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二百五十八章病樹前頭萬木春

第二百五十八章病樹前頭萬木春

那旁邊與他同行的俞彥黛拍著他的肩膀笑著:“小兄弟,如今明白了到也不遲,百姓不容易啊,我們江湖人腥風血雨,朝廷窮兵黷武,最終受害的卻還是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啊!”

就在他們行路之間,卻見西麵小路上有著一行十幾餘人挑了擔子,低著頭急步而來。

戎葵一瞥之間,便對他們留上了神,但見這餘人是一色的藍布短衫褲,頭戴著破舊的鬥笠,那擔子中裝的顯然是這裏的海鹽。

鹽向來就是官府征稅,尋常老百姓家哪裏能吃的起鹽,不過海鹽倒賣卻是暴利尋,因此有不少人冒著沙頭的危險來販賣。不過俞彥黛兩人交替著眼神,這些事情,向來是官場上的,他們這幫江湖人自然是不管的。

不過,卻是有一些奇怪。

戎葵注意到他們的一點便是他們這批人行動很是剽悍,身形又很是壯實,看來就是一幫普普通通的鹽梟,奇怪的的是他們每人肩頭挑的扁擔豪無彈性,更像是一條條鐵扁擔。

看著這扁擔墜下去的程度這些人少說都雖都挑著一百來斤的重物,可是行路甚是迅速。

戎葵看著他們的腳步心想:“這幫鹽梟個個都有武功。聽說這邊的人販賣私鹽,聲勢極大,近來將江南一帶全都控製住。

這裏麵不乏武學名家,但十餘個好手聚在一起挑鹽販賣,決沒有這個道理。若是在平時,戎葵便是要去探視究竟,隻是這時身旁跟著俞彥黛,他沒有什麽動靜自然是不想惹什麽麻煩,戎葵哪裏知道,這俞彥黛是因為要急著給師父過大壽故才不多管閑事。

兩人當下做個睜眼瞎,便放開腳步趕路。正值傍晚時分來到漁溪縣的鎮北鎮,入住了這邊的小旅館。

用過晚飯,各自寒暄一番便洗了腳剛要上床時,忽聽地樓下是一陣喧嘩,兩人好奇出門一看,正是一群南方口音的男子,說話中氣充沛,顯然是武林人士,戎葵認出那些便是途中所遇那群鹽梟。

俞彥黛倒是不在意,管他販鹽還是販米,都得遵循江湖的規矩,同是跑江湖的人,隻要他們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落個順手發財的1事情也無可厚非,井水不犯河水,這點規矩他還是明白的。

說著便盤膝坐在**,認真練了三遍行功,當即便即著枕入睡。

戎葵卻是在這邊房間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地直到中夜,忽聽得鄰房中喀喀輕響,他登時便醒了。

俞彥黛卻是沒有醒。戎葵驚覺不對,過來一摸鼻息,這俞彥黛顯然是已經死了,都沒有了鼻息。他忽的覺得不對,這俞彥黛武功不差,卻為何。正說著,他忽瞧見那房中燃著的香,他連忙捂住口鼻,這香是一種極為厲害的香,卻隻能在睡夢中置人於死地,想必他的房間也有,而他沒有睡著,躲過了一劫。

剛衝出房間,就要衝上前去,卻見一男子攔住他低聲沉吟道:“莫要衝動,驚動了鄰房那客人,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戎葵感覺他的聲音有些熟悉正要盤問,那人卻是早已經飛身上簷早已不見。

好漂亮的輕功,戎葵暗暗笑著,這人大概是誰,他已經知道了。

戎葵輕輕推開房門,走到了院子中。他實在不明白俞彥黛剛才所說的那位客人到底是誰。

戎葵從窗縫中向外張望,隻見下午那群鹽梟已經挑著擔子出門,暗想:“這群人一進來就鬼鬼祟祟,顯然是要去幹什麽歹事,又傷了一條人命,既教我撞見了,實在不能不管。說罷便穿窗而出,躍出牆外跟著他們。

隻見得那些人匆匆往東北方而去,他展開輕身功夫,悄悄追去。顯然他前麵還有一個人在追逐著他們。

當晚正是烏雲滿天,星月無光,正是隱身埋伏的好時機。

沉沉黑夜之中,隱約見那十餘名的鹽梟挑著擔子,在田野上飛步而行,戎葵心想著:“黑夜趕路,自然不尋常。但這些人很是身手不凡,若要作些非法的勾當,隨便搶劫殺人放火便可獲得暴利,何必偷偷摸摸的做著這下等的販賣私鹽,賺此微利?想必這其中必有別情。”

隻見不到半個時辰,那幫人已經奔出二十餘裏,幸好戎葵很是輕功了得,腳下無聲無息,那幫人又似有急事在身,貪趕著路程,竟無一人不回顧,顯然他們以為自己下的毒已經殺了俞彥黛和自己,因此放心而並沒發覺。

這時已經行到了海旁,浪花衝擊著岩石,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戎葵正行之間,忽聽得那些人中有一聲低哨,戎葵趕緊藏著藏著身子,眾人都站定了腳步。

那領頭的人低聲喝問:“是誰?”黑暗中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說道:“是大個子的人麽?”

領頭那人道:“正是,閣下是誰?”

戎葵心下嘀咕:“大個子又是誰?”

那略顯彪悍的聲音接著道:“寶劍已經在此,那孟善也早已經離開淮南閣,沒了武功,你們自然不必怕她。

領頭那人道:“我們自然知曉。”語音中頗有得意。

那嗓子嘶啞的忽的一聲冷笑,黑夜中隻能聽見他“嘿嘿嘿”的幾聲,卻再不答話。

戎葵隱身於海旁的岩石之後,輕輕繞到前麵,卻見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攔在路中。可惜黑暗中瞧不清他的麵貌,不過總覺得此人甚是熟悉,卻記不起在哪裏見過。

那人一襲白袍,那些挑擔的卻是粗布麻衣,隻見白袍男子將身後的劍拔出來,眾人隻見一道白光閃過,白袍男子比劃著招式,快的讓人目不暇接。

隻見一招過後,那挑著擔子的最後一個人便應聲倒下,他的腦門正中有一道血印,顯然就是染衣一刀劈下的。

那領頭的人一陣惱怒,卻聽得那男子低聲笑著:“閣下不要生氣,實在是這染衣出鞘必要見血,否則是收不回來的,如今你們也見識到了這劍的來曆 ,怎麽樣,用我需要的東西來交換吧。”

戎葵卻更是激動,這寶劍竟然是染玉,這劍不應該是蕭疏好好的保護在淮南閣裏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淮南閣是何等嚴密的地方,怎麽會有人盜出此劍呢?

那些人倒抽一口冷氣,雖是經常聽說那染玉向來厲害,不過親眼見到如此大的威力卻還是讓人震驚。

那些人還是沒有動靜,將手中的扁擔往地上一放沒有絲毫的動靜,黑暗中那人又是一聲震怒。

“我倒真的想瞧瞧你要的是什麽,可以讓你不顧一切拿到染玉。”

隻見空中卻赫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戎葵低聲輕笑,看來好戲才剛剛開始。

剛才還張揚跋扈的白袍男子此時卻是又驚又怒,四下張望著,“誰,快點出來,不要裝神弄鬼!”

林中上空一道黑色的身影左右攛掇,讓在場的人皆是看不到他的正身,白袍男子左右張望,拔出染玉四下揮著臉上的驚恐一覽無餘。

“我以為你跟了我這麽長時間會認得我的聲音,看來啊,我們對於彼此的認識還是太少了,你說呢,嶽逍?”

那聲音一落,隻見在那些漢子和白衣男子中間站定一穿著黑色玄衣的男子,病態弱體,卻是一臉的狠絕,將身後的十幾個男子隔絕了起來,拔出佩劍淮南子隻見他身形矯健,行動極快,唰唰十餘招後站定在原地,那些人硬是生生倒下,脖頸處皆是一道傷痕。

“你們也不是好人,竟然做這些事情還真是喪盡天良。”

蕭疏冷聲說道,這才看著對麵的白袍男子輕輕笑著。

“閣,閣主!”嶽逍結巴著說道,絲毫沒有平時的風度。

戎葵一皺眉,怪不得覺得這樣熟悉,上回在青雲決的時候,嶽逍也是跟著的,隻是他一門心思全都撲在孟善身上自然不會注意到這些人。

蕭疏將劍收回劍鞘,看著他說道:“想知道你背叛淮南閣後得到的是什麽麽?”

嶽逍捏緊著拳頭卻見蕭疏一挑那些扁擔的黑布,再看嶽逍拿著染玉的手輕輕垂下,染玉逛蕩一聲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嶽逍抱著腦袋搖著說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們答應過我的。”

戎葵卻見那扁擔裏麵盡是一些孩子,有六七歲的,最大的看起來有十二三歲的孩子,隻是現在全都已經氣絕身亡,推算時間應該是死亡時間不長,看著他們的麵向好像是兩個小時之前。

原來這嶽逍在出任務之中救了一村子的小孩,十幾個都是孤兒,都是被強盜迫害致死的。他收留了這些孤兒並將他們安置在一個認識的可靠的村民那裏,每次路過時都給打點一些錢財和日常用品幫助他們。

已經是有了幾年的1光景,每到出去的時候嶽逍都會跟1這些孩子住上十天半個月,每到走的時候都分外不舍,嶽逍是個醉生於江湖的人,誰又能想到一向愛自由的他竟是如此渴望親情和愛。

而這親情和愛,淮南閣自然是不能給予他。那裏隻是給了他賴以生存的能力和住所,可是他什麽都體會不到,他把自己內心的渴望轉嫁到了這些孩子身上。誰有能知道這向來不安分的嶽逍卻是一個比誰都渴望安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