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四一七、妖孽

四一七、妖孽

韓一鳴這才明白,眾人心中皆有懼意,因而才到靈山來相商。黃鬆濤、陳如風倒還罷了,那平波道人最是惹事生非,天花道人也全然沒有得道高人的樣子,還有吳靜軒,不論怎樣看,都覺他們遊手好閑,能好端端活到今日,也算是不得了啦。也虧了這些人都是修行中人,道行、境界都非比常人,才真能不與他們計較。若是換了自己,早已與平波道人打過幾架了。或許是因了鳴淵寶劍在手,膽氣大壯的緣故,韓一鳴對平波道人,當真是越來越看不順眼了,想起沈若複的勸解,咬了咬牙,這裏這許多師長都寬容他,自己在旁邊憤憤不平又能有什麽結果?

片刻之後,又聽堂內平波道人那萬惡的聲音又道:“咱們還是早些去將鶴翔道兄的遺骨尋找回來,入土為安罷。他好歹也修行近千年,若果真是有人居心叵測,拿了他的遺骨去煉個什麽利器來與咱們為敵,咱們到時還要大費周張,還是及早找回來的好。”一語說畢,堂內天花道人等,都各自稱是。韓一鳴倒是大出意料之外,自他識得這許多人,還未曾見過這幾個人都異口同聲將何事應承下來。往往都會有人說出異議,今日他們的異口同聲倒令自己十分驚異。想再聽下去,隻聽陳如風道:“出門尋訪?這回諸位的打算是要結團成夥的去呢,還是各自前去?”

黃鬆濤的聲音道:“我的建議,乃是大家分開來去。人不宜多,分頭行事好些。畢竟這不是什麽好事,並且鶴翔道兄死得蹊蹺,是什麽導致他死得那樣古怪,我等一無所知。成群結夥,隻怕會驚動咱們並不想驚動的物事,還是分開來去的好。一來不驚動它,二來嘛,便是那物事要為難咱們,咱們分得散,它也難以一網打盡。”陳如風的聲音道:“黃道兄這乃是漁網計。雖說散了開來,卻並不是散得如散沙一般,也好也好。不過,我卻有個想法,鶴翔道兄近千年的修為都在片刻之間就死於非命,咱們門下這些弟子,都去找尋,豈不是去一一送死?雖說將來我們也許會被他為難,但道魔之爭,不是自古以來就有麽?弟子們修為不夠,前去麵對這樣一個魔,與白白送死有何異呢?”

眾人都默然,陳如風所說,便是此事的真實麵目。不遇上還好,遇上了,隻有送死的份兒。仙塵派的弟子沒有活下來的,那別派的弟子也不見得能夠逃脫生天。隻聽平波道人道:“那,依陳道兄的意思,咱們就該等死不成?”陳如風道:“我也並非就是那個意思,隻不過我好生矛盾,橫豎都是死,我卻見不得弟子們這樣去送死。假如咱們都沒有還手之力,他們呢?隻會死得更慘!”卻聽天花道人的聲音道:“道兄這就是婦人之仁了,若是隻是和犧牲少數弟子,保得大多數弟子平安,那這少數弟子的犧牲也值了。”此言一出,堂內眾人都紛紛道:“果然如此!”隻是片刻之後,又聽陳如風道:“隻是咱們到底是去尋找何物呢?是尋訪鶴翔道兄的遺骨,還是尋訪這不可知的物事?”靜玄道人道:“唉,難道鶴翔道兄的遺骨與這不可知的物事還會分開了不成?這不是更加難以察訪麽?再者,這物事到底是什麽?不會是咱們從前所說的魔星罷!”

話音未落,便聽平波道人的聲音道:“怎麽還在這個上麵纏繞不清呢?該當不是魔星,魔星的魔力乃是一點點增強的,這些時日以來,咱們有誰察覺有未知的魔力增強呢?”陳如風道:“的確是沒有!便是在屠龍途中,除去白龍與金蛟之外,都不見哪裏有這樣的靈力凝聚。”平波道人道:“嗯,那便不是魔星!而是妖孽!”

妖孽?韓一鳴聽得精神一振,說到底,他自己也不知何為妖孽?詰利摩訶?那是入了魔道,不該算在妖孽之內了。妖孽二字,聽在耳中,想到的卻是些奇異的圖形,比如那個幾百年的杏樹成了精,倒還與妖孽掛得上邊。隻不過它似乎不曾害過人,不能以妖孽稱之。正自浮想聯翩,黃鬆濤的聲音已道:“說到妖孽,咱們的看法不一而同。但若是妖孽能夠有這樣的修為,在片刻之間令鶴翔道兄遭受那生不如死之痛楚,也太過強大了。倒是不得不小心才是。也不知鶴翔道兄怎會惹了這樣的妖孽,到頭來死於非命。”平波道人的聲音道:“既是妖孽,便是咱們的對頭,惹與不惹,隻怕它們都要尋上門來的。倒不見得是鶴翔道兄與他們過不去了,它們才來與咱們過不去的。”

韓一鳴倒不知所謂妖孽與魔道有何區別,聽得入神,便不走開,索性站在原地接著聽下去。隻聽陳如風的聲音道:“唉,說起妖孽來,咱們鏟除的也不少啦。時時刻刻,都有各派弟子在塵世間走動。遇上所謂害人的妖孽,隻怕都不會袖手旁觀,隻是何時出來這樣一個厲害的妖孽呢?怎會我們全然都不知曉?”他一語未畢,已聽平波道人道:“妖孽便是妖孽,難道還分什麽不害人的和害人的?便是不知才可怕,知道了還有什麽怕的。”陳如風道:“平波道兄,咱們是人,可以修行,那別的物事便不能修行了麽?也有修行了並不害人的異樣物事呀,隻怕不能一概以妖孽來論處罷。”

陳如風如此一說,韓一鳴便想起紫裳與白櫻師叔來。白櫻師叔當然不是妖孽了,她已全然是一個人了。隻是冰冷些,但卻絕對不會在該出手之時袖手旁觀。可是平波道人這話,還真就將她們也歸於妖孽之中了。不禁有些不憤,正想及此處,隻見翠薇堂前多了一個人。一身素衣,身形苗條,烏絲輕挽,正是白櫻。韓一鳴一愣,隻見白櫻麵色頗為不豫,背對翠薇堂大門站著,眼角對著翠薇堂一掃,轉眼已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