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難纏:愛妃,束手就婚

第196章 內憂外患

第196章 內憂外患

“你說什麽?”

襄太後霍然站了起身,一向冷靜自持的她,此刻卻明顯難抑激動,甚至連身子都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著。

倚在床榻上的顧景琛,雖然看起來已然平靜了許多,但是眼中的緊張和期待還是不經意的流露出來。

“太後娘娘……”

麵對麵前兩人灼灼的視線,柳青蕪謹慎的斟酌著字眼道:“民女剛才幫王爺檢查的時候,發現王爺的雙腿尚留有知覺,雖然極輕微,但並非全然癱瘓……”

盡管她說的委婉,但襄太後卻幾乎一瞬間反應了過來,嗓音也越發的激蕩:“你是說琛兒的腿,有可能治好?”

柳青蕪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想想說,這隻是她的一家之言,連自己都並不敢十分的確定,但是想此刻眼見著太後娘娘以及安王爺滿是期待的望向她的目光,她卻有些不忍心說出口。

隻是,她也很清楚,這其中的牽扯重大,與其讓人空歡喜一場,在一開始有些事情,她還是要說清楚。

所以,一番思慮之後,柳青蕪還是道:“太後娘娘,恕民女直言,民女並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治好王爺……”

她說的誠懇而謹慎,畢竟,如果事先這些事情不說清楚的話,她怕萬一自己並不能治好安王爺的話,太後娘娘追究或者是遷怒下來,會連累到阿爹。

若是隻她一個人的話,她或許會什麽都不想,哪怕明知最後的成功可能微乎甚微,卻也願意嚐試,但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連累到阿爹。那樣的話,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而被她這樣一說,襄太後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顧景琛眼中亦是不由的閃過一絲失落,但是,他自己也清楚,以他的情況,如果果真能夠有完全的把握治好他的雙腿,也不是可能的事情。否則,這麽多年來,那麽多的太醫和母後及舅舅尋來的民間名醫都對他的癱瘓束手無策了。

但眼下,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擺在他的麵前,沒有人知道,當最開始麵前的女子,跟他說他的雙腿可能還有治好的機會的時候,他有多麽的激動。

這麽多年來,即便他再告訴自己已經接受了他成為一個廢人的事實,但心底深處,總歸是為自己如今的殘廢而感到深深的自卑和痛苦,無數午夜夢回,看到躺在自己身側的葉屏幽,他想伸手抱抱她,但是一念及自己的身體,就再也動作不了。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他是如此的痛恨著自己的殘廢,甚至如此的厭棄著自己的殘廢。

而現在麵前的柳姑娘卻告訴他,他有機會被治好,哪怕這個機會微乎其微,哪怕隻是一線虛幻的希望,他也不想放過。

心思一定,顧景琛當即開口道:“柳姑娘,你盡管放手幫本王診治,就算隻有一線希望,本王也願意一試……”

語聲一頓,男人輕輕掩去心底不由劃過的一絲黯然,道:“即便最後本王還是這副樣子,那也是命該如此……”

既然已經決定,顧景琛果然不再患得患失,冷靜下來,念及柳青蕪方才的遲疑,他猜測女子可能是對幫他醫治這件事有些不安,畢竟,她既然提出了治好他的腿的可能,若是到時候結果不盡如人意的話,隻怕她也會因此被母後遷怒。

所以,稍一沉吟,顧景琛便道:“柳姑娘,你不必感到困擾或是怎樣,即無論結果如何,就算到最後本王空歡喜一場,還是這個殘廢的樣子,母後和本王都不會怪你,你不用擔心……”

自己的一腔擔憂被麵前的安王爺盡數看了去,柳青蕪一時有些不好意思,不禁為自己方才的自私感到有些臉紅,想解釋什麽,卻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時一旁的襄太後亦道:“琛兒說得對……你盡管幫琛兒診治,哪怕治不好,哀家也不會定你的罪……”

對她來說,隻要有一絲機會能夠治好琛兒,她也不會放過。所以,她不介意給麵前這柳青蕪顆定心丸吃,至於日後如何……若是她果真治好琛兒的雙腿的話,那麽她自然是重重有賞,如果到頭來一場空的話,那麽……

到時候再說吧。

打定主意之後,襄太後再開口之時聲音中便不由帶了幾分強勢,沉聲道:“就這樣決定了,從今日開始,診治琛兒的事情,就交托給柳姑娘你了……”

話鋒一轉,襄太後一雙鳳目淩厲的在麵前的女子身上掃過,既是提醒,也是敲打,一字一句的道:“希望柳姑娘你不要讓哀家失望!”

柳青蕪心中不由微微咯噔了一下,盡管眼前的太後娘娘和安王爺都表明即便最後自己沒有治好安王爺的雙腿,也不會追究她的“辦事不力”,但是她心裏還是不禁感到陣陣的擔憂。

不過,事已至此,她也沒得拒絕的餘地。況且,治病救人本就是身為大夫應該做的,既然她發現了安王爺的雙腿有治好的可能,那麽她也做不到視而不見,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隱瞞下來。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步,那麽接下來,她也隻有想全力以赴做好在這件事了。

這樣一想,柳青蕪原本僅餘的一絲猶豫也不由的煙消雲散,惟剩下滿滿的鬥誌:“太後娘娘,王爺,王妃娘娘,你們放心,民女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幫王爺診治……”

沒有什麽華麗的語言,但是任誰都可以看出,說這話的女子,態度極為赤誠,讓人平白覺得信任。

似乎被她的認真所感染,顧景琛一直緊繃著的一顆心,此刻也不由慢慢放鬆了下來,自得知他可能有機會重新站起來之後,就一直緊握在身旁女子手上的大掌,也不自覺的鬆了些,掌心一片潮熱的汗濕。

默默陪在他身旁的葉屏幽,從始至終都沒有多說什麽,隻在柳青蕪應承下幫男人診治的一瞬,精致的眉眼中極快的劃過一抹什麽東西,然後在所有人察覺之前,便已被盡數斂了去,惟剩一片未明的情緒。

窗外,幾乎落了一天的大雪,終於漸漸停了。暮色四合,華燈初起。又是一日。

……

勤政殿裏有些昏暗,偌大的宮殿,隻有顧景煜平常辦公所用的桌案上點著一盞孤燈,昏黃的燭火搖曳,不知被從哪裏灌進來的冷風吹得搖搖欲墜,將這個宮殿都籠的一片鬼影幢幢。

蘇栩栩抬眼看去,男人此刻正背對著她立在窗前,毓秀挺拔的身姿,幾乎與周圍的夜色融為一體,一樣的壓抑而落寞,哪怕是聽到人聲,也未曾讓他有絲毫的觸動。

他站在那兒,就像一座精雕細刻的大理石神像一般,可是若是真的石頭的話,又怎麽會感到憤怒或是難過呢?但他就那麽直直的立在那兒,像是整個宮殿都被他周身散發的低氣壓所染,彌散著絲絲的壓抑。

“顧景煜……”

蘇栩栩輕輕喚了他一聲。

聽到她的聲音之後,背對著她宛如靜止般的男人似乎微微一動,仿佛直到此刻才察覺到有人進來了一般,卻仍是沒有回頭。

“我聽人說,你一天都幾乎沒怎麽吃過什麽東西……”

蘇栩栩故作輕快的道:“所以我特意親自下廚做了好多你平時愛吃的東西……過來嚐嚐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長進……”

將手中提著的食盒放在桌上,一層一層打開,熱氣騰騰的食物散發著獨有的香氣,似乎為這冰冷的冬夜,為這冰冷的寢殿也增添了一絲溫暖的煙火氣一般。

“朕不餓,你回去吧……”

顧景煜卻依舊沒有回頭,一向清冷的聲線,難掩的沁出絲絲的疲倦,甚至略有一絲沙啞。

若是平時,他這樣說,或許蘇栩栩還真的可能一扭頭就走了,但是不是今天,不是這個時候。

所以,她隻是夾著一塊做的形狀不怎麽規則的棗泥山藥糕走到了男人身旁,固執的開口道:“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不吃東西啊,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戰鬥不是?”

大概是因為她的執著而有所觸動,一直空蕩蕩的望向窗外的顧景煜,終於難得的收回了視線,睨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很快就投向了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

“你都知道了?”

孤燈搖曳之中,顧景煜微沉的聲音,像是緊繃的一根弦,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斷掉了一般。

蘇栩栩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畢竟,事情一發生,整個皇宮便已經傳遍了。

“顧景煜,你也別太自責了……”

蘇栩栩不由溫聲寬慰道:“想來秦大人一定會理解你的,你也是沒有辦法……”

“是啊,朕也是沒有辦法……”

顧景煜輕聲一笑,語氣裏卻全是苦澀和諷刺:“北羌國在這個時候在邊境起兵,朝中以護國公為首的孟家實力又拚命逼迫朕處置秦大人和你阿爹,內憂外患之下,朕沒辦法,隻能將秦大人一家流放,隻能將你阿爹罷官了事……”

語聲一頓,男人嗓音更澀,一字一句的道:“朕這個皇帝,做的還真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