。”書生很感動,夏遠為了藥去支援寶山,他並不知道寶山在哪裏,但聽兩人的交談,也基本能夠明白,寶山的情況相當危急了。

“遠哥,寶山的情況真的有那麽嚴重嗎?”鄭大用詢問道。

“很嚴重,明日,日軍就會對寶山發動進攻,用不了多少時間,便把寶山攻破,城內的守軍僅有一人幸存下來,其餘士兵全部和陣地共存亡,他們是當之無愧的民族英雄。”

談及寶山城內的守軍,夏遠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敬佩之意。

鄭大用啞然,“遠哥,那你還要去嗎?”

“看情況吧,按照這個趨勢,怕是去,已經來不及了。”夏遠把煙頭屈指一彈,彈在一片泥水坑裏,燃著紅光的煙頭接觸泥水,哧的一聲便熄滅了。

這一晚,幾人都無心睡眠,夏遠倒還好,寶山的情況他了解的不多,隻知道吳淞口淪陷之後,日軍大部隊進攻寶山,炮轟寶山城,僅用了一天時間,便把寶山攻陷。

而今已經六號,泗塘河沿岸丟失,日軍徹底占領吳淞,進攻寶山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要麽今天,要麽是明天。

李有才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遠處的天際浮現一絲暗淡的微光,直到天亮,李有才也沒有回來。

張廣奇認為夏遠戰鬥力強悍,但心性有些高傲,聽得李有才繪聲繪色的描述,對夏遠的好感一降再降,“這件事情暫且不論,隨意派遣一人前往寶山即可,可惜了,讓我白白浪費了這麽多力氣去引薦他。”

李有才點頭。

張廣奇又道:“李有才,重新給夏遠頒布一條命令,讓他前往橋平。”

“橋平?”李有才心中一動,那可是和日軍正麵對抗的前沿陣地,也是斷後部隊一六一營七連所在,阻敵日軍,七連傷亡慘重,並且上級下了死命令,不得撤退半步,這是要七連釘死在陣地上。

把夏遠派遣過去,這多少有些耐人尋味。

李有才思索片刻,應道:“是!”

離開營部,他的臉色一沉,橋平的情況他可知曉,讓夏遠去橋平,不是讓他阻擊日軍,而是讓他去送死。

此刻,天空已經泛起微光,從很遠的天際傳來了淩亂的槍聲和炮聲,隆隆的,隔了很遠,一層一層的擴散過來,就像是湖麵泛起的漣漪,一圈一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