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326種因得果2
驚蟄·326 種因,得果(2)
林盛夏精致的五官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變化,目光中卻帶著種超乎年齡的冷靜,這讓原本想要在她臉上看到驚訝表情的中年男人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而站在特殊材質玻璃外的顧澤愷不顧後背的傷勢雙手環繞在前胸,冷峻的麵容上看不出什麽波動,隻是深諳的瞳孔已近不悅,健碩高大的身軀屹立在那裏就像是一道銅牆鐵壁般,這人說他更想要的其實是自己的命?可是在顧澤愷的印象當中壓根就不曾出現過這樣的角色,更何況像是中學的化學老師也跟他的生活牽扯不上任何的關係,不論是生活還是工作既然沒有交集,又談何有這麽大的恨意?
“所以我們的問題又繞回到了原點,之前我問你你眼裏的目標應該並不是我,可你回到我半對半錯,我想我對的那部分應該就是你剛才說的最後一句!”林盛夏的聲音很平靜,或許是太平靜了,反而叫坐在對麵的那個中年男人開始審時度勢起來,戴著手銬的手慢慢的摸索起了口袋,站在外麵的人見此情形均是皺起了眉頭,反觀顧澤愷卻用不知何時用著大掌五指撐在了冰涼的玻璃上,仔仔細細的觀察這對方的表情,隻要林盛夏一刻沒有出來,他就不能夠放鬆自己的警惕。
那中年男人找了半天最終隻是拿出了一包被攥的幾乎已經有些變形了的香煙,並不是什麽好牌子,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市麵上極低端廉價的,可這男人卻視若珍寶,手指處的焦黃告訴林盛夏這個男人的煙癮很大,可是在作案的時候卻能夠在現場不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如果不是這一次潑他們硫酸之後沒有逃走,恐怕警方這邊還要費很多的心思才能夠將這男人的線索追捕到。
是個心思縝密的男人,林盛夏心想,並未阻止中年男人點煙的動作。
審訊室裏有不知誰留下來的打火機,點燃香煙的過程中中年男子腕間的手銬一直發出刺耳的碰撞聲響,他似乎對這些都已經沒有了感覺,隻是麻木的大口吸著煙,好似那是珍饈似的,比桌上奢華的餐點還要美味,蠟黃的臉上帶著享受的表情,微眯著單邊的眼睛看著林盛夏的臉,室內的空氣並不流通,很快廉價的香煙味道就有些熏人了。
“可以幫我打開窗戶嗎?”中年男人的聲音裏難得帶著渴求的味道,下巴處的胡渣將那張憔悴的臉映襯的更為不堪,林盛夏歎了口氣,背對著他向著室內唯一的一扇窗戶走去,因為有著防護欄的關係,並不擔心犯人會從窗戶逃脫,所以在審訊期間打開窗戶並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林盛夏盡管背對著中年男人,但是通透的玻璃窗依舊可以隱隱綽綽的將他身影給映出來,她隱約的可以看到他摁死了手頭的香煙,突然迅猛的起身向著自己的方向衝了過來,戴著手銬的兩手都猛地舉高,做出了攻擊的動作!
隻聽到砰的一聲劇烈聲響,原本審訊室緊闔上的門板被外力猛地踹開,木屑四濺染起塵埃,空氣迅速對流了起來,林盛夏的發被突如其來的風吹亂,發梢打在臉上有些疼痛。
顧澤愷冰冷的神情宛如撒旦,就連陰霾眼神裏都充滿了嗜血的味道,猶如鋼鐵的拳頭狠狠的落在中年男人的臉上,一拳又一拳,直到中年男人一邊笑著一邊從口腔裏吐出口混合著唾液的血!
“顧澤愷!夠了!”林盛夏見顧澤愷依舊沒有收手的意思,快速的趁著他抬手的功夫用手指包覆住他的鐵拳,阻止他更進一步的動作。
盛精有麽來。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突然笑了起來,滿嘴黃牙已經被鮮血覆蓋,就連幹裂的唇都沾著血,可他卻笑得這麽開心,眼角嘴角的紋路很深,看樣子是飽經了生活滄桑的。
“是什麽讓你改變了主意?你明明不想要見他,卻還要用這樣的辦法讓顧澤愷進來?”林盛夏並不認為自己的判斷有錯,在她進門之前曾經仔細的觀察過這個男人,顧澤愷若是出現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可在剛才抽煙的功夫這中年男人不知道想通了什麽,竟然會用這樣的辦法來引顧澤愷出來,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剛開始的確不想要見他,可是現在我反悔了,既然要聽聽我的故事,這個殺人凶手怎麽可能不出現呢?”
中年男人咬字極為清晰,‘殺人凶手’四個大字就像是凝聚了他全身的力氣,重重的脫口而出!
那充滿著怒與怨恨的情緒令聞者忍不住頭皮發麻,心頭發寒!
不僅僅是林盛夏怔住了,就連顧澤愷也有片刻的怔愣,他深擰著兩道劍般濃眉將幽深深邃的瞳孔落在中年男人的身上,殺人凶手這樣的指責讓他有些莫名其妙,雖然在邊境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可在t市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商人而已,又談何殺人凶手一說。
原本想要衝進來的警察似乎察覺到氣氛的詭異,在高級警官的手勢下又退了出去,隻是中年男人的說法同樣勾起了他們的心底裏的好奇。
“我本來沒想要對付你的……”中年男人踉蹌著站起來,顧澤愷迅速的攬住林盛夏的肩頭將她帶到自己的懷中,鷹隼般的瞳孔就這樣緊緊的盯著他沾滿鮮血的臉,沒有絲毫的鬆懈。
背部被硫酸潑到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劇烈動作徹底的崩裂開來,薄薄的襯衫被猩紅色的**給打濕,這一切均被特殊材質玻璃外的警察看在眼裏,可林盛夏卻因為被顧澤愷死死護在身邊並沒有看到。
林盛夏神情複雜的凝視著跌坐回木椅內的男人,剛才那句話他是對自己說的,而他臉上的表情莫名的觸動了她內心最深處的記憶,當初林毅雄瀕死之前,曾經也用過那樣的眼神凝視自己。
“本來還以為林盛夏你是下堂妻,沒想到劇情峰回路轉你竟然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他還真是疼你,連硫酸都能幫你擋下來,還真是笑話……像是這樣的魔鬼竟然也有人性,竟然也有想要保護的人!你說這笑話好笑不好笑?”中年男人笑著笑著渾濁的眼眶當中淌下淚水,或許是不想要讓讓仇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他粗糙的大手胡亂的抹著臉,卻不知道血跡混著淚水卻更顯不堪。
林盛夏的身體還倚靠著顧澤愷結實的胸膛,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這個中年男人心底裏的苦楚,卻見他再度點燃了一根廉價的煙草湊到唇邊,手指哆哆嗦嗦的,像是在壓抑著什麽。
中年男人像是也感覺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製,趕忙從口袋裏想要掏出什麽,白色的藥瓶從他的褲口袋裏滾落了出來,細碎的聲響過後那藥瓶滾落在了林盛夏的高跟鞋前。
她半蹲下身體將那藥瓶撿了起來,卻在看清楚上麵字跡的時候手指一頓,她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啡,癌症三期止痛劑。
向前走了兩步將藥瓶放在了桌麵上,推到了中年男人的麵前,他也沒有什麽猶豫,從裏麵掏出一顆扔進了嘴裏,就著桌麵上的湯喝了下去。
“肝癌,晚期。”沒等林盛夏開口問,中年男人自己倒先說了,如果不是因為患了這病,他也不會決意的要實施自己的報複計劃,畢竟當年考上師範選擇化學專業並不是為了日後要報複社-會的。
林盛夏沉默了,雖然從開始見到中年男人蠟黃的臉與他一直用手頂著肝髒位置的動作就能夠猜測到他的身體有問題,但聽他這麽說,心裏莫名的有些沉重。
“我知道自己的大限快到了,所以決心同歸於盡,本來我是想要寄自製炸藥的,反正你們愷夏的保安部分形同虛設,我說我是快遞就讓我上去了!”
“那些潑油漆的報紙還有被切了頭的雞都是你送來的?”顧澤愷的聲音重如磐石,極為低沉,自從那隻斷頭的雞被送來的當天就發生了高空拋擲硫酸瓶的案件,時間也相當的吻合。
“不錯都是我送的!你應該慶幸我改變了主意,不然你早就死了!被炸的粉身碎骨死狀奇慘無比!”中年男人的麵部猙獰,沾染著鮮血的頰邊更顯可怖。
“理由!想我死的理由!”顧澤愷簡單明了的開口,空氣中流淌著一種惶惶不安的冷意,甚至壓住了審訊室內中央空調送來的熱風。
“想你死的理由?你竟然連我想你死的理由都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到底視人命為什麽?草芥嗎?你不是想要一個理由麽?好……我給你!就因為你害了我的女兒!”13acv。
中年男人憤怒的用雙拳砸著桌麵!發出劇烈砰砰的聲音!雙目大睜,眼珠好似都要蹦出來似的,就這樣死死的盯著顧澤愷的臉!
“你說他害了你的女兒?難道你的女兒是蘇暖嗎?”林盛夏沒來由的說了這麽一句,房間內陡然間陷入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