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二十六章嬋娟多時幾少年

第二十六章嬋娟多時幾少年

雲芯抱著劍也不言語,看著芙渠在那裏絞盡腦汁地想著,終於芙渠大跳著,“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她興奮地說著,“這手帕是孟姑娘的,我不久前也見她用過。”

應流寧深吸一口氣,大著聲音,“沒錯,這就是孟姑娘的,我受傷了,孟姑娘幫我包紮不可以麽?”

雲芯笑著說道,“當然可以,隻是……”她忽地挑劍將包紮好的綢布連同紗布弄下來,脖子上赫然出現一道口子。

“想必流寧你不會傻到自己以身試劍吧!”雲芯看到傷口,心中早已明白了七八分。因此語氣也是更加的強烈。

芙渠此時就算神經再大條,也明白了雲芯想要說什麽,這傷口莫說雲芯看到,她自己也隨孟善出去那麽多回了,自是知道她的劍法出招,這傷雖是不深,卻足以可以看出是孟善下的手。

再加上孟善那日不知因為何緣故,與自己起了衝突時那發瘋著魔的樣子,若說這傷口是她弄得,芙渠此時實在是不會懷疑。

隻是,這淮南閣自成立以來就有一項規定,同門之間不可下手,傷必罰,死必償。

芙渠本想要阻止雲芯這,奈何她已經將話說出口,“流寧,看這不賴的劍法,好像是孟姑娘所為吧!”

應流寧閉上了眼睛,這淮南閣誰都知道 雲芯師姐平日溫和 善解人意,但是對於淮南閣的教規向來遵守,如果此事她散出去,那孟姑娘必定會收到懲罰的。

應流寧什麽也不管,抓著她的袖子求著,“雲芯師姐,你不要告訴任何人,芙渠肯定不會說的。”說到這裏 應流寧看著芙渠,她立即把頭搖的圓圓的說著此事她一定不會說出去。

雲芯慢慢地將他的手扳開,笑著,“流寧,並不是我非要懲罰孟姑娘,淮南閣一向是江湖上的大派,從來都是以規矩服人,如今淮南閣裏出現這種事,你難道要我坐視不管麽?這樣做,你以為孟姑娘會得到大家的原諒麽?”

芙渠此時也攔著雲芯,平日嗓門大的她,此時也低下聲音,放低姿態說著,“師姐,你不要再大聲嚷嚷,這裏有著眾位師兄在,你一說,大家都知道了怎麽辦?”

雲芯推開她,“孟姑娘做錯事就要收到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們想要瞞也瞞不住。”

“隻要你不說,就可以的!”應流寧在雲芯身後大喊攤開手,“師姐 ,你不要為難她。”

雲芯腳步一頓,說了聲對不起,轉身想要往院外走,忽地一頓,眼神閃爍,“閣主!”

那立在門上的兩人皆是一驚,隻見院內閣主穿著一身藍衣,背著雙手遺世獨立般地不說話,朝著他們三人看去,暗自說聲不好,剛才的話,閣主不會全都聽見了吧!

雲芯正要開口,蕭殊擺了擺手,對著三人說道,“此事我已知道,你們不用再爭執。”

雲芯的臉白了一道,“既然閣主知道,為何他會這樣沉的住氣,難道他不該立刻實施懲罰立威麽?”

蕭殊好像看出來雲芯心中所想似的,看著雲墨涯那個方向 ,“孟善此前出去受了點傷,是這傷讓她一時失了手傷了流寧。我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隻是她正在療傷,一切事情,等她養好傷下山再說。到那時,無論是什麽樣的懲罰,孟善自會接受。”

“什麽?孟姑娘受了傷?”芙渠大聲叫出來,繼而將矛頭直指身邊的應流寧,瞪著眼質問他道,“為何你不早告訴我孟姑娘受傷的事,一直瞞著我們。害得我們這麽擔心她。”

應流寧一直沉默著,對於芙渠的質問,他並不打算解釋。其實也不難想出來。

這時候,來來往往的師兄弟們從應流寧門前路過,紛紛討論著發生了什麽事情。

淮南閣一直處於統領江湖的地位,雖然在武林中地位頗高,但這背後,自是有不少人在眼紅著。青雲決的決鬥眼看就要到了,若是在這時候傳來淮南閣四大護法之一孟善受傷,想必又會添不少風波。

何況蕭殊曾在蒼溪那樣的情況下派著雲瑉和他會淮南閣,就是怕在青雲決之前,有什麽變故。

雲芯緊抿著嘴再不言語,是的,如今在別人眼裏,她雲芯就是這樣一個抓住別人缺點不放的人。

蕭殊揮手將看熱鬧的人群都散去,雲芯也立馬跟上去,芙渠看著周圍的人少下了,便拉著應流寧要他好好說一下具體情況。

應流寧奈何不過,隻得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並說出來。

“這三日散我聽說過,毒性不是特別強烈,卻能害人於無形。人們都說宮裏的娘娘時常拿這個毒藥害人。”芙渠心有餘悸地拍著胸脯,“還好閣主發現的及時。”

應流寧點頭應了一聲,卻眉間隱隱發愁,若是孟姑娘剛養好傷下山,卻又得受這門派之苦,她的身體又怎麽受得了。

芙渠懊惱地跺著腳,手不停地拍著自己的嘴,臉聳拉下來,“都怪我,若是我不纏著你,孟姑娘就不會受這樣的懲罰了!”

應流寧歎著氣,看著霎時間便空蕩蕩的院子,“不怨你,是我不好,連累她。”

兩人站在風中,皺著眉想著對策,結果卻也是輕輕的歎氣聲。

淮南閣藥香殿,蕭殊靜靜地在各抽屜裏抓藥稱重,各種中草藥香混合在一起,不失為淮南閣的一大特色。

“雲芯,你來淮南閣多長時間了?”蕭殊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站在台下的人。

“回閣主,已經八年有餘。”雲芯不明所以,老實回答。

殿裏的蠟燭劈裏啪啦地燃燒著,更顯地這裏極其的寂靜,“八年了!”蕭殊感歎一聲,裝好草藥,他啪地一聲將袋子扔在桌上,“陳家的事情過去也才八年了,這麽快你就忘記了?”

雲芯打了一個冷戰,閉著眼睛,聲音也帶著顫音,“雲芯不敢忘。”來淮南閣的人,個個都有著自己的故事,雲芯顫厲著,已經有好久沒有人提起陳家的事情了。

蕭殊聽此,兩指相扣,震了一下桌子,雲芯旁邊的一排蠟燭突然熄滅,蕭殊的臉在暗淡的燈光中顯得模糊不清,“你知道我最是討厭同門之間相爭相鬥的事情,為何你還要犯?”

“沒有。”雲芯篤定著否認,立馬跪在地上,“閣主,你沒有確切的證據,不能這樣無中生有。”

“這是什麽?”蕭殊將那一袋藥材扔在地上,裏麵倒出來的藥材,赫然多了一種。

“那日我讓你轉告孟善讓她休息不用來早課,你故意不去告訴她我也饒了你。”蕭殊步步走下階梯,繼而又說著,“我罰你去抄寫經書已是輕饒了你,你知我會罰孟善在崖上練功,又派小應去山上送飯,便乘他每日取飯之前加了一味龍甘,你知道孟善練武最是急成,而龍甘卻是需要用內力慢慢消化,藥香殿每兩藥進出都有記載,這些你都無從辯駁。”

雲芯跪在地上,咬著嘴唇,手指甲一直扣著地麵不言語。

“你更知道孟善平時最是勤奮,一天也不會落下,那龍甘之效當然會起作用,久而久之,孟善練劍自會進入一個誤區,很難再有提升。”蕭殊下殿來圍著她繼續,“隻是你沒有料到,小應會因此受了傷,今日你見他下山行為異常,便起了疑心,又怕孟善出了什麽是懷疑到你身上。你一人不知該怎麽做,便拉上芙渠與你,不曾想卻發現他身上的傷,你當然知道這是孟善所為。”

雲芯久久未抬頭,半響才發出笑聲,聲音之大,回蕩在藥香殿不絕如縷,斷情啪噠落在地上,她的頭仰在後麵,嘴張得大大的,眼淚都笑了出來,這哪裏是平日的淮南閣左護法,她突然止住了笑,擦了擦眼淚,“沒錯,是我做的,原來閣主早就發現了。”

蕭殊沒有說話,聽著她說,“孟善?她有什麽,憑什麽所有人都圍著她轉,這淮南閣的可憐人這麽多,憑什麽就她可以得到這麽多的關注,我呢?”她嘶吼著,身體也在不斷的顫抖。

“來淮南閣的人,都會把這裏看做自己的家,有誰又會對自己的孩子不聞不問呢?”蕭殊背著手歎息著,“雲芯,這件事情本就是你不對。”

“是啊!”雲芯笑著,眼淚卻不間斷地飄落,繼而看著蕭殊,“這件事情我是做錯了,我自會接受懲罰,可是孟善傷及同門,無論怎麽說,也是眾人有目共睹的事實,閣主這樣急著替孟姑娘出頭,怕是不舍得她受罰吧!”她心裏一直在猜測著,閣主對那個人是不是不同於常人,是不是存有心思,無論怎麽樣,她都想驗證一下。

蕭殊漠然,轉身看著跪在地上的人,一腳踩在地上的中藥上,藥香糜爛,聲聲翠耳,“不,你們二人都會受到懲罰,一個也少不了,淮南閣向來是個清淨之地,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改變。”

雲芯一頓坐在地上,摸著身邊的斷情,搖搖頭,喃喃自語道,“是啊,淮南閣是什麽地方,我竟然會愚蠢到耍這樣的小聰明……”她繼而放聲大笑,如八年前陳家被屠光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