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九十八章 情心歸處

第九十八章 情心歸處

總導演嚴灝在暴雨將至的前一刻,曾指揮直升機飛往象牙山,將欄目組事先建設好的“避難點”公布給十位嘉賓。

豈料直升機升空的一刹那,已陷入長夜的象牙山便被縱橫天際的閃電照亮。

眾所周知,直升機是無法在強對流天氣也就是強雷雨天氣時飛行的,因為隨時都有被雷電擊中的危險。

欄目組隻有兩個飛行員,誰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

嚴灝沒轍,隻能讓直升機原地待命,再加固臨時工棚,增加多角度監控設備,一幹人等擠在監控器前,若發現有任何可疑情況,便會逼迫“空拍組”起飛救援。

兩名飛行員和其他攝製組成員就在休息站喝著熱水打著牌,聽風聲呼嘯,雨打滿窗,除了不能飲酒為一大遺憾,其實倒也悠閑自在。

實際上,別說是他們了,就連那些對嘉賓負有安全責任的製片人、監製、亦或是導演組的每一個人,都不認為象牙山裏會發生某種不可挽回的可怕事情。

他們一致認為,那十位嘉賓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又不是四體不勤的小孩子,除了在雷雨突降的那一刻會被淋成落湯雞,在象牙山背麵,那片沒有銀白花海隻有高大橡樹的緩坡找個避雨的地兒,其實也沒那麽困難。

既然是純正的真人秀節目,總要增加點磨難提供看點吧?

哪怕這是一片有逃犯流竄、偷獵者往來不斷的蠻荒之地,可誰特娘的會選擇這種暴雨天氣出沒?

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一邊在心裏想著肯定不會有災難發生,一邊卻張羅著十幾個人守在監控器前,暗暗祈禱別出什麽幺蛾子。

在大多數嘉賓都在找地方避雨時,張弘源和馬雨諾組合算是奇葩到了極致。

藉由雨濕薄衫的**,馬雨諾竟還不忘在監控器前大跳濕身熱舞,竟顯“飛眼、舔唇、扭身”三大直播絕招的魅力。

此種**畫麵,其實對工棚裏見多識廣的攝影師們不算什麽,但配以暴雨雷鳴,白霧遮湖,鉛雲壓頂這些壯觀的自然景象,一個女人在深山攝像前甩裙狂舞就會顯得格外出奇。

嚴灝狠咬著過濾嘴猛吸了一口煙,心裏籌劃著該如何剪輯這段**無比的畫麵,既讓觀眾們感受到她的澎湃**,卻又能巧妙地在光電總局那裏過審,是他當下最有必要考慮的事情。

嘉賓們的安全問題?

去特麽的,馬雨諾這種嬌貴女人都敢在鏡頭前跳舞。其他人隨便躲在象牙山某個茂密樹冠密密層層的角落裏,還會怕暴雨不成?

如此思慮,他才會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這時,助理提示趙清懿那邊有情況,嚴灝眯著眼睛在繚繞如雲的煙氣中看過去。

他們好像跑到了象牙山的邊緣地帶,最近的監控隻能拍到模糊的畫麵,風雨雜音中無法收錄他們的聲音。

原本朝著中心峰方向攜手狂奔的二人,忽然身形一頓,竟向反方向跑去。

嚴灝眉頭倒豎,隱約感到幾分不妙。

助理呐呐道:“是不是發現了避雨的地方?”

他搖了搖頭,吩咐工作人員按照他們奔跑的方向,切換監控方麵。

幾乎是在顯示器畫麵閃出來的一瞬間,工棚外傳來“咚”的一聲爆響,被水汽遮蔽的玻璃窗外竟有火光閃爍。

十幾台顯示器上的畫麵都消失了,漆黑的屏幕將諸人臉上的不安襯托得格外強烈。

跑出去察看的工作人員大喊:“變壓器短路!”

呼啦!

人群魚貫而出,轉眼間工棚裏便空無一人。

十分鍾後,狼狽不堪的嚴灝率先鑽回屋裏,臉色鐵青,香煙一根接一根燃盡,片刻不停。

他沒辦法再保持冷靜。

“怎麽辦?”副導小心翼翼地湊過來。

工棚外設有臨時發電機,因螺絲鬆脫,外罩板被風刮落,一道弧光在諸人未留意時穿過電線,致使變壓器在雨中燃燒了起來。

嚴灝扭頭問專業人員 ,“山內監控攝像可以自動保存錄音錄像嗎?”

“我們之前考慮過這個情況,所以把監控設備主機安置在了象牙山通信基站裏。我們這邊變壓器短路斷電,並不會影響那邊正常使用。如果山裏電線電纜沒有出現異常,錄像就會自動保存。”

嚴灝聽完這個回答沉默了幾秒鍾,忽然道:“組織隊伍,上山。”

副導滿臉訝異,“雷雨天讓直升機起飛?”

嚴灝狠狠地吐出一口氣,好似要將殘留在肺裏的煙氣一並吐出,“起個毛飛,那兩個飛行員哪個敢飛?我們有租來的快艇,渡過鏡山湖後徒步登山。”

副導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天空,以及在狂風中橫飛的豆大雨珠,麵如死灰。

總導演嚴灝接下來說出的內容,卻似在他死寂的胸腔裏又狠狠地擂了一錘,“告訴出品方,下麵的鏡頭將由我們跟蹤拍攝,不采用定點監控和空中拍攝。還有,誰特麽能告訴我那三架無人機飛哪兒去了!?”

傍晚時分,暴雨轉小,風雨聲仍舊在群山回響,淋淋瀝瀝。

原本長晝如夜的象牙山,此時已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好似斜陽入墓,光芒永絕。

象牙山第六峰西側山腰處,卻有一點火光閃閃爍爍,如黑夜裏指明前路的明燈。但在濃蔭蔽天的山林裏,那點火光卻微不足道。

如果不知道它的具體位置,視線從密密層層的樹葉前劃過,根本覺察不到它的存在。

在淋漓細雨中采挖“雞樅”的男人,卻不時挺起身望向那點微弱火光的方向。

視線鎖定,位置分毫不差。

他與火光旁的女人有個約定,如有意外,就將身旁的另一堆幹柴點燃。

若同時燃起兩團火光,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狂奔回去,哪怕是被象群圍攻,或被偷獵者槍殺,亦或二者皆有。

雞樅滋味鮮美,為菌中之冠。隻是在象牙山裏分布不廣,男人找了一個鍾頭,也僅找到了一小捧。

除此之外,他的衣兜裏塞滿了野果和山菜。

他不清楚哪種植物隻能看不能吃,哪種植物是既可食用亦可藥用的野菜,比如刺莧、香椿苗等。

女人盡可能描述它們的樣子,男人用心記下,采挖時山間細流和潮濕林葉給他帶來些許困擾,但這一切都不是阻礙。

當他發現素有野生食用菌之王的雞樅時,差點從溪流縱橫的泥滑山坡上滾落下去。

山裏的老人說,隻要找到第一把雞樅,附近就肯定有第二把,摘它的時候要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否則它會像林間精靈悄然遁走。

他小心翼翼地在濕滑的落葉堆上行走,卻沒能找到更多。

手表的時針已經從出發前的“6”,指向了“7”。

他與女人約定的時間是一個小時,會盡可能多帶些食物回去。但不管怎樣,他該返程了。

此時風雨瀟瀟,綠浪翻湧。視野裏層林盡染,鬱鬱蔥蔥。好在他采挖野菜真菌時曾有千百次的回眸,已是將半山腰處那點微弱火光的位置,印刻在腦海深處。

哪怕溪流枯竭,餘光盡滅,他也能憑借著本能,在絕對的黑暗中找到那點如螢蟲之輝的火光。

不為別的,隻為那個曾替他擋下一槍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自大冒失,她就不會置身險地。

如果不是她犧牲自己,吸引了偷獵者的注意力,那麽躺在血泊中的人就會是他。

如果沒有這該死的雷雨天氣,欄目組的直升機早就會趕過來將他們救出去。

如果導演組沒有沒收他們的手機等通訊設備,他們也不會孤立無援,淪落到如此境地。

如果他放棄跟耀宇影視集團針鋒相對,任由《雲樓殘夢》隨便在哪一天登錄銀幕,那他就不會受製於人,也不會帶趙清懿來參加這檔真人秀節目……

其實這一切的源頭,全部源自於他的自負和欲望。

他亦從未如今天這般後悔過。

世界是永不停歇的巨大齒輪,時間是提供一切動力的冰冷發條。人生隻能向前,不能向後,沒有緩和的餘地。

距離那團火光越來越近,四周安靜得隻有節律永恒不變的雨滴聲。

聽不到象鳴,也聽不到槍聲,但他卻克製不住自己的緊張。

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樹葉在腳下窸窸窣窣。

幹材在火焰裏發出劈劈啪啪的脆響,他走到近前時,火堆裏發出轟的一聲響,燃斷的幹材倒塌,火光微弱,將山洞前緩緩流淌的溪流映照得波光粼粼,山洞內馬上陷入一片虛無。

他沒想到這堆火燃燒的速度會這麽快。

山洞裏能找到的幹材不多,如果燒光了,他們將會有一個十分難熬的夜晚。

他站在洞口猶豫了一下,還是點燃了洞口邊緣的另一堆幹材。

火光黯淡,洞內黑暗緩緩退去。

他像是被困在了正在凝固的結構柱裏,身體在冷雨侵蝕下好似正在一點點變硬的鋼筋混凝土。

夜風吹過,將火光拂亂,映照在洞內石壁上的影子張牙舞爪。

他沒看到趙清懿。

藉由黯淡的火光,他想從地上找到蛛絲馬跡,但一無所獲。

就在他準備搜遍整座象牙山也要找到她的去處時,山洞上方突然傳來一陣重物在林地上摩擦的聲音。

他抬起頭,隻見一個魁梧的黑影,正在拖動著什麽東西。

那東西頎長綿軟,在起伏林地間劃出一道柔長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