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恨鐵不成鋼
第78章 恨鐵不成鋼
隻是，還未等她的唇沾到那碗邊，平地裏，就突聽一聲斷喝……
“陸宛寧，你有什麽資格懷上表哥的龍裔……”
這驀地出聲之人，除了那孟嫣然之外，再沒有第二個。
蘇栩栩似愕然抬頭，就看到那孟嫣然氣勢洶洶的向她衝來，然後，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潤瓷浮紋碗盞……
清脆的碎瓷聲，在墳墓般的死寂裏，顯得格外清晰。濃稠的桂圓蓮子羹，灑了一地，暗紅的顏色，跟一灘被拍死的蚊子血似的……
掩去嘴角的笑意，蘇栩栩像是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一般，眼睜睜的看著那孟嫣然居高臨下的在她麵前站定，滿臉怒容的女子，看起來就像是恨不能將她立即剝皮拆骨了一般。
“你算什麽東西？竟然還敢妄想在本宮之前生下表哥的子嗣，你要不要臉？……”
一想到方才這陸宛寧，一邊言辭鑿鑿的說著要為表哥她生兒育女之類的話，一邊挑釁的望向她的模樣，孟嫣然心裏的恨意，就一陣一陣如煮沸的熱水一般，往外冒著……
她本就為自己三年來一直未能有所出而耿耿於懷，如今後宮之中又新添了這麽多的嬪妃，雖然姑母曾經向她承諾，不會讓其他的女人先她一步生下表哥的皇長子，但眼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先後承寵，她心裏的嫉妒與不安也原來越重……
而蘇栩栩剛才的那番話，無疑就好比火上澆油，瞬間將她所有的惱怒都點了燃。
隻是，單單將那碗寓意早生貴子的羹粥打碎，顯然對孟嫣然來說，是遠遠不解氣的，望著麵前蘇栩栩清麗婉豔的臉容，她心中愈恨，揚手，一巴掌就往蘇栩栩的臉上甩去……
虧得蘇栩栩反應迅速，頭一偏躲了過去，同時抬手，一把抓住了那孟嫣然的手腕，瞬時叫她這一耳光落了空。
“陸宛寧……本宮打你，你居然敢躲？”
那孟嫣然似全然沒有料到她竟然敢躲，一臉不能置信的瞪向她，幾乎氣的麵紅耳赤。
嗬嗬，這人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還不止，居然還理直氣壯的怪被打的人為什麽要躲……囂張成這樣，總有一天，有得她苦頭吃……
蘇栩栩惡狠狠的想道。
“貴妃娘娘……”
忍住想要不管不顧的懟回去的衝動……畢竟，誰讓她上頭還有個太後娘娘壓著呢……蘇栩栩放開了狠狠抓在她腕上的手勢，同時退後了幾步，免得這孟嫣然又突然發起瘋來，要甩她耳光……
“臣妾不知哪裏做錯了，貴妃娘娘您要這樣對我……”
壓下心底的憤怒，蘇栩栩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又無辜又委屈的模樣：“……臣妾知道，貴妃娘娘您不希望我們這些其他的妃嬪，懷上陛下的子嗣，但蓮子羹是太後娘娘賞賜的，您不能就這樣砸了，而且還不問青紅皂白的就要打臣妾……”
她短短的幾句話之中，既提醒了殿中其他的妃嬪，那孟嫣然是如何不能容忍他們這些人在她之前有孕，又將砸碎太後娘娘賞賜的蓮子羹的罪名，完全推到了她的頭上，而身為當事人的她自己，卻儼然以一個無辜的受害者的姿態，占據著有理有據的製高點……
手裏的青瓷茶盞，被襄太後一下子捏緊了，保養得宜的白皙玉手，依稀可見手背上暴起的根根青筋。
沈令儀雖也是目色微微一動，但旋即便恢複了她一貫的淡然，而坐在她下首的孟思瑤，雖然臉上亦看起來仍舊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但一雙精致的眉眼之中，卻是藏不住的微微泄露出絲絲晦暗。
其他人則大多還耽於那孟嫣然不希望他們懷上陛下的子嗣這一事實之中，卻也隻能在心底暗暗的妒恨她一下，終究還是敢怒不敢言。
一時，偌大的重華殿裏，一絲聲音也無，惟有孟嫣然氣急敗壞的嗓音，尖利的響起……
“本宮打你怎麽了？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嬪妾，有什麽資格跟本宮作對？你還想誕下表哥的龍裔，你信不信……”
後麵的話，她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襄太後驀然出聲打斷了：“嫣兒！”
大抵這一次，那太後娘娘真的是被她氣著了，連聲音中都不由帶出了幾分嚴厲，幾乎是恨鐵不成鋼般瞪著她那不省心的侄女兒……
偏偏那孟嫣然還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反而委委屈屈的怪起了襄太後：“姑母，你為什麽要賞她那什麽桂圓蓮子羹？……難道你真的打算讓她……”
“夠了！”
襄太後又是一聲厲喝，硬生生的截斷了她所有未竟的話語。
蘇栩栩偷偷抬頭去看那襄太後的反應，但見那一向沉著冷靜、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此刻眼角眉梢卻盡是難掩的憤恨，望著那孟嫣然的模樣，就好像，如果她不是她的侄女兒的話，簡直要恨不能將她的皮給扒了一般……
蘇栩栩幾乎忍不住想笑……有這麽一個豬隊友，連她都不由替這太後娘娘覺得心累的慌。
不過，從那孟嫣然剛才的話中，她也可以確定一件事了……看來這孟嫣然並不知道，她的好姑母，在那桂圓蓮子羹裏加了什麽料……
難道真像顧景煜說的那樣，這太後娘娘為了不讓他生下一兒半女來，竟然連自己的侄女兒也不放過？
但不管怎樣，顯然蘇栩栩都要感謝那孟嫣然並不知道那桂圓蓮子羹裏藏的貓膩……否則，她也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就激得她，幫她解決了這蓮子羹的難題，不是嗎？
也不枉她冒險賭這一把了。
這樣一來，那太後娘娘大抵也找不出什麽理由來因為她沒有喝她賞賜的那避子湯，而怪罪於她了吧？
蘇栩栩微微鬆了一口氣。
而另一邊，那孟嫣然卻顯然沒有料到一向疼愛自己的姑母，竟會如此嚴厲的跟她說話，一時隻覺又不忿，又不解，委屈的道：“姑母……”
瞧著她仍是那副不認為自己哪裏做錯了的模樣，襄太後幾乎被她氣的頭疼，情知再讓她繼續說下去，還不定惹出什麽風波，遂迫著自己冷靜下來，暫時不打算再與她計較……
畢竟，眼下最重要的是怎麽處理那陸宛寧……
眼瞅著那襄太後目光一冷，似有找她麻煩的跡象，蘇栩栩心中頓時一動，搶在她發難之前，當即開口道：“太後娘娘，您不要怪貴妃娘娘了……”
“貴妃娘娘想必是太在乎皇上，太想要懷有陛下的骨肉，所以，才不希望別的嬪妃，趕在她之前，生下皇上的皇長子的……”
對她的所作所為，蘇栩栩顯示出一副完全理解的態度，嗓音柔柔的繼續說道：“……臣妾知道，太後娘娘賞賜給我們這些兒媳婦的桂圓蓮子羹，是希望我們早日為皇上開枝散葉，寓意是極好的……”
“但能不能有孕這種事情，還是要看緣分與天意……就算是剛才貴妃娘娘沒有因為一時之氣，而將娘娘賞賜的桂圓蓮子羹打碎的話，就算臣妾真的喝了，也不一定就能夠懷上陛下的骨肉……”
語聲一頓，蘇栩栩大膽的抬起頭來，對上那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的一雙鳳眸，緩緩道：“太後娘娘，您說是不是？”
雖然她字字句句，表現的十分恭謹，但是，她最後的這一句話，以及此時此刻，她望向她的視線……都不由得那襄太後不多想……
這陸宛寧，無論是之前她裝作手滑，故意打碎她派人送去的蓮子羹，還是她剛剛利用孟嫣然，再一次毀了她精心準備的東西，這一刻，襄太後可以肯定，她是猜出了那蓮子羹裏的貓膩……
隻是，這麽多年來，她並非第一次猜出來的妃嬪，卻絕對是第一個膽敢當著她的麵，耍各種心機，用各種手段，拒絕喝那避子湯的……而且，即便連她都不得不承認，這陸宛寧方才做的這一切，讓她完全挑不出錯處來，完全讓她自己可以置身事外，還順便能夠裝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
一念及此，襄太後頓時更惱那孟嫣然的衝動之舉了……這麽多年來，她跟在她身邊，竟還是一點兒長進也沒有！
竭力忍住心底的怒意，襄太後甚至毫不掩飾的帶著警告性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侄女兒，然後，一雙冰冷鳳目，陰森落向了蘇栩栩……
“好，很好……”
眸光一厲，就聽那襄太後冷聲開口道：“打碎哀家賞賜的蓮子羹這件事，哀家就不追究了……”
隻是，還未等蘇栩栩鬆一口氣，放下心來，那太後娘娘已是嗓音沉沉的繼續說了下去：“隻不過，寧嬪你請安遲了這件事，哀家卻不得不罰……”
蘇栩栩埋在胸膛裏的一顆心，頓時重重一跳，一沉。
剛想開口，但那襄太後似乎並不打算給她說話的機會，就聽她冷冷向著一旁的宮人問道：“對哀家大不敬，該怎麽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