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見者有份
136、見者有份
那妖孽消失了兩天，回來的時候醉醺醺，臉頰兩抹酡紅，對著我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我愣了愣，就站在門邊看著他。他也不說話，站在院子裏，站在樹下，站在月色下。
“花顏。”他叫我的名字，手裏還提著酒壺，衝著我笑：“你是花顏？”
我當然是花顏，輕輕點了點頭，他搖晃著身子，大步走上了台階，伸手一把摟住我的腰，對著我的耳邊道：“你說，你到底是誰？”
我不是誰，我就是我的花顏，就是我的花顏，不滿意地看著他，拚命搖著頭，他失去了剛才的笑容，一把鉗住我的下巴，冷眼道：“以為我不知道麽？”
你知道什麽？我好奇看著他，忽略下巴的疼痛，我的人生是一場夢，夢裏太多太多的人和事情，我分不清哪些人好，分不清哪些人壞，也分不清楚這些人為什麽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明珠，能但我至少能確認自己是花顏，是桃花，我想不起來的事情也許不重要，所以才會忘記一切，我不要刻意去想，那些消失的人和事情，就此一筆勾銷吧。
我不答話，他就變得憤怒起來，抓著我的衣領罵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麽？究竟來我身邊做什麽？”
我應當不是他說的那個人，應當不會有他說的那麽可恨。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他卻忽然倒到了地板上，嘭的一聲，我連忙蹲下身去，看著他的容顏：“喂，你怎麽了？怎麽了？”
他絲毫不理我，熟睡過去，還翻了一個身。
這樣一個高貴切自信的男人居然倒在地板上，往房梁上一看，歎口氣。
如今已是深夜，管家蘇奇早就不見了，這裏沒有獲得妖孽的同意就不會有外人進入。伸手要將他拉起，他的力氣卻是極大的，我怎麽拉他也不起，我往後退，袖口裏的小香忽然開了口：“姐姐，仙珠！”
對，仙珠。
點了點頭，在他絳紫的錦袍裏上下其手，入手的肌膚極為絲滑，輕輕咂嘴，看著他的一臉醉容，真真是傾國傾城之色呢！在他薄唇上輕點，好柔軟，小香在我懷裏罵道：“姐姐，你這是做什麽？”
說不定藏在嘴裏呢？
在他胸口上流連許久，他也沒什麽反應，讓我惱火的是仙珠怎麽也不出現。到了最後他忽然伸手捏著我的手腕，將我整個人牢牢鎖在他的懷抱裏，我姿勢別扭，蹲著大腿，屁股沒有落地，上半身全部靠在他的懷裏，他用手攬著我的腦袋小聲道：“你乖一點，若想傷害我，我將你五馬分屍。”
我嚇的再不敢說話，乖乖呆在他懷裏。
其實他的懷抱也是不錯的呢，這樣的感覺簡直舒服極了，他的懷抱變得這樣溫暖，我瞬間也暖下了心，小心地看著他的下巴，這樣的場景不知道夢境裏做到了多少次，深呼吸一口氣，衝著他笑了笑，他的手從我的腦袋上滑了下來，開始撫摸我的脖子。
他嚶嚀一聲，我跟著顫抖。
這樣的姿勢維持了一整晚，我倒還真希望他出去就不要回來了，免得我痛苦不堪。
“花顏。”
第二日一束清麗的日光照射到我身上，聽到男人慵懶的聲音，不由身子一顫，連滾帶爬起身，茫然地坐直身子，發生了什麽事情？
“花顏。”前方的聲音。
我驚地屁股往後挪動，睜眼看到臉放大許多的妖孽，罵道：“你這是做什麽？”
身上衣裳完整，放心地站起身子，又很快摔了下去。
他伸手接住我，繼續將我抱進懷裏笑道：“你在做什麽？”
跟屁蟲。
不滿地瞪他一眼，他微微一笑，薄唇靠在我的耳邊道：“我們共處一夜，你要不要對我負責？”
冷眼看著他，搖頭：“該負責的是你才對。”
他點頭：“你真要我負責麽？”
這問題沒再深究我變沒有勇氣地出了屋子，我奇怪凡間的桃花樹為什麽也這樣茂盛，回頭見著妖孽，妖孽隻對著我笑，搖搖頭：“美？”
美。
回頭看著他，問：“你喜歡桃花？”
他搖頭：“一點也不，隻希望她能從這桃花樹裏長出來。”他抿唇一笑，道：“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幼稚了？”
你自己也知道幼稚，笑著點頭又搖頭，他臉色稍稍一變，對著我笑：“如何？”
什麽如何？回頭看著他，稍稍一笑從地上撿起一朵桃花，問道：“你喜歡桃花？”
他搖頭：“不是和你說過了？”
如果喜歡桃花，那桃花也可以嚐試著喜歡你啊，況且，我就是從桃花樹裏長出來的，隻是，這些事情都不能告訴你呢！“我去拿飯。”將桃花扔在地上，去了小廚房。他在身後喊道：“我不喜歡的千萬不要端來。”
他不像一個城主，我也不像一個丫頭，偶爾我和他也會一同出門，他不逼我做不喜歡的事情，我也乖巧許多。
那仙珠我一直沒找到，無論是屋裏屋外還是他的身上，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覺得他開始懷疑我了，隻是每次又對著我燦爛地笑，他這樣高深莫測，我猜不透。
過了幾日，發生了一件讓我極其憤怒的事情。
你們都知道的，那些銀票對我來說有多麽重要，畢竟是換了我的明珠，才得到那麽多銀兩的。
那日妖孽站在桃花樹低下，對著我小道：“你覺得有股銀子的味道麽？”
銀子的味道？
驚訝地看著他，他笑出了聲，又腳踩了腳下的土壤笑道：“你知道我的鼻子很厲害麽？”
搖頭，一點也不知道。
他彎腰，用修長的手指扒土，訝異地看著他的動作，我是把錢埋了，隻是，我哪裏知道自己把錢埋在了哪裏。那土壤一點點地淺薄，從裏麵吐出一個木匣子的外殼，我訝異，大步上前試圖阻止，他猛地將我推開，咧嘴道：“這是在城主府發現的東西，城主府是我的，這裏的一切都是我的。”他拎起木匣子打開，裏麵全是我的銀票。
天呐，我大部分的家產，至少還有一萬五千兩。
早知道，我繼續藏在身上了，這裏簡直太不安全了。
小香啊小香，你什麽時候也失算了。
妖孽一笑站起身來看著我：“這些東西都是我的，若你想要，我也可以分你一點。”他抽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笑容異常單純，咧嘴：“見者有份。”
握著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心酸地看著他，什麽叫見者有份，那些全是我的，是我用明珠換來的。
“這些……這些……”吞吞吐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苦臉看著他：“你……”你可不能這麽對我啊，這些都是我的全部家當了，快些還我吧……你一個魔人需要這些東西有什麽用？你家財萬貫，怎麽就看上我這點小財了？
“什麽？”他已經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這些錢是我的，你還我。”
我也跟著站起來，不敢看他的眼睛，直直看著他手裏的匣子，他倒是大方，也讓我看，隻是不讓我摸，難受地伸手出去，他已經拍開我的手，瞪我：“這是我的東西，你怎麽能搶？”
搶？
不滿地抬頭看著他，這院子裏隻剩下我和他，他怎麽能做這樣幼稚的事情，明明這東西就是我的，為什麽不拿給我？“這東西是我的，你快些還來。”身家性命，豈能不歸還與我？
他微微一笑：“你的？你叫它，答應了我就還你。”
無賴，無賴。
要去搶，他卻後退，分毫不讓我動彈，怒眼看著他：“你快些還我，還我吧。”
他笑：“我說了，你叫答應了就還你。”
存心整我，我哪裏能上當？不滿地瞪著他，呸了一口：“不還就算。”大步邁了出去準備離開，他也不再升後叫我，我尷尬地往前走了幾步，快到暗香院門邊，他卻開口：“這裏的東西都見者有份，隻不過是死的，我打算燒給它們。”他已經抱著木匣子往屋子裏走去，我心急，大步走了過去，他看著我，我也期待地看著他，最後小聲道：“我見者有份，隻是，你應該多分我一點，你瞧，它們都那麽喜歡我，把它們的也分給我不是正合適？”
這話充滿了屈辱感，可我說出口他就笑的開心了，從木匣子裏掏出兩疊銀票遞到我手中，小聲道：“想要就說，我對你不會尖酸刻薄。”
你對我一直尖酸刻薄。
心裏難受，抱著我的銀票回房間裏去，坐在椅子上哭了整整一天，這一天我什麽都沒做，都用來哭。
門被我關的緊緊的，他在外麵敲門我在裏麵也不理他，我的明珠換來的銀票全沒有了，全沒有了。隻剩下這麽一點，和沒有有什麽區別。
將桌上的杯子砸了個幹淨，那明珠在我心裏，比這些銀票重要了太多太多，隻是為什麽要突然沒有？賣了明珠是我的錯，丟失銀票卻是那妖孽的錯。
咬牙看著門外，他還在笑：“不就是一疊銀票麽？有什麽大不了的？”
大不了？
那些不是你拿東西換來的銀票自然沒什麽大不了。
“這些銀票也不知道是哪個傻蛋埋下的。”他咂咂嘴，轉身又離去，我坐在屋裏無力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這麽模糊，可是此刻在我心裏這麽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