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四五七、流淌

四五七、流淌

沈若複邊說邊盤旋而下,韓一鳴也跟著飛下來,下方樹林之中果然沒有了狼群的影子,沈若複一挨著地麵,便倒在地上,哎喲連聲,狼狽之極。

韓一鳴看了看四方,不見陸敬新的影子,不禁問道:“師兄,你見了陸師兄麽?”沈若複躺在地上,閉著眼道:“嗯,沒見著。不過你不必擔心,他會來找咱們的。嗯,你不要與我說話,讓我睡吧。我隻想睡覺!”韓一鳴雖不知他這一夜是怎樣熬過來的,但看他疲憊成了這樣,便不再出聲。樹林中已透進清晨的陽光,身上卻遍身都是涼意。韓一鳴也覺疲累,在沈若複身旁坐下來。他拿了那少女的葫蘆,這時已不再緊張,若是那少女追過來,正好要她拿出罡銳寶劍前來交換。

他將那葫蘆放在地上,葫蘆外麵已凝結了一層白霜,但內壁裏,卻仍舊是油光鋥亮。此時葫蘆裏已沒了血跡,想來那塊玉牌已將那少女滴在其中的血液都吸光了。韓一鳴對著那塊玉牌細看,這是一塊上好的碧玉,綠得如同春水一般,色澤濃豔,但卻令韓一鳴有些惡心。在鮮血之中浸泡了這樣久,這東西多少有些邪異!

忽然頭頂之上傳來聲響,韓一鳴一抬頭,陸敬新已落在身邊。他從天而降,快捷無比,看了看韓一鳴道:“嗯,沈師弟也回來了,小師弟她沒有為難你罷?”韓一鳴搖了搖頭,陸敬新道:“那大狗跟在我後方,我引著它跑了一陣,天色破曉之前,忽然就失去了它的蹤跡。它是在片刻之間消失的,我居然不曾看到它去向何方,也不敢輕易就來找尋你們。它的行蹤可比我快得多了,又兜著圈子兜了許久,看著天亮,它著實不在我身後了,才來找你們的。”韓一鳴見他額頭上滲出汗珠,想著他與那大狗周旋,也實在是凶險,道:“師兄,你先歇一歇,然後來看看這是何物?”

陸敬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看見他放在身邊地上的葫蘆,便蹲下身來細看:“咦,小師弟,這是你拿到的麽?”韓一鳴道:“嗯,師兄莫怪!這是我偷來的。我是想咱們拿這個回去,找那女子,讓她拿沈師兄的寶劍來換的,師兄若要怪我,等拿到劍鞘後再怪,我甘願領受。”陸敬新道:“唉,我可沒那樣死板。這個可是那女子配在腰間的?你這也算不得偷,迫不得已,做些權變,也沒什麽心中不安的。咦!這個玉牌有些邪異呀!”

陸敬新的見識當然比韓一鳴多得多了,看了一眼便問出這句話來,韓一鳴道:“師兄說的不錯,我確實是見她自腰中解下來的。嗯,她用鮮血浸泡過,似乎這塊玉牌還會吸她滴在葫蘆之中的鮮血!”陸敬新又“哦”了一聲,對著那塊玉牌仔細看了幾眼,又問他看到的情形。韓一鳴都一一說明,連那女子咬開自己手腕、膝頭,都說得再清楚不過。

陸敬新細細聽了一回,再對著那玉牌看了片刻,道:“小師弟,那,這個玉牌就與那大狗有些關聯了。”韓一鳴本也隱約覺得那大狗與這玉牌有關聯,才將玉牌偷偷拿來,見陸敬新也這樣說,忍不住道:“師兄,難不成她是用這個召喚那隻大狗的麽?”陸敬新道:“我也說不準,但這種用鮮血喂飼的法子,也是一種法術。用鮮血喂飼,這塊玉牌之類就必然有些秘密。嗯,我來好好看一看,看可能看出些端倪來。”說著,伸手自葫蘆之內將那塊玉牌拿了起來。

韓一鳴剛要提醒師兄小心燙手,便見師兄已將玉牌拿了起來對著陽光細看,全然沒有燙手的樣子,不由得心道:“難道是因它才吸了鮮血,所以會燙手麽?”收住了口。陸敬新將那塊玉牌拿在手中,先細細兩麵看了一回,隻見是一塊素麵掛牌。除去玉質晶瑩細膩,色澤深濃之外,不見別的,便拿起來對著陽光透光細看。韓一鳴也就著他的手對那塊玉牌細看,兩麵都不見雕有什麽紋飾,陽光照在玉牌的另一麵,這一麵便有一片油綠透出來。陸敬新細細看了一陣,不見異常,便將玉牌向他遞來:“小師弟,我有些眼花了,你好好看上一看。”韓一鳴接過來,先已看過一陣了,依著陸敬新的樣子,將玉牌對著陽光細看。

這塊玉牌之中,綠色雖是十分濃鬱,卻有著絲絲縷縷的濃淡之分。這本來是玉石本身的紋理所致,即便上好的玉,也不會全然沒有紋理。韓一鳴對著陽光看了片刻,忽然發現那玉石之中的紋理在慢慢變幻!韓一鳴立時移開目光,對著遠處看了一陣,長久看這樣的濃綠,以至於再看到身邊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層暗紅。

他盯著旁邊看了一陣,眼前的暗紅消退殆盡了,又舉起玉牌來對著其中看去。這一回他久久盯著色澤最深濃的一處,眼睛一眨都不眨,看了一陣,果然見所看之處的濃綠慢慢變得淡起來,再看得一陣,那一處的綠色反倒不及旁邊的綠色濃鬱了,連忙叫:“陸師兄,你來看。”陸敬新湊過身來:“怎麽樣了?師弟,有什麽異常?”韓一鳴看了這半天,眼中都有些昏花了,將玉牌遞給陸敬新道:“師兄,這塊玉牌會變!你看一看。”

陸敬新聽他如此說明,連忙接在手中,再對著光細看。韓一鳴兩眼酸澀,閉上眼睛,伸手按著眼窩道:“我看見其中的綠色在變化不止。”陸敬新道:“嗯,嗯,我好好看上一看。”他又對著那玉牌看了半晌,對韓一鳴道:“小師弟,哪裏變了?我看不到。”韓一鳴睜開眼來,湊近身去,還未伸出手來,已見那玉牌裏麵的濃綠全然如水一般流淌起來,一會流向這邊,一會兒流向那邊。韓一鳴連忙用指隨著那流淌不止的綠色移動:“師兄,你看,流到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