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明

第13回應親

湖海散人打定了主意,輕輕咳了兩聲,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間就要重情重義,人如無情無義了,那和禽獸還有什麽分別?你說是不是這麽個理啊?”

胡岩裕聽他同意了自己的觀點,似乎也沒有再勸自己的意思,那顆緊繃的心也就放鬆了下來,忙點頭跟著一起唱起了高調道:“前輩說的是。我輩理當重情重義才是。”

“那大丈夫是不是應該敢做敢當呢?”湖海散人見他掉進了自己設計的陷阱,追問了一句道。

“那是自然。”胡岩裕不假思索的答道。

“如此說來,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就非大丈夫行徑了。”湖海散人道。

胡岩裕聽他說自己不是大丈夫,那自己是什麽?難道自己變成太監或人妖了?當即有些急了道:“前輩,你這話是從何說起?”

湖海散人見他言詞有些激烈,反而更沉住氣了,又捋了捋胡子道:“這話當然要從頭說起。我觀你也是識文斷字、知書達禮的謙謙君子,想來不會錯吧?”

這高帽子人人喜歡戴,胡岩裕當然也不例外,聞言心道,“算你還有些眼光,再怎麽說我也是大學畢業,堂堂副縣長的公子。”一念至此,不禁輕輕點點頭,剛要吹噓幾句,猛然想起“做人要低調、要謙虛”的古訓來,忙道:“晚輩隻不過粗讀過幾本書而已,認識幾個字,不當睜眼瞎罷了。”

湖海散人見他爬到半路就想退回去,哪裏會答應?乃道:“你也不必過謙,我的一雙老眼尚未昏花至此。這君子總還是的吧?”

這一下把胡岩裕逼得沒有退路了,不承認自己是君子,那自己不成了小人了?胡岩裕隻得點點頭。

湖海散人見他承認了,繼續說道:“有道是,聖人有雲,‘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女子粘衣捋袖即為失節’,‘女子名節重於生死’,這些簡單的道理,你豈能不知?豈能不曉?現而今,二妞因你之過而喪失名節,你讓她以後如何再立於這天地之間?她還有何麵目見父老鄉親?而你對此事既不內疚也不自責,反而想一退六二五,一推了之,讓一個小小的女子去承擔這一切,這就是你的重情重義?這就是你的大丈夫行徑?這就是你的君子所為?”湖海散人越說越激動,不自覺地站了起來,指著胡岩裕的鼻子道:“你這樣做和那些禽獸有什麽區別?你自己說。”

“我……”胡岩裕被他質問的一時找不出合適言語反駁,又怕情緒激動的湖海散人揍自己一頓,也忙站起來,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哐啷”一聲碰倒了身下的凳子,胡岩裕手忙腳亂地把凳子扶了起來。

湖海散人看他嚇得那模樣,差點笑出聲來。忙重重地咳了兩聲,掩飾了過去。

胡岩裕扶好凳子,剛想反駁他,“你說的這些都是封建思想,我不就是一不留神捏了她一下嗎?有什麽大不了的?現在都什麽時代了?婚前同居都在正常不過了,就這麽點小事把我說得跟十惡不赦似的?”猛然想起現在是幾百年前的明朝,他如果不是封建思想那才真的奇怪了呢。

湖海散人得理不饒人地道:“怎麽了?你現在無話可說了吧?”

“你不就是想讓我娶二妞嗎?我可是為了她好,你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看來這個世界當個好人真難?大不了,我答應了就是了。不過就這樣被這個老家夥打敗了,也太對不起自己比他多幾百年的智慧了?我也難為難為他。”胡岩裕思念至此,道:“前輩教訓的極是。聽了前輩剛才一席話,晚輩也覺得此事做得不妥。怎奈晚輩愚鈍,既不想失信於我那未過門的妻室,又要顧全二妞姑娘,實想不出一良策來。前輩聰慧過人,請賜晚輩一良策?”

湖海散人聽他前麵的言詞,以為他已經敗下陣去。哪知他以退為進,把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自己。心道,“你以為這樣就難住我了?也太小瞧我的本事了。”乃道:“隻要你答應了這門親事,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一切我自有道理,到時候你隻管聽從我的安排就是。”

這薑還是老的辣,湖海散人給他來了個避而不答、大包大攬。胡岩裕心道,“既然非要把個小美人兒送給自己圈圈叉叉,那我要是再不要,怕就不是男人了?隻是那二妞太可憐了,等自己過幾天走了之後,也不知該怎麽活下去?到時候二妞找這個老東西要丈夫,看你個老東西該怎麽辦?”胡岩裕在心中無奈地搖搖頭,道:“既然前輩有萬全之策,那就一切憑前輩做主。”

湖海散人見他終於認敗服輸,自己的麵子保住了,心中不免高興,也就坐了下來,並指著那凳子道:“你也坐下。”胡岩裕重新坐了下來。

湖海散人繼續道:“你能如此明白事理,二妞嫁了你也算不虧,以後你可要善待二妞,如果我聽說你有對不住二妞的地方,我可饒不了你。”

胡岩裕心道,“過幾天,等我見到李達賢,就讓他帶我回去了,這種鬼地方是在也不想呆了。到時候你還有本事追到幾百年後去?你個老東西就等著做臘吧,你還繞不了我,就等著二妞一家饒不了你吧!”想著想著不由有些幸災樂禍起來,抬頭看著湖海散人道:“這個請前輩放心,隻是前輩答應我的事,請前輩也要做到。”

“這個自然,老朽豈有說了不算的理。我這就給二妞娘回信去,你在這裏等著,一會兒聽我的安排。”湖海散人說著站了起來,拉房門走了出去。

二妞娘自送走了湖海散人後,心情也是有些不安。“雖然說,以二妞的容貌和年齡配胡岩裕都可以說是下嫁,但誰又知道這胡岩裕是什麽家境?如果萬一……,那二妞該怎麽辦?”二妞娘不敢再想下去。

二妞的心情比她娘還要緊張,但見娘坐立不安的樣子,想上前解勸解勸,可這種事讓她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家怎麽開得了口?隻得走了過去,輕輕地喚了一聲:“娘!”

二妞娘身為人母,哪能看不出二妞的心思?拉住二妞的纖纖玉手,把她輕輕攬在懷裏,剛要說什麽,聽得外麵傳來了腳步聲,接著傳來了“當當”地敲門聲。

二妞娘忙推開懷裏的二妞,站起身來走到外屋,問道:“誰呀?”

“我。”門外傳來了湖海散人的聲音。

“是湖海老爹呀!”二妞娘邊說邊打開了房門,把湖海散人讓進了屋裏,讓了座位,剛要去倒茶。

“不用那麽麻煩了,我把事情說了就回去,你們也得抓緊時間收拾收拾。”湖海散人道。

“我們收拾什麽?”二妞娘問道。

“一會兒再說收拾東西的事,先說妞兒的親事。”湖海散人道。

二妞娘見湖海散人麵帶喜色,也猜到了個**不離十,忙問道:“那就請你老人家說吧。”

湖海散人笑道:“我這個大媒算是做成了,他答應了。”

二妞娘一聽成了,心裏的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笑著站起身來,就要向湖海散人施禮道謝,湖海散人忙攔住。二妞躲在裏屋門後偷聽到成了,也是一陣羞喜,按耐不住,芳心是一陣的亂跳。

二妞娘重新落座後,笑問道:“他怎麽說的?”

湖海散人笑道:“他一聽說,有這等好事,樂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那是滿口答應。”湖海散人可沒有敢實話實說,是自己用計才讓胡岩裕不得不答應的,那樣就讓二妞家太沒麵子了。

二妞娘也自豪地笑道:“就憑他那模樣和年紀,能找我們妞兒這樣的媳婦,算是他上輩子燒了高香,如果不是……,憑他也配得上我們妞兒?”

“那是!算他有福氣,能找到二妞這樣的好姑娘。不過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們一家商量商量。”湖海散人道。

二妞娘見湖海散人說得莊重,也收起了笑容,道:“有什麽事?你老人家盡管說就是了。”

湖海散人道:“那胡岩裕希望你們全家都遷往中州。”

二妞娘有些不解的問道:“他這是什麽意思?”

湖海散人道:“我覺得他說的還是蠻有道理的。他對我說,這一則,到了中州他方便照顧你們全家,那中州因連年戰亂,到處都是無主的土地,隻要肯花力氣開些荒地,就不會為了生計發愁,強過這山裏百倍;二則,那孫富仁經過此事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那孫家可是本地一霸,此次吃了這麽大虧,不僅被毀了借據,而且被打傷了這麽多人,怎麽可能咽下這口氣?必會勾結官府再次來,到那時怕是誰也攔不住了?現在趁孫家還沒有動作,你們全家要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才是正理。我聽他分析得條條在理,這才著急過來和你們商量今晚就離開此地。不知你覺得怎樣?”

二妞娘聽了湖海散人的一番分析,不禁沉吟不語,因為這件事太大了,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背井離鄉可不是鬧著玩的。

二妞娘會同意就此離開這故土嗎?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