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嚴霜

第六十一章 事難兩全

第六十一章事難兩全蘇繼飛哈哈一笑,道:“說得是!”目觀趙子原,複道:“子原,找個地方去好好吃上一頓,時間快到了,吃完之後你也應該到魏宗賢那裏去啦!”奚奉先接口道:“但願堡主此去馬到成功,能使魏閹引頸就戮,也是天下一大幸事,咱們這餐酒也算是為堡主預祝成功吧!”趙子原道:“隻怕小可受之有愧!”奚奉先哈哈一笑,道:“成大功立大業之人,講求心胸寬暢,執劍一擊,魏閹噴血而倒,斯時也,天下稱快,堡主允為天下第一人傑矣!”趙子原雖不是沽名釣譽之人,然聽到奚奉先這番慷慨激昂的話,也不由豪氣幹雲的說道:“奚前輩之言甚是,晚輩願盡力一搏!”三人推位而起,他們都不願過肆招搖,隻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館子,三人據桌而餐,豪氣勃發。

趙子原因為晚上還要有事,酒到適量而止,倒是奚奉先和蘇繼飛好像重負如釋,更加心中寬暢,兩人遂都喝了個酩酊大醉。

此時天色已黑,趙子原作別而出,由於近兩天來京城常常出事,街上不複往日熱鬧,不時隻見兵丁隊隊疾行而過,整個京城已籠罩在一片緊張氣氛之中。

趙子原穿過幾條街道,此際已距離魏宗賢九千歲府不遠,極目遠眺,但見裏麵燈火點點,隊隊兵丁往來巡行,其戒備遠較往日森嚴得多。

趙子原等了一會,斯時皓月當空,微風輕拂,趙子原極目抬頭張望,驀見兩條人影一先一後疾射而去。

趙子原目光銳利,不由怦然心動,忖道:“那不是丐幫幫主龍華天和飛斧神丐麽?原來他倆也是來謀圖魏宗賢的,我倒有個伴兒了!”趙子原心隨念閃,人已飛掠而出。

他早時來過一次,路徑甚熟,尾隨龍華天和飛斧神丐身後而行,隻見兩人直奔後院,不由皺了皺眉頭,他想難不成他倆已打聽出魏閹住在那裏麵麽?因為據他所知,魏宗賢早時是住在左邊一間偏院,爾今龍華天和飛斧神丐直奔後院,想必已探知魏宗賢住所才這樣做,實際他哪裏知道龍華天和飛斧神丐根本就是瞎撞一氣,哪裏是早已深知魏宗賢的住所。

龍華天飛掠之際,忽聽下麵喝了聲“打”,一點寒星直向麵門射至!龍華天揮手把那點寒星打落,身子剛剛站定,“呼呼”兩響,打從地麵先後竄上兩個人來。

那當先一人乃是潘春波,其後跟著一名中年漢子,龍華天和鬼斧神丐一望,兩人微微一動,采取了應敵態勢。

緊接著又是“呼呼’、數響,人影連閃,又有五六個人掠上屋脊,潘春波似是眾人之首,哈哈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丐幫幫主大駕至此,請恕潘某失迎之罪。”

說著折扇輕揮,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態。

飛斧神丐怒道:“想不到陰司秀才也做起魏閹的走狗了!”潘春波冷冷的道:“潘某人高興替誰做事便替誰做事,飛斧神丐,你也管得著次?”飛斧神丐罵道:“自甘下流之人,老子才不願管呢!”潘春波怒道:“你罵哪個?”飛斧神丐就指道:“便是罵你又怎樣!”潘春波大怒,右手一揮,兩名漢子如風撲了過去!飛斧神丐哂道:“來得好!”手臂一抬,板斧已緊握手中,隻見他虛空一揮,銳風呼呼響過,那兩名漢子同時出劍抵擋,“叮叮當當”一陣清響,三人互攻了一招。

龍華大麵罩寒霜,身子一動,潘春波已帶著另外幾人欺上,就在這時,四下火把大作,照耀得如同白晝。

龍華天大喝一聲,奮起神威,“呼呼”劈出兩掌,兩條人影應手墜去,可是適時又有幾條人影掠了上來。

他們目光一掃,但見龍華天掌風呼呼生威,便是飛斧神丐那柄析斧也銳不可擋,齊齊一聲大喝,分向兩人撲去。

飛斧神丐高聲道:“稟幫主,今夜隻怕難以得手!”龍華天凜然道:“便是送了這條老命,也要把魏宗賢揪出來!”潘春波哂道:“別做夢啦!”折扇連圈帶打,全是奇妙的殺著。

龍華天拳足交加,刹時又被他飛拳擊倒數人,但是後麵的人越來越多,龍華天和飛斧神丐兩人漸漸難於應付。

趙子原在一旁瞧見,心中暗暗忖道:“像這樣打下去,他倆絕難再支持半個時辰,我究竟是出手相助他們好?還是趁便去找魏宗賢呢!”要知他若是一現身,目標已露,無論走到何處,都會有人發現,那麽今夜刺殺魏宗賢之舉便落空了。

假如趙子原袖手不管龍華大之事,眼看他兩人遇險,又豈能坐視不顧,他一時之間不由大感為難。

趙子原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動,身形掠起,同時大喝道:“幫主莫慌,小可前來相助兩位一臂之力!”“呼”地一掌拍下,飆風激蕩,當者披靡。

飛斧神丐叫道:“趙兄,你果然來了!”大斧掄動,斧光霍霍,登時有三四個人被砍翻下去。

龍華天精神大振,雙掌揮動,一連也擊倒數人。

趙子原身形一落,有四名錦衣衛向他攻到,他掄掌一掃,那四名錦衣衛一齊震跌下去。

趙子原此刻已換了容貌,除了有心人之外,連潘春波亦不認識,隻因見他來勢甚猛,心頭一驚,慌忙帶著少數幾人向後一撤,一麵向各處傳警,一麵監視趙子原等人行動。

趙子原用“傳音入密”對龍華天道:“幫主知道魏閹的居處是麽?”龍華天也用“傳音入密”回答道:“不知道!”趙子原道:“然則兩位此行是摸索了?”龍華天道:“小哥知道麽?”趙子原道:“不瞞幫主說,小可數日前曾到此地來過,那時魏閹住的不是這個位置!”龍華天一怔道:“既然不在這個方向,那麽小哥緣何投向這邊而來?”趙子原苦笑道:“小可適才在暗處,因見兩位向這邊而來,隻道兩位另有發現,所以才跟了上來,怎知……”龍華天道:“小哥現在也還可以去!”趙子原道:“小可放心不下兩位安危。”

龍華天哂道:“小哥大可放心,人生大不了一死,隻要小哥能夠刺殺魏閹得手,便是我等死了,也死得重如泰山廣趙子原神色一動,道:“佩服!”龍華天滿臉英雄氣概的道:“小哥好說了!”趙子原腦中一閃,道:“小可想出一個辦法,未悉幫主是否認為可行?”龍華天道:“在下恭候指教!”趙子原道:“不敢!”隨又說道:“小可之意,少時咱們一齊發動,先將潘春波等人擊倒,然後相反方向飛奔,兩位隻故意現露身形分散他們注意,容小可一人獨自去找找魏宗賢!”龍華天想了一想,道:“此計大妙!”趙子原道:“事宜速采行動,便請幫主向飛斧神丐關照一聲,小可這便去打發陰司秀才潘春波他們!”龍華天笑了笑便向飛斧神丐打了個手勢,兩人也跟在趙子原後麵,向潘春波等人欺了過去。

潘春波在一旁監視,隻見龍華天和趙子原兩人嘴皮掀動,不知兩人談的是什麽!此時見趙子原當先欺來,神色一緊,全神戒備。

趙子原哂道:“助紂為虐,潘春波,你死期到了!”潘春波一聽聲音廝熟,再想起飛斧神丐剛才呼叫趙兄,臉色突地一變,驚呼道:“你……是趙子原?”趙子原朗聲道:“然也!”潘春波嘴上有隻哨子,神色大變之中一邊“噓噓噓”的吹叫起來,這似是一種緊急告急訊號,隻見地下人影晃動,燈火亂搖,呼喝之聲此起彼落,遠遠更有數條人影如飛掠至。

龍華天大喝道:“小哥不可遲疑,遲則生變廣趙子原應聲道:“小可理會得!”手掌斜舉,遠遠罩向潘春波等人。

潘春波見趙子原手掌方舉,直覺對方掌勁已隱隱扣向自己死穴,不由心頭大震,他連忙移動腳步,卻是無法閃開。

趙子原嘿地叫了一聲,道:“你們認命吧!”一股宏大的勁力一吐,“轟”然一聲大響過後,潘春波和那幾人連手臂都來不及抬起,人已紛紛墜下地去。

龍華天喝道:“小哥快走!”身形當先疾掠而起。

飛斧神丐緊隨其後,兩人在空中連打幾個圈子,人已掠出七八丈之外。

趙子原最後掠起,忽聽房下一人大喝道:“放箭!”刹時萬箭齊發,集中向走在最後的趙子原射去!趙子原反手一掃,把四周箭矢紛紛打落,身形一掠,人已脫出箭矢之外,幾乎是不先不後的和龍華天飛斧神丐二人同時降落在屋麵上。

龍華天讚道:“小哥好輕功!”趙子原笑道:“幫主見笑了。”

忽聽一人冷哼道:“別自吹自擂,爾等今夜誰也休想活著逃出去!”一條瘦長人影如飛而至,速度之快,當真駭人至極。

龍華天抬頭一望,驚呼道:“清河釣者,是你?”那人頭上戴了一頂寬大的鬥笠,那鬥笠幾乎遮去了他半邊臉龐,趙子原乍聽清河釣者之名,不由心中一動。

清河釣者哈哈大笑道:“老朋友了,想不到咱們會在此地見麵!”龍華天正色道:“久聞釣者乃當世高人,緣何也會來助紂為虐?”清河釣者哂道:“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既然有人肯花錢雇我,我為何要自命高人,幫主你說是麽?”龍華天歎道:“數日不見,想不到釣者心性竟起了這麽大的變化,金錢害人,如今又得一證明!”隻聽“嘩嘩”兩響,兩名玄服漢子也已從後退到。

清河釣者笑道:“想那謝金印又是何許人物,還不是受不住金錢的引誘而殺人麽?在下又何能例外?”趙子原冷冷的道:“謝金印是被金錢所述,尊駕不止是金錢,卻連心也賣給了魏宗賢,小可實在以尊駕為不智!”清河釣者兩眼一翻,怒道:“你是何人?焉敢教訓老夫!”趙子原冷冷的道:“小可無名小卒,聲名雖不及你清河釣者顯赫,然自忖本人秉正,是要比你清河釣者強多了。”

兩名玄服漢子叱道:“小輩敢出口罵人?”趙子原哂道:“便是罵了又怎地!”那兩名玄服漢子大怒,“嗆”然拔劍,其中一名一晃身,劍刃已到麵前。

趙子原右手一挽,中食兩指驟伸而出,陡然挾住那名玄服漢子的劍鋒。

那玄服漢子大驚,手上真力驟發,想把趙子原一隻右掌硬生生的割斷,隨聽趙子原一聲,喝道:“斷俐!”“喀嚓”一聲,長劍果然一斷折為兩半,清河釣者心頭一震,大步跨了出來,嘿嘿的道:“看不出你還有兩下子?”趙子原道:“過獎,過獎,小可這幾手三腳貓功夫競能人尊駕法眼,實是榮幸之至!”清河釣者冷然道:“別高興得太早,還有老夫在這裏未動呢!”反手一抓,從身後抓出一節細小的竹節,手腕一抖,那竹節忽然由一變三,節杆倍增,居然變成了一根竹釣杆。

清河釣者冷冷的道:“小子,你還不亮兵刃?”趙子原哂道:“不用啦!”身形一飄,迎麵一掌劈了過去。

清河釣者怒道:“小子,你想找死!”釣杆收勢一劃,一道細長影子橫擊而至,幾乎還有大半節伸出趙子原身體之外。

趙子原身子一扭,五指如鈞,狠狠的抓了過去,這一招快如電光石火,清河釣者悚然一震,一招“立竿見影”,釣杆變向而攻,用的仍是橫掃路子。

趙子原嗤了一聲,身子微微向後一倒,清河釣者得理不讓人,杆子一垂,“呼”的直點趙子原胸口。

在他想象之中,這一招非把趙子原點倒不可,哪知招式甫出,眼前忽不見趙子原何在,心中方驚,背後強風已至,一個立足不穩,翻身栽跌下去。

那兩名玄衣漢子睹狀大駭,跟蹤飛落,趙子原也不為己甚,招了招手,和龍華天飛斧神丐兩人向前飛掠。

這時魏宗賢這座九千歲府,已塞滿了衛士,各處房舍的廊下,都有弓箭射至,三人一麵飛奔一麵避箭,眼看快到趙子原日前發現魏宗賢之處,趙子原打了個招呼,龍華天和飛斧神丐會意,兩人身形一轉,“呼”地掠了回去。

下麵的人隻要看到有人飛掠,便發喊放箭,誰也沒有想到趙子原此時已悄悄來到那問院落中。

他目光一掃,但見院中靜寂無聲,甚至連一個錦衣衛也沒有看到,不由心中大感奇怪。

這異乎尋常的平靜帶給他一種不祥的預感,趙子原不敢貿然而下,繞過屋角,悄然轉到另一間偏院。

那偏院也是靜寂無聲,趙子原正感訝異,忽見一間房中門口站了四名勁裝又漢,這時門窗微微挑起,一人推窗而出,趙子原一望,不由心頭狂跳,那人不是魏宗賢還有誰?隻不過他現在微覺意外,因為以魏宗賢今天的身份和地位,而且又在這種時候,緣何僅僅隻有幾個武林人物守護他,成了令人不可思議的事。

趙子原向四周一望,四周並無動靜,心道:“必是前麵有警,守衛魏宗賢的都出去支援了!”但他繼之一想,覺得這一假想根本不可靠,因為這個府第中應以魏宗賢為中心,餘事皆可不論,眼下的情形是,外麵緊,裏麵鬆,這便大有問題了。

他暗暗吸了一口氣,忖道:“管他呢,我今夜此來乃抱著必成之念,隻要能把魏閹刺殺,就是有天大的危險,我也不顧了。”

他全身蓄滿功力,身子慢慢移近,突然飛身而落,刹時彈出四道指風,襲向那四名守衛之人。

趙子原出手點的是軟麻穴,是故那四人穴道被封,人仍立在當地,趙子原哪敢怠慢人已飛射而入。

魏宗賢仍端然而坐,一動不動,趙子原心道:“這賊子死期已至猶不自知,給他一個痛快吧!”右掌提足十成真力,大喝一聲,轟然擊出。

魏宗賢不會武功,怎堪這淩厲一擊,身子一晃,隨即倒下,趙子原睹狀一怔,脫口呼道:“一具橡皮人!”說時遲,那時快,桌案之下數縷銀光飛射而起,劍刃挾著呼嘯,其勢之疾,實是罕見。

趙子原情知上當,正想轉身閃避,驀然身後和左右兩側飆風又起,趙子原就是想退也不可能了。

趙子原陷入四麵包圍之中,但他臨危不亂,身子騰空一晃,刹時脫出四大高手合擊範圍之外。

忽聽一人喝道:“好一個太乙迷蹤步!”身形一展,唰地一劍攻至。

趙子原便覺聲音廝熟,目光一掃,冷笑道:“原來是你!”那人哂道:“你早該想出來了,哈哈,畢台端便是把你趙子原逼上這條路也?”趙子原大怒道:“逼上這條路又便如何?”手扶劍子,滿臉都是殺機。

那四人年齡都不甚大,除“畢台端”之外,其中三人是兩男一女,女的蛾眉淡掃,玉鼻朱唇,模樣兒甚是美麗,隻是此刻在她美麗的臉上卻充滿了無邊的殺機。

趙子原反手一舉朝畢台端劍子切去,喝道:“持劍!”“畢台端”手臂一撤,道:“你還有什麽說的?”趙子原冷冷的道:“趙某隻道今夜埋伏在這裏的會是那殘肢怪人,不然便是摩雲手,想不到竟是四位年輕朋友,倒真教趙某人失望!”畢台端哂道:“便是我們已夠打發你了,何用他們出麵?”趙子原道:“好說,好說,但趙某人常年在江湖上走動,卻不聞幾位是何許人物,畢朋友能為趙某引見麽?”畢台端陰聲道:“一個將死之人有所要求,在下又怎能令其失望?”頓了一頓,又道:“閣下真認為我是‘畢台端’麽?”趙子原哂道:“閣下又真以為趙某是錢伯仁麽?”“畢台端”哈哈一笑道:“彼此,彼此!”轉眼就有一場生命大戰相搏,但趙子原和“畢台端”都是嘻嘻哈哈的像沒事人兒一般,實際兩人心裏都賭上了狠勁。

趙子原道:“然則閣下貴姓大名?”“畢台端”道:“在下秦振鬆是也!”目注一個玄服青年人,道:“這位是秦某二師弟尚忠義!”那尚忠義嘿嘿一笑,道:“趙兄大名如雷貫耳,尚某今夜正要領教!”趙子原冷冷的道:“好說了!”秦振鬆又指那女子道:“三師妹王莉。”

王莉哼了一聲,嘴角泛起不屑的笑意。

最後一人自報姓名道:“在下鍾汝兒是也!”秦振鬆冷冷一笑,道:“一並說與你聽,也好叫你死得明白,敝師兄妹受燕宮所差,今番到江瀾上走動走動,也有多半是為了你趙子原!”趙子原笑道:“榮幸之至!”王莉哼道:“別婆婆媽媽的啦,你沒別的事要問了吧?”趙子原道:“既知大名,複知諸位出身燕官,足矣!”四人劍身微抖,刹時充滿了森寒殺機。

秦振鬆喝道:“趙子原,你不拔劍更待何時?”趙子原再不講客氣,右手掌住劍訣,“青靄劍”已緩緩拔了出來。

他拔劍的動作甚是緩慢,但當他每將劍子拉出少許,室中殺機便加重幾分,秦振鬆四人肅然而立,臉上罩滿寒霜。

王莉嬌叱一聲:“先接我一招試試!”手腕一振,劍氣飛旋,片片銀光如隆冬大雪,飄飄紛飛而下,招數奇詭,趙子原全身大穴都已罩住。

秦振鬆知道趙子原的“滄浪三式”非同凡響,不敢讓師妹輕身涉險,劍子一引,助攻了一劍。

尚忠義和鍾汝兒自然也不敢怠慢,雙劍一振,有如兩條遊龍似的夾攻而至。

勁風颯颯,劍氣森森,滿室銀光繚繞,這開始第一招,敢情西後座下弟子便已施出了殺著。

趙子原默察了一下當前情勢,心道:“也許他們四人是第一批,在他們之後隻怕摩雲手甚至燕宮西後都會出現,我如不速戰速決,要闖出魏宗賢這座屋子隻怕比登天還難!”他心隨念閃,手中劍子斜斜一撩,這一招看來不著邊際,實際其中隱含無數種變化。

秦振鬆一聲大喝,舉劍往前一推,刹時四周壓力驟增,若換了別人,隻怕早已拋劍後退了。

趙子原早已蓄滿了勁力,劍子霍然出鞘,一個回旋,劍氣迸發,嘶嘶之聲不絕於耳。

尚忠義大喝道:“扶風三式!”趙子原這一招正是“扶風三式”中的“下津風寒”,劍氣縱橫,光華堆班,迅疾的向四周蕩去!秦振鬆等四人隻覺被一股大力一推,真力驟發,鍾汝兒嘿地一聲大叫,道:“原來他和謝金印還有點關係,那就更不能放過他了!”室中燭火早被劍氣蕩熄,但滿室光華散亂,卻照徹得室中毫發可辨,隻見趙子原隨著劍功的催動,身子已連打數轉。

驀地,隻聽“嗤嗤”之聲不絕於耳,室中劍光倏明倏暗,劍氣相觸,一陣粗重的喘息之聲響起,室中人影驟然一分,一人飛彈而出。

他,正是趙子原。

剛才一擊,趙子原已把那招“下津風寒”使盡,對方四人的殺著也未占便宜,雙方誰也沒有變動招式,硬拚之下,秦振鬆等四人肩頭俱中一劍,而趙子原衣上卻是滿身劍孔,差點傷及皮肉,雖隻一招,其慘烈程度於此可見。

趙子原仰首望天,喃喃的道:“好一招。

分進合圍’,若非是我,如是換成了別人,怕不早變成刺蝟了!”人影踉蹌,秦振鬆扶肩而出,後麵跟著尚忠義等人。

秦振鬆冷冷的道:“方才一招,你也沒有討到好處!”趙子原默然不語,心中卻道:“表麵如此,實則我手下已留了情,假若我把劍子稍微低垂一點,你們中劍的部位不是肩頭而是胸口了!”尚忠義哈哈笑道:“咱們的劍法輸過誰來,莫說謝金印的‘扶風三式’,便是金鼎爵的‘滄浪三式’又如何?”王莉有點懊悔的道:“方才那招我若加重點勁力就成了,唉,我為什麽……”鍾汝兒道:“小弟也有這種想法……”他們四人自吹自擂,趙子原也不理會,目光一抬,但聞車輪之聲,一輛馬車悄悄駛近。

秦振鬆等人一見,一齊躬身行劄,車內之人冷冰冰的道:“天氣悶熱得很,把車簾掀起吧!”秦振鬆跨前一步,忽聽車內之人道:“不敢當!”秦振鬆一驚,訝然道:“二……”車內之人適時接口道:“我不是二主人!”趙子原早已看清那馭者正是蘇繼飛,但他就不明白,蘇繼飛怎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秦振鬆陡然一退,駭然道:“你……”蘇繼飛揚鞭大笑道:“車內乃香川聖女,倒教朋友吃驚了!”秦振鬆臉上又出現怒色,這時隻聽香川聖女道:“隱伏在暗中的朋友請出來吧!”話落,四周腳步聲音響動,鬼斧大帥摩雲手、武嘯秋、甄定遠。

花和尚,也相繼重現。

香川聖女道:“還有兩位朋友也請出來吧!”忽聽一人冷冷的道:“你是什麽東西?”香川聖女道:“賤妾蒲柳之姿,怎及得二主人!”那二主人嗤道:“既知容貌平常,就以香川聖女為稱,豈不怕褻瀆神明麽?”香川聖女道:“聖女之名原非賤妾自許,乃外人傳稱耳。”

那冰冷的聲音叱道:“住口!”香川聖女道:“賤妾不是受人支使之人!”那冰冷聲音道:“東後命你所行所為,絕難逃得過我們眼下,趙芷蘭,今夜之事不容你多所做作,你來得去不得了!”香川聖女道:“賤妾既能來,自有離去之法。”

那冰冷聲音道:“難道你不要你兒子的命麽?”香川聖女道:“子原年已長成,近數年來,他曆經大風大浪,已不需無這個做母親的再照顧他了!”趙子原聽了這話,心情一陣激動,果然,香川聖女便是自己的母親,那麽她今夜為何會在此地出現呢?他忍不住想撲上前去叫一聲“娘”,可是他這人有種異乎尋常的鎮定功夫,身子屹立,未動聲色。

那冰冷聲音複道:“你既連親生骨肉都不顧,那麽謝金印,你必須說兩句話吧!”趙子原心頭大震,暗暗呼道:“謝金印,謝金印怎會在此……”忽聽一人接口道:“二主人見笑了。”

那冰冷聲音道:“謝金印,你往日英雄何在?”謝金印歎道:“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那冰冷聲音道:“你可是‘覺今是而昨非’麽?謝金印,你未免轉變的太快了!”謝金印道:“人生百年,亦不過晃眼即逝,是故某家主意已定,有生之年,必為人間立一番事業!”那冰冷聲音笑道:“真難得你有這種心願,本人倒是欽佩得緊!”謝金印道:“二主過獎了!”謝金印與那二主人一問一答,但是兩人始終都未露麵,眾人聞聲辨影,都知道兩人就在附近,但誰也不願招呼兩人出來,俱都靜觀以待。

那冰冷聲音忽然呼道:“趙子原,你過來!”趙子原哼道:“我為什麽要過去?”那冰冷聲音道:“你如不聽話,你的母親今夜就休想活命!”趙子原身形微動,人已傍著馬車而立,大喝道:“誰敢傷小可的母親,小可就和他拚了!”那冰冷聲音道:“假如有人想傷你父親呢?”趙子原一呆,旋即應道:“小可沒有父親!”那冰冷聲音忽然格格笑道:“謝金印,你們父子見麵,相逢不相識,你也愧煞!”謝金印沒有說話,那冰冷聲音又道:“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