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也頌頌
浩浩蕩蕩的長龍在路上前進著，似一條黑色的巨龍蜿蜒於山路，青離所乘的馬車因是山路的原因，顛簸不已。
青離想要睡上一會也隻能強撐著，蓮夜拿過了一床小褥疊成了塊狀放在自己的腿上道：“小姐，奴婢看你也很累了，不如靠在奴婢腿上歇息會吧。”
青離搖搖頭，隻側頭靠在窗沿上，山裏塵土飛揚，她隻得伸手將窗子關起來，夜裏是有些冷的，更何況是坐在馬車裏，精神更是不佳，鬆藍輕聲歎道：“奴婢出去問問看還有多久能出山。”
青離疲憊的點點頭，鬆藍推開車門正好那名暗衛在趕著馬車，他回頭問道：“姑娘有什麽事麽？”
鬆藍抬手擋著吹來的寒風，問道：“已經走了幾個時辰，眼見天都要亮了，還有多久才走得出這座山？”
暗衛起身望了望，“怕是還有段路程好走，姑娘還是休息會。”
鬆藍歎了口氣，“罷了，顛簸得很，王爺他也走了那麽久，不進來休息會麽？”
暗衛笑了笑道：“姑娘你可能不清楚，前幾年主子在秦關鎮守的時候吃穿用度皆與士兵一樣，或許像你們不了解主子的，會覺得他是養尊處優的那種人，可並不是這樣，王爺驍勇善戰，秦關的百姓們都十分的敬仰他，為人又十分的好，自然將士們都願意追隨他。”
鬆藍在王府中隻覺得他對青離很上心，但也感覺到是一個不會重情的人，卻沒想到在外又是另外一副模樣。
青離在車內也聽見了鬆藍同暗衛的談話，心中不免歎道，是麽，他若真是那樣好的一個人，又怎會如此殘忍的對自己。
罷了，眼睛漸漸酸澀，終是撐不下去睡著了，蓮夜心疼她，便將她身子扳過來靠著自己也好睡得舒服一些。
隊伍終於停了下來，青離迷迷糊糊中似聽見莫蜃的聲音，而鬆藍正推了她輕聲道：“夫人，天亮了，咱們已經走出山了。”
青離揉一揉雙眼，道：“嗯。”
她四顧看了一眼問道：“阿夜呢？”
鬆藍推開了車門，指了指外邊，現在停下整歇的地方竟是如此的怡人，落入視野的盡是鬱鬱蔥蔥的綠色，還有山澗的小溪緩緩流淌著，蓮夜就在小溪邊洗著帕子。
青離精神也清醒了些，彎腰走出了馬車，卻見那些士兵現下隻餘千人左右，不免疑惑，她向前走去，見莫蜃正與將士們席地而坐吃著幹糧，她難免訝異。
從不曾想過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一個人也會屈身。蓮夜起身見青離出了來，忙小跑著過來，青離見她急匆匆的樣子忙說道：“你慢些，要是摔了可怎麽好？”
蓮夜將浸濕的帕子遞給了她道：“奴婢一路顛簸，好不容易見著個清靜的地兒，難免高興嘛，小姐你快擦擦臉，這水可清了。”
青離接了過來笑著擦了臉，莫蜃一抬首便看見了青離，喚道：“青離！”
她聽見莫蜃的聲音心裏都有些抑鬱之感，轉過頭看過去，隻見他朝自己招了招手，青離隻得走了過去，那些將士見她走了過來忙起身道：“屬下見過夫人。”
青離忙擺擺手道：“你們不用多禮，快些坐著。”
眾人皆道王爺的新夫人性子好，也很親切，都對她有了些好感，莫蜃拿過一袋幹糧遞給青離道：“你拿過去吃吧，一夜的路程，你也累了，還有鬆藍，蓮夜兩人也沒有吃東西，快去吧。”
這一瞬青離覺得莫蜃是如此的陌生，更讓她看不透了。
青離應了聲接過又問道：“你的其他兵呢？”
莫蜃拿過水袋仰頭喝了一口道：“本王讓鍾夏領著他們從其他幾條路分開走了，這樣也快些。”
青離點點頭便拿著幹糧回了馬車。
待歇息完後，眾人又繼續上路，這一走，便是七日的光景，快要臨近漠北，卻在一個邊陲小城停了下來，莫蜃又吩咐那些將士先行往漠北，隻留了些暗衛。
道是要在此多觀察觀察，盔甲也卸了讓將士給帶走了，青離不明所以，隻得隨著他。
一行幾人找了間客棧先將行李放下，小城地方不大，倒很有特色莫蜃帶著青離進了家裁縫鋪。
老板外表粗狂，穿著當地的服侍，見幾人進了來，穿的服裝又與本地不同，忙上前招呼道：“幾位朋友是中原來的吧，快進來挑挑看看，我這裏的衣服價錢好質量也不錯。”
莫蜃對他笑了笑道：“也不挑了，這次我是打算去漠北的，可惜衣服不合時節，我娘子又受不得寒，便隻有趕緊來買上些衣裳，老板你幫著挑就是，還有兩個丫鬟也選幾件。”
他在這地方難得有這樣好的生意，高興道：“哎，你們先坐著等會啊，我去找些好的來。”
不多時，幾人便已換上了當地的衣裳，除了皮膚細膩以外還真看不出是中原人。青離很喜歡這種樣式的衣服，簡單方便。
幾人又回到客棧，找了張幹淨的位子坐了下來，鬆藍忙道：“奴婢和蓮夜回屋裏吃就行。”
青離知道她們是在意禮數，剛想開口莫蜃卻先行說道：“不必，你們且坐下，要是端回去吃，倒引人注目了。”
二人隻得坐了下來，不一會小兒便過來給幾人倒了茶，道：“幾位客官吃些什麽？”
青離此時確是有些餓，道：“你看著上吧，夠吃就行。”
小兒應道：“好嘞，幾位請稍等。”
青離本想問他為何不直接前往漠北，正好一名暗衛喬裝了進來輕聲說道：“主子，屬下去查探了，那黎晉王的妹妹確實是昨日夜間到的這裏，隨行的有三人，她應是從秦關來此遊玩的。”
莫蜃點點頭道：“你再去，探清除她現在的位置。”
暗衛躬了腰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他們談話聲音雖小，青離卻也聽了清楚，“你找那什麽黎晉王的妹妹作甚。”
莫蜃抬起茶碗喝了一口道：“我突然改變線路來此，就是因為有消息說她在這裏，我隻要抓住了她還怕打不進秦關麽？”
青離皺了眉，“黎晉王很在乎她？”
莫蜃點點頭道：“嗯，黎晉王隻有她一個妹子，自然是疼愛有加的，可聽說她生來性子頑劣，不願意老老實實待在黎晉，喜歡四處遊曆。”
小兒端了菜上來，擺了滿滿一桌，牛肉揪片，黃大餅，奶茶，涼拌野菜，羊肉燉湯等，這些吃食看著確實誘人，幾人吃了起來，青離又問道：“可你要怎麽抓她？”
莫蜃笑了笑，道：“我自有法子，你且看著罷。”
幾人吃完莫蜃便吩咐鬆藍蓮夜進屋守著東西，自己則帶了青離出了客棧，街上很是熱鬧。
適才路口見到暗衛留下的記號，莫蜃牽著青離隨那記號拐進了一旁的小巷子，正見一女子一手揪著一名男子的衣領，另一隻手上還握著鞭子，她恨聲道：“你膽子還真是大，竟敢偷到我也頌頌的頭上，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
也頌頌身後站了三名女子，她們的穿著打扮雖是羊皮狀的衣裳，但也不難看出做工的華麗。
想必她就是莫蜃要找的人了，青離見她揮了鞭子抽在了那男子的身上，頓時一陣哀嚎：“哎喲喲，大姐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東西你都拿回去了，就放過我吧。”
此時莫蜃走上前去，皺眉道：“姑娘何苦為難他，或許他是家裏有什麽苦衷才會落得如今的境地。”
也頌頌看了他一眼，好俊朗的一個人，沒有大漠男子的粗獷，她挑了挑眉，喝道：“你算什麽人，我自個抓了小偷好生教訓下，關你什麽事！”
莫蜃伸手兩把揮落了她的手，那小偷見狀便趕忙逃了去，她一見此便要追上去。
莫蜃卻抓了她的手道：“姑娘何苦把別人逼到絕路上，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也頌頌低頭看他抓著自己的手，臉上竟有紅雲浮起，道：“我，我，那好吧，本姑娘就饒他一命。”
莫蜃點點頭放了她的手，正準備轉身離去，她卻出聲喚道：“等會，你要去哪？”
莫蜃回道：“自然是走啊，姑娘還有別的事？”
也頌頌神色有些怪異地道：“那個，你不是漠北人吧，我看你的樣子倒像是中原來的，功夫倒不錯。”
莫蜃朝她笑了笑，道：“姑娘眼力倒是不錯，我這幾日是攜娘子來此地遊行，這不，娘子還在那等著我呢。”
說罷他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青離，青離冷冷看完這一幕，心裏卻是輕蔑不已的，好個莫王爺啊，你偽善的模樣裝的也夠真實了。
也頌頌眼中似有些不滿的盯著青離，又向莫蜃道：“我也是來玩的，不如和你們夫妻二人結個伴？”
莫蜃神色略有為難地道：“這，我還是問問我家娘子罷。”
青離見他眼神示意，隻得走上前來道：“你愛怎麽樣隨你。”
莫蜃又笑了笑：“如此甚好，姑娘，你若不嫌我這人無趣就好。”也頌頌聽這話自是高興的，忙道：“不會不會，也算我這次出行又多結識了些朋友吧。”
青離這才看清楚她的樣子，個子高挑，一雙大大的眼睛倒很有靈氣，雖然性格有些粗野，但感覺是很單純的一個女孩子。
這是他們第一次的相遇，一見傾心，卻是一世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