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49章

第49章

“我們卻不是很信你。”葛存忠不客氣的道:“官府的人俱是雜碎,宗室更沒幾個好貨。不過看你尚年幼,怕是不曾多作惡,秦老弟又替你說了一筐好話,加上岐山盜那幫雜碎老子早就想會會他們,要不然的話,這事成不了。”

徐子先微微一笑,並不把對方的態度放在心上。

這幾十人俱是殺人如麻的大盜,葛家兄弟成名多年,原本就是強梁之輩,他們專打劫富家大戶,對自己這般的宗室子弟怎會有好感?

葛家兄弟和鼓山盜,是在東胡人進福建路時就與多路義軍合作,殺敵也是無數,後來兩人被優勢騎兵包圍,戰至最後,聽說兩人身前百步左右,積屍如山,東胡人直到最後都不敢迫近,兩人身上的殺氣竟是震懾的戰馬不敢靠近,最終被發覺已經死去時,兩人身上大小創口不計其數,身上如浴血一般,最終死時還是僵立不倒。

對這樣的豪傑之士,徐子先當然想要招攬,他連齊王的信也不用,就是要把這兩人納入囊中。隻是徐子先還是有自知之明,他現在毫無名氣,也沒有實際的權力,更沒有牢固深厚的人脈,口袋裏的錢更是少的可憐,這點本錢想招攬已經成名的巨寇大盜,葛家兄弟的腦容量隻要比倉鼠大,肯定都會選擇出手教訓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哪怕是朝廷的四品將軍和等著襲爵的侯府世子。

秦東陽牽線如此順利,這叫徐子先也懷疑秦東陽是不是有黑曆史。秦家的家境看起來相當普通,俗話說窮文富武,秦東陽以前有十幾年的時間一直奔波各地,尋訪名師和找同輩武道高手較量,從中汲取經驗,現在看來,怕是秦東陽在遊曆過程中也認識了不少黑道豪傑,當然其肯定不會承認。

鼓山盜和岐山盜是兩種類型的盜匪,風格不同,彼此間有難解的仇怨,葛家兄弟在與秦東陽秘密接洽之後果然選擇了過來合作,這也算是意外驚喜。

“除非岐山的陳於泰殺過來,不然別找我們,他過來了,秦兄弟知道怎麽找到我們。”葛存忠根本沒有在侯府多留的意思,說完之後,見徐子先沒有反對,感覺到這個公子哥兒還算不俗,以武道高手的眼光來看,徐子先算是不錯了,體質相當強健,從身形來看,是一個一直刻苦練習的武者形象,雖未入武道之門,對一個勳貴宗室子弟來說也相當難得。正因為這一點,葛存忠對徐子先的印象稍好,點了點頭,準備離開。

一直沒出聲的葛存義卻幾步走向徐子先站立的桌前,秦東陽一皺眉,身形也移動過來。

對葛氏兄弟這樣的高手來說,近距離暴起殺人,秦東陽防範起來也會很困難。

徐子先更是有一種相當強烈的壓迫感,眼前這人雖不及劉益的氣勢驚人,身上也有明顯的殺氣,特別是其腰間的幾根鐵矛,顯露出來的矛頭黯淡無光,但似乎有鮮血於尖部流淌,有一種獨特的詭異之感。

“好酒。”葛存義伸手拿起酒杯,感覺了一下手中的凜洌手感,然後舉杯一飲而盡。

“這樣的下雨天,喝著這樣的酒,小侯爺是個心裏藏著事的人。”葛存義聲音竟是有些柔和,與其粗魯的外表並不相符,砸吧了一下嘴之後,葛存義扭頭對葛存忠道:“這後生人不錯。”

“哦,知道了。”葛存忠點了點頭,又看了秦東陽和徐子先一眼,說道:“我知道你們還有個高手潛藏著,適才老二靠近時那人發出的氣息令我也是心驚。這樣的話,咱們聯手確實能拿下岐山盜派來的人,此前我有些輕視世子,抱歉了。”

葛家兄弟消失在雨幕之中,知道有這麽一股強援之後,徐子先的心情也是放鬆了不少。

“秦兄,可以走了。”

徐子先沒有再喝酒,他取了蓑衣,與秦東陽一前一後也走了出去。

雨幕之下,秦東陽跟在徐子先左手側,兩人往前走著,不多久後秦東陽就發覺自己一直在跟隨眼前少年的步伐,不急不徐,既不急燥,也不陰柔,有一種自然調和的自信感覺。

這在此前的徐子先身上並沒有出現,就算去請秦東陽的那次,徐子先的表現也是有些過於刻意謙和,這也是秦家人有所防範的原因所在。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徐子先的表現太不象一個侯府世子。

此時的徐子先卻是感覺放下了一些包袱,或者是更加自信了一些。

在不遠處,遊魂野鬼般的劉益沒有穿蓑衣,渾身淋的濕透,卻是全不在意,也是不緊不慢的跟隨著,隻是步伐也是盡量配合徐子先,不快不慢,不疾不徐。

不知不覺間,溫厚而有主見,隨和又性格堅毅的侯府世子,開始逐漸影響著他身邊的人,盡管可能他們在武道之上更加出色,更具實力。

……

徐子先再去的地方卻是此前到過的三川口,他沒有在小街上停留,而是繼續前行,一直到甲字莊的外圍。

一個侯府牙將站在暗夜裏迎上來,似乎是等了很久,笑嗬嗬的向徐子先行禮,說道:“世子來了,我在這裏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第四十一章 賣個破綻

“嗯。”

聽了牙將表功的話,徐子先頗為冷淡的點了點頭,並不假以辭色。

牙將不敢再多話,又回事道:“李奉常在莊西南那裏,還有二裏多地,屬下帶世子過去。”

徐子先道:“好,即刻走。”

這種凜洌威嚴的氣度,這個牙將侍奉了兩代侯爺,卻是第一回在眼前的世子身上見到,他隱隱感覺到了一種氣勢,令人生畏,當下連聲答應下來,雖然他覺得侯府虧空的厲害,未必能給自己多少賞錢。

秦東陽在一旁微微側目,感覺到一點異樣。

待牙將在前方帶路,距離稍遠時,秦東陽道:“世子對招募的少年極好,雖然也罰,但態度始終溫厚親和。對這些牙將,似乎有些峻刻。”

“不得不如此。”徐子先道:“這些人都是老油條,可以壓著用,但不能信。而且不能放縱,他們是敢在先父麵前懈怠侯府之事,我這般少年又未襲爵,給個笑臉,這些人就敢順竿爬上來了。”

“世子高明。”秦東陽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李儀迎上來的時候已經是麵色青白,他在雨地裏明顯呆了不止一個時辰。徐子先十分抱歉的道:“奉常辛苦了,一會回去得多喝點熱薑湯,一定要小心受了寒氣。”

“不打緊的。”李儀倒是很興奮,可能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這個有點老派的讀書人出身的官員居然有點興奮。

李儀道:“果然不出世子所料,李家幾個後生偷偷回李莊大宅,在一個暗藏的地窖起了一些金銀銅錢,我按世子吩咐沒驚動他們,然後看他們從地窖裏出來,一路從三川口到鎮子的蒲家商行那裏去了。”

“好的,這一下能確定了。”徐子先也是相當的興奮,李誠肯定藏著不少浮財,人跑了,財產卻不可能放棄,而且狡兔三窟,他可能有另外藏錢的地方,從李誠的經曆來看,其身後明顯是岐山盜了,根據孔和的調查,鎮上不少商行都幫著銷贓,李誠在地方上的好處,也是通過商行上交給背後的岐山盜手裏。

徐子先的判斷,岐山盜必定會來,因為藏在鎮上的財貨定然不少,背後的利益線也是千絲萬縷,不會輕易放棄。

“蒲氏商行?”徐子先皺眉道:“這家商行我倒是知道,生意不小。是否與蒲壽高有關連?”

“應該無關。”李儀道:“應該蒲姓的色目人,和蒲家沒關係,鎮上蒲氏分號的掌櫃蒲壽臣從未到這商行去過,掛羊頭賣狗肉的關係吧。”

隨著事情進展順利,李儀似乎也更加輕鬆了起來。

蒲壽高是泉州和福州,包括漳州等諸州首屈一指的大商人,其豪闊程度令人難以想象。估計其家在各港口的船隻最少有過百艘,常年有幾十艘海船往來貿易,用日進鬥金來形容絕對不過份。

其家族是色目人傳承,在福州已經居住百年,家資隻能用億億萬錢來計量。

在各處最少還有十幾萬畝的土地,在京師,江陵,平江等富裕的大城都有商行分號和大量的田宅土地。

由於富貴很久,雖然隻是色目商人,其家族在京師也有深厚的關係網,很多宗室,權臣,武將,都和蒲家的不錯的交誼,甚至是政商聯盟的關係。

如果這家商行真是和蒲壽高有關,徐子先也不敢妄動,在實力不夠的時候挑戰自己根本惹不起的勢力,不是智者所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