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二百一十八章 得心奈何不憐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得心奈何不憐人

蕭疏聽著默不出聲,整理著衣領,將頭發隻是隨意擦了擦這才出來,他穩步走出屏風,麵色又恢複了平常的冷漠,一身玄衣先出來,他袖子一揮坐到上座看著還在不停發難的巫木輕聲說著,“說夠了麽?”

巫木看著他的神情先是一愣止住了嘴,後來又張口,“我叫人給你煮一碗薑湯驅驅體內寒氣。”

巫木開門的瞬間,那被風吹進來的雨絲落在地上,蕭疏倒了杯熱茶緩緩喝下,“給孟善也送去,她也淋濕了。”

巫木照著蕭疏的話給門外的人吩咐著,關上門那冷風便沒有再吹進來,巫木坐在下座上,看著蕭疏還未幹的頭發扶著額的樣子,不免歎氣,“我不知道你們倆到底是怎麽回事,明明所有人都看出了你們的關係,可是你卻不承認,你瞧瞧自己的所作所為,哪一點不讓人誤會。”

蕭疏正要開口說著,巫木哪裏容得下他說話便又繼續說著,“索性今天我們便把話說開,她在江湖闖了禍事,哪一次不是你用淮南閣的名號替她解決,去陰陽閣的時候從來隻帶她,在淮南閣的時候也對她不按規矩來辦事,怕她受傷幫她尋著仇人,甚至就連她淋一場雨你都不放心,明明自己比她更加讓人擔心……”

蕭疏捏著左手,另一隻手把玩著茶杯,熱氣騰騰的茶壺卻是再沒有倒出半杯茶,巫木就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繼續說著,“師兄,如此種種就不用我多說了吧,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她是淮南閣的弟子才這樣對待她,這淮南閣的人可不止她孟善一個呢!”

蕭疏搖搖頭,看著巫木麵色沉鬱,那藍色的蓮花此刻更是像綻放著的藍色火焰,張著火舌想要一步步朝蕭疏這裏過來。他將一頭墨黑的長發披在身後,眼睛轉也不轉地看著他。

蕭疏忽然發出一聲笑,“都說巫木醫術高明,沒想到看人的本領也是極強。”他沉吟了幾分這才說道,“沒錯,我確實對於孟善的心思有別於其他女子,從她入了我淮南閣的門,我眼瞅著那十三歲的女子撲倒在爹娘的屍體旁,那種無力和仇恨,不正和當年的我那麽相似麽?”

巫木沒有說話,蕭疏卻是站起來走在窗前看著窗台上綻放的綠意突然笑著,笑容悲涼而又無奈,他長籲一口氣平緩著自己的情緒,“姑姑曾經說過,武林這麽動蕩不安,每個人都朝不保夕,若是能找到一個你想要和她相依為命的人,那便就是那個人了。”

巫木倒吸著一口氣,卻也隻是蒼涼地說著,“江湖素來無風不起浪,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告訴她,我自是能看出來她對你有意。”

蕭疏聽到此處手上卻是發緊,轉過頭看著巫木,“不能告訴她。我蕭疏命止二十七,她大好年華,我怎麽能耽擱得起。即便我知道她的意思,也不能接受。”

巫木聽他說著這樣喪氣的話自然是十分生氣,惱怒地說著,“你為何這樣放棄自己,當初蕭茵掌門是拚了多大的努力才將你救回,她臨走前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那時,蕭疏。”巫木加重了語氣,看著他說著,“你口口聲聲答應她,你說你會好好活下去,你說你會用畢生的精力去找那碧蕾,蕭疏,如今不過幾年,有我在這裏,你便不會輕易離開,你的命還大著呢。”

蕭疏輕輕咳嗽,背稍微躬著,順著旁邊的椅子坐下去,久久不說話。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巫木應了門進來的是剛才他吩咐煎藥的小廝。巫木正準備揮手讓他下去,蕭疏在裏麵開口輕聲問著,“給孟善的送去了麽?”

那小廝低著頭趕緊答應,“已經讓豫章送去了,閣主放心。”

那人退下後,巫木什麽話也沒有說,站在旁邊像是看守著犯人一樣看著蕭疏將一碗薑湯慢慢地喝下去。蕭疏看著他像是照看小孩子的做法不免有些好笑,待幹澀的嘴唇碰到碗簷時,那灼灼的熱氣忽然就濕了他的眼睛,眼睛裏好像有著閃爍晶瑩的東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並沒有抬起頭輕聲說著,“若是可以找到碧蕾,或許我還會有愛她的權利,隻要有了碧蕾。”

巫木在旁邊立著,兩隻手交叉在肚子前,看著蕭疏孱弱的身子不免感歎,為何他會遭受這一切,本可以是一個翩翩貴族公子,卻家庭出現變故,幼年父母雙亡,本以為家族會是依靠,卻也是不可能。好不容易有個疼愛自己的姑姑卻也是早早地去了。

蕭疏在那時,便以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托著贏弱的身子對抗著那些處處虎視眈眈的敵人,好不容易在江湖上有了可以說話的權利,有了自己的地位和勢力。可是為何他卻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卻不能享受常人之壽呢?

甚至因為這個原因,他連自己好不容易才來的緣分都要掐死在自己的手裏,親手斷送自己的幸福生活。命運啊,總是如此不公!

巫木一怔騰地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手不停地敲打著桌子,“當初真老明明白白地說過這碧蕾會出現在這去往青州的路上可為何卻是沒有半分消息。”

蕭疏聽在心裏看了巫木一眼將整個身子放鬆倚在椅背上,到底自己忽視了哪一點,真老說的話他自然是信的。可是這路上到底出了什麽差錯,才讓自己沒有注意到碧蕾的出現。

他派出去的人已有不少,可是為何這些年卻總是撲風捉影。

不明白,這一行人先是從盛京出發,太子殿下派了戎葵來旁觀,在路上與雲瑉他們會和,發生的小插曲也不過是白徐秋要害孟善的事情。這一路走的路程不是很順利卻也真的沒有發生什麽大事。碧蕾,碧蕾會在哪裏出現呢?

蕭疏頭疼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向來頭腦靈活思緒較為寬闊的他卻是一點兒想法也沒有。

孟善看著門外的雨勢一點兒也沒有減小的趨勢,索性將門關上,自己的衣服也沒有淋濕多少,便隻擦了擦躺在**,身體僵直隻是稍稍挪動了幾步便躺在**,將被子捂到頭上,閣主今天的意思是那樣明顯,他早就知道,她又何嚐不明白閣主拒絕自己呢。每當她想說出自己的情誼時,閣主不就是這樣來抵擋自己麽?

孟善,你還知不知羞,那個人已經明言著,若是她還是來繼續著打擾他,他會有煩惱的。

突然腦袋一陣眩暈,頭痛欲裂,孟善捂著腦袋,不停地拍打著自己,她的雙腿伸出瞪著腳,**的被褥讓她弄得一塌糊塗,孟善緊緊地攥著被角,冷汗從背上絲絲地劃過,讓她像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一會兒熱的發汗,一陣又冷的發抖。

終於頭痛不再犯的時候,孟善鬆了一口氣,頭上的汗將額頭上的頭發絲全都浸濕,孟善這才驚覺,自己剛才緊緊地將被子一角咬到嘴裏,她趕緊鬆開了嘴,想著剛才的一切不免有些擔憂,最近一到正午時分自己的頭痛便開始,且愈發厲害。

正是如是想著時,敲門聲咚咚地傳來,門外想起了趙豫章清脆的聲音,“師父,是我豫章。閣主派我過來送些薑湯,說是您剛才淋了一場雨,喝口薑湯萬不可受寒的好。”隻見他一手端著盤子,那盤子上擺著一白色瓷碗,上麵還加了蓋子,許是怕一路走過來雨淋濕了吧。

孟善扶著額頭慢慢地開門,見趙豫章衣角濕了些雖是嘴上沒有說,卻是趕緊讓他進門。

趙豫章打量著孟善將碗放在桌子上打開碗簷,那冒出來熱騰騰的汽讓他放了心,幸好一路飛奔過來,這薑湯還是熱騰騰的,師父喝了自是最好。

他恭敬地遞到孟善手裏一番笑著,“今日師父一早便不見人影,閣主見天色不好怕是要下雨,便拿了把傘出去找你,果然應了閣主的話下了大雨,幸好師父沒有淋多少,閣主的衣服卻是濕了呢。”

碗簷碰到嘴唇的時候,孟善的手一頓,疑惑的看著趙豫章,“閣主他淋了雨?”

趙豫章自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回答著她說道,“師父與閣主一道回來的,難道不知道麽?”

孟善將手一撐站起來準備奪門而出,趙豫章看見她有此意,在看見她尚不好的臉色,便攔住她回答道,“師父還是先將熱茶喝了吧,閣主特意吩咐廚房準備的。”

孟善看著那冒著熱氣的薑湯,徐徐地吹著喝下去。罷了,她看著趙豫章站在邊上等著吩咐,裁解得體的長袍倒是讓他有幾分小大人的樣子氣場十足,劍眉星目的少年哪裏還是當初在蒼溪那副狼狽的樣子。

孟善放下碗,看著趙豫章問道,“豫章,你覺得閣主待我是如何的?”

趙豫章乖乖地站在一邊自然是想不到孟善會問他這樣的問題的。他仔細的思考一番,必然是回憶閣主對待孟善的種種,稍後便沉吟道,“閣主對待師父自然是不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