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二十三章同命相連生死情

第二十三章同命相連生死情

她什麽也不顧地往外衝,將劍抵住自己的脖子,已經滲出了好多血,最終愛女心切的謝父隨了她的意,卻告知她若是出去便不能再進這個家門。

她亦然絕然地走出謝府,身上什麽也沒有帶,發了瘋似的在城裏亂找,最後出城十幾裏才找到氣息微弱的左霖。

她一個弱女子,在夜晚那樣冷的天氣,一會兒扶著他,一會兒拖著他,終於將他拉到附近的一位農家借宿。

剛開始那戶人家看到左霖那個樣子並不接受,是謝瀾依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才勉強讓他們住一夜躲避外麵的風雪。

那晚謝瀾依給他簡單地處理後,要了幾身老農不要的舊衣服給他穿上取暖,一直在給他搓手,換熱毛巾給他擦臉擦身子。

目光每每接觸到他受傷的半邊臉,她都心痛不已,要不是自己,他又怎麽會落到這副田地。

第二日一早,她便進城賣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金銀飾品,包括自己身上的那件綢緞衣服,回來便給左霖請了一位大夫悉心照料。

給左霖買了幾匹布,用來做過冬衣服,想著等他醒來便可以穿了,他們在城外租下一間民宅,倒也是極其的安靜。

錢很快就花光了,幸好謝瀾依做姑娘的時候,女紅是一等一的好,在照顧左霖的同時,她便幫人做衣服縫手帕,日子過得極難。

“瀾依,此後你不要再為我做任何事了!”左霖看著謝瀾依的手,看著如今她不施一點粉黛,不戴一點首飾的樣子很是心疼。

謝瀾依低頭熬著湯,笑著說道,“怎麽,如今我沒有小姐衣服,沒有丫鬟伺候,你便不喜歡我了?”

左霖忙搖著手,“卿本佳人,而左霖又何德何能?”

謝瀾依將熱湯放在桌子上,幾個小菜圍成一圈,她將手支在桌子上笑著,“若是這樣 你便將我留在身邊一輩子就當做是報答我了。”

時光靜暖,歲月流逝,轉眼已經十年。謝瀾依搖著頭,認真地指點著白粥,“你這裏的火候太大,有些米粒都燒焦了,而米香卻還沒有出來,清秋啊,不要小瞧一碗粥,裏麵下的功夫可是大著呢,一點也不比你練功容易。”

左清秋仔細地看著這白周期,一臉受教,繼而說著,“夫人說的是 ,清秋以後改了便是。”

謝瀾依看著他的樣子 想著堂堂鬼影派掌門被她這樣說教還一臉享受的樣子頓時覺的好笑,一時間眼淚也出來了 她伸出手去擦,邊擦邊說著,“清秋啊,你何時才能學會照顧自己呢 這樣我也就放心地走了。”

左清秋神色一緊張,從石凳上下來蹲在謝瀾依身邊,頭輕輕靠在她的腿上,謝瀾依的手撫著他的臉,“胡說什麽?我這輩子都學不會,你要去哪裏,都得帶上我,反正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一個女人。”

謝瀾依溫柔一笑,也彎下腰將頭靠在他的背上,臉緊緊地貼著。微風吹過,這時的寧靜,多麽像剛開始的他們。

左霖臉上的傷已經徹底好了,隻是留下了疤痕,從此他便戴上了麵具。他每日跑出去做工,想要讓瀾依過得更好一點,日子雖過的苦,卻也甘甜。

有一日門口突然跌倒了位老人,夫婦二人心善,將老人接回屋子,誰知那人竟然是江湖上有名的大惡人,臨死前大徹大誤,想要贖罪,便將自己的一身武力傳給左霖,又將令牌轉交給他,告訴他一定要解散他的幫派鬼影。

老人死後,一直有人找上門來,二人不堪其擾遷往秦州,誰知鬼影派的人找在秦州,怎麽也不肯散去,推選有令牌的他為掌門人,自此江湖上本已快要消失的鬼影派又重震雄威。

左霖自從那時便改名左清秋,成為鬼影派第十七代掌門人,掌管著北方一帶的活動。

鬼影派是以暗殺起家,早在最開始時候,鬼影派是江湖上的暗殺組織,沒有規矩,江湖上恩怨情仇,隻要給足了錢,便全權交給他們,他們必會完成刺殺任務。

如今鬼影派早已成為江湖上能說的上話的門派,而那左清秋卻又摻和進去了刺殺任務,自此,鬼影門派橫空出現,人都說,鬼影無蹤,清秋無情。

說的,便是左清秋那些殺人冷血手段殘酷的事情。

門派中人人都知道,他極其愛護妻子,因此鬼影門派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凡是在外聽到對鬼影派夫人的不好名聲,都會一律斬殺 直到再也找不到其源地。

左清秋忙了起來,卻還是堅持每晚回去和夫人共吃晚餐,他知道,自己不吃,謝瀾依是萬萬不吃的。

這中間,他們回過一次謝家 畢竟左清秋在世上已然沒有親人,而謝瀾依卻親人健在。左清秋至今還記得當謝府的人包括謝家大哥知道左霖便是那江湖上聲名鵲起的左清秋時的表情。他們懺悔著過往的一切,仰慕著如今他的一切,謝父更是老淚縱橫,感歎著女兒嫁了好人家。

那時左清秋心裏沒有一點報複之意,在他看來,嶽父大人終於還是接受了自己。謝瀾依終於走進了謝家門,他終於不再是她的恥辱時,他明白,他再也不想回到左霖那個時候。

身處江湖,時常身不由己,左清秋雖然內力深厚,再加上他的苦練,武功當然不是常人可比。隻是在江湖討日子,刀劍卻不長眼,每次他帶傷回去,謝瀾依總是一副心疼之意,屢此勸告他不要再做這種危險事情,他卻不肯。

他不要,他不要瀾依再過以前那種顛簸的生活,不要瀾依一個千金小姐跟著他吃苦過窮日子。

他將這世間的珍寶搬到她麵前,將最美的衣服送到她眼前,從別人手裏搶來的最好看的東西,他都會給她。

有一次因為她逛街市和另一位女子看中同一件飾品,左清秋竟然派人取了女子的性命,將那對她看中的帶著血腥味的耳環送到她麵前。

左清秋的勢力越來越大,謝瀾依卻越來越憂鬱,身子也是越來越不好。時常頭暈,渾身無力,左清秋請來城中最好的大夫來看時,那人搖著頭說夫人已是油盡燈枯。

他一怒之下要殺了大夫,謝瀾依卻阻攔著,她說,“清秋,你已經殺了夠多的人了,不要再增添罪孽了!”

他手中的劍突然就這麽掉下來,跪在她床邊啜泣著,“瀾依,你不要離開我,這鬼影掌門,你不讓我做我便不做了,你不喜歡這裏我們便歸隱山林,從此我們不問江湖事,如何,瀾依。”原來在她心裏, 他早已經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魔。

“不過,”那早已被嚇到在地的老大夫本以為自己小命不保,不想卻並未成為左清秋的刀下亡魂,看著**救了自己一命的夫人一臉病色自是不忍,這才開口說道,“夫人的病,並不是無藥可救。”

左清秋一怔,站起身子來,揪著那大夫的領子,銀色的麵具泛著冷俊的光,繼而又覺得失禮趕緊放開,客氣地問著,“大夫,左某剛才實在失禮,可否將剛才的話細細說明?”

那大夫惶恐地整了整衣服,忙答道,“夫人的病乃抑鬱攻心長久所治,實乃心病。相傳這世上有一種藥材,名為碧蕾,此物是江湖中已經仙鶴的名醫所培,極難培植,如今流落在世上的,隻有一株,相傳得之可一挽狂瀾,死而複生。”

那左清秋聽著眸子便亮了起來,坐在謝瀾依床邊,握緊她的手,“瀾依,你聽見麽?大夫說了,我們還有機會,隻要找到那碧蕾,你就會沒事。”

謝瀾依虛弱地答應著,勉強起來靠在左清秋身上,嘴唇不像平日那樣紅潤,起著白皮。

“那麽,那碧蕾又在何處?”左清秋看著謝瀾依半閉的眼睛,沉著地問著那大夫。

大夫畏畏嗦嗦地說著,連眼皮都不敢抬起來,“那碧蕾極其珍貴,普通人等又怎麽可以一仰天姿,我隻聽師父說過,卻並未見過。”他打眼瞧著左清秋的臉色,仍是下了狠心,閉住眼睛說著,“因此,那碧蕾的下落,無從得知。”

左清秋沉吟著,看著肩上靠著的人,那大夫想了想,手也在顫抖著說道,“左掌門,莫說那碧蕾難得,就算找到……”他遲疑地看了看**的人,“恐怕夫人的病也撐不到那會兒。”

“除非……”他看著謝瀾依說著。

左清秋皺著眉拍著謝瀾依的手說道,“除非什麽?”

“我師傅曾經煉過一味藥,它可助病危之人恢複身體各機能,以夫人目前的身體狀況,多則三四年,少則不出一年便……”後麵的話他實在不敢說出來。

“有這種藥,為何不早拿出來?”左清秋看著昏睡過去的謝瀾依,輕輕為她蓋好被子,站起來,站在窗前問著打夫妻。

那人說著,“那藥可使人恢複到精力鼎沸時候,服了此藥,可保十年無愈。在這十年之間,左掌門可以去找碧蕾。找到碧蕾,夫人便可延續生命。我師傅本是想要救助世人,隻是那藥的副作用實在太過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