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314章

第314章

不遠處有人在叫喊著,魏翼凝神注目過去,卻是周報的主編鄭明遠。

“鄭主編。”魏翼跳下馬來,拱手笑道:“久偉了。”

鄭明遠一臉興奮,拉著魏翼道:“燕客,先要恭喜你,高中二甲進士。不過,眼下之事更值得咱們高興。”

“多謝主編。”魏翼笑道:“小弟的這一點喜事,和誅除岐山盜相比,那又什麽也不算了……我想鄭兄拉住我,應該是有所委托?”

鄭明遠也是進士出身,不過是三甲,先在某縣任縣丞,後來感覺熬資曆熬到軍州同知就算前途頂點,很難出人頭地,其文筆倒是相當不錯,十年間從周報一般的主筆到主編,雖然不是官員,其影響力倒是超過了普通的知縣,可見其當初的選擇並不算錯。

“燕客人生的俊秀,性格卻是直爽,果然是有起錯的名,沒有取錯的字……”鄭明遠也是豪爽脾氣,當下笑著道:“燕客你遠道而返,還未進府城,但周報急欲要登剿滅岐山盜報道,現在缺乏細節,若想趕在明天出特別刊,今夜就非得多了解一些細節不可……”

“明白。”魏翼對此事當然不會拒絕,笑著答應了下來。

魏翼距離報道上任還有一段時間,原本是要在家裏多休息幾天,見一見親友,休息調整好之後再去安撫使司報道,對他這種新科進士來說,不管是主政一縣還是在福州府或某軍州任職都是會很快安排下來,缺額不是很多,但安撫使司會盡量安排比較清貴和重要的職司給新科進士,當然也是要視其考試的名次,加上家族的運作。

以魏家的家世加上魏翼的名次,應該是會安排一個比較好的位置,清貴,容易出功勞,也容易升遷的官職。

加上徐子先的作用也不可忽略,南安侯現在在福建路炙手可熱,誰不知道魏翼與徐子先的交情,還有傳言,魏家將與南安侯府結親?

魏翼的父親已經有傳言,將至興化軍任宣撫副使,這個職位等同觀察使,上州知州,算是一次相當成功的升職轉遷。

在這個位置上,上至宣撫使,知府,或是一路四司的副使,均有可能。

這種轉遷隻有安撫使夠資格做出決斷,可想而知這是林鬥耀對徐子先持續釋放善意的一種表示。

當然地方政務錯蹤複雜,林鬥耀在人事安排上不可能一手遮天,隻能是昌文侯府等地方實權勢力也相當讚同此事,這種轉任可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對周報來說,魏翼欠一份人情,當初以解試舉人的身份至周報能任主筆,這本身就是一種人情。

其次,事情事關徐子先,魏翼自是責無旁貸,理應走這麽一趟,並且寫出相當出色的文章。

第二百五十五章 激動

鄭明遠笑道:“你的文章寫好,我們不會刪改,立刻以特別刊登發,十天之內會被各路的報紙轉遍全國,陳於泰可不是蒲家雇傭的那些雜魚,其聲名整個大魏關心時事的俱是知曉。這一篇報道,可以令南安侯再次名揚大魏,燕客你也是一樣。”

“我已經無誌於報業。”魏翼知道鄭明遠的意思,笑著道:“到時候自然算主編主筆,我算是副手好了。”

“燕客你直爽,我也不矯情。”鄭明遠大喜道:“將來隻要我在周報,對南安侯和燕客你,都是鼎力支持。”

“上一次各家報紙收受了人家好處,在報紙上拱火,要把明達放在火上烤,也是蒙蔽了不少人,還好周報一直沒卷進來,相比來說,十家小報也比不上周報這種大報。”魏翼笑道:“明達有信給我,還是很見情的。”

“當初我們不登錄,有一些股東還有意見。”鄭明遠感慨道:“還好當初沒有登,不然現在就真的是臉被打腫了。”

魏翼冷笑道:“宜將剩勇追窮寇啊,這是明達常說的話。周報既然開特刊,當然要把當初質疑的,辱罵的,嘲諷的小報都點一下名,叫他們解釋一下,為什麽當初會那麽做。”

“可以,小事一樁。”鄭明遠笑道:“報界彼此打悶棍的事多了,做這等事,咱們拿手的很。”

魏翼微微一笑,報界的竟爭確實很大,太祖創立報紙算是開了先河,雖然各大報紙是以登錄朝廷邸抄,找卸任官員分析國策,並且登錄社會新聞,文人的雅集文章,詩詞為主,那些隻有十幾人,甚至幾個人的小報要想生存,隻能是拿人好處替人說話,隻要不是涉及反叛之類的犯大忌的話,連天子的怪話他們都敢說。

反正報業就是要拾遺補缺,這可是太祖當年說過的話,也算是這些小報的護身符。

大報要嚴肅的多,雖然不是官辦,但福州周報這樣的報紙有很多舉人秀才,或是退休的官員在其中,實力雄厚,對那些靠花邊新聞和收錢賣文章的小報,曆來是缺乏好感和認可。

魏翼為主筆時,和小報也打過若幹次筆仗,對這等事可完全不陌生。

這時江邊傳來轟鬧聲響,似是大片的人群在發出叫喊和歡呼聲,魏翼和鄭明遠趕緊趕過去,人群已經擁擠成一片,幾乎難以抵達江邊。

還好提刑使司和福建府的官吏帶著大量的巡防營和府裏的衙役趕過來維持秩序,今晚福州府城的城門都沒有關閉,顯然是官吏們也在等待著這一刻。

魏翼看到了騎馬趕至江邊的鄭裏奇,海盜也是盜案,每一次海盜犯案,提刑使都脫不得幹係,陳於泰犯的事越多,鄭裏奇身上的壓力便是越大,這一次若是陳於泰伏誅,對鄭裏奇來說也是去了一塊心病,他當然是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在海嘯般的歡呼聲中,巡防營的廂軍官兵們開辟出一條道路來,魏翼等人跟在鄭裏奇身後,也是成功抵得江邊。

很多男子神色激動,婦人們已經激動的哭叫起來,不少人在咒罵之餘,也是在默默祈禱,告慰被海盜們殺害的親人們的在天之靈。

魏翼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太激動,畢竟他沒有親人死在陳於泰和他的部下手中,但當他看到一張張激動的臉龐,還有一張張激動到扭曲的臉龐時,心中還是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

有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清瘦而精幹,看的出來是一個很難暴露情緒的鋼鐵一般的漢子,黑色的皮膚,瘦弱精幹,典型的常年在海上的福建人的形象,其臉部的線條如刀刻一般分明,現在其兩手緊握,半跪在地上,當整船的海盜首級被搬抬下來時,這個漢子身體都不如由主的戰栗起來。

當然不是畏懼,而是克製情緒到最高峰時的自然反應,這種反應和畏懼無關,隻是盡量在克製自己。

魏翼的身體都差點兒跟著顫抖起來……他難以想象這個漢子遭遇過什麽事,他也不願意去想象。

當整筐的人頭陸續搬抬下來,整個江邊都被裝人頭的筐子堆滿,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道在江邊彌漫開來,人頭都是麵色猙獰,這倒是不奇怪,被砍下人頭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是麵目扭曲,這才是正常的反應。

一筐一筐的人頭陸續被搬抬下來,很多人焦急的打聽著是否有陳於泰的首級……人心就是這樣,雖然自家的親人可能死在一個不知名的海盜刀下,但既然不知道是誰下的手,一切罪責當然都得算在陳於泰一個人頭上。

“陳於泰的首級還在岐州港。”一個府衙的押司官大聲道:“大府明早回福州府城,到時候會帶著陳於泰的首級回來,南安侯和岐州知州呂問賢一起到府城,至安撫使司當麵驗看首級……”

人群中更是嗡的一下,很多聲響一下子爆發起來,不少人直接嚎啕大哭,甚至是激動的不能自己。

“南安侯真是我福建路罕見的豪傑。”

“先殺陳於勇,再擊敗幾千匪盜,上任不到兩個月就斬了陳於泰,難以想象。”

“此前還有不少人質疑他在岐州爭權奪利,不將心思用在誅除岐山盜之事上,現在可見南安侯是在暗中布置,可笑那些人真是小人之心。”

“可不是?我早就說過南安侯不是那般人。”

“宗室中要麽膏粱子弟,要麽就是罕見的人傑,南安侯是齊王之後最有能耐的宗室,也虧得人家一直將百姓之事放在心上的宗室,那就更難能可貴了。”

“齊王之後又有南安侯,我福建百姓還是有福。”

“現在天下有大亂之像,惟有我福建路不僅無大事,還剿平了為禍多年的巨盜,真是我等福建人的福氣。”

“也不盡然……”有人疑惑道:“陳於泰身後可是有顏齊,劉旦,蒲行風,到時候巨盜前來,可是十幾萬人的規模,漳州被破,福州也未必平安,要是真的把大盜惹過來,也是天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