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矜持什麽
135、矜持什麽
第二日一早，茹姑姑送來衣裳，雖還是下人的衣裳卻華麗了不少，四個女子站成一排，安嬤嬤笑著，將我們四個打量了一遍，眼睛一勾：“你們四個都是覺得，城主見著，一定喜歡。”她自豪地笑了笑，道：“我安嬤嬤的眼光不會差的。”
安嬤嬤帶著我們一路往暗香院走去，路上安嬤嬤走路極慢，前麵的女子從袖口中拿出一錠銀子，笑道：“嬤嬤，您辛苦了。”
安嬤嬤笑納，對著她點頭：“懂事。”
第二個女子抽出了一張銀票，第三個女子也同樣，我心裏一空，還要給她錢財麽？可是，我身上都是一百兩的，要給他，還真是舍不得。從袖口裏抽出一百兩，歎口氣，若能拿到仙珠，這一百兩又算得了什麽。
安嬤嬤看著我手裏的銀票，點著頭，在我鼻尖上一戳，笑道：“果真沒辜負嬤嬤對你的看重。”她開心地彎起了眼睛，一張肥胖的臉倒顯得極其可愛，我也點頭：“還謝謝嬤嬤呢。”
若不是她，我哪裏能進來城主府。
進了暗香院，我看到了那日提醒我的管家，管家見到我們，對著那嬤嬤稍稍咳嗽一聲，嬤嬤連忙湊上腦袋去，問道：“城主可還高興？”
那管家蘇奇將我們打量一遍，點了點頭：“心情不錯。”
小香在我袖子裏跳躍，道：“姐姐，仙珠就在裏麵，裏麵隻有一個人的味道，該就在那城主身上了。”小香和激動，我也激動，天呐，這麽快就要見到城主了嗎？可是，他身上有仙珠，他不就是魔人嗎？
他一個魔人，我要怎麽取走仙珠。
小香跳躍著，道：“姐姐，你要努力啊，這凡間一點也不好玩，我想趕快上天上去。”
我點頭，看了看身邊的三個美人。
我把頭低下，嬤嬤咳嗽一聲：“姑娘們要有耐心。”
四個人站在陽光下，一站，就是一個早上，那城主根本不肯出來，我們四個已經腿酸，就屬我不安分，腳痛的難受，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管家蘇奇，又看看嬤嬤，嬤嬤瞪我一眼，道：“安分。”
桃花從樹上落下，落在我的肩上，小香在我袖子裏大聲道：“姐姐，銀票就在你的腳底下。”
低頭看一眼鞋尖，又在心裏罵小香，這裏這麽多人，還敢說話。抬頭看了周圍的人，都沒什麽反應，應該是聽不到，放鬆下來，對著我們的大門突然開了，從裏麵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我看到那靴子，繡著龍紋，有些莫名的熟悉，卻又一點也不熟悉，身邊的三個姑娘也看著，各自有各自的心事，我低著頭，忽然不敢抬頭。
那靴子停住腳步，又大步走了起來。
安嬤嬤和管家蘇奇道：“城主！”
這就是城主啊。
我不知道身邊的女子如何想，總之我此刻一點也不想抬頭。
“城主，這是老奴為您精心挑選的四名丫頭，城主您看……”她小心翼翼地說著，生怕那城主大人生氣。
“不是說過，不要往這裏送女人麽？”他聲音極其冷淡，腳步已經往暗香院門口走去。這樣慵懶的聲音，想看，又不敢看。
“城主……這……都是精心……”
“不用為我做這些。”他道，直接打斷了安嬤嬤的話，身邊的三個女子頓時失望一樣地聳下肩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那方向，他要走了，腳步肯定，我抬頭，隻見門口那落寞又驕傲的背影。
頎長的身影瀟灑，微微歎了一口氣，難道，這男人喜歡男人麽？
三個女子失望地互相看了看，又盯著那男人的背影看，我也衝著那男子的背影看去。
該怎麽形容男人的背影呢？寬闊，美好。他的頭發高高束起，露出後頸白皙的皮膚，透著一股子魅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安嬤嬤叫了一聲花顏，有些生氣的看著我，我腳下踩了濕泥，要往桃花樹幹上倒去，我慘叫了一聲，做好摔跤的準備，那城主忽然回頭，我驚恐看著他，那眼睛……居然是紫色的。
紫瞳，難怪，難怪是魔人。
他愣了愣，大步上前，一把攬住我的腰，他身上那麽香。仔細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又驚恐他的紫瞳，他的紫瞳溫柔起來，我順手攬著他的脖子，大口吸了幾口氣，這個男人怎麽這樣輕浮？
“花顏？”他輕聲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笑？
我點頭，愣了愣，又將他推開，站穩了腳，一陣驚慌失措，低下頭。
他伸出手，在我臉頰上撫摸一下：“怎麽？”
那語氣調侃，我無地自容，抬頭瞪他：“請，請你放尊重些。”
他笑了起來，又問：“花顏？”
我點頭：“嗯。”
周遭的人都看著我們，我抬頭看到了安嬤嬤臉上的笑意，得意極了。那三個女子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論相貌，論氣質，她們一個都不會比我差。“就要她了。”城主笑，在我腦袋上一揉，手指又滑到我的脖子上，輕輕撫摸。
抬頭瞪著他：“不，不是侍婢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安嬤嬤笑，大步走了過來，在我手上輕輕一拍：“城主，花顏可是個好姑娘呢！”說罷，又對著其他三個姑娘笑：“走吧！”
昨晚鄙夷我的曲荷看著我笑，揚起唇角，再看城主的背影，道：“還真是小看你了。”
得意地衝著她笑，你最小看的我，還到了最後一關。
可是，到了他的身邊，要怎麽拿到那仙珠呢？
打掃衛生的時候翻天覆地地找？
三個女子跟隨安嬤嬤走了出去，那管家蘇奇還站在門邊，城主對著管家使了一個眼色，蘇奇點頭，走了出去。這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了。
低下頭，不自覺地抓緊衣角，他欺身過來，盯著我的額頭看。
我猜不到他的心思，無措地後退一步，徑直靠到了樹幹上，他伸出猿臂搭在樹幹上，薄唇湊了過來，貼在我的耳邊低啞道：“你該知道被選進來會有什麽後果？”他身上的香味好聞，我的手竟不自覺地抓住他的黑袍，妖孽，這是一個妖孽，若是有仙術一定能把他製服了，可是沒有……怎麽辦？
搖搖頭：“不知道。”想要將他推開，他卻抓住我的手，大掌裏許多的繭子摩擦在我的手背上。“不知道？”他的聲音在耳邊想起，嘴唇在我耳邊摩擦著：“安嬤嬤沒有和你說嗎？”
“沒，沒有。”急促地要從他的手裏抽出來，他卻抓的更緊：“花顏？”
第三遍了。無奈地抬頭看著他，點頭：“花顏啊。”
他在我脖子裏麵摩擦，怒眼看了他一眼，瞪他：“你對我……尊重一點。”大力地將他的手甩開，往他腋下鑽了出去。站在桃花樹下，對著那妖孽一笑，仙珠在你身上，你什麽時候才肯交出來？
他點頭：“好啊。”說罷，紫瞳變得溫柔起來，對著我笑。
他莫不是不是在對我笑？
看看周圍，離他不遠，輕聲問道：“你是在對我笑嗎？”
他點頭：“自然。”
那為什麽我感覺不是在對我笑？點了點頭，對著他笑：“我現在要做什麽？”
他想了想：“東西都搬過來了嗎？”
我的腦袋往他的屋子看去，裏麵不讓人進去，莫不是仙珠在裏麵？點頭：“我沒什麽東西。”他點頭，看我往那屋子看，眼睛一挑，問道：“你想進去看看？”
搖頭：“不想。”
想啊，非常想。對著他嘿嘿一笑，他大步上來一把抓住我的脖子，拎著我踏上階梯，笑道：“以後你住在這裏了，不進去看看怎麽可以？”
抬眼看著他，輕聲笑了笑，點點頭。
對啊，要住進來的。
心驚膽顫地跟著他進屋子，氣派，孤傲，冷清。
他身上淡淡的香氣，黃色的帷帳，那榻前一串淡紫的珠簾，書桌上放著許多書籍，屏風輕輕地揮動，跟著走到八仙桌前，他那些邪魅地笑，我也跟著笑，他立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我猜測他的內心，卻猜不到。
審視了四周，他臉上露出些許笑意，衝著我微微點頭，卻一個字也不說。
這整整一個中午，他都在幹一件無聊的事。
“花顏？”
“嗯。”
“花顏？”
“嗯。”
“花顏？”
“……”
我不知道這個問題有什麽意義，隻是當時姚冰仙子給我取了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已經用了七百年多年，花顏，花顏，難道我能叫其他的？明珠？
“我叫花顏，你不用問了。”衝著他溫和說道，我已經餓的難受，看著外麵露出的黑暗，扁嘴：“我餓了。”
他點頭，想了想，又道：“脫衣裳。”
“啊？”
驚訝他的話語，第一次見麵就要讓我脫衣裳，這樣……後退一步，抱胸罵道：“你……我是清白姑娘，你若是真的想找服侍你做那種事情的，你還是放了我吧，我不會做的。”
他笑，也不說話，一雙紫瞳那麽好看。
再看一眼，我就會淪陷下去的，再看一眼，隻消一眼！
“你笑些什麽？”氣恨地將手放下， 瞥眼再不敢看他的眼神。
“知道為什麽留下你麽？”他問道，不理會我剛才稱自己已經餓了，徑直坐到身邊的椅子上，對著我招招手道：“捏肩吧。”我愣住，要給他捏肩？男女授受不親，怎麽能讓我給他捏肩，心虛地想要搖頭卻又割舍不了他的眼神，這個妖孽簡直太誘人了。
“快點。”有些不耐煩地看看我，又低下頭，直直自己的肩頭：“很累，快些。”
小步走了過去，低頭看到自己入隱若現的胸溝，這衣裳為何要這般設計，剛才還到胸口上麵的，現在怎麽……有些尷尬地拉了衣裳遮住雪白的胸口，走到他後麵，伸手給他捏肩。
碰到他的肩頭時隻覺得一陣熟悉，冰冷的溫度讓我覺得燙手，想掙脫卻始終沒有掙脫開來，盯著他的後腦勺，溫柔地捏肩起來。
“你心思單純，我看著喜歡。”他笑，低頭說著，似乎很享受。他的聲音帶著些果酒的滋味聽著醉人，我隻敢淡淡地聽，淡淡地品，生怕一不小心就醉了。
為什麽對一個魔人會有這樣的感覺？
天呐，從出現在鳳凰山，我以前偷偷喜歡個三個男子了，第一個是夫元，第二個是漣笛，第三個，就是這妖孽。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桃花，你不能做了花顏以後就這麽放肆，這樣是不對，是不對的。惱怒地看著他的後腦勺，卻不想前方的人忽然抓住我的胳膊，讓我往前一傾，將我攬進懷裏，讓我的臀直直坐到他的大腿上。
天呐，這是一個登徒子。
俊美的登徒子。
紫瞳下掩藏了許多溫柔情懷，刀削的麵容深刻且完美，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微一揚，白皙的皮膚透著微微的紅潤，這樣一個美人……心虛地把頭低下，這妖孽！
“你，你快放開我。”在他懷裏掙紮，不舒服地喊道：“你快些放開我吧！”
“來我身邊做什麽呢？”他問道，用修長的食指勾勒我的唇形，再滑到我的臉頰上，輕聲一笑：“花顏，你剛才不是故意的嗎？故意引起我的注意，你成功了，現在又矜持什麽？”他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和剛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另一隻手抓著我掙紮的手腕，嘴角貼近我的耳邊笑道：“你在幹什麽？”
這句話，分明應當我問他才對。蹙眉看著他，不解，我是想引起他的注意，隻是，我想知道仙珠在哪裏。可是，他為什麽要這樣？
“好好和我說話，不要用她的眼神看我。”他道。
她？
不明所以，緊緊看著他的眸子。
“花顏。”他輕叫我的名字，手指已經從我的嘴唇滑到了我的下巴，又慢慢向下滑。那手指一點點貼近我的胸脯，眼見他就要撕開我的衣裳，心裏猛地一顫，大力地搖頭，叫道：“你別這麽對我，求求你，你不要這樣。”
抓著他的手，他的手尚且還有溫度。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總之很複雜，他的香氣，總是讓我想入非非。
這裏究竟是怎麽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他道，不再動我的手臂，在我臉頰上輕輕一滑，笑道：“花顏，你知道這句話嗎？”
連忙搖頭：“花顏沒有讀過書，對不起。”
什麽相濡以沫，什麽相忘於江湖？
他笑，將我放開，一把推開，他用背影對著我，又站起身來，哈哈笑了兩聲，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我不敢追上去，呆呆站在門口看著他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我的視線裏麵，之後那管家進來，看著我一臉的迷茫，衝著我淡淡一笑，道：“城主以前說過要為他找尋像花顏姑娘這樣容貌的女子，沒想到真的見到了。”
我這樣的容貌，用手在臉上輕輕一撫，衝著他淡淡一笑，我是不明白這樣的意思，我這樣容貌的應該很大眾了，也許，說不定他們也在找明珠吧。
隻是，明珠就是一隻臭鳥，現在雖然也當了仙子，隻是……為什麽都要找她呢？
或許，我也是明珠？
隻是，我一直沒有明珠的記憶。
用手在腦袋上重重一拍，咬牙，從鳳凰山醒來的那一刻就覺得事情不對了，隻是說不出哪裏不對，一直覺得自己丟失了什麽東西，卻一直不知道自己丟失了什麽，也許很重要，也許一點也不重要。
對著那管家輕聲一笑，點了點頭：“是不是叫明珠？”
那管家一愣，搖搖頭：“我不知道。”他手裏提著籃子，將籃子遞給我：“吃飯吧。”來的匆匆，去的也匆匆。明珠？是明珠嗎？若是明珠，我倒是可以幫忙，隻是明珠那臭鳥也說過的，她根本就是一隻鸚鵡，哪裏知道這些情事。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等管家蘇奇走了以後，我連忙大步跑回屋子，將籃子放下，從袖口看著小香，激動地問道：“那是不是仙珠？”
小香疲倦地點頭：“姐姐，那仙珠在魔人身上，他走了，你根本拿不到。”他臉色有些緋紅看著我傻笑：“姐姐，你竟然被一個魔人給戲耍了！這話傳到天庭上會被笑話的。”
笑話就笑話吧。
我是在為天庭做好事呢。
那太上老君，等不等得到我的仙珠啊？可一定要撐著，我一定會很快速的。堅定了信念，看著小香：“你給我出出主意吧，不然我要在這裏待上很久很久呢！”
小香看著我，稍稍想了想，有些狐疑地打量了我一遍，笑道：“姐姐，你真的想早點拿到仙珠麽？”
我點頭，那是自然，這不是廢話麽？“說吧，不要再賣關子了。”瞪了他一眼，拿出籃子裏香噴噴的飯菜，我真是快餓死了，那城主為什麽要看我一下下午，現在都傍晚了他也不見回來吃飯。真是難伺候。
“姐姐，你長的不醜，就用美色引誘他啊，更何況看上去他對你也很有興趣呢！”他笑著說，小小的腦袋動來動去，臉上的笑意弄了起來，尷尬地看著他，這個小壞蛋，微微一笑：“我也想啊，隻是……看上去他很精明的樣子。”呼了一口氣，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很快地拿到仙珠？除了美色，我真的願意什麽都犧牲掉。
小香嗬嗬一笑，將這房間打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