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二百五十二章不厭浮生唯是夢

第二百五十二章不厭浮生唯是夢

孟善放下簾子,嗬嗬笑著,看著那邊天藍色的天色說著:“時機到了,與其我一個個去找他們,倒不如讓那些心懷鬼胎的親自找上來將他們一網打盡,這個江湖,我早已是厭煩,早一天解決,清月教也便清淨了。”

孟善說完話後像是吐出什麽大事一般讓落絹的感覺便是隻要處理完這件事情她就好像要去什麽地方一樣,落絹不敢往下去想。

看著前方鬱草匆匆,她忽是想到什麽:“教主,你為何幾年來都在打聽那碧蕾的下落,那碧蕾素來有起死回生之效,教主的身子是因為虛弱,改日找個名醫過來瞧瞧便可,何必大費周折。”

孟善靠在馬車上麵:“你不懂,對於碧蕾的執著我是不會放棄的。否則這些年我又是靠著什麽能想起他呢?”

說完她便輕輕閉上眼,落絹微微歎氣,情愛到底是什麽,竟然可以讓一個人痛苦至此,她雖長在風塵裏那麽多年,早已看透世態炎涼,卻從來不懂愛為何物,到了這個年紀實在是不想再觸碰了。

馬車走在一條稍事泥濘的小路上,落絹趕著馬車輕車熟路地走過去。身後的女子個個不苟言笑,隊伍浩浩蕩蕩,清月教是極有秩序的組織,隻要有事都是集體出動,且個個女子手段淩厲,一時之間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隻是清月教素來神秘,隻要辦完事情後便會消失不見,眾人尋不到他們的身影,至今對他們卻是又怕又恨。

而如今,關於清月教教主便是昔日淮南閣護法的事情恐怕很快便會傳遍江湖了。

隻見在去往寺廟的路上,那些被人殺掉的官兵屍體如今全都被這些清月教女子給運到拉車上,他們手腳利落地將這些屍體穩穩地運到那條小道上,隻見遠遠的就聞到一股臭氣熏天,他們捂住口鼻瞧著遠處,那裏蚊蟲滋生,一些屍骨未寒的人被露天地擺在那裏,還有許多腐爛的動物屍體攪混在其中,讓人生厭不禁嘔吐。

那些女子卻是一聲怨言也沒有,麵目表情地將那些屍體一個個扔在深坑裏麵,拍拍雙手決絕地轉身,他們整齊地走回去,就在數十米外停留著自己的馬匹,他們動作瀟灑地翻身上馬,前頭女子一聲大叫:“趕快跟上教主,莫要誤了回去的時辰。”

身後的人連聲答應,跟著前麵的女子駕馬而去。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那從林裏麵走出一少年,他走著幾步跑到那萬人坑看去,一陣疑慮,這些人是剛被殺死,看著裏麵死去的不僅穿著家丁衣服,還有的穿著官服,哪裏的人竟然敢這樣大膽,敢這樣明目張膽,他不禁疑慮著看那些離去的女子,最終決定跟上前去談一探情況。

隻見他的步子不急不緩,始終和這些女子保持著幾十米的距離,且這些女子都是駕馬而行,而他卻是利用輕功秉著真氣不讓他人發覺,步履輕乏,這少年背劍而行,腳下的動作變化莫測,很是漂亮。再看他的五官極是俊美秀氣,他臉上有著青色的未刮的胡子卻更是讓他脫了稚氣而多了分男子氣概。

他一身黑色玄衣,眼眸似箭似鷹盯著他們看,看著那些女子終於趕上了前麵的馬車,那少年忽的一笑,一如當年那張揚而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裏的笑。

這少年顯然就是三年前辭官遊行的戎葵,沒想到他一路走走停停竟是到了蒼溪,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孟善的地方,也是他跌宕命運開始的地方。

見那些女子跑到馬車前麵說著什麽,想來是要報告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果然隨後像是聽到了馬車裏麵的人的命令便後退跟在隊伍的後麵。此時那月兒也是帶著一小隊人馬從蒼溪城內趕回來,她遣派了身後的人歸去隊伍,自己守在馬車一邊跟著那落絹聊著在蒼溪的見聞。

“落絹姐,你可不知道路上那些男子有多怕我把他們滅口,不停地在求饒,你想我怎麽會違背教主的命令呢?說了不殺便是不殺,他們以為我們清月教是那些說話不算數的江湖門派麽,未免也太小瞧我們這些女子了。”

戎葵不敢跟的太近,卻令戎葵驚奇的是,這一行人,竟沒有一個男子,全都一身白衣,束著白色腰帶麵色冷清。他忽的想到最近一年多江湖上新起的門派,傳言這清月教皆是女子,個個武功極好,而那教主卻是沒有一絲武功,素來以心狠手辣為名,凡是被她碰見的仇家必定沒有一個活路。每次出現,必是一身白衣隨著笛聲出現,隻可惜到現在都沒有人看清楚她的真麵目。這些日子,他們已經斬殺了好多武林人士,倒是弄得大家人心惶惶。

戎葵不禁皺著眉想,看著那輛馬車還有身邊守衛的人不由好奇,這裏麵的人到底張著什麽樣子,是個什麽身份的人,看來不跟他們回老巢,是弄不清楚這些人的來曆的。

淮南閣裏蕭疏正撩著袖子和巫木下著圍棋,他不動聲色地看著棋盤,黑白分明。再看著巫木已經後麵稍顯急躁的性子穩穩地說著:“不要急,你越是心慌,便越會讓敵人看透你的心思,喜而不顯,焦而不愁卻是下棋關鍵。做事亦是如此。”

巫木歎著氣舉棋不定實在不知走哪步,走在哪裏都是蕭疏布的陣,自己實在無處下手。看著蕭疏雲淡風清的樣子,最終扔下石子:“不行,我實在突破不了重圍,這盤棋算我輸,我們再下一盤決定勝負。”

蕭疏卻是已經站起,拍拍雙手笑著說道:“你既然已經輸了,便沒有重來的機會了,你已經一連輸了七局了,我可是沒有再和你下下去的興趣了。”

他拍著巫木的肩膀,巫木一臉委屈看著身旁跟著的趙豫章:“你說,我是這淮南閣裏唯一還能和他下七盤的人,換作別人,早就被他的局勢嚇得退卻了,他現在倒是來埋怨我,實在是……”巫木鮮少的發牢騷,竟是惹得趙豫章一陣發笑。

看著蕭疏背著雙手落寞的背影,他悠悠然地說著:“從前師父在的時候,可以和閣主鬥上一天一夜,想來這世間,能與閣主匹敵的便隻有我的師父了。”

巫木轉而沒有了笑臉,轉而化作一聲歎息,慢慢地收了棋盤:“也是,師兄這是借物思人呢,可惜可惜呀。”

趙豫章辭了巫木,隨著蕭疏去了正殿,他蹬蹬敲著門,應了蕭疏的聲後這才進來看著蕭疏說道:“閣主,前幾日你讓豫章調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據我調查,那些死去的人大都是江湖人或曾經與江湖沾邊,平時為人便不厚道,而且,我發現了一個更特別的關係……”趙豫章眼眉一瞧著蕭疏,又迅速低下去。

蕭疏笑著:“你單說無妨。”

趙豫章慢慢說著:“清月教上下皆為女子,且是這兩年來突然出現的門派,行為極是詭異,手段也很是毒辣,又聽說那教主沒有一點武力便可帶領眾人,打著是看著江湖人看不順眼的旗號,實則我卻發現,這些死去的人都或多或少和那八年前發生的孟家莊滅口之事有關。”

蕭疏漸漸坐正了身子皺著眉頭略是思慮地看著他說道:“所以你覺得這清月教定然是和孟家莊的人有什麽關聯?所以才會這樣對他們趕盡殺絕對不對?”

趙豫章彎著身子看著蕭疏:“或許閣主已經想到了什麽,不知是不是和豫章想的一樣?”

蕭疏正要回答,門外想起急促的敲門聲,趙豫章趕緊去開門,見正是剛才還在外麵下棋的巫木,隻見他氣喘籲籲,手中抓著一張紙條:“師兄,蒼溪那邊有消息了!”

蕭疏一躍而起,撲在他身邊拿過他手中的紙條,看著巫木,那巫木看了看趙豫章,又看看蕭疏,堅定地點著頭,“閣主,打開看看吧!”

蕭疏的手顫顫著打開,隻見那紙條上不過寥寥十幾字:蒼溪清月教教主乃是孟護法。

蕭疏緩緩歎著氣,忽卻又不知道手腳往哪裏放,他摸著自己的頭重新看了一便紙條,確認再三才作罷,在屋子裏麵走來走起,最終他走到窗前背對著趙豫章和巫木二人,看著從自己的窗子能見到長謝閣的屋頂,他的臉上滑落了淚痕,隻是這眼淚是默默的,除了他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孟善,孟善,這幾年我不知去過多少地方找你,卻沒有發現你早已經躲在了清月教,我以為你早已經遠走天涯甚至已經香消玉殞,卻是沒有想到你竟是躲在蒼溪,蒼溪,你在蒼溪何處,有沒有吃苦,過的好不好?

怕被別人發覺,他輕輕地用袖子抹去了淚,使勁地眨眨眼這才恢複平靜重新轉過來吩咐著:“巫木,你派人去蒼溪,務必將孟善找回來。你告訴她,是我讓她回來,讓她早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