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她不知道的事
說到這個,薑寧忍不住歎氣。
“怎麽聯係呀,那會兒姑婆病重,我跟爺爺奶奶一起去探望她,老人家已經到了彌留之際,我們就等參加完葬禮才回來的。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聽說是他外婆生了重病,他家裏把人接到大城市去了,連房子都賣了。”
陸騁此時才知道薑寧不在家的原因,原來是去參加親戚葬禮了。
薑寧說完,悶悶的“哼”了一聲,“還說是好朋友呢,說走就走,連句口信都沒留,我倒想聯係呢,總不能靠心電感應吧。”
陸騁一下下拍著她的肩膀,委婉提示,“應該不會吧,沒有口信,說不定留了手寫信呢,你回家有沒有找一下門縫啊窗縫啊這些?”
薑寧把身體往上挪了挪,“你別說,我還真找了。電視裏都是這樣演的,我尋思他再怎麽著也該給我留個紙條吧,結果什麽都沒有。”
陸騁仍不死心,“會不會是被你爺爺奶奶誰先一步拿走了?”
如果是紙條,說不定會被風吹走,或是吹進夾縫,可他留的是信,還裝了信封的。
“不可能!”薑寧十分篤定,“要是爺爺奶奶先撿到,怎麽可能會不給我?肯定是那個沒良心的,壓根兒就沒給我留。”
陸·沒良心的·騁心裏苦,但又沒辦法明說。
他真留了呀,可信去哪兒呢?
陸騁百思不得其解,連做夢都夢到回到小時候離開花園小區那天,他拿著信準備塞到薑寧家門縫裏,結果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一條狗,不停的追著他跑,到夢醒也沒放成。
被狗攆了一晚上,第二天精神不濟,早上刷牙的時候,陸騁都恍惚了,難道他沒有把信放到薑寧家,是自己記憶錯亂了?
被外婆接去江城之前,治療躁鬱症的那段時間,他經常有一種置身夢境的不真實感,每天恍恍惚惚,確實偶爾會混淆現實和想象。
可是自從去了江城,認識了薑寧,他的情況就好多了呀。
越想越混亂,陸騁整個人都煩躁起來。
他吐掉牙膏泡沫,正打算漱口,薑寧突然跳著腳過來,“好癢好癢,快幫我撓一下。”
他把手從領口伸進去替她撓背,連問了好幾遍才終於找對地方。
撓舒服了,她轉身就走,嘴裏催促著,“快點兒,晚了吃不上二樓小食堂的招牌菜了。”
今天的重點安排,就是帶陸騁回她學校去品嚐她以前最喜歡的粉蒸肉。
每天隻有一百份,數量有限,賣完即止。
陸騁收拾好應聲出來,兩人手牽手出門,他一下就釋然了。
人就在身邊,還糾結過往做什麽呢?
這一天,薑寧帶著陸騁一路逛吃,時不時跟他分享以前念書時發生的趣事。
因為心無芥蒂,就算偶爾提到韓放,陸騁也不會吃幹醋,隻是由衷羨慕那時候的韓放,可以站在薑寧身邊,參與她那段美好又蓬勃的青春。
順利吃上粉蒸肉,再從校內逛到校外,路過一家老舊的書店時,陸騁不自覺感慨,“這家店還在啊!”
“嗯?”薑寧沒聽清。
陸騁忙說:“哦,我說這家店看起來好有年代感。”
薑寧邁步走向店內,“那是,我念書那會兒這家店就在了。”
店內的陳設和她念書那會兒相差不大,兩麵牆的書加兩排窄桌,上麵還有二樓,專業類書籍都在樓上。
薑寧隨便拿起一本翻開。
油墨氣味彌散在鼻尖,說不出的好聞。
陸騁的目光卻始終盯著門口一角。
外麵人來人往,跨越時光,他仿佛看到了那個雨天的自己。
那時候,他即將出國上學,花了好些力氣輾轉多次才打聽到她考到了京大美院。
瞞著家人,他一個人過來,也沒想好過來做什麽,總之就是想來看看。
說來也巧,坐在出租車裏還沒到學校,他就看到了路邊挎著帆布包匆匆而過的薑寧。
付錢下車,他跟著薑寧來到這家書店。
當時的她直奔二樓,迅速找到自己想要的書,靠在窗邊翻閱起來。
她十分專注,專注得始終沒發現傾注在身上的灼熱目光,也專注到他始終沒好意思上前打招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接了個電話,放下書朝外麵走去。
下樓才發現外麵下起了大雨,她沒帶傘。
他從她旁邊跑過去,悶頭衝進雨裏,去隔壁便利店買了把傘。
然而等他拿著傘回來,薑寧已經站在了韓放的傘下。
當時的他是什麽心情呢?
好像是恨著她離開的。
他藏在心底深處的小姑娘,時時惦記,一刻不忘,可她沒有聯係他,一次都沒有。
“想什麽呢?”薑寧把書放回原位,伸手在陸騁眼前揮了揮。
陸騁恍然回神,緊緊牽起她的手。
走出書店,他抬頭看天,“今天應該不會下雨吧?”
薑寧看著頭頂的晴空萬裏,“應該不會。”
“下雨也沒關係。”
陸騁望著她,眼裏藏著薑寧看不懂的情緒。
“如果下雨,你就在這兒等我,我買了傘來接你。”
這一次,接她的人隻能是他,也隻會是他!
薑寧不理解他話裏的鄭重,但還是笑吟吟點頭,“好啊。”
離開書店,兩人繼續往前逛,等回到酒店已經是下午五點多,約了安歌吃晚飯。
酒店十八樓的餐廳裏,三人點好餐,安歌從包裏拿出兩個會場出入證交給薑寧,“收好了,一人一張,丟了可沒法補。”
明天就是決賽的日子,就算能補也趕不上了。
薑寧把出入證收進包裏,“辛苦啦。”
安歌把臉轉到一邊擺手,“不辛苦不辛苦,回頭記得把包給我就行。”
餐點上桌,安歌又對這次進入決賽的另外九件作品做了簡單分析。
不出意料,這次的奪冠熱門正是薑寧和孟清月。
孟清月的雙魚漆器設計精美,製作上也無可挑剔,今年誰能捧走冠軍獎杯還真說不準。
薑寧無所謂聳肩,“盡人事,聽天命,隻要比賽沒有黑幕,哪怕第二我也能接受。”
話音剛落,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薑師傅心胸豁達,真是難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