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轉瞬二十年
於是……
徐清河和付娜離去後，並無回了宗門。
而是直接去了皇城見了朱錦文。
沒人知曉他們和大乾的皇帝說了什麽，隻知曉他們離去後，朱錦文在禦書房中坐了許久。
更是長達了三日不曾上朝。
也是這三日後，朱錦文終見了徐清河和付娜……
同時昭告天下：“國師寧來意外身隕，然國不可無國師，即日起，雲空閣為國教，青陽門掌教徐清河為國師。
享……大乾香火！”
此消息一出，天下皆驚。
尤其是妖族各族更是不滿。
要知道……國師之位和國教的位置對於所有人來說，都將是至關重要的。
如今寧來一死，不知有多少妖族蠢蠢欲動，想要占據他的位置。
結果現在便宜了那一群修仙的人族？
如何願意作罷？
不到幾日時間，大乾掀起了戰火……
妖邪橫空亂世。
百姓民不聊生。
大有要將大乾攪得個天翻地覆的節奏。
便是民間也有人掀起了旗杆，自號為王。
錦文三十七年八月。
大乾昆州有男子姓王……單名一個虎字。
王虎本為大乾中樞官員，於朝堂如魚得水，後出京都入昆州為官。
昆州城於王虎的統治下本一切皆好，雖不至於成為人間仙境，卻也是百姓安居樂業。
然……
寧來死後，天下震動。
整個昆州城在地龍翻身中，被淹沒了大半。
民不聊生。
硝煙四起。
王虎上書，請朝廷賑災。
賑災糧食有十萬擔自朝廷而出，入昆州，僅有百旦……
押韻賑災糧食統帥請王虎交錢，共黃金萬兩。
看著身後已經成為廢墟的昆州城……
看著那一個個枯瘦絕望的百姓。
數十萬人……
等了半年，等來了百擔糧食，且還要黃金萬兩？
王虎一瞬間陷入了絕望和懷疑。
他不明白……
這……便是大乾的朝廷？
這樣的朝廷，當真值得他去效忠？
這一夜……
王虎徹夜未眠。
喝了少許酒，昏昏沉沉睡去，一覺醒來，隻聽得外麵一片嘈雜的人聲，接著，就有人打開房門，高聲地叫嚷，說：
“請大人做皇帝！”
王虎驚起，尚不急言，眾人早已準備好的一件黃袍，七手八腳地穿在了王虎身上。大夥跪倒跪！
高呼“萬歲”。
於此同時……昆州城皇旗落，意味著王虎政權的黃旗搖曳滿城。
王虎雖對大乾失望，可並不曾想要造反。
然……
黃袍加身，至此已經不是他所能逃避的了。
於是，揭竿而起，為：新朝！
稱新帝！
新帝起，四方回應，不過短短一年時間，便占據數州，成為了大乾最大的反叛勢力……
而新朝的支持者，便是妖族。
王虎……妖也！
妖族為帝，當為妖國……
這是妖族對大乾立徐清河國師，雲空閣為國教的反擊。
這大乾，既不願尊妖為尊。
那麽便自建妖庭便是。
於是……
說這是一場新朝和大乾的紛爭，不如說是妖界和修仙界的一場爭鬥。
對於這些，陳落倒是不知曉。
不放在心上，卻也是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
大乾持恒。
皆在寧來。
寧來死……
妖界和修仙界必亂。
而作為國運的爭奪，朝堂的歸屬更是重中之重……
新朝立，這北域正式為妖域，人族將難以在其中立足。
大乾贏，北域將成為第二個大漢，妖族將永屈居修仙界之下。
故而……
這是必定的一個結果。
當然、
就算是寧來沒死，這個結果也會出現的。
妖界和修仙界，如何能共存？
哪怕僅有兩個門派的修仙界，哪怕隻是一縷星火，也時刻想著燎原的。
此刻……
他正躺在了燕子塢的院中。
清晨起來。
迎著第一縷朝陽，打著太極拳。
拳隨意。
無形。
無意。
倒是像是一個稚童在無力的揮灑著他的拳頭一樣。
說是棉花拳，倒也不為過。
然而便是這樣的拳頭，整個燕子塢腳下蓮花綻放，枯去多年的枯木，綻放出了新生。
腳下更是盎然翠綠，滿是生機。
不過說來也怪。
這生機出現後不久，黑霧暈繞，千裏焦土……
南湖的魚翻起了肚白。
腐爛。
瞬息白骨。
那盎然翠綠瞬間枯黃，便是數百年的古木，也化為了灰塵，落在地上。
死氣沉沉。
宛若人間煉獄……
貓娘娘隻是看了下，低頭又繼續看書。
此間天地已在師尊陣法內，倒也不會去影響別人，故而無需擔心。
至於這種異象……
習以為常了一些了。
自師尊閉關來，這種異象時常出現，又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隻是……
看著那上一秒還是白骨的生靈，下一秒活蹦亂跳。
滿是枯黃齏粉的古木，下一秒又活蹦亂跳。
於是……
也就覺得感慨了。
師尊啊，是越來越離譜了。
這種生和死的道……
真等大成時，或許便是身消道隕，也未必不能複活了。
這樣一想……
小師弟，或許也還有活的機會，不是嗎？
難說！
難說……
或許不能，可或許也能，誰知道呢？
除了練拳，陳落也看書，看天下奇書……有自己寫的，也有別人寫的。
每每看了，都有很大的感悟。
以前很多不曾感悟過的，不曾見到過的理解，似乎伴隨著這一次的沉浸，有了極大的感悟。
於是……
錦文 46年這一年。
南湖有雷驚空。
伴隨著這一生驚雷……陳落入了合體八境。
這是陳落閉關的第十個年頭……
有些感慨。
也有些羨慕……
感慨是感慨自己一步一步終走到了這個地步。
羨慕是……
自己用了十年入了合體八境，而自己的弟子貓娘娘，卻在三年前比自己速度更快，入了煉虛五境。
要知曉，十年前和寧來一戰，貓娘娘也才三境……
十年時間。
陳落入一境。
貓娘娘入兩境。
這比起來，似乎自己不如了人家許多了。
於是羨慕，好像也沒什麽毛病了。
“貓娘娘可比咱家強多了，可惜……師尊愚鈍，若是有貓娘娘這種天賦，如今少不得也要大乘境界了，這樣一想，這羨慕就要成為妒忌了，你說，怎麽辦才好？”
陳落笑著。
又道：“右邊一點，那地方格外的酸疼……對，便是哪裏，貓娘娘按摩的技術卻是越發的精進了，少不得也要表揚一下。”
貓娘娘按著陳落的肩膀，聽著陳落的話，微微一笑……在她的臉上，身上，好像永遠隻有溫婉端莊。
“師尊謙虛了。”
貓娘娘道：“師尊一境，可抵得常人三境……煉虛如何？大乘又如何？終不如師尊的。
您雖是合體境，可要說仙人，卻也是一點也不為過的。”
“咱家可不是，你可莫要亂說，這仙人什麽的，我可配不上……”
陳落搖頭。
仙人……
那自己還是不如的。
不過……
自己現在的境界實力，到底是在哪裏？
陳落忽然覺得，似乎……這還真是一個迷了。
這些年來，好似還沒人能讓自己全力出手過……
想著。
笑了起來。
有種高手寂寞的感覺了……
不妥不妥，還是要低調了一些才是，這人間啊，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
若是失去了初心，忘了苟道。
那麽恐怕不久後，自己的墳頭草怕是要三米高了……
本欲出關。
想了下……
終沒有，繼續閉關。
他已八境，少不得也要進入九境再說。
且……
這些年山海誌異錄許久不曾新增幾卷，入了八境後，定能快上幾分。
於是……
出關好似也沒必要了。
當然。
最重要的是陳落覺得自己修為弱了一些。
抬手……
手中出現一物……
物奇特。
似乎白玉，似是墨石，細看，又好像黃銅。
這是昔日寧來死後，錦文皇帝帶來的東西……
有玉簡一枚。
也有這東西……
此為‘墟’。
亦是尋找遺留世界之人的關鍵……
隻是這墟已經破碎……是寧來昔日自遺留世界偷偷帶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他已經不知曉。
但覺得這東西應該有用……
於是便交給了陳落。
雖道不同……
但……也不枉費相識一場了。
不過……
這東西陳落卻是知曉做什麽用的。
“梁山水泊……”
陳落入過那裏。
白龍道友便是自梁山而出，後來陳落也有去過一次。
兩百年前……梁山驚變，秘境之下再有秘境。
有青銅門一扇。
欲進，進不得……
若是強行進去，便是洞虛合體，也在瞬間蒸發。
於是自此之後，梁山就成為了大漢修仙界最大的禁地了，如今倒是常有人可進去探索就是了，隻是生死，卻不在過多的在意了。
陳落受邀，曾去青銅門一次。
隻是看了下，便退去了……
那地方非是自己所能去，至少以現在自己的能力，是去不得的。
但便是那一次，陳落見到了青銅門上有三個孔。
孔的形狀便如手中這墟一樣……
這墟？
是開啟青銅門的關鍵？
且還是三個？
不好說……
也不知曉。
於是隻好收下，若是有一日，尋得剩下兩個，少不得也要走上一趟青銅門才是。
當然了。
陳落一點也不急。
急與不急，它都在那裏……跑也跑不掉，自然無所謂了。
至於說背後隱藏的秘密，就更不擔心了。
終有一日，一切的真相都將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當然。
到了那一日，自己的修為若是能再強大一些，那是更好的了。
……
錦文五十七年。
京都上空，忽有霞光萬丈……有異象漫天。
似乎又可見一隻隻奇特的異獸，於京都上空出現。
還見那一條條浩瀚江河。
一座座直入雲端的詭異山川。
燕子塢。
山中草木深。
滿山桃花爛漫，卻是不見腳下的路……
這一座島，已前後二十年不曾有人踏足。
於是。
似乎也就成為了荒島。
然而這一日……
島上。
那一座許久不曾開啟的院門，終開啟……
陳落走出。
迎著朝陽。
打了一個哈欠。
卻是露出了感慨。
“二十年光陰轉瞬，這推開院子，牆內是院子，牆外為人間，倒是一切都不同了！”
似乎耐不住寂寞……
院中的桃花伸出了牆角，而牆外的樹枝，卻探進了腦袋。
滿眼荒蕪。
說不出去淒涼。
二十年不長……
可說來，卻是能改變了很多了。
便是這天帝朝廷，也變得不一樣了。
六年前……
故人入了燕子塢，為王生。
再見王生陳落並不意外，貓娘娘曾言，在南湖見王生，聽其講古。
自己如今回了京都，少不得他也會來和自己飲酒敘舊一番。
隻是不曾想，會是這般久遠。
不過……這是好事。
這越久不見，便是越發的有好故事……
比如……
那一次來，王生足足給自己講了一二十個的故事。
故事很多。
有【考城隍】
為仁孝之德。
有【屍變】
亦有【嶗山道士】
等等……
故事之多，皆為精彩。
當然……
其中更多的還是關於人妖之戀，比如【花仙子】便是其中一個。
故事倒也簡單。
無非便是心地善良的窮書生安幼輿和由香獐子修煉成精的花姑子之間人妖之戀的故事。
然人妖有別。
為成人，犧牲數百年修為，隻為三百日為人！
聽之……
感其人鬼殊途，人妖陰隔。
昔有辛三娘，後還有這一隻隻妖，前赴後繼……
貓娘娘不解。
“值嗎？”
陳落和王生笑了笑不做回答。
值不值，這事情恐怕隻有當世人才知曉了……
後也聽聞了少許人間之事情，聞大乾戰亂，二分天下……
新朝以立。
北域氣運二分天下，修仙界和妖界勢不兩立。
陳落感歎。
並無說什麽……
隻是看了下大乾的氣運，終有些感歎。
當然……
這些年陳落收獲也頗大。
【山海誌異錄】十八卷，如今以成五卷……
其中山經三卷。
為《南山經》，《北山經》，《西山經》
海經兩卷。
為：《海外南經》，《海外西經》。
五經成。
終順理成章的進了神遊九境，距離煉虛境界，也僅有一步之差了……
“師尊。”
貓娘娘站於陳落身邊，問陳落：“我們去哪裏？”
“去哪裏啊？”
陳落道：“回家……”
回東土。
回大漢……
回大漢京都。
見紅袖，見白玉蟬，還有見白龍，那裏，已成為了自己割舍不去的夢了。
也是陳落將要離開北域的時候，忽然……東方之地，有星辰墜落，非僅一顆，皆自南而墜。
一日兩星……
貓娘娘愣了下，隨即回頭見師尊，他已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