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太監,我一點也不想長生不死

第三百七十三章:西山經,高人,佳肴與糟糠

劍客的名字是朝小樹。

昔日於錢塘江認識的時候,還是一個屁大的小男孩。

拿著劍。

覺得自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俠客。

也常跟在小白的屁股後麵,喊著姐姐……

後來因為陳落的關係入了蜀山。

後來啊,在雁門關倒是見過一次……

隻是那時候因為冰霜巨人的原因,故而也沒多接觸……

如今在這裏見到,倒也是有些令人唏噓。

曾經的小屁孩,如今卻也是成為了一個不得了的修士。

雖不是至尊。

可倒也不遠了。

以他這個天賦入至尊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請朝小樹坐下。

他有些惶恐……

可終還是坐下。

問:“先生怎麽會來這杏花村的?”

聽聞陳落欲去蜀州錦屏山,朝小樹頓時道:“那還真是巧了,小樹正好要去蜀州……”

“這便是緣分了。”

陳落笑著。

兩人相談。

亦問了這些年朝小樹的經曆……問為何不在蜀山,而是在這江湖行走?

他道:“已入了元嬰瓶頸,在蜀山閉關,終不能前進,故而行走。”

他又說起了範衍。

聽聞他前往了北域吧……

心中也做出了決定,說欲要北上長城,出寒冰森林,前往北域。

昔日冰霜巨人事件後,邊境已經趨於穩定。

隻是現在的東土和南疆,北域終還是沒建立傳送陣……於是想要前往,倒也是有些難!

陳落倒是得到消息。

南疆大燕女帝薑瑤……北域大乾國師寧來……

皆曾想派人前往東土,求得東土帝王同意,和修仙界共同在馬城和漁城建立傳送陣,從而使得三域互通。

可自知曉了大周覆滅,如今東土疆域崩裂,這計劃也便擱淺了。

有些遺憾。

可也便隻能順其自然了。

“北域也好,南疆也好,走走也總能有所感悟的,極好!”

又問:“小白姐姐呢?怎麽不見在先生身邊?”

“若是沒意外的話,大抵還是在北域吧!”

昔日自己回東土。

小白,貓娘娘也離去。

隻是她們卻是去的北域。

要是猜錯的話,估計正和小黑混在一起了。

“那這樣的話,這北域就更要去了。”

朝小樹有些期待:“算算時間也有三百多年沒見小白姐了,這一次要是見了,少不得給它一個驚喜,讓他知曉昔日的跟屁蟲,也是一個持劍少年了……”

“中年合適一些。”

陳落糾正了他的用詞。

朝小樹愣了下,卻是抓著腦袋。

是了……

中年了。

三百多歲,哪裏還適合少年這詞?

這一想,當真也是歲月催人老了……

……

到了杏花村距離蜀州也就不遠了。

約莫也便隻有千裏路。

若是常人,少不得也得很長一段時間,可對於修士來說,這點路倒是簡單很多。

朝小樹有馬……

為黑馬。

見了黑馬……

陳落沉默。

看向了白龍道友。

白龍道友麵色很平靜……

“想都不用想!”

昔日兩次為白馬,一次是於冰霜森林。

有一次是什麽時候白龍道友忘記了。

可這一次堅決是不可能的了!

陳落遺憾。

又少了一次可以騎白龍的機會了……

沒辦法。

那便隻能拿出畫筆,於虛空作畫。

無墨。

可筆落。

虛空中墨卻已成。

此時已是回春,大地漸青,便是春風也暖了一些。

白龍道友也不似寒冬的時候,喜歡住在陳落的袖內,反而盤旋在了他的肩膀上。

遠遠看去,倒也是有些詭異。

它抬頭。

便見那筆墨揮灑間已成了一幅畫。

畫中有紅馬。

馬栩栩如生。

神韻十足。

後那馬便從虛空中走出來,出現在了陳落麵前。

“咕嚕嚕!”

朝小樹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雖知曉先生神通,可也不該這樣離譜的才是啊?

可一想,卻也是覺得正常了。

他的師尊已是至尊,且為高位至尊,少不得百年之內,也能入了煉虛。

可便是這樣,見先生卻也再無舉劍的勇氣。

可見先生的神通,還非自己所能去揣測的。

“想來,和仙人也無差別了吧?”

畢竟……

先生可曾一念斬煉虛……

一己救百萬無邊軍的存在呢……

……

陳落和朝小樹是在五日後入的蜀州。

入蜀州需過劍道。

為天下險要之地……非馬匹可前進。

於是朝小樹隻能舍去了黑馬。

“一路勞煩馬兄了。”

陳落輕輕的撫摸了下紅馬的腦袋,紅馬親昵的在陳落的脖子上蹭了蹭,最後伴隨著馬鳴聲,化為了黑墨落在了大地上。

“雖是墨成,可想來這一路的旅程,馬兄定然無悔。”

朝小樹說著。

陳落笑了笑。

“終是少了一些靈智,如何知曉悔不悔的道理?”

說著。

抬頭見麵前劍道:“以前常聽說蜀州劍道凶險,有一人鎮守,可抵擋萬軍之說,更聽聞劍道風景為人間一絕,少不得,也該好好看看了!”

“嗯。”

朝小樹點頭。

恭敬跟在陳落身後。

白龍道友亦化為了人形,也願陪陳落體驗下這不同的風景、

蜀州的劍道的確凶險。

入了山。

穿過了山林。

又行百米。

便不再有大道,唯有一條堪堪可一人通行的小路

小路僅有二尺寬,且還是沿著峭壁山崖而上。

起初還好一些。

可越是向上,這山越高,風就越大。

風吹過,低頭時便見懸崖不可測……

一個不慎,有石子落下,許久也不曾聽得回響。

起初還可正常行走。

可漸漸地,便是要手腳並用了,尤其是那山風吹過,便是覺得似乎身體也不受了控製。

白龍道友不懂。

這天地間的山再高於他們而言,其實並無什麽差別的。

不過念間便可而過。

又何須要這般如凡人登山?

且一不小心,還要受那跌落懸崖之苦?

陳落笑了笑……

卻是不解釋。

隻是道:“等等,等等,再等等便知曉了!”

數個時辰後。

終登上劍道。

走在了最頂上。

頂上有懸崖……

恰逢黃昏落日,滿山餘輝,穹宇皆紅。

站在懸崖上。

俯視而下。

山,還是那一座山。

似乎不曾有過變化,可落在了眾人眼中卻已經全然不同……

“你可懂了?”

陳落問著白龍道友。

白龍道友露出了微笑:“懂得了一些……”

“善!”

【您登臨了劍道,登高望遠,見劍道瑰麗,心中有感。

心境獲得提升。

仙道經驗值+1000!

PS: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誌者不能至也。有誌矣,不隨以止也】

朝小樹也站在懸崖上。

低頭。

望去。

除了山石,便是那貧瘠、

他想要去看出一些不同,可惜,終究是看不來的。

有些遺憾。

可回頭卻也覺得正常的。

若是真有公公和白龍道友這般天賦,那麽今日的他,恐怕也便是合體至尊,又何須在元嬰巔峰掙紮數百年而入不得?

這一夜……

劍道懸崖上生起了火堆。

火堆不大。

可於嗚咽的山風中,卻是格外的溫暖和明亮。

劍道距離蜀州不遠。

僅有百裏不到。

念起。

或是行走。

總也能在夜色中抵達蜀州。

可陳落想了下,還是作罷了……

夜間山中的景,也是不同的感悟,且還是劍道山中的景,少不得也該看看,否則的話,難免便是一種遺憾了。

小小的火堆。

將四周照亮……

朝小樹坐在一旁擦著劍,雖不是修煉,卻也是在修煉。

隻是不同的是,他擦拭的是自己的劍體。

如範衍總喜歡種幾顆青竹……那也有他在修煉劍心的緣故。

白龍道友趴在懸崖旁的一塊石頭上。

小小的蛇頭仰望著明月。

有絲絲的潔白月華落下,落在它的身上。

於是。

身上的白色好似更加純粹了。

月煉一向是這般簡單……

陳落看了一眼,有些羨慕……

若是自己也有這種日煉月煉的本事,那可真的就是極好的。

躺在椅子上。

喝著酒。

磕著瓜子。

可便沒人好說自己懶了。

若是有人再問,便甩上一句:咱家在日煉……爾等不懂咱家之苦。

不過也隻能羨慕。

日夜之煉終是妖族天賦,除非自己如寧來和薑瑤一樣,願意舍棄人族血脈,否則的話,怕也是沒得這個機會的。

喝一口紅塵酒。

拿出刻刀。

於月光下刻簡……

【南山經】已封卷。

【海外南經】尚且在寫……但海外之地,山川之河,總不好這般快。

如今入了這劍道……

於是這【西山經】也該寫下了。

筆落。

有刷刷聲。

神海中【西山經】也終應運而生……

風在吹。

偶爾添加一些幹柴,這火焰也不曾散去。

或是火光吸引了山中野獸。

也或許是陳落的氣息,白龍的真龍氣息,當然也有可能是朝小樹的劍體……

這些野獸精怪什麽的,不知不覺便圍了過來,裏一圈,外一圈的,倒也極其熱鬧。

朝小樹抬頭,看了下。

見陳落和白龍不做反應,微微一笑,卻也是不再去多想。

也是此時。

朝小樹抬頭。

看向了夜空。

那裏有仙人神魂出竅,禦空而來……

過劍道。

低頭。

見懸崖中三人。

心中有些驚訝。

想了下,還是落下。

站在三人麵前。

行禮。

“莊周見過諸位道友,還想著說這滿山真靈為何悉數受了影響,不曾想原是有道友在此間修煉,不知可烤個火?”

“見過道友。”

陳落收起了刻刀。

亦和莊周行禮……

“道友若是不嫌棄,自然可一起。”

能於此間相遇,也是有緣,陳落自然也不會拒絕……

莊周倒也是發現這兩人一妖中,此道人為尊。

他既已同意,那也便沒有再拒絕的道理。

坐下。

談之。

聽聞陳落自韻州而來,行了大半年的時間,心中頗有些感歎。

“莊某雖喜歡遊曆山川雲野外,可卻也不舍得紅塵中的一切,這些年來,常在蜀州,便是要遊曆,也隻是趁著夜色,來個元嬰出行,別的,卻是不敢多遠了!

尤其是這些年來,修仙界修士不得而出,有些時候便是身懷一些神通,也常做普通人,於是這遠遊,也便更加不可能了,哪裏能如道友一樣,瀟灑遊於人間?”

“紅塵也好,遊曆人間也好,總各有感悟的。”

莊周點頭。

的確是這個理。

他也倍感讚同。

“可惜,若是乘道友早些見道友,或是懂得這道理,也便不會身消道隕了。”

“乘道友?”

“劍道此山山君……可惜,在數年前曆練時,卻失了命。”

“山君曆練?這可不是好事。”

山君為山中之靈。

離了山。

這靈也便就沒了……

修為什麽的,也會逐漸下跌。

基本來說,若是選擇成為一方山君,也便隻能在此間,再也無法離去。

劍道山君為山君,卻心往天下……

若是如此,這昔日,又何必為山君?

“是啊,這可不是好事。”

莊周道:“我亦曾勸過,可他卻言,此為他道……”

道啊……

那可便不好再說什麽了。

陳落也沒再說什麽……

又聽聞莊周本蜀州人,陳落想著,終問:“道友既為蜀州人士,那可便知曉錦屏山了?”

“自然知曉。”

莊周道:“此為我蜀州名山,傳聞那山中有真龍存在,可惜無緣得見……

不僅如此,山中亦有高人呢!”

“高人?”

陳落問道。

“是!高人!”

莊周道:“高人善琴,那琴聲……莊某有幸聞之,自此之後難忘,便這些年見到過許許多多善琴技著,於高人麵前皆宛若狗屎,可惜了……若是早知曉,莊某寧願不曾聽過那高人之音!”

“為何?”

朝小樹忍不住問道。

陳落笑道:“吃了仙人佳肴,又如何咽得下手中糟糠?”

“道友說得沒錯,可惜了,自那次後,所聞之音,皆是糟糠,當然……以糟糠來說已是給了麵子,若非狗屎又有辱斯文,少不得也得三坨!”

白龍道友嫌棄扭頭。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粗魯之人?

又問如何去。

莊周道:“下了劍道山,向西而去,約有五十裏……便能見一山,山頗為特別,宛若一屏風屹立在那裏,故而有錦屏山之稱。

山下有一村。

村為水田村……

高人姓仲……

問村中人,仲先生何在,這村中人定然會告之的。”

陳落本欲繼續問。

四周的野獸山靈卻是紛紛站起來,回了林中,莊周也是抬頭。

看向了天穹。

原本昏暗的夜色,已漸起魚白……

“天亮了啊,那該回去了。”

莊周有些遺憾。

他為元嬰出行……

可夜遊。

卻不敢日遊。

於是站起來,和陳落告別:“今夜和道長想談甚歡,道長若是入了蜀州,定要去莊府尋下莊某,少不得也該飲個三百杯,再次與明月暢談。

此時莊某卻是該離去了,否則的話,這日光一出,家中妻子卻是要給莊某入棺了!”

“好!”

莊周化為虹光,消失山崖。

白龍道友道:“這人,有趣!”

朝小樹道:“也心大!”

他為元嬰,本就虛弱……

見陌人,卻敢輕易靠近,更暢談一夜。

且周身還有一妖在。

作為修士定然知曉元嬰之體對於妖的**力,不亞於酒鬼的美酒。

如此還敢靠近?

這不是心大,是什麽?

陳落笑了笑。

或許吧……

但他覺得,這更該說是緣分。

若是無緣,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若是無緣,自己這一次如何知曉錦屏山有高人?

少不得,怕也是要入一次蜀州,最後又從蜀州城出來了。

上劍道山時有些難。

可下山時,卻簡單了許多。

有人說……

上山容易下山難。

這話倒也是沒錯。

可卻也絕非一定……

總還是要看走的是什麽山,下的是什麽樣的路才是。

就如今日的劍道,下山的路便是又寬又好走,尤其是過了劍閣關後,一路皆是周直道。

朝小樹並沒有和陳落一起去的錦屏山。

有路口。

一為西。

一為東。

朝小樹已做出了決定,要前往北域尋好友範衍,也要去尋小白,自然也便該離去了。

這一路陪著陳落到此間,也差不多了。

陳落點頭。

“那便祝君一路坦途,所行皆是大道,所見之人,皆是貴人……”

“小樹一生最大的好運皆用在了先生和白姐的身上,若是貴人,也僅有先生和白姐才稱得上是貴人。”

朝小樹離去。

陳落也自去水田……

有聲音傳來。

“吾一生最大的運氣,也是見了陳落。”

陳落微微一笑。

他說、。

“見白龍道友,亦是咱家最大的運氣。”

“是嗎?”

“是的。”

“紅袖姑娘呢?是什麽?”

陳落:……

“是最好的運氣。”

“沈掌門呢?”

“是最幸運的運氣……”

“小白呢?”

“最高興的運氣……”

“男人,嗬嗬……”

白龍冷笑。

她便不該相信男人那一張嘴,尤其是自太監變為男人後的那一張嘴,更是如此!

……

陳落和白龍道友是太陽漸正的時候抵達的水田村。

雖不曾到此間。

可陳落一眼卻也是知曉麵前此地,便是自己的目的地“水田村”

實在難以不去知曉的。

村中水田溝壑縱橫。

一座座的水車於溪流間架起,轉動間,發出嘎嘎吱的聲音,將溪中的水引入渠中,灌入了水田內。

田間有農夫插秧種稻。

亦有孩童於田間玩耍,倒也是其樂融融。

而後麵,便是那一座極具標誌的錦屏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