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地獄

第五章

第五章

兩個星期來我都沒有時間去碰一下這個文件,一直活在自己的衝勁中,我確定將有那麽一個時刻,我會因為筋疲力盡而暈倒,從此不能再走一步或是再說一個字。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說話也費體力的感覺,所以由於太過疲勞,我已經開始少說話了。

我不是唯一一個考慮到我的神經會可能突然失去作用的人。我在周圍人的眼神中也讀到了同樣的擔心,他們開始偷偷地觀察我,好像我是個病入膏肓的人。法庭上的那些人對於我的私密生活都知道什麽?我不知道,但是從有些人跟我握手的力度、跟我說話時的方式,我可以猜出幾分。他們直截了當地對我說:“不要過度勞累!”

佩馬爾一向都很樂觀,但有一天在給我量血壓時皺起了眉頭。這天,我在平時充當儲藏室的小屋子裏接受他檢查,檢查非常倉促,因為當時有一個客戶在辦公室裏等我,還有兩個在客廳裏坐著。

“我覺得勸您休息是沒用了?”

“現在不行。您還是想想辦法怎麽讓我堅持下去吧。”

他又給我開了藥,注射性質的,我不知道是什麽維生素。此後,每天早上都會有一個護士過來給我注射一支。打針的空間就隻限於兩扇門之間,也僅限於我們走進儲藏室和我褪下褲子接受注射這點時間。佩馬爾應該想不到吧。

“彈簧已經不能再拉了,你現在就是這個情況。”

我現在感覺自己就是一根正在顫動、馬上就要斷裂的彈簧。我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在顫抖,但是自己卻無力停止,有時會特別恐慌。我不敢入睡。我吃過晚飯之後,不敢坐在椅子上,因為我就是一匹老馬,害怕自己睡過去之後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我努力麵對我的責任,精心打扮陪著維維亞娜參加上流社會的各種集會、雞尾酒會、戲劇彩排、科裏內家中的晚餐盛宴,還有我知道的她不願意獨自出席的其他各種場合。

她什麽都不說,但我知道她對我很感激,我也看得出來她很擔心。一切都像天意,就在這個時期,我接到的案子超過以往任何時候,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案子,我不能把它們交給別人做。

比如說,根據我們約定的,那個南美國家大使每個周一都會來看我。我也許猜對了事情的性質,但並不知道真相。武器,他們有。是他的父親想利用政變掌握國家權力,而他們希望這次國家政變時間短、不流血。從他**澎湃的話語中,我了解到他的父親這次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和巨額財富冒險,唯一目的就是把國家解救出來,國家現在正在一幫唯利是圖的商人手中,是他們掠奪到手的。

他們的武器,包括三架四發動機飛機,都放在一艘掛著巴拿馬國旗的輪船上。由於一次海損事故,這艘船在馬提尼克休整,但運氣不好,被發現了。

事件也不是很嚴重。兩三天時間就能處理完畢。這件事起因是一位很負責的海關職員,他在檢查貨船時發現貨物與提貨單上的記錄不符。而那個船長蠢到沒想到往他身上塞點錢,所以這位職員就動用國家機構這台重型機器,把船扣留在碼頭。

沒有這個海關職員,一切都好辦,因為法國政府會裝作毫不知情。然而,報告一旦發出,這件事就變得格外棘手。我跟議會主席本人會談過一次,他表示非常願意幫忙,但是在海關麵前卻無能為力。據我的經驗,在這種情況下,一個最不起眼的海關官員可以讓部長下台,這種情況確實發生過。

幾天之後,我又為內沃的案子進行辯護。這件案子的工作量很大,幾個月來已經鬧出不少傳聞。領事館的一個男人讓情婦為他生了兩個孩子之後,想要擺脫她,所以打算離開巴黎去遠東地區任職。情婦得知後,就在他準備離開時打了他六槍。她錯就錯在做這件事時表現得太冷靜,而且在政府和記者麵前宣稱藐視法院對自己的判決。從我現在的情況看,這次辯護如果失敗我會失去很多東西,因為別人會認為這是我職業生涯衰落的開始。

十一月二十六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