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逼婚
第55章 逼婚
“顧景煜，你到底想幹什麽？”
三步兩步的走到男人的麵前，蘇栩栩隔著一張桌子，在他麵前站定，居高臨下的望向他，那雙澄澈透亮的眼眸，此刻因為強烈的憤怒與不解，一瞬亮的驚人……
“你剛才對我姐姐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蘇栩栩雙手拍在桌案上，死死的盯住麵前的男人，恨不能透過他那雙煙籠霧繞般的眸子，直望進他的心底去一般。
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團迷霧，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海，披著或溫文爾雅，或風度翩翩，又或者一身紈絝之氣的外皮，內裏卻是銅牆鐵壁般一層厚厚的陰影，如隔了雲山霧海，叫人完全看不清他的真實麵目……
尤其是此刻，他眼簾微掀，抬眸定定的迎向她之時的靜深眸光，叫蘇栩栩在對上他眼波的一瞬，心底就好像被什麽東西，重重擊中了一般，仿佛有什麽東西，正迅速的從她的心房深處漏出來，然後極快的流淌進身體的每一處，浸心染骨，將她沉沉的包裹住……
心頭一震，蘇栩栩陡然意識到貌似此刻的自己跟眼前的男人有些距離過近，慌忙的就想後撤，剛一動，腕上就是一緊，蘇栩栩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男人拽著跌坐在他的身旁……
“不如寧兒你告訴朕，朕的目的是什麽？”
滾燙吐息，從男人輕啟的薄唇間，一字一句的噴灑在蘇栩栩的耳畔，近在咫尺的距離，她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自己映在對麵男人眼底的慌亂模樣，那雙墨黑的眸子，就像是如有魔力一般，席卷著她不斷的往幽深處墜去……
男人溫熱的大掌，還箍在她的皓腕之上，略帶薄繭的掌心，緊緊貼著她手腕的皮膚，像烙鐵一樣，燙的她一個激靈，蘇栩栩本能的就想掙脫……
“顧景煜，你幹什麽？放開我……”
因為擔心再驚動到陸宛盈，蘇栩栩沒敢太大聲，隻能狠狠瞪著麵前的男人，用眼神表達著自己的憤怒。
顧景煜淡淡睨了她一眼，就在蘇栩栩以為他打算跟她死磕到底的時候，男人卻突然鬆了口：“好啊……”同時，鉗製住她皓腕的手勢，也鬆了開來。
蘇栩栩完全沒料到他竟會如此輕而易舉的就放過她，一時有些怔愣，待反應過來之後，立馬就要起身，以期能夠離得麵前的男人越遠越好……
隻是，她這個念頭剛起，還沒有來得及動作，對麵的男人卻仿佛一早就察覺了她的意圖般，悠悠開口道：“……前提是你乖乖陪朕在這兒坐著，畢竟，朕不喜歡仰著頭跟人說話……”
蘇栩栩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將幾乎衝到嘴邊的一句“就你毛病多”硬生生的給咽了回去。好吧，主要是男人這副語氣，分明是在威脅她，如果她不照他的話做的話，他馬上就會做出比剛才的“拉拉扯扯”還惡劣十倍的舉動……
所以，權衡了一下利弊，蘇栩栩最終還是十分沒出息的選擇了妥協……但是，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滿，她果斷的將自己的凳子，從男人身邊移開了二尺遠，如此一來，兩個人瞬時拉開了好大一塊距離……
顧景煜瞥了一眼她的舉動，淡淡的語氣裏也聽不出什麽情緒：“你就這麽想跟朕劃清界限嗎？”
蘇栩栩原本打算理直氣壯的回他一句“沒錯”的，但轉念想到方才的事情，遂反問道：“那你真的會為我姐姐和季明遠賜婚嗎？”
顧景煜沒有直接回答她的疑問，而是又反問了回來：“你覺得呢？”
“你會那麽好心？”
蘇栩栩表示十分的懷疑。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主要是麵前的男人實在不像那種會日行一善的良人，他這麽做，一定有的理由，或是目的……
她這邊心念剛一動，就聽到對麵的男人語聲清貴的開口道：“這就要看寧兒你的選擇了……”
蘇栩栩的心一跳：“你什麽意思？”
“如果寧兒你執意不肯取消與孟初寒的婚事，一心想要嫁給他的話……”
男人曼然一笑，嗓音淡淡開口道：“……朕既然跟你無緣，得不到你的話，隻好退而求其次，選擇陸小姐，讓她替你進宮為妃了……”
“……”
蘇栩栩完全被驚住了。一時之間，她不該是該感歎“還有這種操作？”，還是為麵前男人的無恥而感到震驚……
“顧景煜，你是認真的嗎？”
大抵是因為他的這種做法，實在是太魔幻太匪夷所思，蘇栩栩消化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能相信一個人竟會無恥到這個程度，不由再一次的向他確認著：“就因為我不想嫁給你，你就打算讓我姐姐進宮？這算什麽？報複嗎？還是威脅？你應該知道，我姐姐已有心上人，她根本就不喜歡你是吧？”
“不喜歡朕嗎？沒關係……”
顧景煜漫不經心的一笑，道：“反正這天底下，互相不喜歡，卻不得不結成夫妻的人，比比皆是，多朕一個不多，少朕一個也不少……要怪也隻能怪陸小姐與她那位季公子有緣無份，雖然兩情相悅，卻不能夠在一起……”
這從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眼，簡直就像是給蘇栩栩量身定做的一般……他明知道他這樣說，無疑就是將害得陸宛盈與季明遠不能在一起的罪魁禍首，強推在了她的身上，好讓她背鍋，讓她內疚……
簡直字字錐心，好不惡毒！
蘇栩栩一時為之氣結……
“顧景煜，你分明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會讓我姐姐代我受過，嫁給你為妃，卻還故意說這樣的話……”
語聲一頓，蘇栩栩從未像此刻一樣神思清明，斬釘截鐵的道：“……你根本就是想逼我取消與孟大哥的婚事，好如你所願，入宮為妃，是嗎？”
一切一下子都呼之欲出……難怪這個男人方才要特意提起家姐跟那季明遠之間的關係，還特意暗示了給他們“賜婚”的可能性，而這一切，不過是要逼她妥協而已……
意識到這一點，蘇栩栩一時隻覺心裏像吞了隻蒼蠅般，又惡心又難受，不由恨恨瞪向麵前的男人，因為太過氣憤，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
麵對她的質問，顧景煜倒也誠實，沒有拐彎抹角，直言承認道：“沒錯……”
語聲一頓，男人微微一笑，頗有些火上澆油般續道：“朕就知道寧兒你一向聰敏，一點就透……”
“顧景煜，你到底有什麽毛病？”
蘇栩栩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也不管他是不是不喜歡仰頭看別人了，居高臨下的盯著他，磨了磨牙：“……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你，更不想進宮當什麽妃嬪，你為什麽一定要逼我嫁給你呢？難道你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勉強沒有幸福嗎？”
相較於她幾乎要抓狂般的氣急敗壞，顧景煜卻始終平靜如一，麵對她的咄咄質問，男人也隻是微微掀了掀眼皮，靜靜瞥了她一眼，然後語氣平淡的開了口：“沒關係……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朕，以後也一定會喜歡的……”
說這話的男人，甚至自顧自的給自己斟起茶來，就仿佛剛才從他口中吐出來的，不過是像“天一定會黑，人一定會死”一般稀鬆平常的事情。
“……”
蘇栩栩簡直不知要為他這樣的“篤定”，擺出什麽表情，做出什麽反應來……
半響，方才憤憤然的開口道：“顧景煜，你哪兒來的這麽大臉？你哪兒來的自信，我一定會喜歡上你？就憑你要逼我嫁給你這件事，我就永遠不可能會愛上你……”
笑話，她又不是受虐狂，怎麽可能會喜歡上一個不懂得尊重她的意願，強迫她跟他成親的人呢？
她說的這樣斬釘截鐵，顧景煜執杯的手勢微微一頓，然後輕淺一笑，“總要試試才知道結果，不是嗎？”
蘇栩栩瞧著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態度，一時也說不清是惱，還是恨，隻覺得氣的牙根癢癢。
“我不會……我絕不嫁給你……”
蘇栩栩咬牙切齒的道。
麵對她毫不猶豫的拒絕，顧景煜也不以為仵，隻淡淡開口道：“你當然可以選擇不嫁給朕……隻是朕納妃的聖旨，明日就會降到陸宛盈的頭上……”
男人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笑了笑：“雖然陸小姐看起來似對那季明遠情根深種，但朕相信，她絕不會冒著連累整個陸家的風險，而選擇‘抗旨不遵’的……”
蘇栩栩的心不由一動。她當然知道，麵前的男人說的是事實……如果他真的下旨命陸宛盈入宮為妃的話，那麽無論家姐怎麽中意那季明遠，為了陸家的安危，她也隻能被迫接受……
可是，家姐是那樣的喜歡那季明遠……蘇栩栩還記得，在見過那季明遠之後，家姐回來之後，是懷揣著怎樣的欣喜與期盼，告訴她，季明遠向她求親了……
那一刻，她眼中難抑的幸福與憧憬，蘇栩栩還曆曆在目，一清二楚……如果現在突然告訴她，她不能嫁給她心儀的男子了，就因為那個該死的皇帝，為了逼她妹妹嫁給自己，就要拆散她的姻緣……
蘇栩栩不敢想象，這對陸宛盈會是怎樣的打擊，她又是否能夠承受得起？
心裏狠狠一揪，蘇栩栩不想看到那副景象，更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將原本屬於家姐的幸福奪走……
“顧景煜……”
女子不由抬眸望向麵前的男人，定定的望著他，像是恨不能透過他的眸子望進他的心底去一般，她實在是不能理解……
“你為什麽一定要我嫁給你？……我不明白，你是皇帝，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你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為什麽一定要逼一個不願意進宮的人嫁給你呢？這樣對你又有什麽好處呢？……”
語聲一頓：“你甚至也並非多麽的喜歡我，多麽的非我不可……為什麽就一定要逼我嫁給你呢？”
她真的是不能理解……如果說麵前的男人是多麽喜歡她，多麽非她不可的話，她是絕對不信的，她雖然戀愛經驗稀少，卻也能夠感覺到，麵前的男人並沒有對她愛的深沉，隻怕是連孟大哥對她的心意的萬分之一都沒有……
驟然想到孟初寒，蘇栩栩心裏不由一緊，隻覺一瞬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下般，尖銳的疼痛，迅速的漫延開來。
顧景煜淡淡瞥了一眼她不由自主暗淡下來的眸光，清冽嗓音，一瞬也聽不出什麽情緒：“你怎麽知道朕不是因為真心喜歡你，才一定要你進宮為妃的呢？”
聽他這樣說，蘇栩栩一時暫忘記糾結孟初寒的事情，眨了眨眼睛，下意識的望向對麵的男人……
“你說朕身為皇帝，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要什麽女子沒有……”
顧景煜輕聲一笑，重複著蘇栩栩剛才的話，一張刀削斧砍般的俊顏上，此刻卻盡是毫不掩飾的自嘲：“可是，那些女子，又有幾個是朕真心想要的？”
“人人都想做皇帝……”
男人語聲沉沉，墨眸深處，一片幽邃：“可是做了皇帝，又能怎麽樣？到頭來，還不是處處受製於人，連最基本的婚姻大事……想娶什麽人，或者不想娶什麽人，都做不了主……”
說到這兒，男人又是自嘲般的一笑，勾了勾唇：“如此說來，朕這個皇帝做的還真是沒有意思……”
這最後一句話，被男人說的極緩也極輕，聽起來像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蘇栩栩不由望向麵前的男人，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他的側臉，此刻的男人，眼眸低垂，長而濃密的睫羽微微遮去了他眼底的一片情緒，她隻能看到他刀鋒一般尖削的下頜，和殷紅的唇畔，滌蕩漾開的一抹涼薄笑意……
看著他這副模樣，蘇栩栩不知怎的，隻覺埋在胸膛裏的一顆心，一瞬像是被人輕輕捏了一下般，微微的疼痛和苦澀，慢慢自心底浸出來，說不出來的滋味。
不，她決不能被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騙了……意識到自己竟不由自主的對麵前的男人產生了一種感同身受般的同情，蘇栩栩趕忙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逼迫著自己清醒過來……
他有什麽好叫人同情的？前一刻不是還逼著自己嫁給他嗎？
一想到這一點，蘇栩栩立即不滿起來，指責麵前的男人道：“可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逼一個不喜歡你的人，嫁給你啊？將心比心一下，想想你被逼著娶一個你不喜歡的女人的時候，你是什麽感受？……所以，你怎麽忍心將同樣的痛苦，加諸在另一個可憐的人身上呢？”
蘇栩栩苦口婆心，試圖換回麵前男人的良知……
顧景煜睨了她一眼，古潭般幽深的一雙寒眸裏，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開口，已經卸去了先前的一切感傷或是其他情緒，一瞬之間，他仿佛又變回那個高高在上，仿佛凡事不以為然的翩翩貴公子……
“朕不覺得，要你嫁給朕，是多麽不可忍受的事情……”
男人悠悠開口道：“而且，朕認為這是對你最好的選擇……”
蘇栩栩一瞬瞪大了眼睛，顯然對他的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剛想開口，就聽對麵的男人語聲一頓，緩緩開口道：“當然，朕不會逼你嫁給朕，一切端看你的選擇……”
話雖這樣說，但他的潛台詞分明是說，如果她不嫁給他的話，就得是陸宛盈進宮……
意識到這一點，蘇栩栩頹然的跌坐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