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564章

第564章

而在此時此刻,無非就是略感激動,並且為自己是南安府軍的一份子而深感自豪。

當然,更是為君侯驕傲。

因為盧文洛心中相當明白,眼下的所有的禮遇,所有的一切,均是因為南安侯府堂堂正正的擊敗了幾萬海盜,毀掉了他們的艦隊,俘虜了大量的艦船。

南安侯府的力量已經淩駕和碾壓在福建路的大小勢力之上,這才是露布使被用超高的禮節迎接的根本原因所在。

從泉州滴水不漏的出來,然後至興化軍,接著回福州港口上船,這時候海麵上的船隻已經相當的多了,很多避難的商船繼續他們的行程,福船的硬帆,波斯船也就是天方船的軟帆都張開著,海麵平靜,夏天時是台風多發的時節,但近來並沒有大風,所以商船們都趕緊揚帆啟航,希望能把此前避難時耽擱的時間給趕回來。

漁民們的小船就更多了,他們的船多半是一帆一櫓,也可能配槳,這些小船多半在近海的幾裏地方打漁,也有小船往幾十裏外走,甚至一直到澎湖一帶,那裏的魚群更多,更易打。

這個時代雖然魚業資源豐富,但近海地方的漁民也多,竟爭頗為激烈,另外捕魚的手段和辦法當然也遠不及後世,那種雷達一開,拖網一放等著收獲的好事,在這個時代是不存在的。

漁民們要判斷,觀察,然後下網,有時候收獲頗豐,有時候則是一無所獲。

盧文洛在岸邊找了一艘單桅獨帆的小漁船,上有五六個漁民,他給了五貫錢,叫這些人將他送到東藩。

船老大卻是堅拒這個豐厚的價格,隻願收三貫便滿意了,這些漁民自是認得這位露布使,對盧文洛充滿敬畏。

“實話實說。”船老大道:“若不是多日不能捕魚,家中沒米要揭不開鍋,我等一文錢都不當收。將爺們在東藩殺了兩萬多海盜,平靖了我福建路海麵,各人才能繼續行商,捕魚,這是何等恩德,我等豈能不感念?若不知感恩,還是個人麽?隻是實在沒得辦法,收三貫錢,夠多等撐個把月,能將魚捕上來變賣換錢,就已經足夠了。”

盧文洛也是沒法,他這一路上遭遇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飯館不收錢,酒樓亦不收錢,買了一些小物事回東藩,亦是不收。

他繞道從南安鎮外的家中經過,整村都是轟動了,千把人在道路兩邊歡呼長揖,為這個盧家村出去的露布使歡呼,當場便有幾百壯丁表示要隨盧文洛回東藩從軍,父老們亦是懇請,盧文洛的光彩,使無數貧民家庭都動心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盧文洛不過也是個普通的莊戶人,可是現在他的英武之姿,還有持露布經行時的威儀,足以令這些普通人敬畏歎服了。

更多的家庭表示願遷至東藩,經過這一次的戰事,東藩給人的安全感猶在福州之上,有那麽強悍的軍隊和艦隊駐守,原本人們就相當動心,想去東藩給南安侯當官戶,開懇足夠多的良田土地,福建人不怕出海,不怕闖蕩,不懼離鄉,現在東藩已經足夠吸引人,會有大批的貧民家庭願意離開,而地方官府也不會出麵阻攔,就連盧文洛這種純粹的武夫都感覺到了,東藩將會迎來一個快速發展的時期。

沿途經行之所,盧文洛感受至深,什麽是軍人的榮譽,什麽是光榮,他所經曆的一切便是了。

因為被人擁戴,信任,甚至感受了諸多小娘子大姑娘的愛慕眼神,盧文洛連酒館都去的少了,一則怕飲酒誤了公事,二來就是害怕有損東藩將士的形象,至於賭坊,盧文洛路過的時候心痛的厲害,原本他想借著這次公事,偷偷賭上幾把過過癮,但他能想象出來那種場景,當他在賭坊拴馬後,一群賭徒衝他歡呼,然後免費送他籌碼,眾人會爭著故意輸給他,這種賭錢法,還不如不賭。

現在,在搖搖晃晃的漁船上,盧文洛又感受到了這種深刻的變化,他呆了半響,滿是長毛的臉上有一種神思不屬的神色,半響過後,他才對船老大道:“我等隻是奉命行事,一切均是南安侯的功績。”

“當然,當然!”船上的所有人均道:“現在福建路,誰不知道南安侯乃天降星宿,護佑我福建路平安!”

……

盧文洛的小船從早晨出發,下午太陽高懸時就已經至花溪岸邊。

港口一切如舊,原本的長壘被填平了,幾天時間,仿佛此前的長壘,拒馬,鹿角,箭樓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還是長長的堤岸,燈塔,棧橋,倉庫,磚石製成的建築一切如舊,但在靠岸的時候,明顯還是能看到一些箭孔和投槍插在建築物上,還沒有來的及取下來。

此外戰事的遺跡就是海上的殘骸,已經有槳船在拖拽那些漂浮著的沉船,將沉船拖到北邊的造船場,這些船上的索具,鐵器,帆,還有木材都可以取用,整船修複代價太大,並不值得,但如果有一些破損不是太嚴重的沉船,倒是可以給修船廠裏的匠人們拿來練練手。

大量的采珠人的小船還活躍著,在岸邊的磚石堤岸上堆著不少物品,有很多官員模樣的正站在岸邊,看來是在清點撈上來的物品。

采珠人們的水性相當出色,就算是福建本地人也不得不佩服這些人,他們站在船頭,毫不猶豫的躍入海中,如大魚一般的在水底遊弋,然後可以逐漸潛入深水之中。

普通人是沉不下去的,除非在自己腳脖子上拾上鐵錨或巨石。

盧文洛瞪眼看著這些采珠人,這些人時不時的躍下和浮上來,有人手中舉著物品,多半的人已經是兩手空空。

這裏已經打撈了三天了,估計能撈上來的已經全撈上來了,有不少采珠人在水底遊來遊去,幫助槳船把沉船綁好,拖離海麵,他們的活計已經不多了。

所有采珠人的臉上並沒有要做完活計的沮喪和不安,他們興高采烈,相當活躍。盧文洛知道,君侯已經承諾把這些人招募為水手,或是上岸屯田,或是在東藩做任何事,待遇肯定不及采珠利潤豐厚,但也不必承擔隨時在水底溺亡的風險,也不會早逝,東藩的生活這些采珠人已經親眼看到,他們當然相當高興。

東藩缺人手,便是漁民都很缺,如果這些人全部駕著小船在南安溪下遊或花溪這裏捕魚,對島上的肉食來源也會是一種補充。

甚至放羊,牧牛,放鴨子,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小船沒有到棧橋,直接停靠在岸邊,盧文洛付了錢,一手持露布長杆,直接從船頭跳上石基的碼頭。

所有人都看到了露布使,正好徐子先就在碼頭,眾人將盧文洛引到徐子先身前。

“見過君侯。”

“免禮罷。”徐子先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他的心情很好,臉上滿是笑容,四周的人差不多也是一樣的表情,眾人都是一臉的輕鬆和愜意。

在碼頭上堆放著從海水裏撈出來的東西,一些來自海外的古董器物,不怎麽吸引人的注意,可能會有一些大魏收集海外珍品的藏家會對此有興趣,這些古董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孔和有些頭疼,不知道該如何入帳。

此外就是銅器,甲胄,兵器,這些物資,特別是那些堅固的紮甲相當受歡迎。

紮甲和鎖甲被擺放整齊,清點後已經有人在擦幹牛筋上的海水,待曬幹後再抹油,收入武庫中等待分發到各營將士手中。

南安府軍嚴重缺乏甲胄,這一次與海盜激戰,如果在戰前就裝備這幾百具紮甲和鎖甲,將士們的傷亡率要降低很多。

由於可見的將來南安侯府的收入會增加很多,徐子先已經決定給每個將士裝備更好的鱗甲,紮甲是很不錯,鍛打穿束都相對容易,但空隙大,重量與鱗甲一樣,防護能力就遠不及鱗甲了。

每個將士穿戴鐵甲,頭戴兜鍪,頓項,護臂,護心,護脛,加上網靴,鐵手套,這是最標準的重步兵的裝束。

每個刀牌手和長矟手都會這樣具甲,而騎兵將會以胸甲為主,加強防護的同時盡量輕裝。

弓手和弩手則以紮甲和鎖甲為主,他們一般不上陣肉搏,無需穿太厚重的甲胄,影響開弓射箭的動作。

成堆的甲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至於滿地的綢緞,金銀,首飾,銅錢,反而沒有太多人注意。

這些東西當然是入南安府庫,然後發成軍餉,製成甲胄,弓,弩,製成艦船,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南安侯府已經盡可能的做到了公平,將士們都知道為南安侯效力,土地,官戶,艦隊,甚至每個百姓,官吏,將士,理論上都屬於南安侯府。

所有人開墾的土地,侯府並未算做是公田,但從朝廷律法上來說,他們的土地收益其實也是南安侯府的一部份。

而從將士到官吏,再到百姓,所有人都知道,君侯會把所有的金銀銅錢換成島上需要的物資,更多的耕牛,挽馬,羊,雞,豬,各種工具,農具,聘請更多的工匠,建造更多的房舍。

君侯的住處還是未來嶽父幫著修建,他自己可是舍不得花錢修那麽富麗堂皇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