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驚鴻:暴君的孽寵

第57章 世人都道我愛你

倒地的那一刹那,她好希望,希望他能突然回頭,像以前的無數次一樣,突然將自己抱住,然後點著她的鼻子說,笨死了……

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天旋地轉之時,他擁著阿言決絕地轉身,留給她的不過是一個僵直無情的背影。

“不要讓朕再看見你!”

嗬嗬,再見?會再見嗎?還是在地府再見?

隻覺得眼皮愈漸沉重,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見林悠急促地奔到她身邊,想要將她扶起,可是卻叫一群黑衣人生生拽了去,模糊間,還記著他被拽走時,不情願的神情,和那揮舞不止的手……

眼前的一切都在變的模糊,好困,是要睡了嗎,頭皮一陣一陣的發麻,好想將肚腹處的傷口緊緊摁住,可是渾身竟沒有一絲力氣,血汨汨的流出,她甚至能想象血流的樣子……

獨孤翎,你……

夜,愈發的冷清,夜風撩起地上昏迷之人的衣袂,血紅的紗裙在夜風中跳著舞,和著濃烈的血色和濃重的血腥味,畫麵淒涼而詭異。

遠遠地走來兩男一女,在這女子的身前停了下來。

站在最先的藍衣人如鷹的眸子分外銳利,看著地上女子那熟悉的麵容,腦海中忽然閃過她飛撲去替獨孤翎擋箭的這一幕情景,嘴角不自覺地輕輕**。

他身後,灰衣大漢深邃的眸子亦是微微的眯起,深深地凝視著她,“公子,這女子不是當日西陵山中……”

他的話未說完,身前的藍衣人生硬地揮手,將他的話打斷,“帶走。”簡單的兩個字,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是。”灰衣大漢恭敬地應聲,將地上的女子抱起,忽而隻覺得攬著她腰肢的手黏濕一片,他們這才注意到女子趴過的地上有著大片血跡,隻因她身著紅衣,他們適才竟都沒有發現。

征愣間,忽然一隻白淨的手伸來,不由分說地將他懷中的女子抱了過去。

他看著女子腰身間的斑斑血跡,一驚,急忙道:“公子,她身上的血會弄髒您的衣服……”

“無妨。”

聽到公子如此回答,灰衣大漢與身旁的女子對視一眼,卻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

忽而懷中人痛苦的呻吟了一聲,他深邃的眸子望向她肚腹處的劍傷,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吩咐道:“就近找家客棧,花容,去請大夫。”

花容一愣,麵露難色道:“可是公子……這夜半三更的,隻怕沒有大夫肯來醫治。”

“那就殺。”男人說完,眼睛也不眨一下,抱著人便大步而去。

驚鴻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著漫無邊際的漫天黃沙,又黑又長的無盡甬道,潺潺流水的精致小橋,鍾聲悠遠的靈安寺,還有她看不清的那些人和那些紛繁雜亂的畫麵,卻記得一張銀白色的狐狸麵具,和一張永遠冷漠的容顏。

時間,四月。

男人說:“靈安寺就別去了,陪我去賞花吧。”

“好。”銀狐麵具下的唇微微一翹,不由分說地跳下了馬車,男子順勢將她抱起坐在了馬上,揮舞著馬鞭,揚長而去。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桃花盡出,男人勾起她的下巴,邪肆的笑:“明明生著一張漂亮的臉,還有著無雙的智慧,可惜,卻扣了這草包之名。”

女子莞爾一笑,“可惜嗎?不可惜,你知我便可。”

男子自負的勾起唇角,打量著麵具下那一雙溫柔似月的眼,“驚鴻,若有朝一日我登基為皇,必封你為後。因為,這江山,有你的一半!”

女子搖頭,“隻因為我助你,你才封後?”

“不然呢?”

女子歎息,緩緩道:“我要這空名作甚,你若為難,你登基為帝的那一天,我消失便是。”

“為何?”

女子淺淺一笑,不回答,卻背過身去,獨孤千城,我隻是不想擾你心神,僅此而已。

桃花紛飛,蝶舞翩躚,清涼的山風,卻比不過心頭那絲失望。

獨孤千城,世人都道我愛你,可我愛不愛你,我知,天下知,唯你不知……

迷夢一場,卻恍然似千年,時光流轉間,熊熊燃燒的大火直衝天際,火中之人,靜靜地提筆寫著信,擱下筆的那一刻,她終於滿足地勾起唇角,微微笑著,張開雙臂,撲向那蔓延的烈焰……

“千城,不要怕,你永遠都不會孤單,若明日你死,我便在黃泉路上守著你,你要記得,無論你在何處,上天入地,我永遠都會守著你……”

獨孤千城……

“醒醒……姑娘醒醒!姑娘?”

聽著她語無倫次地夢話,花容拚命地搖晃著她,她卻仍舊毫無反應,花容一臉挫敗的看向身後之人:“公子,她一直在說夢話,大夫說若能撐過一天一夜,她便可安然無恙,昨夜都還好好的,可今日怎麽卻忽然嚴重起來?”

男子眸色不變,輕輕巧巧地掃向身後的大夫,隻一眼,那大夫立時又戰戰兢兢起來。

他是半夜三更被花容架著刀逼迫來的,當時隻覺得脅迫他前來的這名女子很是野蠻,可當他第一眼見到眼前這位藍衣人時,突然覺得,自己沒有死,實在是萬幸萬幸!

這人的眸子太冷太冷,冷的沒有絲毫感情,隻怕他決定殺自己,也不過是一瞬的事情,被這種不知何時便要死的恐懼包圍著,他豈會不怕!加之自昨夜來,便一夜未眠,又驚又懼地過了這一夜,實在是筋疲力盡。

此刻見這男人又看向自己,頓時嚇得說道:“公……公子,不是老夫不盡力,實在是這姑娘的傷勢太重,又失血過多,若非先前公子用那雪參丸吊命,就算老夫拚盡絕學,開再好的方子,卻也隻能幹等結果,聽天由命啊……此時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男人眸子忽而微微一眯,他頓時嚇得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公子息怒,老夫想……想,姑娘這血已止住,此時若能一碗有獨參湯益氣……也許她可盡快地醒來,所幸這姑娘體質不算虛,一碗參湯下去,不會有大礙。”

他話音才落,眾人才知他的難處在哪裏,藍衣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對灰衣漢子吩咐道:“去將那隻老參取來。”

大夫一聽,頓時驚喜地抬頭,不曾想這公子出手竟如此闊綽,立時回道:“隻需二兩,二兩便可……”

花容頓時驚

訝地看向藍衣人,又驚奇地看向**昏迷之人,心中很是不解,這隻千年老參可是公子花重金得來,孝敬老夫人用的,如今卻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而動用,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他從沒見過公子對除了老夫人以外的任何女人用過心,哪怕溫柔地說一句話,亦不曾有,可如今……卻是怎麽了?

一碗獨參湯下去,不多時,果然見那緊閉的眼皮下,眼珠子動了動,大夫驚喜的喊道:“她就快醒了,就快醒了!”真好,自己不用死了,萬幸,萬幸!

睜開眼的瞬間,驚鴻微微一愣,自己這是死了嗎?眼珠子轉了轉,四處打量一番,環境也是陌生的,這又是哪裏?

忽而手腕被輕輕扣住,隻見一個灰衣布衫的老者驚喜的看著自己,似是在替她把脈,見她看他,老者不住的笑著點頭:“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夫在開些固本培元的藥,服用一段時日,便可無大礙。”

床頭的女子亦驚喜的一笑,“我去打盆水來,替姑娘擦擦臉。”

另一個灰衣大漢亦笑著,轉頭看向老者,笑道:“我去抓藥。”

驚鴻苦澀一笑,她應該是被人救了,沒死。隻是,這些素未謀麵的人們在看見自己醒來的那一瞬的笑,愈燦爛,她便覺得愈刺眼。

萍水相逢之人尚可如此誠心相待,可他們同床共枕的夫妻,卻要刀戈相對,這算不算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不過片刻,屋子裏的人竟散盡了去,她這才注意到,床邊竟還立著一人,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她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忽而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立時又回頭,四目相對的瞬間,那個曾經在心中念叨過無數次的名字,幾乎要脫口而出,卻叫她生生壓住。

“是你救了我?”

終於,她最終也隻是問了這麽無關痛癢的一句。

男人點了點頭,卻不說話,依舊直直地盯著她,仿佛要將她看透一般。

驚鴻尷尬,撇過頭去,卻又問道:“為什麽救我?”

等了半晌,男人卻依舊不回話,於是氣氛似乎更加尷尬,驚鴻也便噤了聲,不再言語。

就在這難捱的沉默中,突然,他清冷的聲音響起:“誰傷的你?”

驚鴻遲疑了一瞬,卻也保持了沉默,不是不願回答,而是無法回答,她不想淪為他人眼中的笑柄,沉默,亦是一種自我保護。

他也不強迫她回話,突然替她攏了攏被子,蓋好肩頭,“你傷勢重,暫時自己無法自理,這段日子便跟著我吧,待你痊愈,若想離開,我也不會攔你。”

驚鴻心中一動,有些感動,又有些不解的回頭,看向他,“為什麽不殺我?”

男人眉毛一挑,似是覺得這個問題十分奇怪,“為何要殺你?”

“因為……你……”她頓了頓,卻不知如何開口,“我……”支支吾吾半天,卻還是沒說出一個所以然。

男人竟難得的微微一笑,“因為你是他的女人,我便該殺了你,是嗎?”

驚鴻隻得點頭,她的確是這樣想的,哪知他卻笑了:“你是你,他是他,我從不做牽連無辜之事。我與你,無仇,至少目前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