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人間當真有仙
陳落和白龍道友進了村便引起了注意。
此間的道人都是顯眼的。
常和修仙者掛鉤。
且不說這個……
一個道士,一個長得清冷好看的女人,想要不引起注意,實在也是有些難。
村口有大樹。
樹為桑樹。
生高五丈餘,遙望而見如羅蓋。
樹下有人。
為稚童。
有男有女,有持著棍子,拿著枝條什麽,權當做武器。
樹下有一椅子。
椅子上坐有一男孩……
兩側有孩童守護,見男孩坐在椅子上,那些孩子們便笑嗬嗬的喊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落笑著……
原來是玩著帝王的遊戲。
見道士來,且道士還笑著。
那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便站起來了,問著:“喂,道士,你笑什麽?”
“沒有。”
陳落搖頭:“隻是覺得有趣……”
“你覺得我當皇帝很有趣?”
“是!”
陳落點頭:“可也有些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終究是一場歡喜一場空。”
“你這道士,神經叨叨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小男孩撇嘴:“不過我告訴你,吾必當乘此羽葆蓋車……更會讓這天下人,知曉我項楚人之名!”
這點陳落相信。
他於人間見過少許有氣運通天之人……
且還是這種金光耀日的,更是少見。
這天下聞名啊,如何做不到?
“昔日這天下,定有你楚霸王之名……”
“楚霸王?”
項楚人眼睛一亮:“我喜歡這名字。”
於是。
一下子對陳落的好感又拉到了巔峰了。
問陳落:“道人,你怎麽會來水田村?莫非是來化緣的?你是道士,又不是和尚,不會也要騙吃騙喝的吧?”
“那不至於。”
陳落道:“且也不是所有和尚都是騙吃騙喝的。”
“可我見到過的和尚,都是騙吃騙喝的,他們說,給點錢,給點吃的,佛祖就會保佑。
可我問了,若是不給吃的,不給喝的,不給錢,佛主就不保佑了?你猜他們怎麽回答?”
“怎麽回答?”
“他們說,佛主保佑有緣人……”
說到這裏,七八歲的項楚人呸了一口:“當真保佑有元了……”
陳落沒想到,這一次自己會啞口無言。
且還是被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給噎著的。
當下隻能無奈笑了笑。
“或許吧,不過這和尚也有好的和尚,就和人有好人和壞人之分一樣……”
“道士見到過好和尚?”
“有……京都有一座山,叫做南陽山,山上有一座廟,為天龍寺,寺中有一和尚,叫做了因和尚,他就不錯。
還有塞外有一寺,叫做達摩寺,有幾個老和尚也很不錯,還有蘇杭那邊有個金山寺什麽的,也有……”
“可惜,都沒見到過。”
項楚人遺憾:“不過沒事,早晚有一日,我會離開這裏,去見見你口中這些不錯的和尚,前提是……他們還活著!”
“會有這一日的。”
“對了,你還沒說你們怎麽會來水田村的?”
“聽聞村中有高人,為仲先生,想來拜訪,不知道小友可知曉?”
“你要找仲爺爺?你便是仲爺爺要我們等的人?”
項楚人上下打量了下:“你這來得也太慢了吧,我都等了半天了……”
陳落和白龍道友對視一眼。
“仲先生知曉我們要來?”
“知道啊。”
項楚人道:“仲爺爺一大早起來的時候,便說今日會有貴客,便叫我在這等著呢,他倒是想來,可沒辦法,他實在有些忙,就托我了……”
“原來如此,那就麻煩小友帶我們去見仲先生了。”
“跟著我吧。”
項楚人在前麵帶路。
陳落和白龍道友跟在後麵……
走過田間。
穿過水車。
遠遠的,終見到了一院子。
院子背靠青山和綠水。
院前有樹。
為銀杏。
屋後有竹林……
竹海搖曳。
至於屋前,卻是水田了。
“那便是仲爺爺的家了!”
項楚人說著,忽然麵色一喜,墊著腳尖,喊著:“仲爺爺,來了,你說的貴客來了!”
不遠處田間。
有一老者帶著鬥笠站在田間,挽著褲腿,挽起袖子,手裏拿著秧苗。
聽項楚人喊著,抬頭。
招手,麵帶笑容。
“那便是仲爺爺,本來要去接你的,可惜了,還有好些秧苗沒弄好,故而就沒辦法了。”
陳落點頭:“民生為重,自是不好耽誤。”
“去院中等?”
“不用,去田間見仲先生吧!”
“好吧。”
去了田間,見陳落來,仲先生道:“實在抱歉,實在是今日為插秧日,這秧苗若是不趕緊種下,怕是到了明日,也就不好了,卻不曾想,這怠慢了道長了。”
“無妨。”
陳落道:“冒昧打擾,本就是我等不是,豈有又叫老先生誤了民生的道理?”
陳落問著。
見一旁秧苗還有一些。
也挽起了褲角和袖子,將鞋子脫下,放在一旁的壩上。
“道長?”
“雖是道人,卻也懂得農活,閑著也是閑著,動動手也好。”
仲先生笑了下:“那可就麻煩道長了。”
陳落嗯了一聲,終入了田。
腳下的水有些清冷,拿起秧苗,於田中插入……
他懂種田。
昔日院中常有開墾。
隻是那時候常有小白搗亂,剛布秧好,它那胖嘟嘟的身體便滾了過來,又亂做一團。
故而那時候也沒少得了陳落的訓斥。
今日又重拾得體驗,感悟也便多了。
【您於田間布秧,心中有感,您的種田經驗獲得了提升,您的仙道經驗獲得少量提升。
PS:種田亦是行道,行道亦如插秧,各中差別,其實倒也不是太大。】
“道長這一路,行了很久的路?”
仲老先生問。
陳落道:“也不算過久……前後約莫也就二十年左右時間。”
他到沒說笑。
他於仙霞出,行數年,走訪數年、
後在蘭州十多年。
一來走來,又過了半年時間……
兜兜轉轉的,不到二十,也有十七八年了,故而他的話,倒也沒毛病。
隻是……
“二十年啊,可不是有些久,是很久了?”
“那倒是要看對誰來說了。”
陳落道:“若是對修道人來說,如轉瞬時間,倒也還好,可若是對於普通人來說,那就有些遠,遠到有些人,可能便是一輩子了。”
“人嘛……總是不同的。”
仲先生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著陳落:“道長是哪種人?前者還是後者?”
陳落想了下……
回道:“皆不是……”
“皆不是?”
“可聽過,紅塵人?雖為修行人,卻走凡間路,見生死,見興衰,雖在其中,卻又在之外,入紅塵,卻修道心,於是又叫紅塵人!”
老人笑了起來。
“這樣的話,你我倒是一類人了!”
他啊,也是紅塵人……
隻是倒是不如這道人獲得灑脫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田中的事才忙完。
仲先生將陳落和白龍道友請入院中,至於項楚人早就不見了影子。
他為村中人。
村中多姓項。
這姓仲的僅有一人。
於是入了村,尋仲先生,也便才會這般簡單。
“貴客來,本該早些招待,卻不曾讓你下了田且忙活了半天,實是不該。”
仲先生說著,給陳落招待了茶水。
“謝老先生招待。”
“應該的,且也失了好多禮了。”
“世外人,無需在意。”
“午間於此吃飯?”
“好!”
陳落也不客氣……
那老人也不去忙,隻是招手……這院中有一隻貓過來,竟於陳落麵前化為人形。
“老爺。”
“中午多做些飯,招待下道長還有……”
“此為白龍。”
“還有白龍道友。”
“好。”
貓妖離去。
老人這才回頭笑道:“它本是山中撿到的一隻花貓,後覺得有趣,就留了下來,別的也無需它幫忙,可若是做些飯什麽的,總是可以的。”
“挺好的。”
陳落道:“咱家家中也有一隻貓,亦是山中出來的,不過它做的飯咱家卻是不敢吃的。”
“常有耗子?”
“老先生知曉?”
“彼此,不過它知曉老朽不吃,故而也就常獨自夜間加餐……”
“那還好,咱家家中貓娘娘,卻常問咱家吃不吃,可惜數百年了,咱家還是學不會吃耗子,讓它有些失望了、”
“人有天性,貓也有天性,不知道那貓?”
“為貓娘娘,是咱家二弟子。”
“那可是它的福運了!”
說著。
抬頭。
見了白龍道友:“當然,道友福運也不差!”
聊著時,那邊貓道友也做好了午飯……
飯是不是過於豐盛,可卻是這村中少有的佳肴了……
一條魚。
一盤肉。
一疊花生米。
一盤青菜。
還有一盤菌菇。
當然了……
也少不得有一壺酒。
酒是仲老先生釀的酒,為桑葚酒,這桑葚便取自村口那一棵桑樹。
每年結果時,老先生便會去樹上弄上一些回來釀酒,這些年來家中倒也有著不少這桑葚酒。
當然了。
除了這些也有好些。
他帶著陳落見一酒窖,這酒窖中的酒,皆是這些年中所弄。
有人參酒。
有蛇酒。
有三七酒、
便是**羊藿也泡了許多。
老先生說了。
“等道長離去,便帶幾壺**羊藿酒離去,這酒啊,少不得也有五六十年了,想來好喝不說,效果也好!”
陳落道:“主要是好酒,至於別的效果,不重要,不重要……”
“若是這般的話,蛇酒也不錯。”
“道士不殺生,蛇酒還是不要了,便要**羊藿酒吧。”
仲老先生笑了笑,卻是不好在說了。
紅塵人也需要麵子了。
看在幫忙插秧的份上,便就是道士不殺生吧。
吃飽。
喝足。
仲先生這才問陳落:“道長走了二十年,入了這錦屏山,總不會隻是單純的想要見見這山中之好吧?”
“為尋人來。”
“尋老夫?”
“不確定的。”
陳落道:“昔日有一少年,遊行江湖,曾路過一村,聽說那少年為祁連山附近人,便言祁連山下有異獸……咱家此行,便是為他而來,至於是否老先生,不敢肯定!”
老先生笑了起來:“少年姓謝?”
“看來是老先生了?”
“印象深刻,畢竟在這數百年中,來自祁連山的人僅他一人,想要不記得,倒也很難!”
“如此,便尋對人了。”
陳落道:“祁連山脈下有異獸,於數十年前自雲煙湖而出,聽聞謝老村長聊起往事。
便覺得這世間高人不計其數,也知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後來啊,便又覺得,有高人少不得也要見見。
若是能聽聞那一個時代的故事,那是更好不夠了,畢竟那一個時代,實在是不知道多少人夢中所求的時代。”
“哈哈……”
老先生哈哈大笑了起來。
撫摸著胡須。
“最好的時代?這世間哪裏有什麽最好的時代?若是有,當下便是最好……可惜了,這世間人都無法知曉。”
“非是不知,而是因為不知才覺得美好,因為無法觸及,便覺得遙遠……”
“你稱咱家?想來不是普通道士?”
“姓陳,名落……也有人看得起咱家,稱一聲不爭公公……”
“原來是你。”
“老先生知曉?”
“有所耳聞。”
老人點頭:“既如此,雲煙湖之物?”
陳落抬頭……
拘靈遣將施展開來,鯤道友出現在了虛空之中……
遮天蔽日。
見首不見尾。
隻是不管這動靜再大,外麵卻是絲毫不知。
這院子啊,雖在此中,卻又不在此間,為須彌之界,倒也是神奇……
也是因為這般,陳落才敢將鯤道友召喚出來的。
“果然如此了……”
見鯤道友,老先生感歎:“昔日上清宮天闕……”
又一黑影遮天。
為九尾……
僅一鯤道友尚且還有,加上九尾道友,老先生終感受道了壓製。
於是身上的氣息也難免漏了出來。
白龍道友抬頭。
有些詫異的看向了老先生……
又看向了陳落。
陳落微微一笑,她才確定了下來。
莊周曾道,錦屏山傳聞有真龍,如今看來這傳聞可當著不是什麽傳聞了。
當然。
誰又能想到,這真龍卻是一個七老八十,卷著褲腳,挽起袖子,於田中插秧的老頭?
這世間啊,總是處處有驚喜的。
誰又能知曉,他到底是他?還是她?又或是它?、
九尾和鯤隻是出了下,就被陳落收回。
老先生目光還是有些感歎:“可很久,不曾見了這些生物了,原本想著這有生之年,再也沒機會可見,不曾想竟見到了……如此這般的話,倒也確定了一件事,這大時代終將來臨了!”
他說著。
看向了陳落:“既想聽,可做好知曉的準備?這些事老朽本打算這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的……”
陳落問:“很危險?”
“不危險。”
“很麻煩?”
“倒也不會。”
老先生道:“隻是會覺得,便是活了那麽久,對這世界依舊一知半解,覺得宛若井底之蛙罷了。”
“那便請先生講講您的故事。”
陳落道:“咱家怕麻煩,也怕危險,可卻也一直知曉自己弱小,更隻是井底之蛙,如此這樣的話,也便不會覺得什麽驚世駭俗了!”
“可惜,天下人能有多少人能如公公這般想?”
仲先生歎氣。
終不再這上繼續說下去……
隻是緩緩的說著故事。
故事不長。
就是有些久遠……
為上穹時代的故事……
然而,便是這樣的故事,也隻是傳聞,非老先生所經曆。
上穹時代的人基本都死了。
當然……
或許也有。
如老者一樣存在。
隻是他是特殊的,當真靈覺醒的時候,一些今生前世也便明白了過來。
可這世間如他運氣的人,想來也是有的才是。
他說:
“那一個時代啊,異獸橫行於天下,當然稱呼也盡數不同的。
有人稱之為魔獸。
有人稱之為靈獸。
也有人稱之為異獸。
它們於大地上縱橫,便是天穹,海洋,也悉數被占領……直到某一日……他們來了!”
“他們?誰?”
“從九天下來的人……”
陳落瞳孔緊縮。
便是白龍道友麵色也嚴肅起來。
九天下來的人啊……
那是仙人!
仙人破了仙路,走下了九天,降落在了凡塵……
這故事可真就讓陳落有些意外了。
可一想,好像也正常。
若非如此,這漫天的異獸又怎麽會消失?
若非如此,這上穹之後怎麽便在不見異獸,再見卻是盡數被封印在了各山各脈各湖之下?
老先生在講……
講著他知道的故事。
講著仙人如何鎮壓這些異獸。
講著仙人手段是如何的可怕……
直到。
天色漸晚。
直到老人故事講完,回頭的時候,這月已上了樹梢,整個水田鄉已陷入安靜,唯那水車轉動的嘎吱聲,和那田間稀稀疏疏的蛙鳴聲。
“夜深了!”
仲先生道:“公公,該休息了……”
“麻煩招待了。”
“應該的。”
仲先生道:“可惜,老朽老了,要不少不得今夜也該和先生暢談下……對了,可想要喝一壺**羊藿酒?”
目光在白龍道友和陳落身上打量了一番。
“我龍族總和人族有所不同的。”
陳落:……
哭笑不得。
終還是拒絕了……
**很大。
但……
公公雖是被稱之為公公,可向來身體不錯,還無需用得到這些。
隻是等那仲先生離去後。
想起他今晚所說的話,心中卻是微微一歎。
“這人間,當真有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