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殛之劍幽記

正文_第3章 險脫魔爪(3)

郭登如迎救星般把沈家秀一行人接到總兵府內的一處館舍,這裏是天元帝巡察龍虎關時駐蹕之所,雖經年不用,依然天天有專人打掃。

郭登又把自己的親兵衛隊布置在四周,嚴禁任何人出入,他本人則親自在館舍前後巡察,好像他成了沈家秀的衛隊長。

外有重兵把守,沈家秀一行人都睡了個安穩覺,而且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沈家秀起床後,洗漱完畢,就叫進高炳勳,交給他一封信。

“炳勳,又要勞累你了。

“你要馬上上路,到宮中見陛下,把我這封信麵交陛下,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陛下手中,如果陛下不在宮中,或者見不到陛下,就不要拿出這封信。”

“莊主放心,屬下記住了。”

“另外你見到陛下後,不要急著趕回來,就呆在陛下身邊,仔細查看宮中動靜和陛下身邊的人,有任何異常都要馬上向我報告。”

“遵命。”

高炳勳接過信,飛快地出府上馬,帶上一小隊侍衛,如星火一般直奔中都而去。

“主子,您這是為何,可是怕宮中有亂子?”沈祿不解地問道。

“我和陛下交往幾十年,這十萬火急的字樣還是第一次出現,我總有些心驚肉跳的。”

“主子且寬心。”沈祿笑道,“皇上一定是又想造宮室,建花園了,不好意思從國庫中挪用,又舍不得花自己的錢,這才找上咱們。”

“但願如此。”沈家秀歎了口氣,“不過小心無大錯,我還是放心不下,讓炳勳入宮查看個究竟也好。”

昨夜郭登回來後便要盡發關上兵出關討伐魔教,被沈家秀攔住了。

沈家秀始終認為這是自己家族和魔教之間的恩怨,不想讓其他人介入這場爭端中,更不願朝廷介入,以免過早引發第二次九大古國對中土的全麵戰爭,郭登也不過想亡羊補牢,稍贖罪愆,卻也怕關上守軍盡出,萬一真被魔教乘虛而入奪了去,那可萬死莫贖了。

所以很是聽勸,隻是加強了關門內外的防守。

他此刻全身朝服,如同等待君主召見的臣子一般鶴立在沈家秀門前,等候接沈家秀等人去赴他精心準備的豪華盛宴。

沈家秀對他的邀請自是欣然接受,一行人被請到左側的花廳裏,隻有大智神僧未去,這等熱鬧場麵對他來說簡直是折磨。

宴後沈家秀便欲啟程,卻被郭登苦苦留住,沈家秀隻好答應再留一天,而隨行的人也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以恢複體力了。

許飛揚自對沈丹馨吐露心聲後,又陷入那種忽冷忽熱,忽喜忽憂的狀態中,神思也恍兮惚兮,別人和他說話他也常常聽不到,不要說張小明,連沈家秀都看得出他害的是什麽病了。

他在心裏忖思,應該找個適當時候探探女兒的口風,如果女兒不反對,這倒是樁天大的好事。

不過他心裏另有一層隱憂:他知道無論怎樣集合武林甚至天元國的力量來保護許飛揚,讓他四處躲藏以使魔尊找不到魔印,終究不過是拖延之策。

魔尊終有一天即便找不回魔印,也會自行恢複魔功,甚至練化出第二枚魔印,中土浩劫依然無法避免。

唯一能製止這場浩劫的隻有一種情況的出現:

許飛揚成為第二個許正陽,即真正的劍神。

所以盡管覺得這種可能希望渺茫,他還是希望許飛揚能不受兒女之情的幹擾,專心致誌的練功,總還可以祈盼神跡而不是奇跡的出現。

他左思右想,委實難以定奪,心中歎道:要是能集中土武林全部的力量把許飛揚打造成一位劍神該多好,他正暗自嘲笑自己的異想天開,驀然心中一動,登時怔住了,胸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一連串的意念。

他隨即

便被火燒了一樣,飛快走進大智神僧靜坐憩息的房中。

“飛揚,人生須臾,所求不過是快情適意,你又何必如此自若。”張小明在許飛揚的房中勸道。

“自若?我沒什麽啊。”許飛揚愣愣的看著張小明。

“還沒什麽?你當別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告訴你,別說我們這些人,連這裏掃地的下人都看出來了,見到你就躲著走。”

“為什麽?”

“怕你走路撞著人家。”

“胡說!”許飛揚笑了,臉也紅了,經張小明一說,他才確實醒悟自己的狀態不對。

“對了,這才像你嘛。”張小明長長出了口氣,“飛揚,你不許我管你的閑事我就不管,不過你總這樣子也不成啊,等回到我家,我讓我爹出麵向沈莊主提親,我看沈莊主對你比對他女兒都親,大概早就想讓你作他的女婿,隻等著你開口了。”

“小明,我說過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既不許你插手,也不許你亂說。

“如果需要世伯出麵,我會自己去說的。”

“好吧,那你就自己熬著吧。”張小明說完就回自己房裏去了。

讓許飛揚既喜又憂的不是別的,而是他大膽吐露心聲後沈丹馨的態度,那態度其實已經是答應他了,盡管他沒有明白的提出,而沈丹馨的那句“我答應你”卻包含了對他任何要求的答應,自然也包括求婚,正是這一點讓他歡喜得如在天上,然而他又覺得沈丹馨爽快幹脆甚至是毅然決然的答複中缺少了什麽,而且缺少的是很重要的東西。

是什麽他又想不明白。

正是這一點又讓他倍感苦惱。

所以他明知自己隻要一開口求婚,沈家父女都會答應,自己的心願也就得償,又偏偏開不得這口。

晚宴時大智神僧依然沒有露麵,沈家秀吃過飯後又一頭鑽進大智神僧的屋裏,而且讓沈祿拿張椅子坐在門前,毫不掩飾兩人是在密謀什麽。

許飛揚並沒注意到這一點,他還是無法從那種迷迷瞪瞪的狀態中自拔出來,盡管他偶爾清醒時看到周圍人看他時那種好笑又可憐的眼神,知道自己已快成人們的笑柄了。

他在自己的房間裏靜靜坐了一會,卻心煩意亂,好像心裏有個小老鼠在不停的搗亂,他索性走了出去,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四處布滿了總兵府的警衛,見到他都知道他是沈先生的人,都鞠躬致禮。

許飛揚對這些視若不見,信步走到一棟紅磚小樓前,忽然聽到幾聲嘰嘰喳喳的說笑聲,許飛揚的血驀然間又沸騰了。

他聽得出其中一人的笑聲正是沈丹馨發出的,另一個人自然就是這幾日和她形影不離的苗玉。

“小姐,您可是千金公主,怎麽也小家子氣起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誰會看不出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許門主呆呆傻傻的都是因為你。”

許飛揚的心又狂跳起來,他沒想到這兩人在房中談論他。

他馬上想掉頭狂奔,唯恐聽到些什麽,可是雙腳卻牢牢紮在地麵,一步也動不得。

“唉,我怎麽看不出。”沈丹馨輕歎了一聲,“隻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許飛揚知道自己必須馬上離開,成為別人笑柄猶可恕,若再加上偷窺閨房,偷聽別人隱私可就是名節的問題了。

可他的腿還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絲毫動不得。

他情急之下,仰臉一望,左側是一排茂密的大樹,他晃身拔起,已比猴子還輕快地鑽入一棵大樹茂密的枝葉中,坐在一根粗大的枝幹上,臉燙得足以把樹枝點燃。

心神慌亂間,沒聽到兩人又說了什麽。

他穩定了一下心神,清晰的聲音又傳入耳中。

“小姐,那你到底是什麽心

思?其實許門主無論人品、地位都是頂尖人選,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來。

“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我也沒什麽不滿意的。”沈丹馨幽幽的說,“你說的對,他的人品、地位都是頂尖的,所以我見了他總有種怕怕的感覺。”

“怕怕的?”苗玉詫異道。

“就是那種要仰視他,尊崇他。就像我見到皇帝時那種感覺,心裏總有種畏懼感,怕自己說錯話,甚至怕自己走錯路。”

“這也難怪,”苗玉似乎想了一會又說道,“劍仙門主號稱武林之主嘛,誰見到他都會有這種感覺。

“不過小姐不應該啊,你知道他是恁般愛你,都愛的神魂顛倒了。”

“這不是應該不應該的問題。玉姐,你知道我從小最羨慕、最崇拜的就是劍仙門主了。

“人間的劍神啊。一想到劍仙門主,我的腦中就會出現一幅圖畫:一位白發紅顏的老者,須髯盡張,手執神劍,飛翔在空中,口中吐出利劍般的真言,正劍誅群魔。”

“小姐,”苗玉撲哧笑了,“你說的是各門各派都供奉的許正陽祖師的像,為紀念他千年前一劍蕩平魔教的豐功偉績,後來便成了各門各派的守護神了。”

“我知道,可是這種印象太深了,隻要一提到劍仙門主,我就會想到一個白胡子老頭,而且是萬眾膜拜的劍神,怎麽也沒辦法把許門主的人和他的身份合在一起。”

“那你又怎會贈花給他?你看許門主看那花愛的,也不知他怎麽保養的,這麽多天了,他就算天天刺出心頭的血澆灌,也不能還像新摘下來似的呀?大家原來都猜疑那贈花人是誰?等知道是你後,還以為你們二人以花為媒,私定終身了那。”

“如果那樣倒好了。”沈丹馨又是一聲輕歎。

“死丫頭,你臉皮倒真厚。”苗玉啐道。

“壞死了,好你個玉姐,哄我說出真話,反來笑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窗外樹上的許飛揚聽了,心中百感交集,他身上冷熱交替更甚,身子已在微微發抖,如打擺子一般。

“小姐,是我說錯話了,你大人大量,饒我這一遭吧。”屋內立時一片追逐打鬧聲。

“好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笑我。”沈丹馨不知怎樣處置了苗玉,心滿意足地收手了。

“玉姐,其實我送他那朵花時並沒什麽意思。”屋裏靜了一會,沈丹馨先開了口,“那天我要離莊了,去看那朵我最喜歡的花開沒開。

“可巧那天花開了,而且開得那樣好看,好像我園中的花從未這樣好看過。

“我正看著時,許門主不知為何也到了那裏,他對我說他是劍仙門主時我還不相信,當時急著離開,也沒想別的,就把那朵花隨手送給了他,然後就走了。”

“你贈花無意,他卻是一見鍾情,而且情根深種,你可害苦許門主了。”苗玉似乎在為許飛揚抱不平。

“我怎會害他?我當時又怎能知道後來會發生這些事。

“我還以為和他不過是一麵之緣,永遠也不會再見到了。

“如果不是我認定不會再見麵,也不會有這輕率之舉。”

“也許就是你這無意之舉讓他會錯了意,以為你芳心暗許,是付托終身之意,他才會著上了魔。”

“也許是吧。”沈丹馨又輕聲歎了口氣。

樹上的許飛揚心裏喃喃著:著魔,我是著了魔了。

但我並沒會錯意,也從認為沈姑娘之舉有何暗示,我隻是單相思而已。

屋內又陷入了寂靜,好半天沒有任何聲響。

許飛揚仰臉望天,不敢向屋內看一眼,他心中暗道:她們可能睡了,我也該走了。

他正要彈身離開,屋內又響起了說話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