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太監,我一點也不想長生不死

第四百二十四章:陳落之言

這世界上哪裏有什麽傻子?

有的隻是裝傻的人罷了。

白玉蟬如此。

陳落亦是如此。

他於邯丹見玉蟬……

初見時,她風華正好,見陳落,道一聲陳爺。

於是,一屋兩人三餐四季,七情六欲五味百年……

說是感情?

如何沒有?

嫌棄她?

哪能。

他陳落本就不是什麽好人,也不至於高尚,於是又談何高人一等?

隻是有些人天生便是純潔的。

不可褻瀆。

也不可去辜負。

他有平安他娘……

他有寧安她娘……

已足夠了。

且……

白玉蟬不會是自己的。

她啊,注定屬於這邯丹城,注定屬於這城中百姓,於是……她也便該留在了這裏才是。

故而,陳落在邯丹城待了一個月,陳落也繼續出發了……過清溪,見了詹敦仁……

他和陳落喝了酒。

送了陳落上雲山……

山中有廟。

廟為貓神……

乃公公弟子,是為人間妖族至尊。

陳落和清溪的緣分不淺,城中也皆是陳落泥塑雕像,然……他終是過客。

此次而來,詹敦仁也明白,他所為為誰。

上了山。

入了林間。

間中有貓……

黑貓,白貓,灰貓,三色,五色……皆有之。

密密麻麻。

倒是宛若進入了貓兒國了一樣。

猶記昔日第一次來此處的時候,這裏荒蕪一片,連落腳之地也無。

今日倒是空曠得許多。

清幽,雅靜。

倒是成了一處隱居的好地方……

走不了幾步。

砰。

一隻三花小貓撲通的撞到了陳落的腳下。

它抬頭。

迷迷糊糊。

打了一個飽嗝。

“道士……不好意思哦,撞到你了,你腳沒事吧?”

聲音軟糯。

還怪好聽的。

陳落笑道:“道士皮糙肉厚自然沒事,就是小花貓吃什麽吃得都撐著了?”

“吃了好東西呢、”

三色小花貓說著。

抓出了一隻耗子,遞到了陳落麵前:“你吃嗎?”

陳落:……

“小花貓客氣了。”

“嗯啊,小花是很客氣,要是平時我都舍不得給你呢,不過今天我可以分你一隻。”

“為什麽?”

“因為昨天晚上抓了很多耗子呢。”

小花貓說到這個,都覺得很是自豪……

貓神廟起來後,附近村子常有人來燒香祈福……

它們呢也不能幫他們做什麽,但卻是能幫他們抓耗子的。

於是。

這村子裏的耗子,山裏的耗子就都成為了他們的零食了。

昨天去了附近村子裏替一家子抓耗子,足足抓了十多隻呢,她可老厲害了。

可惜了。

回來的路上嘴饞,吃了好些隻耗子,現在就剩下一隻了。

本來留著過冬。

不過看到這道士,覺得這道士看起來還是挺順眼的,於是也就大方了下,若是平時那是不願給的。

“給我?”

陳落意外。

“這可是耗子呢,你舍得?”

一聽這話,花貓頓時一臉糾結,可還是強忍著將耗子舉在陳落麵前:“你趕緊拿去吧,要不小花就要反悔了。”

“那謝謝小花道友了。”

“不用客氣,貓娘娘說,做貓要大方的,我很大方的!”

“真乖。”

陳落說著、

將耗子丟進了儲物袋……

“道士怎麽會來雲山的?是家裏有老鼠需要花貓去抓嗎?”

花貓問著。、

“找人呢。”

“找誰?狗貓?二貓子?還是小不點?小翠花?我和他們很熟呢。”

小花貓說著。

“找她……”

陳落說著。

小花貓停下,抬頭,見麵前走來了一隻貓。

貓是白貓。

雖是貓,卻以人形走路……

手裏拿著一本書。

優雅。

好看。

見這貓,小花貓嚇得一股腦咻的不見了。

陳落詫異。

隨即哭笑不得。

“看來,貓娘娘在雲山很凶?”

“師尊說笑了,這些孩子無非便是怕受了責罰罷了……”

“你會責罰她們?”

“孩子不乖,總要教導下的。”

“怎麽個責罰法?”

“挺多的……”

貓娘娘低頭想著:“比如將她們藏起來的耗子收了,或者拿著耗子幹,在他們麵前吃著,卻不準他們吞口水……有些時候還鹵耗子,加上一些八角桂皮什麽的,滿山飄香,所有人都能吃,偏偏不給犯錯的孩子吃,很多很多……”

陳落:……

他似乎明白為什麽孩子們會這樣害怕她了。

這種手段和魔族還有什麽差別了?

“對了,給你帶了個禮物。”

揮手。

一隻耗子落在了貓娘娘麵前:“師尊特地給你帶來的。”

貓娘娘:……

看了眼這耗子。

又看了眼陳落。

點了點頭:“謝謝師尊……”

過雲山是巧合,卻也是有意為之。

貓娘娘對於陳落到來是高興的,貓神廟雖小,但也其樂融融。

她問白龍道友何在?

陳落道:“去尋了自己的道……”

貓娘娘點頭。

又問:“可知曉大師兄的信息了?”

“不曾。”

“貓娘娘倒是有師兄的信息。”

陳落意外:“寧安如何了?”

“他的道,已再進一步,於南疆諸侯遊曆,創了一教了。”

寧書安立教了?

這是陳落不曾想到的事情……

他有道,為儒道。

儒道之後是什麽道這就不是陳落所知曉的了。

這些年來他在儒山問道,自己雖是師尊也鮮有和他討論這些。

無他。

各人之道有各自的造化。

若是自己無法參透,自己說再多那也是沒有用的。

如今聽聞自己的大弟子立了教,陳落說不高興那是假的……

立了教。

這就意味著明了道、

修仙者最難的便是知曉了自己未來的路,並下定決心為了這一條路而窮極一生也不去後悔的。

問何教?

貓娘娘道:“為人教……”

陳落愣住、

隨即笑了起來……

“以儒入人教,卻也為道……說是人,實為道……何為道?《易經》中有言,一陰一陽謂之道……

《莊書-大宗師》中也有言:何為道?

不生不滅,無形無象,無始無終,無所不包,其大無外,其小無內,過而變之、亙古不變。其始無名,不知誰之子……

此,便是道……

寧安倒是不錯,他見道,而為人,為人而入道,是人教,亦是人道……為師不如他了。”

貓娘娘不做說話。

師尊向來謙虛。

師兄或許厲害,可卻也是比不得師尊的。

“大師兄有道,為人道……立道為人教。

三師弟少了些遺憾,終離了這世間,故而……道隕而落。

小師弟阿鬥,與師尊相識比貓娘娘晚,入門也比貓娘娘晚,可他呢?

終也是有道,為截道……立道為截教,為人間截取一線生機。

如今也便隻有貓娘娘了……”

“貓娘娘有了感悟?”

“是……卻也不多,總是差了一點點,如今師尊來,恰好便求得師尊點化。”

“貓娘娘請問。”

“天下各道皆有根本……師尊之道,為何道?”

她問著。

這問題她想問很久了、

起初世人皆以為,師尊所修之道為不爭之道。

於是。

世人稱為不爭公公。

不爭不搶,上善若水。

可後來,似乎也不是……

這些年跟在師尊身邊,見天下運氣落於師尊麵前,不屑一顧。

漫天香火視之厭惡,不願得之。

無人知曉。

無人所知。

直到……數年前……小師弟立教,似乎也終有了一些頭緒,可好像又不多。

如今師尊來了雲山。

左右無人。

貓娘娘也才敢問……

“這個問題,重要嗎?”

“是……”

貓娘娘點頭:“或為心魔,或為道之坎,過了,便是坦途,不過……恐便難進。”

“你著相了。”

陳落眉頭微微一皺,倒也不是因為貓娘娘問自己的問題。

而是她鑽了牛角尖。

阿鬥立教。

書安立教。

他陳落有弟子四人,初了失去的弟子範衍外,就剩她還不明自的道,終使得心急。

這是不對的……

各人有各人的道,腳下的路也盡數不同,又如何能因為別人而亂了自己的心?

此為大忌!

故而陳落不喜……

貓娘娘明白。

“弟子錯了……可終究還是入了相,於是也就不好走出來了。”

陳落沉默。

許久……

道:“可願陪著師尊去個地方?”

“好!”

貓娘娘沒問陳落去哪裏,她相信陳落,一如既往,縱身死,亦無悔。

當然,這不至於就是了。

麵前的虛空打開,一處浩瀚黑暗的地方出現在了麵前。

腳下是無盡的屍骸。

穿過荊棘。

見一廟……

廟是土地廟、

入了土地廟。

走了黃泉路……

四周黑暗,不見盡頭……

黃泉上的河水潺潺,奈何橋旁的三生石,還有……那一座小土丘。

土丘上……

陰風嗚咽。

吹得人遍體生寒,吹的人瑟瑟發抖,似乎連靈魂也要被吹散。

貓娘娘站在陳落身邊,目光在四處打量。

她不曾見過這地方。

“這裏是幽冥……”

“不曾聽過。”

“再過千年,這世間上的人,都會知曉這名字。”

“師尊和它有關係?”

“你不是好奇師尊的道嗎?這……便是師尊的道。”

貓娘娘若有所思,卻也不是太懂了。

陳落也不在多說。

指著那土丘……

“去吧。”

“去了那裏……”

“能看到什麽,參悟到什麽,這便全看你了!”

貓娘娘點頭,朝著土丘而去。

土丘的名字為望鄉台……

站在那裏,可見凡塵種種,可見生前一切,更可見前世之事。

以前的時候這幽冥倒是進不得人。

似乎除了陳落,就再也留不得人了……

可後來啊。

伴隨著陳落的實力不斷的變強,有些東西也就逐漸的改變了。

尤其是……自他入的酆都城後,這幽冥似乎也就逐漸的成為了自己的掌中物。

“可惜……境界還是不如了!”

陳落感慨著、

他今年已經多大了?

八百有五十?

還是六十?

又或是七十?

記不清了……

唯一知曉的是,過不了多久,他也就該成為了千年的老怪物了。

至於境界……

慚愧。

這些年來有所感悟,多了些修為。

入了洞玄……

一路行走。

至今也算是洞玄五境,算是走了大半。

再進倒是難了……

抬頭看了一眼貓娘娘,她站在望鄉台上,回首看去,雙目已失去了聚焦。

眸中深處有畫麵在閃爍,似乎見了什麽。

不去多想。

邁步……

眨眼出現在了酆都城。

城是大城。

為幽冥之最……

也是幽冥數萬城池中,最具代表……

處於幽冥中間。

城上有一副對聯。

上一聯:人與鬼、鬼與人、人鬼殊途;

下一聯:陰與陽、陽與陰、陰陽永隔;

至於橫批卻是空了……

第一次入酆都時,陳落倒是想過可在這酆都上寫下橫批,可終究下不得筆。

能力不行。

道行不夠。

於是也就覺得,沒這資格寫上這橫批了……

當然。

或許等自己真正成為幽冥之主的時候,這橫批也就有資格落下了。

本欲繼續行走,奈何前路皆是迷霧。

時機不到。

於是退出,回了雲山……

這一住,又是一個月。

有小花貓陪著,也有滿山的貓妖。

有些時候還能見百姓上山。

帶著祭品,燭火,紙錢……

見陳落,百姓有些意外,不知什麽時候這廟中多了一個道士。

談之。

聽說是遊行的道人,借住在了這裏少許,也就覺得恍然了。

“如此,倒是緣分了!”

陳落談之、

知曉是附近村子的,來祭拜。

也有煩請山中貓神抓耗子……

陳落點頭,道:“貓神定然知曉了心意,家中耗子定然安靜。”

“如此便好。”

當天夜裏,家中果然安靜,不見老鼠。

倒是小花貓有些好奇……

“貓娘娘去了什麽地方?怎麽沒在山上了。”

“它啊,去見了一個人……”

“什麽人?”

“見她自己。”

“自己怎麽見自己?”

小花貓不懂,一口一隻老鼠嘎嘣脆。

這道人真奇怪……

說的話,自己一句話也不懂。

幾日後、

陳落起身,下了山……

辭別了小花貓。

小花貓問:“什麽時候才能見道人?”

“有緣就會見。”

於是一路北山、

也是入了雁門關這一日……

玉山書院那邊來了消息,消息是玉山書院托付沈掌門帶來的。

大抵是不好打擾自己。

於是請了沈掌門。

為的,就是楊開……

陳落想了下。

回了一句:“一切隨緣……”

隨緣就好。

有緣自會入二層樓……

無緣便入不得。

至於身份……

阿鬥有道,有教無類……

他陳落也有道,天下有一言,此為:陳落之言……

何為陳落之言?

他說可,就可。

說不可,一切皆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