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一刀

正文_第85章 胡奇(5)

語未落,身先動。三個人,三柄劍,刺向杜少爺。

司馬如血的後代,劍法當然不會弱。

杜少爺嬌軀輕晃,未見她手中武器閃現,卻見三粒寒光,徑奔司馬伯仲、司馬燕和司馬玉。

司馬兄妹未料到有此變化,急退時,握劍的手,均感一痛。

三人吃驚,各各躍開,不信地瞪著杜少爺。

杜少爺若無其事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悠悠道:“這間房子是我的,你們也敢在這裏逞強?”

司馬伯仲驚魂未定,才想起剛才的三粒寒光,根本不是杜少爺所射,而是自屋頂疾射而下。

暗道:“難道屋裏還伏著高手。”

司馬燕、司馬玉持劍僵立,麵色凝重。

杜少爺笑道:“幸好我沒有在暗器上喂毒,不然,你們就死定了。”

望著司馬兄妹一臉驚異的樣子,她又接著道:“這間房子我住了三年,我在這裏的任何地方都裝了機關和暗器,你們若敢再妄動,便教你們死。”

司馬伯仲黯然道:“你想我們怎樣?”

杜少爺道:“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司馬伯仲道:“把十三式無極劍譜給我們,我們就走。”

杜少爺笑道:“我剛才念的詩,你們都記住了?”

司馬燕道:“那是韋應物的一首滁州西澗,怎會是劍譜?”

司馬燕說罷,吟道:“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杜少爺道:“如果你們不想愧對祖先司馬如血,就該好好體會這首詩,從中悟出你們想要的東西。”

司馬伯仲道:“你還想騙我們?”

司馬玉這時也跟著吟道:“獨憐幽草澗邊生………”

這時,門外有人笑道:“好個野渡無人舟自橫。”

笑聲中,有人掀簾。

隻見一片紅光,如血,如沸騰的夕陽,在杜少爺眼前一閃,她一呆,身上的穴道已經被製。

血劍!

司馬如雪的血劍!

血劍在司馬伯仲的手裏。

司馬伯仲微笑,他注視著手上的血劍:

司馬伯仲的血劍,果然非同一般,一出手,便製住了杜少爺。

這是他第一次使用血劍。同樣是司馬伯仲,剛才那一劍,卻要比這一劍遜色得多。劍不同,威力當然不一樣。

司馬燕和司馬玉同時道:“原來血劍在你手上!”

這時,門簾掀動,一人走了進來。這個人也吟道:“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杜少爺叫道:“爹!”

原來這人是蘇州豪富杜遮天。

杜遮天雖然沒有到很老的年齡,但卻是一副老態龍鍾,他柱著一根龍杖,漆黑的龍杖,是一件極其厲害的武器。

杜遮天每次殺人,都用這根龍杖。

今天,他是不是又要用龍杖殺人?

杜遮天顫顫巍巍走進來,望著杜少爺,說道:“杜鵑,你把十三式無極劍譜交給司馬兄妹,咱們回家,好不好?”杜少爺原來叫杜鵑。

杜鵑道:“我已經將劍譜給了他們了,爹。”

“真的,沒有騙他們?”杜遮天道。

“十三式無極劍譜本來就是無招無式無定勢之劍法,我豈會騙他們?”杜鵑說得極認真。

杜遮天走到司馬伯仲麵前,顫道:“我以杜遮天的名義向你保證,杜少爺絕沒有騙你,你就解了她的穴道讓他跟我回家吧。”

司馬伯仲寒著臉,冷冷道:“我從來不知道杜遮天是什麽人。”

杜遮天道:“現在知道了也不晚,杜遮天就是能夠一手遮天的人。”

司馬伯仲道:“如果我把你的手一劍砍下來

,請問還能不能遮天?”

杜遮天道:“如果砍掉我的手,當然無法遮天,不過,你不是司馬如血,你隻是司馬伯仲,你的劍砍不掉我的手,況且,你的劍雖然鮮紅如血,但不是司馬如血的血劍,怎麽會有血劍的威力呢?”

司馬伯仲靜靜道:“你以為你說得很對?”

杜遮天道:“我說得一點沒錯,司馬伯仲的血劍與司馬如血的血劍相差太遠了。”

“你沒有見過司馬如血的血劍,怎麽知道相差太遠?”司馬伯仲說道。

“隻要見過你的血劍就夠了。”杜遮天道:“如果司馬如血的血劍像你這樣,絕不會被後人永遠懷念敬仰,也不會有這首暗含玄機的唐詩了。”

杜遮天說著,又沉吟後兩句道:“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難道你聽著這兩句詩,一點也沒有出劍的衝動?”

司馬伯仲心中一動,暗念道:“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舟自橫。”

果然有一種欲出劍而後酣暢的感覺,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杜遮天這時道:“想清楚了沒有?”

司馬伯仲發現杜遮天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說道:“有什麽事讓你高興?”

杜遮天道:“我想出了如何解你的獨門點穴法,難道不值得高興?”

司馬伯仲道:“還沒有人能解我的獨門點穴法。”

接著又道:“如果你不怕喪命,就試試看。”

杜遮天一點也不猶豫,疾伸手指,在杜鵑肩背處輕點了五下,杜鵑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杜鵑笑了起來。

她笑起來比誰都開心。

司馬伯仲陰沉著臉。

杜遮天道:“輕輕一刀呢?”

司馬伯仲不語。

杜遮天龍杖點地,又道:“輕輕一刀傅雪痕呢?”

司馬伯仲忽地笑道:“不知道。”

杜鵑叫道:“你不知道,我卻知道。”

頓了頓,接著道:“你們不是把他關在鐵牢裏嗎?”

司馬伯仲緩緩道:“除非他不是輕輕一刀,如果是,鐵牢能鎖住輕輕一刀嗎。”

此言一出,屋裏的人都變色。

他們好像這時候才想起,江湖傳言,天下隻有輕輕一刀不想幹的事,而沒有輕輕一刀辦不成的事。

四季旅館的水老板二十九年來第一次發現自己臉上已經有皺紋了。

這個驚人的發現讓她呆了好半天。

她從前從沒有這麽仔細地照過鏡子,要不是呆劍救了她,怒劍的一劍也許砍了她的頭。

可是,當水老板再仔細分辨時,原來額角的那一道暗痕,並不是皺紋,而是傷痕。

水老板苦思了良久,才明白這條傷痕是從哪裏來的。

她心裏暗罵剛才救她的呆劍,原來,呆劍並非救她,而是借救她之名,實是為了傷她。

水老板恨不得馬上殺了他們,將他們全部殺死,丟到枯井裏去。

可是水老板清楚,他們既然可以在她額上不知不覺留下傷痕,就一定可以輕易取她性命。

她想不出用什麽辦法可以置他們於死地。

水老板悶悶不樂地坐在自己的臥室裏,輕輕歎氣。

“要是為了殺人而不樂,那太不值得了。”

水老板聽到身後有人說話。

她大吃一驚,不是因為這個聲音她是第一次聽到,而是她的身後是一張床,她剛剛收拾好**的被褥,難道這個人會在她的**!

她還呆著,那聲音又說道:“其實要殺人,也不一定要自己動手的。”

水老板轉身,卻看不見說話的人。

水老板害怕道:“你是什麽人,怎麽不現身?”

“我不會害你

的。”那聲音又道:“你隻要告訴他們,輕輕一刀在春香樓就行了。”

水老板驚道:“輕輕一刀怎麽會在春香樓?”

“不該問的,就別問。”那聲音說完,過了一會,又道:“如果你不聽話,我可以在你的臉上再留下一道傷痕。”聲音很冷,水老板覺得臉上也一涼。

水老板又呆了好久,那個聲音不再響起。

當她再照鏡子的時候,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因為,她看到自己的臉上,真的多了一道傷痕。

什麽時候留下的刀痕?

她不僅沒有看見刀,連刀光也沒看見!

這麽快的刀,她連想都沒有想過!

郭風從外麵進來,就看見肖若雲坐在他的房間裏。

肖若雲道:“回來了?”

“有沒有找到輕輕一刀?”肖若雲又問。

“沒有。”郭風頓了頓,接道:“可是我已經猜到他在哪裏了。”

肖若雲不問,而是道:“我剛剛去了一趟春香樓。”

郭風笑道:“那是男人去的地方,你去幹什麽。”

肖若雲道:“輕輕一刀到春香樓已經兩天了,他沒有再出來過。”

郭風道:“如果輕輕一刀做事別人也能想到,那他就不是輕輕一刀。”

“那麽你呢?”肖若雲問郭風。

郭風搖搖頭,又緩緩點頭,不知是肯定,還是否定。

忽然,郭風問道:“你是誰?”

肖若雲吃了一驚,不解地回頭,望著郭風,他怎麽連自己的妻子也不認識了?

肖若雲回頭才知道,郭風不是問她,而是問另一個人。

因為那個人,她也不認識。

如果換成她,她也會問:“你是誰?”

郭風的背後,無聲地站著一個人。紅衣人。

肖若雲知道,這是孤煙城的殺手。

“我姓丁,叫做丁雪恨。”紅衣人答道。他的劍,指著郭風的後腦。

“你還有什麽恨,需要昭雪?”郭風笑,自如,但是眼神,有些淒迷。

紅衣人隻聽見他自若的回答,看不見他眼中的淒迷。

隻有肖若雲看到了他的驚慌和恐懼。

肖若雲也笑,笑得鎮定。

因為紅衣人可以從她的臉上發現郭風的變化,所以,她一點也沒有流露不安。

紅衣人冷冷道:“我要殺你。”

“為什麽?”郭風道。

“到過孤煙城的人,都得死。”紅衣人沒有一點表情,話如冰。

“你有沒有想過,你沒有死,是你的運氣?”郭風淡淡道。

“沒有,我隻是想殺你。”紅衣人的劍,有些發抖。

郭風道:“你的劍已經在抖,怎麽殺人?”

“丁雪恨的劍,隻有到了殺人的時候才會發抖!”

丁雪恨果然出劍,他真的要殺人。

他的劍離郭風的腦袋隻有幾寸,他要殺他,簡直易如反掌。

可是十拿九穩的一擊,還是落空了。

丁雪恨的劍往前送,就發現郭風不見了。

郭風居然比丁雪恨的劍還快,居然躲到了丁雪恨的身後,居然在丁雪恨以最快的速度回劍時,搶先割斷了丁雪恨的脖子。

丁雪恨的頭已經轉到身後,但他的身子仍舊朝著前麵。

丁雪恨的脖子斷了,頭沒有掉下,劍也還在手中,沒有拋棄。

丁雪恨死了。

但他仍舊說出他要說的話。

“你的刀好快。”說完,才整個人倒下。

郭風習慣用劍,沒想到,他用刀的時候,也這麽幹淨利落,這麽快。

這是一把短刀。

就藏在他的衣袖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