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

chapter 6

chapter 6

確切的說,這是安塞爾第一次見到奧格斯特。

“比感覺上要小隻一點。”安塞爾心想,“出了身高相對高了一點點,其實也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長相倒是很容易懂,表情很豐富。像隻大型犬。”

奧格斯特不高興被他人觀賞,剛要開口,看到了倚在門口似笑非笑的蘇小南。

“哦,是了,他們是一夥的。”奧格斯特忽然有點失落,“他是來報仇的麽?他是來羞辱我的麽?可是眼前這個小白臉能做什麽?”

安塞爾推了推眼鏡,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奧格斯特感覺到絲絲涼意,抬頭對視,卻因為那反光的鏡片,看不清安塞爾的表情。

“奧格斯特。”安塞爾俯身,附在奧格斯特耳旁,“我知道你是誰,自然也知道你要做什麽。”

奧格斯特下意識的抓緊了床單,安塞爾優雅的推了推眼鏡,走出了病房。

沉默了一會兒,奧格斯特聞到了煙味,抬頭,看到正在探向窗外抽煙的蘇小南。

他沒有跟他一起走。他竟然沒有走。奧格斯特看著蘇小南,有點愣神。

奧格斯特皺了皺眉,不滿的說道:“醫院不允許抽煙。”

“是病房不允許。”蘇小南糾正道。

“這是我的房間。”他知道竟然還在這明目張膽的抽煙!

“是我付的錢。”蘇小南簡單陳述事實。

奧格斯特理虧,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會還你錢的。”

“那是自然。”蘇小南彈掉了煙蒂,關上窗戶,看著他。

“你和他,很像。”奧格斯特被他看的不自在,主動找話題。

蘇小南看著早已經空蕩蕩的病房走廊,輕笑一聲說道:“經常有人這麽說。”

“不,也不像。”奧格斯特又否定了自己的話。

“你想說什麽?”蘇小南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想要再點一根煙。

“你比他善良。”奧格斯特一臉真誠。

蘇小南愣了一下,輕笑一聲,把煙又收了回去,看向窗外,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三日後,半殘人士奧格斯特神通廣大的找到了蘇小南的落腳點,蘇小妹的家。

開門的是半睡半醒的低血壓魔王,蘇小南。

奧格斯特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後悔了……看了看表,不過淩晨五點半。一掃理直氣壯的態度,有些猶豫的開口:“你需要跟我來一趟。”

蘇小南拉過他的左手,看了眼時間,關了門。

奧格斯特就這樣,在門外站了五個小時,直到十點半,蘇小南梳洗完畢,準備去大使館給蘇小妹準備出國的手續。

“你怎麽還在這?”蘇小南厭惡的看了他一眼。

“在等你。”奧格斯特又恢複了理直氣壯。

蘇小南撇了他一眼,沒有多言,按電梯下樓。

奧格斯特一把按住電梯將要閉合的門,義正言辭的問道:“你昨天晚上和安塞爾在一起對不對?”

蘇小南隻是微微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奧格斯特賭氣,也跟著進了電梯。這人是GAY?蘇小南腦子掠過這個想法,輕笑一聲,就要去掏懷裏的煙,卻被奧格斯特按住。頓時有些火了。

“你聽我說,我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奧格斯特嚴肅的說。

這是唱的哪一出?要告白?蘇小南冷淡的撥開他的爪子,掏煙。

“他是個喪心病狂的變態!”

一口氣沒上來,嗆到了。蘇小南轉身,意味深長的看了奧格斯特一眼。

這種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的。

其實,完全不是表白這回事。而是昨天他與安塞爾去的那家地下酒吧,出了幾批新貨。新鮮到滴血的腎髒。不過這事,蘇小南還是在街頭的當地報紙頭條上看到的,這種事情,在很多非法街區經常會出現,尤其是酒吧橫生的地方,喝多了磕點藥,連麻醉都不需要,做摘取的人往往是他們的朋友,也許是剛認識的,也許是認識很久的,總之,良心已經被頹廢的生活磨滅光了。蘇小南並不是對於這樣喪心病狂的牟利事件無動於衷的人,他還有那可憐的醫德,不過自從遇到C,偶爾接接C的單子,就會發現,她沒有一樣是合法的。和那樣的人合作久了,總會對這種小事感到麻木。

習慣了黑暗,要再去適應光明,蘇小南顯然還沒法調整的這麽快。

不過跟在他身後的奧格斯特卻是典型的正義使者,花錢買下了報紙把那條弱小的人體器官買賣的新聞,放大在他麵前。

蘇小南抬頭看了奧格斯特一眼,確定了這是個無法溝通的人,繼續保持沉默。該做什麽做什麽。

“這已經是第四個受害人了!”奧格斯特咆哮道。

看到他就心煩,心煩了就想點煙,一點煙他就要嗦。“Shit!”

奧格斯特最後離開的時候,就放了一句話,這事一定跟安塞爾有關係。

蘇小南就不明白了,跟安塞爾有沒有關係礙著你什麽事了?

想到這裏,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根本不了解這隻大型犬,可是我為什麽要去了解他呢?

各過各的,蘇小南擅長獨善其身,哪怕是和安塞爾在一起,想到安塞爾,蘇小南有點自嘲,他不是獨善其身,而是拒人於千裏之外。

溫柔的像窒息的海嘯,冷靜的像無魚的湖水。

安塞爾。

回到住處的時候,蘇小妹正在為安塞爾沏茶。蘇小南皺了皺眉,雖然很想問他為什麽會在這,不過未必能得到答案,幹脆順其自然,愛幹什麽就幹什麽好了。

“小姐,我要的是咖啡。”安塞爾看著飄起的茶葉子,不應該是茶包麽?為什麽是散葉子一大杯?雖然這樣想,他還是保持著那完美的紳士風度。

“嗯,你看你眼白有紅血絲。”蘇小妹毫不介意的翻下他的眼皮,“眼皮發白。你操勞過度,需要休息,而不是提神。我去買點豬肝。”

安塞爾輕挑眼角,他就是不明白為什麽中國人熱衷於內髒。

專門做心理學病理研究,俗稱神經病專家的蘇小妹,讀懂了他的表情。

“你有點貧血。多吃點豬肝有好處。”說著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蘇小南,出門了。

安塞爾禮貌的看了眼滿眼碧綠的茶葉,大約坐了五分鍾,也穿鞋離開了。全程零交流,這算什麽,這是我家?!蘇小南喝了口已經涼掉的茶水,一口茶葉,皺了皺眉,端到廚房去倒掉,卻在垃圾桶裏發現了點不屬於這個家的東西。

蘇小南並不是一個很龜毛的人,他隻是比較仔細,一直以來他都是這麽給自己定義的。雖然他不清楚蘇小妹怎麽去撕包裝袋,但是他一向是從左邊開一道三厘米長度的口,小針管外包裝也會從左邊開口,一刀平齊。然而顯然垃圾桶裏那個不起眼的包裝袋,手法很熟悉,卻不是他的,那是安塞爾特有的習慣,總喜歡從中間下手,那是采集血樣用的微型采血器的包裝袋,他曾經在C那裏見過。隻要握手或者輕微接觸一下,就可以采集到想要的標本。可是為什麽會在這裏?他采了蘇小妹的血樣。但是為什麽?蘇小南看著垃圾桶裏的塑料袋開始出神,心中總是有份揮之不去的煩躁。

他看著手中的杯子,看著外麵已經披上了月色,手突然覺得有些抽筋,杯子拿太久了吧,目光落到右手上,腦中閃現出奧格斯特拉著他的手,警告般的呐喊:“這事一定跟安塞爾有關係!”

杯子摔落在豪華的地毯上,蘇小南已經奪門而出。

菜市場的一條小胡同,安塞爾的手上還帶著一次性的橡膠手套,他的身後,倒在地上的那個人隻露出一隻手,無力的散在那裏,旁邊還有在菜市場小販那才能得到的塑料袋。

蘇小南陰著臉,低聲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安塞爾回過頭,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夜色,說道:“賞月。”

“讓開。”蘇小南的冰冷,讓安塞爾微微有些意外。

安塞爾閃開來,身後的女子一臉平靜的睡著。蘇小南在確定了她沒有什麽事之後,打了車,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胡同的另一端,一名略微有些高大的亞裔歎了口氣,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他竟然放過了你。”他不滿道。

“奧格斯特,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安塞爾並沒有看他,隻是摘掉手套扔在了旁邊的垃圾桶。

三個小時之後,蘇小妹幽幽的醒了過來,看著自己衣衫不整,又看著一臉憂慮的老哥,她警覺的拉起被子,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蘇小南頭也沒回的出門了。

她睡著的時候,蘇小南確實扒了她,檢查一下這個頭腦簡單的家夥是不是少了什麽東西,本來腦子就不好用了,萬一再內髒再缺點什麽,嫁不出去還是個麻煩。他決定找奧格斯特談談。已經是夜裏兩點多,隻有那裏了,地下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