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二百三十九章江湖一眾掀波瀾

第二百三十九章江湖一眾掀波瀾

毛筆杆應聲折斷,沈靈似是不相信地看著來說消息的人,慢慢地站起來,手扶著桌子,“你說什麽?孟善出走淮南閣,還被廢除了武功?”

那人見著沈靈震驚的表情,作揖拱手說道,“此事千真萬確。”

隨即寶玉齋的門便被下令關掉,任是什麽大主顧都不接待,沈靈一身白色披風,用力地一甩坐在院落的椅子上,從屋頂飛下來十幾個黑色玄衣的男子聽命侯著。

沈靈言語簡單,找到孟善,他囑咐著,“現在江湖上都已經知道沒有一點武功的孟善流落在外,那些早就想要報仇的歹徒自然是想乘機下手,一定要比他們更早找到她。另外……”沈靈吩咐著,“若是碰到淮南閣的人,盡量不要和他們起衝突,但是這孟善,是絕對不能讓的。”

沈靈至今還記得那日自己嚴峻的臉色,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真老派去的人也是很多,卻還是沒有一點消息,沈靈幾天之內便瘦了下來,她有時走在盛京的街道上,想著一無去處的孟善會不會來找自己,可是看著人潮擁擠的盛京街上沒有一個熟悉的麵孔時,她便知道,孟善是不會和任何人見麵的,她是那麽自負!

寶玉齋也是一團亂的時候,大廳前卻站著一藍衣男子,穿著很是考究,沈靈回來之時看見他的背影瘦削卻筆直,待聽到身後的動靜,那人轉身,沈靈更是疑惑,這人自己確實不認識,此次前來又是所為何事?

未等來人說話,沈靈便一臉倦色,拱手說道,“這位公子,若是為了買賣的事情而來,想必也看見了寶玉齋這些日子不招待顧客,您還是請回吧!”

那人一身書生卷氣,神情倒是和自己很是相像,她走近一點,聞著淡淡的藥香味道,這人,是個大夫?

她不禁又多問著,“閣下是?”

那人禮數周全,微微俯首,“在下是蒼溪林恒,此番前來是找寶玉齋莊主商量些事情的。”

沈靈一蹙眉,身旁的老譚趕緊湊上來向她解釋道,“林恒,乃是昔日神醫的徒弟,在江湖上頗有些聲望,如今已在皇宮裏麵當上了一品禦醫。”

沈靈向來不愛和這宮裏的人打交道,此番哪裏還有心情,自然臉色好不到哪裏去,林恒這才說著,“林恒這次前來是想問問孟姑娘的事情,我知道孟姑娘與沈莊主交好,前些日子聽到了一些傳言,得知孟姑娘可能遭遇一些麻煩,隻怪我自己身單力薄,不能幫助她,她和您有些交情,若是她能來找你,自然是最好不過的。我在盛京的日子裏便知道寶玉齋的勢力不小,若是有孟善的什麽消息,還請沈莊主告知。”

說著他便從袖子裏掏出一令牌,遞給沈靈,“林恒在此謝過。”

沈靈留他喝茶,他婉言拒絕了,說是自己還要打聽一下消息便匆匆告辭了,沈靈看著他的背影,雖不知孟善和她是何時認識有什麽關係,但無疑這又是一個愛慕孟善關心她的一個。沈靈閉上眼睛在心裏悄悄說著,孟善,有這麽多人在找你,你怎麽忍心離開?

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單調的黃色,連一棵樹木都沒有,沒有生命的草地使得人感到疲倦似的絕望,這裏似乎永遠走不出去。已經時近中午,太陽升得很高很高,曬得這片片草地直冒煙。

草地上,有一抹慢慢移動的身影,隻見她騎著馬兒慢騰騰地走在這片地上,馬兒垂頭喪氣地低著頭走著,步履緩慢,就連馬腿也止不住地顫抖,那馬背上的女子蒙著麵紗,眼睛是晶亮的,麵紗下的皮膚卻是被吹得有些幹燥甚至裂開,嘴唇更是幹裂而無一點血色。麵紗裹著她的頭發,隻露出一雙眼睛,一雙眼睛泄露了她的滄桑,她這些天過的不是很好。

這裏風沙很大,孟善用手擋著自己不被迎麵吹來的沙子迷了眼,當初決定離開燕畫就是害怕連累她,選擇逃走也是逼不得已。就算麵臨著快要死去的命運,她也絕不後悔。

為了不被別人那麽容易地追蹤,她隻能選擇往西邊的路上走,一路上不敢露麵,穿著粗衣爛杉,裝作啞巴躲過別人的追蹤,誰又能想到曾經叱吒風雲的孟護法竟然也會落到如此地步,不過正是因為這樣,在一路的追查中才會躲過重重障礙。

這一路上也是十分危險,若說以前她是為了躲避淮南和江湖人的追趕,那麽現在她還在躲避著官兵的追查,她舍棄了染玉是怕它成為自己逃亡路上的障礙,她知道,蕭疏是決不會貪戀染玉的,放在那裏自己總有一天會回去取的。

她隨身帶了柄利刃用來防身,路上碰見了意圖對她不軌的男子,相互糾纏之下,她錯手殺了那人,自此不能在那個城停留,隻能一直往西邊走。

這一路上什麽艱險她也遇見過,差點掉下懸崖,掉下過沼澤,若不是手中緊緊抓著的一根樹藤,她早就命喪於此了。

隻是這裏更加的炎熱,太陽已經當空,孟善遮著臉體力有些不支,自從走到這片草地,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喝水了,這片土地很大,他們迷路了,馬也幾天沒有喝水,孟善不知道的是,她和馬到底誰會先倒下。

她的神誌都有些不清不楚,眼前經常會出現幻覺,在這裏是很容易看得見海市蜃樓的,她和馬兒已經被騙了好幾回,每次都是筋疲力盡,可是永遠都走不到有水源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了漓江那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淮南,那個四季如春的宜居的地方,嘴上喃喃之際,她不論是清醒還是在睡夢中都好像在呼喚著蕭疏的名字。

可是蕭疏並沒有出現,孟善的眼淚從兩頰劃過,蕭疏是不會出現的,他實在沒有理由來這裏,或許自己的離開對於淮南閣是最好的選擇。

蕭疏說過,淮南閣是從來不留無用之人的,她本來抱著一絲僥幸,或許蕭疏喜歡自己,可惜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孟善拍著馬背,輕輕地撫摸著它,一方麵舔著自己的嘴唇說道,“馬兒呀馬兒,難道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了麽?你跟了我這個倒黴的一無是處的主人,還真是你的不幸。”

就在這是,那馬嘶鳴一聲,仰天長叫,繼而雙膝跪地,撲通一聲倒地,濺起的灰塵迷了人眼睛,孟善驚叫一聲,轉眼間就被它翻下馬背,頭部撞到一塊不大的石頭,孟善被撞擊的暈過去。

等到她在迷迷糊糊的起來時,已經是夜晚了,她是被凍醒的,單薄的衣服讓她隻能靠著馬的身體取暖,卻不料摸著馬的身子已經變得冰涼,她一驚搖著馬頭,卻見它已經口吐白沫早已經沒有了氣息,她的身子卻像是沒有了勁一般倒在馬身上,這馬是因為太過疲累被活活累死的。

冷風一陣吹過,孟善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服,意識已經有些薄弱,自己便要在這裏死掉了麽?,沒有一個人知道可能屍骨無存,甘心麽?孟善睜開眼睛,那些殺害她家人的賊子還在逍遙法外,若是自己死了,孟家莊就真的要滅了,她掙紮著起來,用刀子將自己的胳膊劃了一道,那疼痛讓自己的意識漸漸恢複了點,她咬著自己的衣袖又割了一道不深的口子,這下子終於清醒過來,不!我不能死。

現在的孟善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她看著流出的血液,貪婪地吸食著,眼裏留下了淚水,看著倒在自己身旁的馬匹,她大叫一聲,一刀子插進那馬的後背中,馬的血液慢慢地流出來,她顫抖地張開雙手接住流出來的血液,待到盛夠一手心,她便低下頭將整個臉都埋在手掌心喝下去。

她擦著自己的臉,手上馬的血和自己的血混在一起,臉上沾滿了血跡,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她知道自己不會死了,是這匹馬救了自己,她靠在馬的屍體旁邊沉沉地睡去,她的眼睛閉著,可是並沒有睡著,感覺到自己手上粘稠的血液,她不禁嘲笑自己,何時自己竟然變成了茹毛飲血的野人了?

清晨來的那樣快,孟善休息了整整一晚上,精神雖是不濟,卻還是保住了性命,她看著已經流了一攤血跡的馬匹,蹲下拍著它說道,“馬兄弟,你救了我孟善一命,我本應該將你入土為安,可惜我孟善在這片硬的讓人心寒的土地上毫無辦法,就此以此棍感謝你對我孟善的救命之恩。我會繼續走下去,早晚會出這片草地。”她折段手中的細細的棍子,告別了陪她一路過來的馬匹,撿了根稍粗的木棍,拄著它慢悠悠的走著。

清晨涼風習習,走起路來並不是十分吃力,孟善的行動在太陽逐漸暴露出來便慢了下去,烈日當空,黃沙漫漫,她隻能靠著自己薄弱的方向感走著,一個腳印一個坑,就在她走過不久,那腳印便被蓋去,即便在這裏死去,也沒有人會發現,還真是一個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