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經
那些曾經
天將破曉，柳夫人熬不住了，回了房間休息，留下莊裏一幫人大眼瞪小眼，衛長風覺得老掐著沈誌亭累的慌，半夜就給敲暈了放自己腳邊，到這時他也乏了，盤算著他的好徒兒什麽時候來把事情處理了。哪有徒弟入洞房，師父熬夜爭取時間的？
柳不賢出去溜達了一圈，回來對同樣眼圈通紅的老伴兒說：“你死心吧，我剛去看了，剛睡下！”衛長風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這個不孝的混小子！”
天快過晌的時候，柳潤澤沉不住氣了，跑去敲沈黎昕的門，聽見裏麵沒動靜，不由的擔心起來，這倆人不會扔了這兒的爛攤子跑路了吧！柳馨兒惶惶不安的跟在後麵，聽見裏麵沒動靜嚇的攥了攥袖子裏的瓶子，知女莫若父，柳潤澤一看他閨女的表情就黑了臉，“你做什麽了！”
柳馨兒嚇得搖頭，還沒來得及跑就被他爹拎住後衣領子，正好把藏在袖子裏的瓶子倒出來，咕嚕嚕的滾到柳潤澤的腳邊。柳潤澤彎腰撿起來，放在鼻子上一聞就變了臉，虎著臉問：“你倒了多少？”
柳馨兒突然哭了起來，小姑娘以為倒太多了，把他師叔和霄叔都給害死了，嚇得嚎啕大哭。邊哭邊嚷：“一瓶！嗚嗚……我倒了一瓶……我把師叔害死了……嗚嗚……把霄叔也害死了……馨兒不是故意的嗚嗚……”
柳潤澤氣得在她屁股上就打了一巴掌，竟然下了一瓶子，這丫頭真是不知輕重！柳馨兒被打了也不敢委屈，反而哭得更傷心了，她這一哭也把隔壁的柳夫人吵了起來，丫鬟仆人都圍了過來，從沒見莊主生這麽大氣，竟然伸手打孩子，還是閨女！柳梓寧也跑來了，頭一回聽他妹妹哭這麽慘，他一來柳馨兒就抱著他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害死了師叔！哥，我把師叔和霄叔都害死了！”
柳梓寧傻了，“啥？”
淩雲霄打著哈欠開了門，他懶得找衣服，在床頭拿了件沈黎昕平日穿的裏衣，外衣也沒穿，懶洋洋靠在門上，問門口圍著的一群人：“你們這是幹嗎呢？那丫頭哭誰呢？把誰害死了？”
柳馨兒回頭，看見淩雲霄後抽了抽鼻子，確認不是詐屍後一頭衝過去抱腰，把眼淚鼻涕都擦淩雲霄身上，“我還以為把你和師叔都害死了……嗚嗚……爹爹還打我……”
柳夫人也來了，問柳潤澤，“這是鬧的哪一出？”柳潤澤黑臉，在她耳邊低聲解釋：“她給他師叔下了一瓶子強效的□□！”柳夫人也生氣了，如果不是這倆人身體好，沒準兒真被折騰下半條命去，到現在沈黎昕還沒醒就知道昨晚被折騰的有多慘。她把柳馨兒拽過來，“自己去抄經書，抄不完不許出藥堂！”
柳馨兒委屈，“娘……”
“快去！”
小丫頭看見一家人都瞪她，也知道自己做錯了，淚噠噠的跑去抄藥經了。淩雲霄見沒什麽事兒，揉了揉眼睛，想把門關上回去接著睡。
柳潤澤喊住他，“你師父可生氣了，你還不趕緊把爛攤子收拾了？”淩雲霄想了想，點了下頭，“讓人送盆涼水來，我換了衣服就去。”柳潤澤讓丫鬟給送水，怕不夠涼還讓去地窖裏拿塊冰扔盆裏麵。淩雲霄關好門回去看了看沈黎昕，用手細細描繪他的眉眼，沈黎昕不耐煩的皺了皺眉，扭臉接著睡。淩雲霄笑了笑，把手搭在他的身上，用上內力幫他加快內力循環，緩解身上的疲憊。
一會兒臘梅進來後，把臉盆放下往裏麵瞧了瞧，聽見嘻嘻索索換衣服的聲音後趕緊紅著臉跑出去，順手還給帶上了門。
淩雲霄換好衣服，捧了把涼水洗了把臉，又運功把水弄溫，幫沈黎昕擦了擦身子。看見對方一身的青紫，淩雲霄心疼了，動作變得更加小心翼翼。沈黎昕閉合眼睛輕笑出聲，淩雲霄趕緊問：“你醒了？”沈黎昕睜開眼睛，抓住他的手，低聲說：“你剛才給我運功的時候我就醒了，別管我了，趕緊去看看兩位師父，他門該生氣了。”
淩雲霄握住他的手，“那你呢？”
沈黎昕搖頭，“我沒事兒，你先去，我穿上衣服就去找你！”
見淩雲霄還是不放心，沈黎昕坐起了身子，證明自己真的沒事，“就是有點乏，沒事的。”
淩雲霄抱了抱他，然後勾起他的下巴，親親的吻了上去，“不舒服就躺著，外麵的事情我處理。”
沈黎昕笑著推他，“知道了，快去吧！”
淩雲霄笑著去換衣服，沈黎昕看著自己一身的青紫歎氣，泡藥浴的話也得三天多才能下去吧！昨晚真是……
他見淩雲霄走了，也忍著身體的不適下了床，到門口喊人再送水，他需要沐浴一下，要不然沒法出去見人不說，他都站不穩。
沈黎昕是舒適的泡澡了，可苦了思華山莊的上上下下。柳潤澤覺得，他就不應該去找淩雲霄，因為這人會把事情越搞越大！
淩雲霄給兩位師父問了好，賠了不是，把兩位送去休息，這才拍醒昏睡著的沈誌亭，順便把在角落裏做了一宿雕塑的謝南也給點開，把他們還給將士們之後盤腿坐在椅子上吃點心。
柳潤澤叫了他一聲，這樣把人放了一會兒怎麽控製？淩雲霄倒不擔心，繼續吃點心。沈誌亭醒了後沒有衝上來和淩雲霄拚命，也沒有讓所有的士兵上來抓人，而是很冷靜的和淩雲霄對視，平淡的問：“我表哥呢？”
淩雲霄喝了口茶，衝了衝嘴裏的甜味，這才看沈誌亭，“你表哥身體不舒服，有什麽事對我說也一樣。”沈誌亭冷笑了聲，臉上帶著不屑，“對你？叛賊之後？”
柳潤澤暗歎，別看沈誌亭隻有十七八歲，可這份冷靜和氣度，就不是尋常年輕人能比的，這也讓他更為沈黎昕擔心了，自古皇家無情，沈黎昕真要回去，真的凶多吉少。
淩雲霄拍拍手上的點心渣子，問沈誌亭，“叛賊之後？嗬，我這叛賊之後和你表哥拜過堂、洞過房，跪過你姑姑！我這叛賊之後在你表哥心裏的地位可強過你太多了！我這叛賊之後，不比你這跑腿兒的小侯爺差吧？”
沈誌亭氣的臉色發紅，可還是保持著冷靜，他哼了一聲，“你也就這時候耍耍嘴皮子吧！”淩雲霄嘖嘖嘴，這人還挺能沉住氣的，這麽刺激都不惱，果然是皇家出品，沒一個省油的燈！
沈誌亭讓所有的黑甲軍都到山下等候，在思華山莊，他不怕沈黎昕跑了。淩雲霄覺得好笑，“你把人撤走，不怕我殺了你？”
沈誌亭也笑，“你不敢！我死在這裏我表哥不答應不說，連整個思華山莊都會跟著陪葬！”淩雲霄大笑起來，“不錯，我不會讓你死，怎麽說按輩份你也得喊我聲哥，不過，吃點苦頭還是可以的！”
柳潤澤一聽淩雲霄說這話立馬感覺不好，站起來還沒來得及攔淩雲霄就出手了，他手裏就捏了一塊桂花糕，這塊軟軟的桂花糕卻直接拍的沈誌亭渾身發麻的趴在地上。柳潤澤趕緊過去擋住沈誌亭，“雲霄，你瘋了不成？”再被淩雲霄這麽玩下去，思華山莊沒準兒真的要陪葬！
沈誌亭咬著牙，語氣帶著惱意，“淩雲霄！”
淩雲霄笑著對沈誌亭說：“你不用這麽看著我，我不殺你不是因為你表哥舍不得你，是因為你表哥舍不得擋在你身前的這個人！”
沈誌亭看向柳潤澤，還有點不相信淩雲霄說的話，柳潤澤心裏也不是滋味，沈黎昕向著自己他也很欣慰，可是這個時候說出來，不是給自己拉仇恨值嗎？
淩雲霄拉開柳潤澤，蹲下看沈誌亭，眼裏的嘲諷讓沈誌亭皺眉，“你知道你們的存在對沈黎昕來說是什麽嗎？是噩夢！讓他惡心的噩夢！”
沈誌亭瞪眼，“你胡說！”
淩雲霄繼續嘲諷的說：“胡說？嗬，你回去問問司徒玄，是誰把沈黎昕一次又一次的當盾牌擋在自己的前麵，替他背了多少罪！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有人在四公主的飯菜裏下毒嫁禍給司徒玄的事情，那時候是誰替他頂罪差點被活活打死？你去問他先帝是怎麽死的，他那些兄弟又是怎麽死的！是誰幫了他！你再去問他，當年致使沈黎昕失蹤的那場刺殺，到底是誰安排的！你再去問他，如果沒人發現沈黎昕，他是不是就讓自己的一母同胞等死！”
沈誌亭顯然被接收到的消息震驚到了，他瞪大眼睛不停的搖頭，早就沒了開始的冷靜，嘴裏一直嘟囔著：“不可能！不可能的！皇上最疼表哥了，不可能！”淩雲霄點了點他的胸膛，克製住自己一指戳進他的胸口直接把人戳死，“你們，真讓我惡心！把他害成這樣還不夠，還想把他接回去繼續折磨他！披著一副大義凜然的嘴臉說著堂而皇之的話，明麵上把沈黎昕接回去享受榮華富貴，實際呢？沈黎昕在宮外的任務完成了，要繼續回去給司徒玄當牛做馬！”
沈誌亭還是嘟囔著不可能，這和他知道的完全不一樣，可沈黎昕討厭他們卻是真的，他知道沈黎昕變了，和以前那個表哥一點都不一樣了。現在的沈黎昕會笑了，是真心在笑，他喜歡看他的笑臉，也想把他帶回去讓他爹看看，可是心底也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如果真的把表哥帶回去，他會不會又變成以前那個表哥。把什麽都放在心裏，雙眼古井無波的表哥。
“說夠了沒有？”沈黎昕拉著想揍人的柳夫人慢悠悠的走進來，看向淩雲霄，你告訴他這些做什麽？
淩雲霄攤手，又不能揍他，隻能用話刺激一下了。他見沈黎昕臉上露著疲態，趕緊湊過去討好的抓手，如果有條尾巴就更直觀了，絕對搖的很歡實。沈黎昕抓住他一隻想拉自己脖子上紗巾的手，無奈的瞪他一眼，下次再這樣把嘴巴封起來！
柳潤澤聽了淩雲霄的話也很生氣，做兄長的怎麽能對自己的同胞手足這麽狠心！柳夫人最直觀了，如果不是沈黎昕拉著勸她，早就衝進來痛揍沈誌亭了。即使現在，還是咬著牙握住拳頭，恨不能在沈誌亭臉上打兩拳。
沈黎昕蹲下身子把沈誌亭扶起來，溫和的問：“地上這麽涼，怎麽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沈誌亭抓住沈黎昕的手，有點害怕的問：“表哥，他說的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