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國奇緣

第19章 :做我的女人

“宇君。”

“別說了,”宇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諸良王才是你心目中男人中的男人是不是?嗬嗬,我算什麽……”宇君自嘲的別過頭去。

“你……”童謠心中氣的發慌,卻又不知怎麽開口。

宇君飄了她一眼,冷冷一笑:“你一直想回去是不是?要不要我成全你?隻要你現在說,我立刻放你走!”

童謠此時心中惱火,話語上就和宇君卯上了:“對,沒錯,既然你那麽看我,我還留著做什麽。我要回去,我明天就和菊涼王去說。”

宇君緊緊咬著嘴唇,顫動的睫毛眯了下來。緩緩的轉過身去,背對著童謠,看著他略略顫抖的肩頭,童謠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很殘忍,宇君顯得那樣的寂寞……

“宇君……”童謠猶豫著靠了過去了一步,從側麵看到宇君的眼眶中洶湧著淚水,用力咬著嘴唇,強忍著不發出一點聲音,整個臉布滿了絕望。

童謠頓時嚇了一跳,慌了手腳。見到宇君的樣子,又是一陣陣的揪心。急忙過去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宇君的腰:“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這樣的話。宇君,你別這樣。”

“你還是要離開我……你真的要離開我……”

“那是氣話!”

宇君的淚不斷的落下,滴在在童謠的袖子上。

“宇君,”童謠的心像刀割一樣的痛:“這件事情你能不能理智一點,我要去丞相府,不是認為你是包袱,我隻是擔心你,不想你出事罷了。”

“宇君,要是你真的照著老神官的話去做,不但救不了你們菊涼的人,反而白白搭上你自己的一條性命,根本不值得,你說你不舍得離開我,可你要死了,我們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難道你就舍得?”

“童謠……”

“可是我不一樣,我有我的方法,也許能有機會行得通。宇君,你理解我好不好,我隻是不想看你去送死,我這樣的擔心你,你為什麽還要誤會我?”

“可是你呢?你要是死了怎麽辦?你叫我怎麽辦,你知道我會多痛苦!”

“宇君!”童謠不由的提高了聲音:“你到底懂不懂這場瘟疫有多麽的嚴重?如果不去控製,別說是我,整個菊涼國,包括你,包括你的王兄也許就沒一個能活下去。誰先死,誰後死隻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宇君,算我求了,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我不想看著你死,你知不知道!讓我去試試,你好好的呆在丞相府了,不要讓我不安心,好不好?”說著說著,不知怎麽的,童謠自己的淚也了流了下來。

宇君緊緊將童謠的手握著胸前,纖長的手指顫抖著,淚水一滴一滴的滾落在童謠的手背上。排山倒海般的悲傷席卷著整個空間……

“你有幾成把握?”

童謠倒抽了一口冷氣:“八成!”

宇君疑惑的看著童謠。童謠眼中一片堅定……八成,騙鬼去吧,童謠心中其實連一成把握都沒有,隻是如果不這樣說,宇君便會成天擔憂,而且也於事無補,那樣又何必呢。

宇君的臉色顯得很複雜,冰涼的手指撫摸著童謠的臉頰,仿佛一輩子也看不夠一樣,猛地一把將童謠拖入自己的懷中。一種絕望般的氣息彌散開來……

彼此熱切的擁抱著注視著,其實互相心裏都有一個恐懼的禁區,隻是相互都不願意去碰觸罷了。再看一眼,再擁抱一次……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宇君翻身將童謠抱起,朝屋裏走。

“宇君……你”

“做我的女人,今天晚上。”

童謠心頭猛地一慌,開始推他:“可是宇君,我們隻是……”

“沒關係,”宇君低頭用力的吻住了童謠的嘴唇:“就算你把我當他,也沒關係。”

童謠心酸,腦中不由的有浮現出潤玉那張俊美的臉,不由的渾身抽緊了。

宇君的眼中充滿了苦澀和無奈:“沒關係,不管你心裏想什麽,我都認了。今夜你就是我宇君的人,沒有時間了,我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

宇君拉開自己的腰帶,整件睡衣順著光滑的皮膚落到地上,在暗淡的夜裏,均勻修長的身體呈現出半透明的光澤,美得脫俗。童謠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晃神,等意識到自己的窘態時,不由的滿臉通紅起來。

宇君伸手拉開童謠的衣襟:“不要拒絕我。”

在月光下,宇君凝視著童謠的身體,童謠渾身都緊繃著:“你是我的。”

宇君的手指順著她**的肩頭,一順而下,撫摸到的腰間。細密的親吻從耳垂開始紛紛落下,一直到前胸。童謠緊繃的身體開始滾燙起來,宇君渾身都透出了淡淡的粉紅色。

宇君整個身體都壓了下來,童謠心中掠過一絲驚慌。心中亂七八糟的幾乎無法思考,她根本就不知道現在自己處於一個什麽樣的感覺中,是期待,是喜悅,還是無奈呢……心中還有另一個人的影子,這樣做,對宇君公平嗎?

童謠還處於一片混亂中時,隻覺得宇君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胸口極速的起伏著,渾身的皮膚越來越滾燙,臉頰一片桃紅。

“宇君”童謠立刻就覺察出了他的異常,坐起來,扶著他:“你沒事吧,要不要給你杯水?”

宇君苦笑著皺了皺眉,“宇君真是沒用,連想和你……”

童謠不願再聽下去,湊過去主動的吻住了他的雙唇。宇君一愣,眯起的雙眼再次蒙上了一層霧氣。

“宇君,不要在說你自己了,我不愛聽。你得的是心髒方麵的病,不適宜太多激動或者劇烈的運動,”童謠說著,臉上也開始發燙:“等你慢慢調養好了,就什麽都好了。我和你,不急於一時,以後時間還很長……”

“以後?……”宇君歎了口氣,靠在**,抬頭看著天花板。

“對……以後什麽都會好的”童謠的這句話不知道算是說給宇君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一大早,童謠通知了北明君,說宇君要一個人搬去丞相府避難,北明君看著童謠一愣,看了她半天,點頭答應了下來。

馬車準備好了,童謠微笑著送他上車,對他揮了揮手,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表情很是自然。北明君也來送行,雙手抱胸,眯著眼睛看著著一切,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宇君顯得很蒼白,看著童謠的目光是顫抖的。

周圍的空氣仿佛被擠壓過一樣令人喘不過氣來,童謠背過身去,渾身的所有細胞仿佛都長了眼睛了一樣,能深深的感受到宇君的哀傷。此時卻沒有人敢說話,生怕說出一個字來,就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了。互相都想給對方留下最美好的一麵吧……童謠呆著了幾秒鍾,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什麽話都沒說,大步的朝屋子裏走去。腦中盤旋著宇君那瓷白色的臉孔,心裏痛的滴血……

天空中依舊飄著毛毛細雨,就像童謠的心。咬著自己的嘴唇強忍著心中的痛,絕對不敢再看宇君一眼。

隱約聽到背後的馬車聲緩緩的離開了,童謠隻覺得雙眼發酸,淚水不自覺的滾落著。童謠咬牙不發出任何聲響,更不願讓任何人看到……

“你還好吧……”

背後傳來北明君的聲音。

童謠一驚,急忙擦掉眼淚,但聲音依舊有些嘶啞:“恩,沒事。”

“你在哭?”

“沒有。”

北明君往前走了一步。

“不要過來。”

北明君一愣,停住了腳步:“其實難過,可以和我……”

“對不起,有些事情,對我來說,不是所有人都能分享的,請讓我一個人麵對。”童謠一句話打斷了生硬的打斷了北明君。

“哦?能分享的就隻有宇君,或者說,那個人遠在諸良國?”北明君的聲音帶著一絲挑釁。

童謠心頭略略一刺,止住了哽咽:“別在說了,這是我的私事,不管怎麽樣都和菊涼王無關。我先回房了。”

北明君陰沉著一張臉,看著童謠孤獨遠去的背景,深深的呼吸著。

北明君一直坐在議事桌前,整個臉像雕刻一樣的嚴肅,皺著眉頭凝視著前方,沒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老神官在一邊嘟囔個不停,反複提出自己對神的見解和想法,北明君像岩石一樣端坐著,似乎沒多大反應。

“王,諸良國同行的使臣求見。”門口進來一個通報的侍衛。

北明君這才顫動了一下睫毛:“哦?帶他進來。”

“是。”

一個身穿黑衣,披著軟甲的武士恭敬的走了進來,單腿跪地:“問菊涼王安。”

“起來說話。”北明君挑了挑眉,顯得意味深長。

“下臣方才接道諸良王的飛鴿傳信,此乃我諸良王的重要信件,特此親自呈上,請菊涼王過目。”此人低著頭,雙手奉上一塊小型的粘土板。

“飛鴿傳信,嗬嗬,速度到挺快的,”北明君眼中劃過一絲明顯的質疑,邪邪的笑了一下,接了過來。

那個黑衣武士始終都沒有抬起頭來,北明君則一邊看著書信,一邊微笑著,弄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你可知信件內容?”

“不知,臣未曾看過。”黑衣人的話語之間沒有一絲情感。

“哦?你真不知諸良王的心思?”

“不知!”

北明君玩味的從頭到腳打量著那個人,微微一笑:“本王知道了,你現在就去通報吧,就說本王今日就會安排車馬,把七公主送回諸良的。”

“多謝菊涼王!”那武士急忙跪地叩謝,然後轉身離去。

老神官默默的看著他遠去,憤憤的說:“老臣早就認為這七公主不是善類。她一來,菊涼便發生了如此的事情,這個不祥的女人,她一定就是災禍的根源。王英明,將她速速送回諸良,我們菊涼國才能安享太平。”

“哼,”北明君冷冷一笑:“我不是愚蠢的君王,菊涼更不是一個能搬弄是非的國度,神官大人,你做好你的本分便可,本王說的,你可明白?”

老神官一愣,趕緊死死的低下了頭不敢,一頭的冷汗。

北明君眯起眼睛把手中的粘土板捏得粉碎……

“王……這可是菊涼王的書信,您這是……”

北明君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來人,傳七公主。”

那名黑衣武士快步在門廊間走著,真是沒想到菊涼王居然那麽輕易的就答應了諸良的請求。事情仿佛進行的非常順利,他臉上帶著笑意,腳步也變得越來越輕快起來。

突然渾身一寒,一股強烈的殺意從背後躥了過來。剛想回頭,隻見四周閃過一片金光,幾柄長矛從不同的方向朝自己刺了過來,還來不及細想,隻覺得眼前一片鮮紅,意識慢慢的模糊起來……諸良王……菊涼要滅口……

童謠剛被叫到議事的房中,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北明君正拿惱怒的眼神看著自己。此時的老神官到仿佛安分了不少,在一邊也不怎麽說話。

童謠心裏猶豫著是不是哪裏得罪了北明君,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原因。

北明君突然冷冷的一笑:“七公主真是個能人啊。”

童謠聽不太懂,輕輕蹙眉。

“七公主用了什麽手段,可以輕易控製人心?”北明君挑眉。

童謠心裏就莫名的火大了起來,幹脆理都懶得理他,索性轉移話題:“既然說了,此次的瘟疫事情交於我處理。請菊涼王給我相應的文書,我好辦事。”

“哦?你要什麽?”

“我必須要能夠調動菊涼國的醫者和士兵。”

“不成!”老神官突然大叫起來:“此次大難,乃是上天對菊涼的懲罰。王,我們隻可祭祀,絕對不可動用醫者,這樣做隻是逆天而行,神靈會降更大的災難給我們菊涼的。”

“我記得神官說過,隻要小王子一走,此事便可讓我來操作吧?難道您真上了年紀,記不得了?”自從宇君走後,童謠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口氣也莫名其妙的變得很衝。

“我們菊涼的事,哪裏容得一個外人插手,”老神官臉一下刷白,怒氣衝衝。

“那好,我和宇君自己走。你們菊涼的事,你們自己處理,我根本也不想管!”童謠頓時也惱火了。

“站住!”北明君在背後低吼了一句。童謠嚇了一跳,停住了腳步。

“本王何時允許你離去?”

童謠咬了一下嘴唇,硬生生的轉過身去。

“從今日起,本王撥給你三千民兵,全國醫師任由你調用。現在菊涼整個國家的邊界已經全部封鎖,你給我呆在菊涼,不準離開。”

童謠有些吃驚,抬頭看著北明君。老神官更是張大了嘴巴,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了,你下去吧!”北明君揮了一下衣袖,背過身去。

童謠一愣,剛準備轉身離去。

“等等,”北明君又開口叫住了她:“你留下。神官大人先出去。”

老神官更是吃了一驚,灰色的眼珠飄了一眼童謠,也不敢多嘴,悶悶的退了出去,掩上了門。

北明君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凝重的很。

童謠心情遭到了極點,也懶得去在意北明君的情緒。不說話就不說話吧,大家憋著,看誰先憋死……

北明君轉了個身,用眼角的餘光看著童謠,時間久了,有些耐不住了:“你真有把握?”

童謠皺了皺眉,不知該怎麽回答。

北明君挑了挑眉,“明日本王也派人將你送入丞相府。”

“你什麽意思?”

北明君認真的看著童謠:“老神官提議讓宇君帶領眾臣遊街懲戒自己,此事就算你不說,本王也不會讓宇君這樣去做的。但是此事也非你能解決,平白搭上一條性命,又有何意義。你還是走吧,本王會替你解釋。”

童謠不由得心頭一動,沒想到這個表麵象頑石一樣的堅硬的北明君,居然還會考慮到自己的安全,甚至不惜親自出麵來幫自己解釋。

北明君見童謠沒反應,淡淡的一笑:“你說過,整個菊涼國除了宇君,你不在意任何人。”

“這……”北明君眼中掠過一絲淡淡的自嘲,弄的童謠有些局促。

“宇君現在就在丞相府,你去和他在一起吧。”

“那你呢?”童謠不假思索的衝口而出。北明君眼神銳利的看了過來,漆黑的眸中卷著一席黑火。

“我……我的意思是。這場瘟疫,你準備怎麽處理,你還有這整個菊涼國。”

北明君的眼神穩了下來:“神官大人會有辦法的。”

“什麽?”童謠不由得聲音也響了起來:“難道你想按照所說的,去祭天。然後帶著百官遊行,然後鞭打自己?”

北明君淡淡的一笑:“為了菊涼,這些算什麽。”

童謠都氣過頭了,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我認了,我留下。這事還是交給我處理。”

“你有把握?”

童謠歎了口氣:“你呢,你有把握嗎?”

北明君一愣,不說話。

“既然大家都沒把握,那是我來吧。不管怎麽樣,總比那個神官好……行了,請菊涼王替我準備要醫師和民兵,我要好好想象該怎麽操作。我先告退了……”

“等等。”

童謠轉過身去看他。

“你為什麽肯留下幫助菊涼。”

“嗬嗬,菊涼王英俊不凡,要是上半生,還要鞭打自己,也太難看了吧,”童謠挑了挑眉,輕輕一笑:“那你又是為什麽?為什麽敢把整個菊涼的命運交到我的手裏?”

北明君一時語塞,說出來的每個字都顯得很艱難:“難道你就……”北明君略略停了一下:“你就沒想過要回去,我的意思是,回到諸良去!”

“諸良?我不會回去的,”童謠輕輕蹙眉,這種事情越解釋越糊塗:“隨便你怎麽想吧,反正我願意留下就是了。”

“不惜為菊涼去死?隻是為了宇君?”

“也不全是,”童謠垂下了眼簾,這不隻是為了宇君,也是為了自己,為了諸良國。明明知道神官的方法是完全不奏效的,要是此時自己不挺身而出,那就等於給自己活活挖了一個墳。現在要是回諸良,說不定就直接把疫情帶進了諸良國,那就等於害死潤玉了麽!死……誰能不怕呢,可是即使怕,又有誰能逃的了死呢……

童謠歎了口氣,抬起頭來,卻突然見到北明君深邃的眉眼你藏匿著一種動容。自己到底說了什麽?為什麽菊涼王會有這樣的表情?

“菊涼王,我告退了,”童謠被他看的渾身難受,急忙托詞離開了。

背後傳來菊涼王低沉的聲音,卻說的很認真:“如果你死了,我會讓宇君陪你一起去,菊涼欠你的。”

童謠的心咯噔一下,差點停滯。

童謠反複思索著菊涼王最後那句話是真是假,宇君是他最疼愛的弟弟,想必也隻是說說罷了,不過還是讓人聽得心驚膽顫的。

童謠不是個醫生,對瘟疫類的病也就是了解了一個大概的常識,現在還弄不清楚傳染源到底是什麽,也不敢冒然的去接觸那些病人,畢竟要是自己死了,靠這群超級迷信的古代人,菊涼一定就此毀了。

童謠想了了半天,還是決定出行一次,看個究竟。她沒有多張揚,隻是命人用數塊大牛皮將馬車包了起來,然後灑上刺鼻的消毒的藥水,用來隔絕病毒或者跳蚤蚊蟲等所有能想到的感染源。馬蹄的四隻腳也都用牛皮包裹了起來,車夫穿著皮質的鬥篷,盡量保護好自己。

踏上菊涼城市的街道,看來一切要比想像中更加嚴重許多!死亡般的的氣息便迎麵而來了,整個天空灰蒙蒙的,街道上一片寂靜,偶爾能聽到一兩聲呻吟,不過很微弱。

這種瘟疫的症狀是童謠此身都沒有見過的,感染者在症狀出現後,三天就必死無疑。先是表現症狀先是發燒,然後淋巴結腫大、渾身出現成片的黑斑、皮膚還是湧出大大的膿包,開始出血,然後神智變得模糊不清。死者都是在極端的痛苦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且死狀非常的淒慘。屍體腐爛的非常快,發出一種帶腥的臭味,吸引了成千上萬的蟲和老鼠。

菊涼的街道上已經變成一片淒慘了,到處橫七豎八的到這屍體,臭氣熏天,流浪的貓狗踩在屍體上走著,荒蕪的地上時不時的看見灰色的老鼠竄過,慘不忍睹。

菊涼是一個巨大的港口國家,可是現在海麵上零星的飄動著幾隻船,根本無人駕駛,幹涸的土地一片焦黃色。農家搭起的土房子,在一片寧靜中肅立了,門大大敞開著,裏麵一片黑,也許主人已經死在了家中。

一個人大叫著衝入街道,馬受驚了,步子亂了。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啊,”那人胡言亂語的朝馬車衝了過來,“神啊,請不要懲罰我……”還沒說完,便噴了一口鮮血,倒在地上死了。

童謠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渾身開始顫抖起來:“行了,回去吧。”

童謠一進到宮門口,便跳下了馬車,脫下身上的皮鬥篷。把馬車和車夫都安排到了宮外的院子居住,自己急衝衝直奔菊涼王的議事廳。

“王,”童謠氣喘籲籲的走了進去。

北明君一見她,立刻起身走過去。

“別過來,”童謠急忙伸出雙手擋在麵前。

北明君一愣。

“我已經去過疫區了,雖然做了消毒措施,但是從這刻開始還請王不要再靠近我。”

“什麽,你說你出了宮,為什麽不通知本王,或派兵保護。”

“王,這是惡性瘟疫,不是士兵能防的了的。我這次來,就說幾句,我把我的要求都說一下,請菊涼王盡量按照我的要求來做。”

北明君壓低了眉眼:“說。”

“請王安排士兵,在城外搭建數個收容所,專門收納已經感染的病人。另外,宮裏的病患一律移出宮外,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妻妾嬪妃,都必須立刻隔離。”

“我需要大量中草藥的消毒做消毒劑,消毒劑必須灑滿收容所每個角落。被確定得病的所有人,必須剃光身上所有的毛發,防止跳蚤等寄生蟲進行傳播。病人的衣服,都必須燒掉,然後發送皇家特質的病服,服裝都要浸泡過藥水。”

“還有,請王還要準備大量的毒鼠藥,分成小份,投放在城市各處,必須殺滅所有的老鼠,包括貓狗。所有已經死亡的屍體,必須立刻火化,然後挖坑掩埋,包括人和任何動物。”

北明君深深的看著童謠,用力點了點頭。

“王,從今天起,我也搬出宮中,以便控製整個局勢。請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宇君,我不想讓他為我擔心。好了,我走了”

“等等!”

童謠一回頭,見北明君用力的抿著嘴唇,情緒看上去很不穩定。

“王……”

“你要住出去?”

“這是必須的!”

北明君一步跨了過來,猛地一把抓住了童謠的手,放在唇上吻了一下。

童謠心髒整個一緊,趕緊抽出手來。

“千萬別死!”北明君的眼神在閃動著。

童謠尷尬的點了點頭,立刻轉身離去了。

在短短的幾十日之內,整個菊涼國的人幾乎死了一半了。瘟疫像死神一樣在城池之內遊走。眾的心已經處於一種恐懼的邊緣,開始進入了一種近乎崩潰的瘋狂狀態。各種各樣的奇怪的治療方法開始在民間流傳開了,有的人將糞便塗滿自己的全身,希望用臭味來驅趕惡靈,有的人殺了自己孩子,說要奉送給天神,避免生病。更有的人直接衝到大街上,見人就殺。還有一些草民,索性放開了手腳,開始吃喝玩樂,仿佛想要一夜之間要將人生的一些全都揮霍一空。發狂的人群在街道上,踩著滿地的屍體跳舞,大笑。一些倒下死了,又來了更多的人……

童謠站在街口的轉角,看著這群像著魔一般的人,呼吸也顫抖了起來。菊涼國的土地已經沒人在墾種了,通商的船隊是最早感染到疫情的,船員幾乎都送了命,童謠輕輕蹙眉。和菊涼通商往來最平凡的,是洪玉國……心裏有些刺痛。

菊涼王調用了城池了一半的兵力去砍伐樹木,建造收容所,三個碩大的收容所在幾日之內平地而起。

童謠穿著黑色的鬥篷,帶著黑色的手套,輕輕一揮手:“去吧。”

兩邊的幾隊人馬,一得令,便朝朝人群中衝去。

所有的士兵都穿著堅實的護甲,護甲上塗著一層發黑的草藥,熏的人想流淚。士兵各個用皮質的布蒙住口鼻,手中拿著武器。

士兵衝入人群,人群開始瘋狂的尖叫,抵抗……士兵們闖入了每家每戶,臥病在床的被綁走了,跪在屍體邊上哭泣的女人被綁走了,發著高燒的孩子被綁走了,在街頭發狂的男人被綁走了,哭喊,慘叫聲不絕於耳。

童謠渾身都在顫抖著,被過身去不在看,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拯救者,倒更像是一個劊子手。可是現在再多的解釋也是沒有意義的,根本不會有人願意聽,也不會有人接受。現在慈悲和善良就和肥皂劇一樣的荒唐可笑。

家人被帶走了,有的人發瘋般的和士兵起了衝突。童謠默然的看著這一切……士兵殺死了反抗者,血流了一地,眾人驚呆了反抗者,必死,這是被允許的……

整整一天,菊涼國像陷入了鮮紅地獄。悲慘的氣息籠罩著整個大地,到處都是哭泣的聲音。士兵帶走所有看上去正在生病的人,不管他們得的是什麽病。也許這樣做會害死很多人,但是不這樣做,會害死更多人……

屍體全部被拖走了,拖到郊外的山頭上焚燒。成千上萬的屍體,一起火化,黑色的濃煙直衝雲霄,遮蔽的天日。街道上開始大規模的噴灑消毒的藥水,投放殺鼠的毒藥,刺鼻的味道讓人惡心。

現在的菊涼國,就像一個硝煙彌漫的戰場,士兵像魔鬼一樣占領了整個民間,幸存下來的人,不敢再說話。躲在房中偷偷哭泣,祈禱神靈,甚至於結束自己的生命。

回到了暫搭的營地,童謠心中說不出的鬱悶。像是一口氣憋在胸口吐不出來,突然覺得很想哭,卻找不到一個哭的理由來。不由的苦笑……人生最無奈的也許莫過於此。

“墨將軍,情況怎麽樣了?”

一個身披黑甲的武士,直立在童謠麵前:“所有病人已經轉入第一收容所和第二收容所。”

童謠聲音有些發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下去:“將軍……”

“在下是粗人,七公主請明示。”

“恩,請檢查軍隊士兵,發現有不適者,送入第三收容所。”

墨將軍健碩的肩膀,也抖動一了,“是!”

童謠心頭難以言喻的鬱悶,感覺自己仿佛把這些士兵當作了犧牲品。他們是去拯救生病的,同時也成了最接近死神的一類人。這樣實在不公平……墨將軍心裏也絕不會好過,這些人對他來說就是並肩作戰的兄弟。

“收容所內從頂部每日噴灑三次消毒水,所有病人的毛發統統剔去,衣服拿去火化,將我們預備的衣服發給他們穿。”

“是!”

“派士兵日夜監護,一發現有死者,立刻拖出去,送上後山燒毀。”

“是!”

“這種瘟疫的後期症狀便是神智混亂,如有鬧事反抗者,殺雞儆猴!”

“是!”

童謠說的自己也有寫氣結了。搖了搖頭:“群龍不能不首,所有事情還是派士兵去做,墨將軍要保重,請遠離病患。”

“本將不怕死!”

“我知道,隻是你要死了,會有更多人死。關鍵時候,我不需要愚昧莽撞的助手,你明白嗎?”

墨將軍深深吸了一口氣:“是!”

童謠無力的揮了揮手:“去吧。”

“是!”

潤玉緊緊握著手中的粘土板,雙目發出憤恨的光芒。突然大吼一聲,一掌將它拍的粉碎,連帶身下的桌腳,也被振斷了。哐當一聲巨響,碩大的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倒塌了下來。邊上的侍從嚇得紛紛朝後麵縮去…….

潤玉緊緊的咬著牙,接道這塊信箋時,仿若一個驚雷,從天而降,劈的自己體無完膚。

菊涼王的信,上麵有菊涼王的權印!

“七公主來菊涼多日,日漸生情,已下嫁菊涼國為妃,特此告知諸良國王。七公主已經懷上菊涼的血脈,因此不便遠行,還請諸良王末念,他日必當送上豐厚禮金……”

後麵的字潤玉幾乎沒有看在眼裏,已經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一巴掌就把粘土板給拍的粉身碎骨了。

日久生情?她居然……短短幾個月,愛上了其他男人居然還有了孩子!

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楚開布滿了潤玉的心扉。他憤怒的雙眼通紅,真想瞬間將她給撕裂了!可她卻在遙遠的菊涼,自己卻無所作為

我要滅了菊涼國,我要殺了這個女人這個水性楊花的婊子!這個不知羞恥的**!我要殺了她

突然眼前一黑,潤玉一晃神,差點沒摔倒。搖搖晃晃的跌坐在椅子上……可笑……真是可笑…….為了這個女人,我能淒慘至此……托著額角大口喘著氣,報應!真是報應!報應我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弟弟,報應我這個冷血無情的君主!

邊上居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扶他……

外麵下著瓢潑大雨,天上沒有月亮,灰蒙蒙的一片……

潤玉站在童謠的房裏,窗戶大大的敞開著,外麵的雨水無情的射落進來,打濕了大半個房間。潤玉烏黑的秀發被淋得濕透了,他斜斜的靠在窗台前,渾身滴著水,樣子很落魄。

這輩子,隻是想過要殺人,卻從想過要來傷害自己。這是第一次,想讓自己痛,想讓自己苦,想瘋狂的虐待自己,是否這樣,就能抵禦心中的痛苦呢?每天這樣看著空無一人的床榻,已經成了自己的一種習慣了。每看一眼,便開始瘋狂的想她……每看一眼,心裏痛的恨不得殺了自己。

她真不會回來了嗎?她真的愛上了別的男人嗎?她是真心愛上別人的嗎?

不知不覺的的潤玉的眼中蒙上的一層霧氣,心裏發酸……

她曾經寧願死也不願意懷上我的孩子,可是她現在……

她愛的一直就是我,一直就是我

潤雲緊緊的環抱著自己,反複的幻想著抱的就是她……

她一定是被迫的,她不會不愛我一定不會!

潤玉眯起了狹長的眼睛,記得心中寫到,‘下嫁菊涼國為妃’,到底是下嫁誰?是宇君,或者是……北明君?這話說的實在有蹊蹺……

菊涼王為什麽決口不提菊涼國發生瘟疫的事情呢?……

潤玉突然衝到桌前,拿起竹刻刀,冰涼的手指在顫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拉下臉來這樣做,想服軟嗎?想挽回嗎?想讓她回來嗎?帶著別人的孩子回到自己的身邊?這是恐怕諸良國最最荒唐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