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六十一章前塵後事終了解

第六十一章前塵後事終了解

應流寧雖是不願意,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是看孟善這樣折磨自己,自己的心裏也極是疼痛,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傷了自己。

然而看著她這個瘋狂的樣子,讓人覺得又可怕又可憐,一時之間,在客棧裏麵的眾人,包括那個早已經嚇呆的小二也是不敢說話。

孟善哈哈大笑著,笑著笑著眼睛裏麵便擠出了淚,兩行清淚流出來,然而那笑聲還是繼續著,隻是這時候在聽起來已經有了些許悲涼之意。

她的身子晃動著,抓著劍的手不停地顫抖,劍終於脫落了手掉在地上。她腿腳一軟倒在地上,眼睛也是慢慢地閉上,最後的畫麵便是應流寧先撲過來,雲芯也慌忙跑過來扶持著自己的畫麵,她眼角流出淚水,和著臉上的血交替流下來,口中?ㄠ?自語道,“爹,娘,娘……”

燈燭在不停地閃耀,發著不甚亮的光芒,應流寧倚在窗子邊沉思著,屋子裏是雲芯照顧著已經躺在**的芙蕖和意識還不是很清楚的孟善。

見到兩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雲芯和應流寧相視一眼閉住了屋子門一起下樓,果然看見那小二正在細細地擦著張賢滿臉血跡的臉,他抬眼見到樓上下來的兩人擦掉還掛在臉上的淚珠,“我知道在你們眼裏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可是他卻救了我,早在幾個月前,他就一直唉聲歎氣說道自己的大限已至,幾十年前的約定終於快要來臨,我舍不得他,他卻一臉平淡勸著我人肯定是要死的,他不過是先走一步,我看他的樣子好像很高興,卻又有些惋惜。有一日我乘機問他,‘師父,您老人家到底有什麽事情放不下的,’他見我一臉誠懇笑著說道,這世間有兩種奇物,一是可將人從地獄換回來的碧蕾,我曾經為他奔波了半輩子卻還是無緣見到它,一種便是震驚武林的孟家寶劍染玉,沒想到活了這麽多年,我竟連這一件東西的威力都沒有見識到,若是能死在染玉的劍法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那小二慢慢地扒開已經露出裏麵肉皮的張賢麵具,隻見在一副溫文而雅的麵具下麵,是一個長著山羊胡子的老者,麵容像是一個正常的老人一樣起皺,還有著深深的川字紋。

那張賢看起來其實很是慈祥,這樣細看,他死前盡管痛苦不堪 ,其實麵容看起來卻甚是安詳。

應流寧和雲芯看著小二繼續為他清理麵容,擦著手上的血跡,又聽他繼續說道,“我聽說了他的煩惱後,便知道師父原來想見識一下孟姑娘手中的寶劍威力,便想著法兒的幫他實現願望,碰巧我以前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一個因為一些原因而導致臉上被人劃爛的醜陋男子,他本身便會有一些武功,我便將師父教給我的武功全都親囊相授,隻是我一直很笨,師父教給我的我連皮毛也學不會,師父卻常說這也是一種福氣,尋常人有尋常人的福氣,不懂武功便可遠離江湖。其實如果真如師父所說,是他親自相傳,那方廉又怎麽會是那般的三腳貓功夫。師父,他是為了保護我,為了替我承擔起這個責任,這才……”

他捏緊手中的手帕,卻再也沒有力氣擦掉血跡,趴在張賢身上嗚嗚地哭著,眼淚鼻涕流了滿臉,哽咽著說道,“師父現在的麵具是他一個友人的,友人在二十幾歲死去,臨終前知道師父會這樣的手藝,便祈求著師父用自己的麵孔繼續隱居,不要沾染江湖,師父雖是不忍,卻也咬著牙完成了他的心願。”

那小二扁著嘴,似是不忍卻又不得不說,“師父對我向來都是毫無保留地傳授,自然也是教會了我換臉法,我便利用這門手藝不停地幫那漢子找著他心儀的臉,先是那個滿臉胡子的漢子,直到找到那個書生模樣的方廉這才作罷。直到方廉上山後師父去我的房間這才知道我用了他祖傳的匕首來犯案大發雷霆,師父那時候才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手腳。”

雲芯和應流寧細細聽來隻心裏暗暗說著原來如此,卻是頻頻歎氣,那小二繼續說道,“我試圖說服師父讓他耐心等待方廉下山很快就會有他所期待的染玉劍,隻是他還是不肯 ,想要親自上山道歉,隻是淮南閣又豈是那麽容易上的,方廉是跟著你們上去使用輕功上去的,我師傅即使武功高強可從來未去過淮南閣,又怎麽知道去往淮南閣的路,這才讓我在淮南山下等待,他說過,淮南閣是那樣的地方,那方廉又怎麽得的了手,我一直不信,卻在今日你們將那漢子送往官府就地正法後信了。你們進了客棧,便知道我肯定躲不過這一劫難,誰知師父卻早已經打算好心思,替我赴死,師父是為我而死的。”他忍著淚水說完,待解釋完一切又哪裏還能忍住,放聲地大哭。

應流寧慢慢地走在客棧裏所剩無幾的完好的桌子邊,“騰”地一聲坐下,抱著頭說著,“原來這中間是這樣的曲折複雜,環環相扣,沒想到,沒想到啊,竟然會是你,竟然會是你!”

雲芯也是感覺到一切都太過於匪夷所思,搖著頭將右手抵在牆上,隻覺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他們這幾人繞了那麽大一個圈,先後殺了兩人卻想不到幕後凶手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實在讓人覺得好笑。

那小二將地上的屍首好好地放在一旁,站起來對著兩人說道,“師父年輕時喜愛金銀,卻也是靠著自己的正當手段得來,後來師娘死後他便再也沒有了那個心思,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往外散著自己的家產,救濟那些貧苦的百姓,一直守在師娘的老家直到這些天才把家產分完,他還跟我說要將這家客棧交個我讓我找個溫柔賢惠的女子過好這一生,可是我該怎麽過好這一生啊!”

雲芯看著地上的屍首頓覺他可憐,可是一想到他竟然也是殺死孟家人其中的一員時,又覺得他可惡,“可是他畢竟殺了孟家莊的人,他怎麽也算是個幫凶。”

那小二聽到這話時,更是連連搖頭說著,“師父前半生所願便是找到碧蕾救治師娘,可是在孟家莊發生那樣的事之前,師娘早已經過世,我清楚地記得,孟家莊發生慘案,江湖都為之動容,然而那天是師娘的祭日,師父一整天都在墳前陪著師娘, 又何來殺死孟家人的說辭呢!”

應流寧聽到這話時猛的抬起頭,看著小二問道,“那為什麽他要那樣說?”

小二閉著眼睛緩緩說道,“師父隻是想見識染玉的威力, 他自知已經沒有多少活頭,便想著能死在染玉手上,也是一種幸福,其實他說的那話,是故意激著孟姑娘使出孟家劍法與他一決高下,誰知孟姑娘卻魔性大發,師父便死在染玉手上。”

雲芯冷冷地哼了一聲,看著他道,“孟姑娘最放不下的便是孟家莊的事情,你師父雖是用激將法,卻也是用錯了方法。”

應流寧深深地歎息著搖頭,“你將他的屍體處理一下吧,官府已經將那看不清容貌的鄭蒙生抓獲,你師父為你而死,還希望你好好珍惜。”

那小二嘴角一抽搐,坐在地上,“師父,徒兒知道你是為我好,想把生還的機會留給我,也知道你放不下這個客棧。我犯了錯是死有餘辜,你放心,我已經找了可靠的人年年去師娘墳前祭拜,今後也會年年來看望你。至於我……”他苦笑一聲站起身來說道,“我便來你們身邊繼續伺候你們!”

他話一說完,找準了身邊的石灰牆,幾步奔走大叫一聲撞死在牆上,隻聽“嘭”地一聲,牆角邊發出沉悶的一聲,應流寧和雲芯震驚地看著牆上像畫一樣血染的痕跡,再看那店小二早已經像是斷了線的紙鳶一樣掉在地上,當場就沒有了氣息。

應流寧奔在他身邊,看著他額前血流如柱將手指放在他鼻子下麵站起來搖搖頭對著雲芯說道,“沒有救了,已經死了!”

雲芯閉著眼睛看著地上橫躺的幾具屍體,說聲道,“這樣也好,一切的恩怨都了解了!”

應流寧點點頭,將小二的屍體搬到張賢身邊,先是用一塊桌布將兩人全體蒙上這才拍手說道,“今天太晚了,明日便將二人的後事盡快了結吧。”

雲芯點點頭說聲要去上樓便撫著額頭慢慢走上階梯,應流寧一人握劍守在樓下,坐在桌子上守著這家客棧以免發生什麽事情。

雲芯輕輕地開了門,想要探身看著孟善的情況,卻看見孟善披著外衣早已經坐在內廳,她稍是驚訝了一番,這才說道,“剛才發生的事情想必你也看見了,有什麽感想,親手殺了兩個總以為是凶手的人?”

原來孟善在二人出去房門的時候便已醒來,隻是一直在假寐,乘著樓下三人爭執之時,便出了房門看著樓下一出接一出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