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酒後,雖遲但到
這頓飯,三個男的喝嗨了。
酒瓶見底,周知航還想點瓶飛茅。
薑寧拿著湯勺走過去,“光你們玩兒了,我倆就幹看著?”
夏雨田紅著臉拍桌子,“喝酒呢,你們女娃娃湊什麽熱鬧?”
周知航附和,“就是,一邊兒玩兒去。”
薑寧給三人的湯碗都盛上菌湯,“小瞧誰呢?論酒量,你們仨加一塊兒,我都不放在眼裏。”
她站著,其他三個坐著,頗有一股鐵娘子孤身迎敵的意味。
她這麽一激將,已經喝得有些迷糊的夏雨田率先跳起來,“還沒人敢在我老頭子麵前這麽狂的,來,你劃個道兒,怎麽喝。”
薑寧趁他們醉眼朦朧,明目張膽的往白酒盅裏倒蘇打水。
“石頭剪刀布,你們輸了喝湯,我輸了喝酒。”
別問為什麽不劃拳,問就是她不會。
簡書顏一邊吃水果,一邊看熱鬧。
對付酒蒙子,還得是薑寧。
陸騁不戰先降,端起湯喝了一半,紅著臉仰頭笑眯眯望著薑寧,目光溫柔寵溺,還有點求表揚的意思。
薑寧抬手摸他頭。
頭發長了點,沒以前那麽紮手。
周知航率先應戰,擼起袖子,“來!”
戰局拉開,薑寧不講武德,總是慢一秒出,周知航連輸三場,喝了三碗湯,肚子都快炸了。
他不服氣還想來,薑寧擺手,“你太菜了,換人。”
接下來是夏雨田。
結局顯而易見。
夏雨田喝完湯,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兒,邊出拳邊說:“你是不是出老千?”
話音落,薑寧輸了。
她端起白酒盅,一口把裏麵的蘇打水喝掉大半,“你是不是輸不起?”
夏雨田癱在椅子上不說話了。
最後輪到陸騁。
相比起前兩個切瓜砍菜的狂暴碾壓,陸騁這邊明顯溫和得多。
薑寧輕聲細語:“再喝點湯?”
陸騁把剩下的半碗湯喝完,搖頭,“飽了。”
薑寧抽紙巾給他擦嘴,“那就不喝了。”
簡書顏把最後一塊哈密瓜塞嘴裏,站起來,“湯也喝了,差不多就撤吧。”
薑寧扶著夏雨田,周知航搖搖晃晃的跟著簡書顏,陸騁去買單結賬,除了步子有些虛,臉有些紅,別的倒沒什麽。
簡書顏負責送周知航,薑寧叫了車,目送他們離開後才一拖二回花園小區。
陸騁意識還算清醒,不用她費心,時不時還能幫著搭把手。
回到家,把夏雨田放次臥**,薑寧去廚房衝蜂蜜水。
走到哪兒陸騁就跟到哪兒。
她衝蜂蜜水,他就靠在廚房門口看著,也不說話。
薑寧衝好兩杯,其中一杯遞給他。
陸騁一口氣喝幹。
薑寧接過空杯子,“還難受嗎?”
陸騁,“有點撐。”
薑寧拿不準他到底喝多還是沒喝多。
走路多少有些晃,瞧著像是喝多了,問話又對答如流。
屋裏還有一個,她也管不了那麽多,把另一杯蜂蜜水端進屋給夏雨田喂了幾口。
喝完蜂蜜水,夏雨田跟孩子似的砸吧嘴,睜開眼睛看著薑寧,“薑丫頭?”
“嗯。快睡,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
她走到門口關燈,夏雨田又叫她,“薑丫頭。”
“嗯?”
夏雨田,“薑老兒臨終的時候跟你說什麽了?”
薑寧已經不記得這是夏雨田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
尤其是酒後,幾乎毫無例外的都會問上一次。
她也不明白夏雨田到底想聽到什麽答案,每次酒醒後問他,他都推說是醉話。
薑寧的答案始終如一,“爺爺說,如果薑家待我不好,就離開。”
夏雨田追問,“沒了?”
薑寧,“沒了。”
夏雨田閉上眼睛,沒再出聲。
薑寧關燈離開,沒看到夏雨田布滿皺紋的眼角染上些許濕潤。
從次臥出來,薑寧轉了一圈,沒看到陸騁,正納悶兒呢,陽台突然傳來歌聲。
“好春光,不如夢一場,夢裏青草香……”
是《春光燦爛豬八戒》的主題曲。
歌聲悠揚歡快,甚至能聽出來歌者的縱情投入,隻是在這個時間點兒,就算是貝多芬爬出來彈鋼琴,也會被定義為噪音。
薑寧汗毛都豎起來了,趕緊衝到陽台把人按住。
“噓噓噓!”
陸騁看到她,眼中滿是笑意,左右擺頭從她手裏掙開,“薑寧,我給你唱歌。”
說完就唱起來,“開心一刻也是地久天長,痛痛快快向前走決不回望……”
薑寧兩手並用按在他嘴上,壓著音量哄,“回屋唱,回屋我慢慢聽你唱。”
陸騁乖順點頭,由她拽著往裏走。
一身酒氣,又沒洗澡,薑寧猶豫是讓他睡沙發還是去房間。
這人倒好,自己就往主臥走。
薑寧眼神玩味,想來壓根兒沒醉,純粹是借酒裝瘋。
她慢兩步跟進去,發現陸騁並沒有上床,而是窩進了蛋殼椅裏。
男人長腿長手,腳拖在地上,微微弓著背,這個尺寸的蛋殼椅對他來說完全伸展不開。
他衝薑寧招手,“過來。”
薑寧疑惑走近,被他一把拽進懷裏。
負擔兩個成人的重量,蛋殼椅發出艱難的吱嘎聲。
薑寧膽戰心驚,生怕把蛋殼椅給坐壞了,到時候倆人摔在地上,不好受也不好看。
好在蛋殼椅響歸響,終究是挺住了。
薑寧歪坐在椅子裏,肩側貼著陸騁滾燙的胸膛,蹬腿想竄起來,椅子晃動幅度陡然增大,甚至隱隱有要翻的勢頭,嚇得她不敢動了。
陸騁的手從後麵環上腰間,臉湊過來。
薑寧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就知道這家夥在借酒裝瘋,現原形了吧。
隻是蛋殼椅搖搖晃晃……可能會有一些新體驗,但是不太好操作吧?
萬一摔下去……
薑寧耳根微紅,不敢想象那個畫麵。
猶豫不決的幾秒鍾裏,陸騁已經靠近。
她以為他是要吻她,結果肩膀一沉,陸騁隻是把頭靠在了她肩上,低聲唱起來。
“你把夢想帶身上,藍天白雲青山綠水……”
不似剛剛在陽台那般輕快高亢,這回他唱得很慢,嗓音低沉,節奏輕緩,愣是把一首歡快的歌曲唱出一股淡淡的傷懷。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過年狂歡,煙花爆竹,美食美酒,一切能想象到的美好熱鬧都在發生。
可是你剛喝一口就斷片了,錯過了所有的美好歡笑。
薑寧不知道陸騁此時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他對春光燦爛豬八戒到底有什麽執念,但確實能感受到他的情緒。
她抬手摸他酒後還泛著紅的臉。
陸騁迷離的眼神開始變成熱切。
有些事情,雖遲但到。
蛋殼椅重新開始不堪重負的呻吟,許久不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