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鬆井石根如惡狼
夏遠是淞滬戰神的事實基本是坐實了。
“如若真的是淞滬戰神,那麽這個人是極度危險的。”
武友華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們做的工作,注定了他們跟這些國軍的兵接觸,是要小心的。
即便是這個人戰功卓越,可畢竟是國民政府的人,他們身份比較敏感。
“我覺得,你弟弟的身份也要好好查一查,看看究竟是個怎麽回事。”武友華看向身邊的妻子,目光帶著幾分詢問。
“是要查一查。”王翠聽聞此言,心中有些難受,可她也相當清楚,自己跟丈夫的身份是比較特殊的,如果王三狗真要帶點身份,他們就要仔細斟酌,是否還留著兩人在家裏。
“嗯,等我回部門,我就找人去問一問,查一查。”
晌午吃的飯是米粥。
一家子六個人,圍著一張桌子,簡單的四個菜,其中一盤還有肉。
吃飯的時候,夏遠從口袋裏取出信封,擦了擦嘴:“王嫂子,武大哥,這是我在碼頭做工賺的錢,先給你們拿著。”
他在碼頭已經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這段時間可能不會再去碼頭了。
賺的錢,他自己倒也用不上,不如留給武友華和王翠,最關鍵的一點,日本鬼子要不了多久,就要打過來了。
錢就更沒有什麽用了。
“這不行,你賺的錢,我們可不能要。”武友華放下碗筷,立即說道。
“武大哥,你聽我說,日本鬼子快要打過來了,這日子不太平了,這些錢多買些東西,你帶著嫂子趕緊離開金陵吧。”夏遠好心勸了一下,又把信封往前推了推。
王三狗咬著筷子,看著夏遠,有些不太理解。
“日本鬼子打過來,跟咱們沒啥關係,你就好好生活,別想那麽多。”王翠也跟著自己丈夫話,繼續說道:“這錢,你武大哥說得對,我們不能要。”
“嫂子,不瞞你說,我剛從前線上撤退下來。”夏遠不打算隱瞞自己的身份,這是瞞不住的,這兩人是地下d,自己和王三狗冒失的住進來,他們定然會對自己的身份調查,所以,坦白表明身份,也是一種向善的手段。
就算自己不坦白,他們要不早就知道,要不日後會知道。
這是隱瞞不住的。
倒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王三狗放在桌子下的手,拉了拉夏遠的衣服。
夏遠給王三狗一個安心的眼神,繼續說道:“武大哥,王嫂子,日本鬼子凶惡,殺人殺得多,他們不優待俘虜,被他們抓到的俘虜,都被日本鬼子的新兵練刺刀給殺了,他們進入村子,燒殺擄掠,這樣的民族,他們進入金陵,絕對不會做好事。”
“這……”
武友華和王翠對視一眼,或許他們還沒有想到,夏遠居然會痛快的把自己的經曆告訴他們。
“夏遠啊,這種事情說不準,金陵作為中華的首都,日軍就算是把金陵打下來,他們也不會對民眾做什麽的,放心吧。”武友華放下筷子,“滬上的戰鬥,讓日軍在國際上的名聲已經損失,西方很多國家都對日本都有一些不滿,他們要是在金陵,做你所講的事情,必定會引發國際上的關注,這個你放心,他們不敢這麽做的。”
夏遠一聲不吭,武友華不僅僅隻是國府部門的人,其身份還是地下D的成員,他的話可不僅僅隻是代表他在國府工作的這多時間的見聞,他的話,也帶著紅黨當下的意思。
他捏著信封,放在桌子上,抹了嘴巴,說道:“武大哥,王嫂子,我吃好了,這些錢你們就拿著用。”
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王三狗看看武友華,看看王翠,飛快的扒拉了幾下,說道:“姐,我去看看。”
“你先去吧,今晚來我房間,我有跟你姐夫有一些事情要跟你說。”
“好。”
王三狗起身,喊道:“遠哥,等等我。”
門外,夏遠給王三狗點上一支煙,說道:“金陵守不住,日本鬼子也不會像你姐夫說的那樣,他們不會放過金陵的市民。”
王三狗苦笑:“遠哥,你給我姐說,沒用,他們都是普通人,咱們見過日本鬼子的凶殘,他們沒有見過。”
夏遠不在多言,默默的抽著煙,一支煙抽完,丟在地上:“我已經把日本鬼子屠殺金陵的事情,匿名交給報社了。”
這也是為數不多的辦法之一,即便報社不會采取信封上內容進行報道的可能性比較大,但總歸是要嚐試一下。
日軍的殘暴,他們在前線的時候,是見證過的,真的占領金陵,保不準會發生什麽事情。王三狗思來想去,終究是沒有說話,夏遠做到事情,總是超過了他的思考範疇。
仔細想想這一路走來,夏遠所表現出來的能力,都不是他所能夠比擬的。
“遠哥,如果日本鬼子打不進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王三狗隻是一個農村人,看不懂戰場形勢,“金陵是首都,咱們不會放棄堅守首都的。”
“希望如此吧。”
申報報社。
隨著中日雙方發生戰爭,近些日子,報社可謂是異常忙碌。
不光要刊登前線戰況,對於國府的變動,也要時刻登記。前些日子,國府遷都巴郡,影響深大,報社更是連續刊登數次,報道這件事情。
今日,國府召開守衛金陵的會議,由唐生zhi擔任衛戌金陵總司令,率領十幾萬大軍,堅守金陵城。
國府更是喊出了‘保衛金陵,保衛國家’的口號,金陵市民積極響應,眾誌成城。
可謂是凝成了一股麻繩。
而昨日,楊編輯突然收到一封信件,信件上的內容讓他驚出一身冷汗,第二日,便拿著信封找到主編徐東,把信件交給徐東詳細審查。
徐東看完信件內容,感覺非常不可思議:“這封信件是從哪裏來的?”
“匿名投遞的信件,這封信的內容,可以刊登嗎?”楊編輯詢問道。
“不能刊登,眼下金陵城內民眾眾誌成城,決心抗戰,這封信的內容勢必會引起恐慌,絕對不能刊登。”徐東盯著信件上的內容,雖隻是文字敘述,卻讓他感受到徹骨的寒冷。
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惡到如信件上所講那般。
肆意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婦女,對孕婦開膛破肚,連嬰兒都不放過。
信件上所記錄的內容,看了讓人心驚,甚至感到恐懼。
人,怎麽會惡到這種程度,定然不會。
這封信件很有可能是一些人,想要引起民眾恐慌,一旦金陵民眾開始恐慌起來,那對於保衛金陵,是極其不利的。
楊編輯思索,“眼下的情況特殊,這個節骨點上,有人把這封信投給我們,不懷好意啊。”
“你先下去,信上的內容不要亂傳,我去找一下國府的長官,說明一下情況。”
徐東把信裝好,揣在懷裏,匆匆離開。
他曾在一個酒局裏聽說,日軍有在金陵安插了不少間諜,莫非這封信件是日軍間諜所為?當下日軍即將兵臨城下,國府喊出誓死保衛金陵的口號,金陵城亦是眾誌成城,軍民一家,決心保衛金陵,捍衛金陵。
這個節骨點上,這樣一封信件刊登在報紙上,會造成的後果,不堪設想。
即便是信封最後,標注了增加民眾危機感,增強國民抗日的決心等字樣,但徐東仍然不敢把信封上的內容刊登在報紙上,他需要去請教一下長官,這封信的內容很有可能是間諜遞交上來。
“還從未見過這麽猖狂的間諜,竟然直接當麵挑釁。”
徐東捏著信封,心中憤怒,很快便找到在國府上班的朋友,將信封交給他查看,並把自己心中的推測告訴對方。
“豈有此理,日本人竟然這麽猖狂!”徐東的朋友看完信封,自是憤怒不已,他作為國府工作人員,神經可是相當敏感,淞滬會戰可以說是以失敗結束,大量士兵潰逃,如此大勢已去的情況下,日軍愈發猖獗。
國府想要打一場金陵保衛戰,可是相當艱難,而今全城人民眾誌成城,這個點上,來了這麽一封信,定然是別有用心。
讓徐東的朋友如何不憤怒。
“定是奸人所為,我回去通報上峰,這封信上的內容,就不要上報紙,很容易引起恐慌。”
“好,我心裏擔心的跟你一樣,這樣的內容登上報紙,如若是引起恐慌,對保衛金陵可能會產生困難。”
夏遠並不清楚,自己寄出的信封,已經被他們給斃了。
不過,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關鍵時期,信封上的內容很容易引起恐慌,在送信的時候,夏遠也是托人送,且為匿名,並未留下自己的信息。
這一步尚不成功,就沒有辦法。
已經接近十一月底,距離金陵保衛戰,還剩下大半月的時間,縱使自己拉起一支隊伍,也無法改變結局。
傍晚。
武友華找來,“我對你所講的深信不疑,可當下保衛金陵,眾誌成城,我亦有愛國之心,這危難關頭,讓我離開,我做不到。我知曉你是從前線從撤退下來,和日軍廝殺的英雄,你亦是如此,我作為國府之民,又豈能在國家需要我的時候,臨陣而逃。”
頓了頓,他抬起頭看向夏遠的麵孔,說道:“更何況,我是作為國府公職人員,更不能臨陣而逃。”
“是我倉促了。”夏遠心中歎氣,說道:“如若有一日,日軍攻破金陵城,可前往老外的住宅區避難。”
對夏遠所講的話,武友華有些一頭霧水,卻也點頭,“也許金陵能夠受得住呢?我在國府聽說,日軍是想要與國府簽訂城下之盟。”
夏遠笑而不語。
經曆淞滬會戰,日軍的滬上派遣軍兵力劇增,更是決心拿下金陵。
至於所謂的城下之盟,屬實扯淡。
七七事變前,日本的激進派曾狂妄的表示,他們的軍隊可以在三個月內,攻占中華。更有甚者,把三個月的時間縮短為一個月,可謂是猖狂至極。
日本費盡心思,攻下金陵,怎麽會是為了和國軍簽訂城下之盟。
他們想要的是廣袤的土地、資源。
他們已經不滿足於泥丸之地。
夏遠並未與之反駁,“希望如此。”
這幾天,國府動員的厲害,報紙上的口號喊得響當當,遊街的也沒少,年輕的學生扛著大旗到街上高喊‘誓死保衛金陵’‘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不打日本鬼子,將來難過日子’‘萬眾一心,誓滅倭寇’‘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街頭上,金陵市民匯聚,如同長河。
守衛金陵熱情之高,即便是來自未來世界,在那陣陣高歌的口號聲中,仍舊感覺到渾身熱血沸騰。
“誰說這個時代麻木迂腐,這才是真正覺醒的時代。”
夏遠看著遊街的一張張年輕的麵孔。
這個時代,他們富有熱血,愛國之心,年輕,朝氣蓬勃。
幾十年後,他們更是建設新中國的中堅力量。
他們,是一批人。
越來越的市民加入到遊街隊伍,他們高高舉起手臂,握成拳頭,浩浩****的隊伍綿延幾百米。
他們的聲音,震的天空上厚重的雲層顫抖不止。
這是超越時代的呼聲。
夏遠隨著人流,向前湧動。
他看到了,有警察,有學生,有工人,有醫生,有苦力,有腳夫。
遊行的隊伍正在壯大,呼喊的聲音愈發高漲。
夏遠看到的是,燃起草原的星星之火。
在國府鋪天蓋地,誓死守衛金陵的宣傳下,軍民堅守金陵城的決心空前高漲。
衛戌司令部。
唐生zhi聽著從另一條街傳來陣陣,如洶湧澎湃的呼喊,麵色平靜,如同井中波紋不動的井水那般。
他心中清楚,在這空前高漲,誓死守衛金陵的情緒之下,是一片中空。
像是空中閣樓,上層民眾熱情高漲,史無前例,下層軍士幾乎沒什麽鬥誌。
在淞滬一戰,就把不少參與淞滬會戰軍隊的自信心給打沒了,日軍的強大深入骨子裏,很多參與淞滬會戰的隊伍,抵達戰場沒多久,就在日軍強大的火力和進攻下,煙消雲散。
唐生zhi把當下的情況比作空中閣樓,是在合適不過。
金陵城內的民眾,做夢都想不到,國軍鋪天蓋地的宣傳,實際上是先抵抗,後放棄。
國軍鋪天蓋地的宣傳沒少,日軍方麵卻顯得比較平淡。
由於日軍在滬上時傷亡較大,需要一定的事件修整補充人員和彈藥,加之要調整指揮關係,等待統帥部的作戰命令,因此,推遲了進軍金陵的時間。
12月2日。
滬上氣候特別寒冷,天空紛紛揚揚飄著雪花,這個月份下月,在滬上來說,是十分罕見的。
上午十點多,一架日本軍用飛機,緩緩降落在龍華機場上。日本參謀次長多田駿極其隨員從機艙走出來,下了飛機,乘上早已等候在舷梯旁的轎車,一溜煙開進了靜安寺旁的日軍司令部。
多田駿向鬆井石根遞送了蓋有國璽和各大臣印章的大本營敕令:任命鬆井石根為華中方麵軍司令官,下轄滬上派遣軍和第10軍。
命令還寫著:待部隊休整結束,華中方麵司令官須與海軍協同,攻占敵國首都金陵。
多田駿身高1.69米,身材微胖,這樣的身高,在日本就算的上是‘大洋馬’了。
和身高隻有1.51米,又瘦又幹的鬆井石根相比,更顯得高大。兩人是老朋友,彼此十分熟悉,所以多田駿給鬆井石根看完命令,便笑著用手摸了摸鬆井石根的光頭,開玩笑的說道:“想不到鬆井君人小本領不小,身瘦胃口不瘦,轉眼功夫就吞了支那人的大滬上。但是下一步要攻打金陵,你可要小心啊,金陵是他們的首都,蔣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他一定會堅守。”
“另外,金陵外圍山多,地形比較複雜,當心不小心把你的大門牙跌掉了。”
鬆井石根眼睛裏閃著光,充滿信心的說道:“多田君,你別把金陵想象的太複雜,我看金陵比滬上都好打。”
“此話有什麽根據?”多田駿好奇的問。
“我們設想一下,蔣的精銳部隊在淞滬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況且,金陵北麵是滾滾長江,背水之戰是不易取勝的。如果蔣是軍事家,或者稍微有軍事嚐試,他就不會固守金陵。”
鬆井石根對拿下金陵充滿信心。
多田駿聽後,讚同他的分析,拍拍他的肩膀:“有道理,別看你長著一顆小腦袋,還真是個天才的軍事家。”
頓了頓,他頗為感慨的說道:“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得到,你會有這麽好的機遇,六十多歲的退役老頭,在家休息了幾年,竟然會被天皇狩以重任,還很快從滬上派遣軍司令官升到了華中派遣軍司令官。”
多田駿相當感慨,一半認真,又一半開玩笑的說道:“我看你得趕快收拾收拾,這要是打到了金陵,進了城裏,看你又小又瘦,支那人不把你當做夥夫或是撿破爛的老頭才怪呢。”
“多田君,這就應了中國那句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鬆井石根大笑一聲,眯著眼睛,透露出駭人的凶殺之氣:“別看我這個小老頭,到了金陵,如果支那人對我稍有不敬,我就殺光他的全家,殺光金陵人,讓他們家破人亡,讓他們的首都變成廢墟。”
“我要讓他們明白,大日本皇軍是無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