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地獄

第八章

第八章

我不知道送花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件神秘小事讓我十分惱火。星期六,在去法院之前,我去了拉紹姆家的花店,想要給奧爾良碼頭的公寓送六束玫瑰花。我打了輛出租車,下車去花店之前,囑咐司機在路邊等我一會兒。我給店員指了一款深紅色的玫瑰。我一直留心四周,不想被別人認出來。但是店員還是認出了我,問道:“不需要卡片嗎,先生?”

“不需要。”

我很確定給她的是伊薇特的名字跟地址,或許我當時也有可能走神了。那時,出租車司機正在外麵跟一位巡邏警察爭吵,警察讓他把車開走,我出去之後,警察也認出了我,連連驚呼:“對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他跟您是一起的。”

在吃晚飯之前,我去了奧爾良碼頭的公寓,那時我沒想起我送的花,也沒注意到家裏有沒有。我沒有待很長時間,告訴伊薇特我要進城吃飯,十一點左右回來找她。

之後我又回了一趟安茹碼頭,一進門便上樓換衣服。維維亞娜正在化妝,她向我投來挖苦式的微笑,我皺起眉頭。

“你真是太好了。”我剛剛解下領帶,脫掉上衣,她跟我說道。

我在鏡子裏看著她。

“什麽?”

“給我送花啊。花裏麵沒有附卡片,所以我斷定是你。我搞錯了嗎?”

就在這時,我在小圓桌上發現了我買的玫瑰。然後我想到剛才在奧爾良碼頭的公寓時伊薇特沒有跟我談到花,整套房子裏似乎也沒有花的影子。

“我希望她們沒有搞錯地址。”維維亞娜繼續說道。

她確信肯定是搞錯地址了。我今天沒有理由給她送花。我不知道這個錯誤是怎麽發生的。我也不願意一直想這件事,但是卻不能控製自己,因為不為這些神秘事件找出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它們就會一直縈繞在我的頭腦裏。我在拉紹姆花店把伊薇特的名字給了店員,這點我很確定:伊薇特·莫代,而且我還看到那個年輕的小姑娘把名字寫在了這個信封上。難道之後我毫無意識地念出安茹碼頭的地址,而不是奧爾良碼頭的地址?

在接收室裏,阿爾貝拆開包裝時也沒有看看信封上寫的什麽,很自信地認為信封是空的,就把它扔進垃圾桶了。但我想維維亞娜也許已經到垃圾桶裏去找過那個信封了。

再送花已經來不及,因為第二天就是星期日,所有的商店都會停業休息,而且我也沒想到去花市看看,它離我家也就兩步路遠。星期天,過了午飯之後我才去伊薇特家,因為整個上午我都在工作,去了之後伊薇特跟我說她給讓尼放假讓她去拜訪姐姐了,讓尼的姐姐跟她丈夫在豐特奈—蘇布瓦開了一家小餐館。

外麵的天氣很好,冷,但是陽光明媚。

“你覺得我們出去走走怎麽樣?”她提議道。

伊薇特穿上海狸毛皮大衣,這是她還住在彭蒂厄路上時,剛剛入冬時我給她買的,自此她就把這件衣服視為所有衣服中的最愛,因為這是她第一件毛皮大衣。也許她想出去隻是為了穿這件衣服?

“你想去哪裏?”

“隨便。在馬路上走走就可以。”

很多情侶和夫妻都有相同的想法,從裏沃利路開始,街上的人摩肩接踵,像遊行一樣排著長隊,鞋底摩擦地麵的聲音清晰可聞,這是周末特有的聲音。人們的行進速度比平常慢多了,沒有明確的地方要去,隻是在各個櫥窗前駐足。聖誕節臨近,到處都是為節日精心裝飾的櫥窗。

盧浮宮的商店前擺著很多防護柵欄,人群也由此分流,我們隻得站在土堤上欣賞那燦爛的美景,整個門麵都被照亮了。

十二月十九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