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來就是這樣

4 兩種生活

趙野玫到公司找汪建文,走到樓梯口她卻沒敢上去,等了半天才等到個人,急忙讓其叫汪建文一聲。

汪建文很快出來了,兩個人走到了樓梯下麵的拐角處。

“啥事呀家裏不能說,跑到這兒來了?”瞟著趙野玫的大肚子,汪建文皺著眉頭問。

趙野玫呆視著牆壁,近乎絕望地說:“我想離婚。”

汪建文差點蹦起來,剛想大聲責備,忽見一旁的道上走著行人,趕忙壓低聲調追問:“你說什麽?”

趙野玫垂下頭,聲音壓抑得幾近哭腔說:“我想離婚。”

汪建文抓住趙野玫的肩膀,咬著牙根兒問:“你是不是有病啊?費盡心思地達成了目的,孩子都快生了你又要離婚,到底想幹啥呀?別上嘴唇一搭下嘴唇就說離婚,當初幹啥來著?能將就就將就過吧,誰讓你死皮賴臉地非要嫁給人家了呢!”

趙野玫吧嗒吧嗒掉起眼淚。“沒法兒過了。從結婚到現在他連我的手都沒碰過,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堆狗屎,我還賴在哪裏幹啥?難道我離了他就找不到男人了麽?他不稀罕我,自然有人稀罕我呢,老工人(一個長得老相拙嘴笨腮三十歲的男人,綽號叫老工人)到現在還等著我呢?我跟他前腳離了,後腳我就嫁給老工人,讓他看看姓趙的是不是真的沒人要了?”

汪建文氣得臉通紅,不管不顧地尖叫:“對,對。你就這麽糟踐自己吧。既然這樣,你還哭啥呀?”

趙野玫哭得更厲害了。

汪建文恨鐵不成鋼地說:“行了,哭會兒得了。想開點兒吧,等孩子生了也許就有轉機了。父子連心,看在孩子的分上他也會改變對你的態度的。”

趙野玫使勁搖搖頭,又使勁擦了把眼淚。“他不會。這輩子除了蕭紫玉,他不會對任何女人好。我算看透了。”

汪建文找來兩塊磚頭,兩個人分別坐下。汪建文接著勸,“別瞎想了,想多了傷神。”摸摸趙野玫的肩膀和胳膊。“你也太瘦了,這樣下去可不行。要挑好的吃,想吃啥就要啥,陸琛不給買就管他媽要,能生個健康的孩子比啥都強啊。你看看美朵壯得像頭小牛犢子似的,整個托兒所就她不愛生病,這都是先天營養到位的原故。”

趙野玫長長歎口氣。“你家老太太不是退休了麽,幹嗎不讓她帶美朵?托兒所孩子多,孩子放哪兒多遭罪呀,哪有奶奶看著舒服!”

汪建文的臉呱嗒了下來。“我不稀罕她給看。她倒是說過一次讓把美朵送過去,李浩然也樂意,可我不樂意。生美朵時她就伺候我三天,我永遠也忘不了,我的心算是涼透了。她不喜歡我,連帶著也會不喜歡美朵的。我就要誌這口氣,看看沒有她帶,我閨女照樣長得壯壯實實建健康康。”

趙野玫冷哼一聲。“這要是換成了蕭紫玉,她不得沒完沒了的跑去要美朵啊?”

“沒法子。同人不同命啊!誰讓人家長了愛人兒的肉著人疼呢?”酸溜溜地說。

趙野玫咬著牙說:“她不會永遠吃香,總有一天她要倒大黴。”說得相當惡毒。

汪建文拍拍趙野玫。“我也想修會有那一天的,咱們就耐心地等著那一天吧。你也別鑽牛角尖了,說白了這都是命,你就認了得了。

趙野玫搖搖頭,用仇恨的語調說:“等孩子生完看看,若他還是這樣,我就把孩子扔給他去嫁老工人。”

汪建文噗哧笑了。“一口一個老工人,他怎麽能跟陸琛比啊?武大郎似的,人才沒有金錢也沒有,要嫁也得嫁個跟陸琛差不多的才行。你想讓某些人看笑話咋的?”

趙野玫苦笑。“你的嘴可真黑。武大郎不足一米,人家老工人最低也有一米六。他心好老實雖然沒有多少錢,但他會對我百依百順。你看我都這樣了,每次回娘家他還癡癡地看著我呢。”

“好好好。你還是麻溜地嫁給他得了。”汪建文站起來,邊拉趙野玫起來邊說下去。“我這就上去找蕭紫玉給你開離婚介紹信,你等著啊。”

趙野玫使勁推了下她的二表姐,“死樣兒!”

蕭紫玉下班回家,婆婆正在做飯,公公爺仨還沒回來。她飛快地換上家居服,進了廚房。

“喂喂喂……”洪清華連聲喊著。“你快給我放下,痛快兒地歇著去。”奪下大兒媳抓在手裏的蔬菜,推著她出廚房。

“媽,我不累呀。”蕭紫玉搬住廚房門框不走。

“不累也得躺著,小心動了胎氣。”

蕭紫玉的臉有點紅,羞答答地問洪清華,“您怎麽知道了?”

“紫玉,別怪媽多嘴。這麽大的事你咋不早點告訴我呢?你不知道,我為了帶孫子連返聘都給拒絕了麽?”

“媽你先別高興,還不一定呢。今兒太忙沒去醫院拿化驗單,明兒一早我去拿,回來再告訴你該不該高興。”

洪清華喜悅地說:“不用去了。今兒下午我去給你爸開藥,你佟姨都給我報喜了。”

“是嗎?”蕭紫玉的臉更紅了,目光躲躲閃閃不敢看洪清華。

洪清華憐惜地看著大兒媳。“看你這孩子,當媽媽是多榮耀的事呀!”慈愛地拍拍她。“現在這段日子可關鍵,不能累著,不能生氣,不能激烈動作,一定得保住我的孫子。快回屋躺著去。”

“媽,我沒有那麽嬌貴。就讓我在這兒陪您說會兒話吧。”

“說話的時間有的是,快進去。”不由分說把蕭紫玉推出廚房。“對了,你都煩啥?我馬上通通處理掉。”

蕭紫玉想想搖了搖頭。“沒啥煩的。就是有時胃裏不舒服。”

“跟我一樣。難怪咱娘倆投緣,敢情咱們該是一家人。”自豪的有些眉飛色舞。“快躺著去,啥也不許幹哪。”

蕭紫玉答應著進了臥室,坐在床邊摸摸一點跡象也沒有的肚子,她忍不住笑了。“喂,你真的在裏邊嗎?你是男還是女,媽媽怎麽才能知道呢?”輕聲呢噥,慢慢躺下,看著天棚傻笑。忽然她想起皮包裏的東西,隨之倏地坐起,又猛地想起婆婆的叮嚀,立即放慢動作,千金小姐似的下了床,邊去拿皮包邊叨咕:“寶貝,你一定得是個結實的小家夥兒呀,你要安安全全地在裏麵呆著。保佑媽媽學會本事,不受別人的白眼,聽到沒有?”拉開拉鏈,拿出一疊打滿字的紙,找到膠帶,由化妝台一直貼到床頭。然後,拿出床頭櫃裏織了一半的小毛衣,坐在**邊織邊背紙上的字。

李久成爺仨一起回來了。撲鼻的香氣立即就把李勃然和李香澤勾向了廚房。李久成卻扛得起**,緩步進了客廳。

“幹啥幹啥?鞋也不脫,想累死你們的媽是麽?”洪清華指著哥倆的鞋吆喝。

李香澤趕忙回到門廳去換鞋,李勃然卻執著地進了廚房,急得脫了一隻鞋的李香澤立刻大喊大叫:“媽,他不換鞋。”

李勃然進了廚房就開吃,轉眼間,案板上六個菜被他嚐到了四個,邊吃他邊詫異地問:“幹嗎整這麽多菜,沒人生日呀?”

“別吃這個,吃別的去。”洪清華打開兒子伸向第五道菜的手。

“對了媽,就不讓他吃。手也不洗,存心把細菌傳給大家嘛。”倚在門框上的李香澤說。

李勃然回頭瞪了妹妹一眼,接著對他媽抱怨。“您明明知道您大兒子最喜歡吃雞翅膀啦,咋不讓吃?想給誰留著咋的?”

“對啦。給我大孫子他媽留著,不行麽?”洪清華美滋滋地答。

“你大孫子他——,媽您說啥?”停住手驚問。

“乖兒子,你要當爸爸啦。”

“真的?這是啥時候的事兒?怎麽您知道我卻不知道?”

“今天下午我去醫院,你佟姨告訴我說紫玉今兒早上去她那兒化驗。都快兩個月了。”

李勃然立即出了廚房,甩掉鞋子扔了提包,進了臥室就搶下蕭紫玉手裏的毛衣,抱住就吻。

蕭紫玉嬌嗔地拍打李勃然。“你幹什麽,看看是不是弄掉針了?”

“我不管。我太高興了!”坐在她旁邊,仍然摟著她。“寶貝兒,你就要給我生另一個寶貝了是嗎?”

“哪有的事?”故意否認,嬌笑,躲著他長鼻子的騷擾。

“你敢說沒有?”癟著嘴鼓著腮,抱著她躺在**,從脖子開始一路向嘴唇吻去。

蕭紫玉笑著躲著,最後沉醉在他深深的柔情裏,在那裏她看見了一個美麗而溫馨的畫麵,畫麵裏有他有她還有個小小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