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一百五十七章 長謝庭內有乾坤

第一百五十七章 長謝庭內有乾坤

轉眼已到淮南閣的山頂,樓雪請示兩位弟子,讓去通傳一聲,不久淮南閣大門便開,兩名弟子先出來,一個身材高大,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出來,樓雪凝眉看著,心想這位便是淮南閣的大弟子雲瑉了。再看身後跟著一位挽著流雲鬢的女子,也是一身白裝,腰間別的一把劍,樓雪認的,這把劍叫做斷情。

蕭疏說過,蕭茵極是癡迷劍器,當年兩次去往西北玄鐵之地,挖的數噸好鐵,又讓天下能人巧匠精心打造,分別為奈何,斷情,問淵,沙寒。當年他收下的幾個弟子,除了雲瑉和那傳說中拿著染玉的孟善,其餘三大護法,全都被蕭疏贈予寶劍。

而他手中的奈何,卻是最讓人感到意外的。

蕭疏說過,奈何這把劍,就像是專門為樓雪準備的一樣。

這時候芙蕖和應流寧已經閉關,在淮南閣掌事的自然是平日做事極其穩重的雲瑉,也因為這件事情,跟在雲瑉身後的雲芯一直耿耿於懷,在她心裏,一向沉默寡言的雲瑉在處理閣內大小事務的方麵上,他自然比不過自己,可惜閣主卻在走之前將所有重要的事情托付給雲瑉,還真是讓人意外。

“不知閣下是……”雲瑉抱拳相對,雖是不認得來人,卻也知道此人應沒有敵意,因此說話也很是客氣。

“在下姓樓,此次是蕭閣主邀我前來。”短短一句話,雲瑉的神情已經變色,剛才還極是客氣的臉變得很是小心。

雲芯先前的一臉茫然消失無蹤,原來此人便是江湖上極具盛名的樓雪樓公子。隻是他剛才的一席話讓雲瑉變成這樣,想必閣主走之前也給他囑托了不少事情。

不出她所料,那雲瑉果然揮手支退了自己,與那樓雪徑直去了長謝庭,那可是孟善的地方,雲芯雖然也十分好奇,卻也不得不眼睜睜地看到他們走遠。

雲瑉快速地領著樓雪往長謝庭走去,不敢耽擱。樓雪看這裏極是幽靜,就算往附近最近的房子走去,也約莫半柱香的時間,看來蕭疏對這個孟善,還真是不放心的很。

“樓公子,此處便是孟姑娘所居之地,閣主吩咐,孟姑娘閨中書房,有一處字畫,在那字畫背後,便是樓公子需要做的事情了。”雲瑉謹記著蕭疏走之前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轉答給樓雪。

隻見雲瑉走到長謝庭外麵,停住腳步帶有歉意地說道,“閣主和孟姑娘都不在,我也實在不能進去這裏,樓公子,還請自己進去吧。”

樓雪隻是稍稍點頭,便獨身前去,隻見這長謝庭很是古樸,大廳放的東西並不多,很是簡樸,那些零星的家具,雖看似不起眼,其實樓雪知道,都是一等一的紅木。

淮南閣裏從來都不缺好東西。

他隻是簡單地環顧了下四周,便徑直走到書房,裏麵也很是幹淨,孟護法走了這麽多天,這裏卻還是這麽幹淨,想來也是有專人天天打掃。

一眼便瞧見牆上掛著的紅梅傲月圖,那刺眼的茫茫白雪,鮮紅的梅花三弄,簡單不失大氣,在其溫婉的手法下竟然也藏有大家風範,筆走龍勢,一看便知是下了幾年的功夫。

再看右下角的署名,樓雪心裏暗香,早就聽說那孟善身為淮南閣的右護法武功高強,沒有想到這書法也是這樣卓越。

快步走到書畫前麵,揭開那上麵的暗夾,隻見裏麵擱置著一小冊子,他伸手取下,翻開來看,裏麵無非就是很平常的手寫口訣心法,並無任何特別之處。

此時天色已經變黑,屋子裏的亮光並不是很足,他稍走兩步,待到窗子前仔細看明白,這時被月光照耀下的小冊子,那黑字中間的空白縫隙竟然也變成了十分模糊的字跡。

樓雪仔細辨認,這才看清楚上麵的字跡。不過寥寥幾句話,樓雪卻驚詫萬分。他捏住小冊子,用內力將它逼成灰燼。

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時候,雲瑉還在院外守候,看著樓雪一臉平靜的樣子,不由驚奇,閣主這樣神秘地安排,怎麽樓雪卻是連一點表情都沒有。

“樓公子,今日天色已晚,就在淮南閣休息吧,我已經為你收拾好一間客房。”雲瑉客氣地招呼著麵前的人。

樓雪點點頭,說聲好看了一眼身後的屋子,踏步上前。

“這邊請。”隨著聲音的落下,兩人消失在漸漸暗下來的暮色,一起踏出這個平日就很是寂靜的地方。

月光下,樓雪一人站在院子中,靜靜冥想,看來在這淮南閣也不能多待了,越快離開這裏去往青州,才會對蕭疏越有利。

青雲決的決鬥已經一觸即發,不能在這個時候再多生事端。一定要看住青州那些人,不能讓他們在這路上有什麽打算,蕭疏在京城的事情還沒有完,淮南閣,他也有義務幫他看著。

天色蒙蒙見黎明,淮南閣中眾人都在沉睡中,然而那樓雪卻早已經梳洗完畢,開始練劍。他本就孤身一人,行事做派卻是嚴於律己,練劍十幾年如一日般晚睡早起,而且本身便有著慧根,因此劍法早已經出神入化,旁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此術便是聽風辯器,離對方尚遠,還未看到對方招式,便可通過風氣來辨別對手手中武器。

樓雪武功高強,對付那些一般的人自然不會用這奈何,對付身上具有上乘內功的對手,則是極其感興趣。

隻見他運足內力,吐氣如蘭,動作雖慢,卻總能出其不意。外人看似他閑散而試圖接近他,若樓雪手下不留情,尋常人不死也殘。

他抿心專注,將身體與神而共明之,將真氣與天地而存乎一心。奈何不出,天下太平。若是出鞘,則這劍十有八九有進無退!招招都是進攻,招招製人於死地。

樓雪的劍法變化無窮,手腕翻轉到後來,便是要前後式融會貫通,威力極是大增,劍法的精要所在並不是招式有多繁瑣,而是將幾招簡單的劍法融為一體,該收則收,該放則放。

一旦出鞘,便不能後悔。

奈何劍,奈何橋。人們都說這一劍一人,是要送人去往奈何橋的。

山中有幾戶人家的公雞踏上高處報曉,樓雪止住練劍,看著前院慢慢發出聲音,一刻也不休息,想要走到那邊,和淮南閣的臨時掌事人說一聲然後下山。

銅鍾一聲鳴叫,眾人和往日一樣誦讀後便去了山前一處較為平坦的地方。

雲瑉拿著拂塵站在鍾樓上,那是昔日蕭疏站的地方。隻見他目光如炬,很是威嚴,看著弟子們整齊地練著招式。

樓雪飛身一腳踏上高樓,正對著雲芯。雲芯點頭示意讓開,請示著雲瑉。

“感謝淮南閣的盛情款待,樓雪還有事,就不在這裏叨擾了。”樓雪抱拳,言語簡單地說著。

“樓公子!”雲瑉自然料想不到樓雪會這樣急著走,原本以為閣主安排事情給他,會讓他多住幾日,等到京城閣主的消息一來,這樓公子會和他們一起去往青州。誰曾想到隻是短短一晚上,這人就急著要走。莫不是青州那裏出了什麽變化不成?

“你舟車勞頓昨日晚上才來淮南閣,今日又那麽早起來練功,怎麽說也得讓你休息幾天的,我看要不然……”

“不必了。”樓雪果斷地拒絕,雲瑉的話也沒有說下去。

“我還有要事在身,若是以後路過,還會再來喝一杯。今日便就此高辭了。”樓雪說著,一揮手,前腳踏出去單手張開便下了幾十米高的閣樓。

“各位後會有期,我們青雲決時再見!”樓雪猶如踏著飛燕一般離去,眾人隻看到他青衫飛過,一霎那間,山穀便隻有他的回音了。

雲芯在身後冷笑著看著雲瑉,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原以為表哥可以留住樓公子詢問一些事情,沒想到你雲瑉的麵子也不過如此,難道是這樓雪自恃武功過高,又和閣主關係密切,竟連你都不放在眼裏了?”

“閉嘴。雲芯,你還是多準備準備青雲決時你的事情吧。我可聽說那個人也會來。不過也對。”雲瑉先是動了怒,後來說起那個人時看到雲芯變了臉的樣子,心下竟然也有一絲痛快,“衡陽山莊怎麽也算在江湖上叫的響亮的名號,那少主,不,現在應該是莊主,少年俠氣,又怎麽會錯過這次的機會呢?”

一番說辭下去,雲芯隻能在暗地握著拳頭不說話,笑著回答,“雲芯的事情就不用你費心了。你是淮南閣閣主親手交付任務的人,卻也不知道樓雪來所為何事,現在正是多事之秋,還望你多將心思放到這些事情上,免得出了差錯,等閣主回來不好向他交待。”

“你!”雲瑉自然是氣急,雲芯卻一轉身踏向梯子慢慢走下去,絲毫不理背後的雲瑉。

雲芯和雲瑉武功雖是高強,可是輕功卻是一般,因此自然不能向蕭疏和孟善那樣輕鬆地上下這高樓,隻得借助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