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劍俠們的青春期

五十六 今年誰人送彤管

五十六今年誰人送彤管

唐謐和白芷薇與張尉不理不睬地僵持了兩天,張尉終於凝著眉頭,繃著臉,仿佛下了萬難的決心一般走到唐謐和白芷薇個人麵前,道:“唐謐,白芷薇,那件事雖說我覺得你們做得不對,可是,我能明白你們是為我著想,所以就算了吧,以後不要再那樣做了。”

唐謐仍然在為此事氣結,聽到張尉這話,一瞪眼,道:“張大頭你什麽意思?你來原諒我是不是?不好意思,本姑娘覺得此事根本沒有錯的地方,也用不著你原諒。”

白芷薇也冷著臉,道:“張尉,這件事除非你承認你完全錯了,否則再沒什麽好說的。”

張尉知道唐謐和白芷薇都是有脾性的人,平日裏總是讓著她們,可是這次的事,他卻覺得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已經是最大限度的讓步,求和的話也是硬著頭皮才能說出口,不想這兩人還是半步不退。若說讓他違心承認自己有錯,於他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他沉默地看著那兩人,半晌,才說:“那就算了,大家各有堅持,我也有不能後退的底線。”話落,微微歎了口氣,黯然離開。

唐謐和桓瀾和關係也降到了冰點,雖然白芷薇在出事當時就拉住桓瀾解釋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可是桓瀾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再說,聽完白芷薇的解釋,便速速離開了禦劍堂。三人再次遇到已經是多天後在劍宗處的禦劍術課上,桓瀾看到唐謐和白芷薇兩人走近便刻意地轉身走到別處給一個女劍童指點武功,唐謐見了,知趣地拉了白芷薇一把。止步不前。這件事唐謐越想越窩囊,且不說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隻說自己本來精心算度好的一件事。沒想到薛嘉禾叫來了桓瀾,弄得自己又多得罪了一個人。單這一樁就倒黴透頂。在這樣壞心情的時候,李冽忽然背著手,悠然自得地來到她麵前。

在這個**地季節,唐謐看到李冽背在身後的手,馬上道:“先說好。你別送我東西,謝謝。”

李冽笑笑,問:“為什麽,你以為我拿的是彤管草對麽?這時候送這個是很平常地,你太緊張了反而奇怪。”

“我不是緊張,是這幾天沒有心情和你周旋。”唐謐坦白地說。

“原來一直是在和我周旋啊,我以為,我多少有點打動你呢,你這個小姑娘心思還真是深。”李冽說著。把雙手一攤,兩隻手掌上均是空無一物。

那一瞬間,唐謐心裏有一點小小的失望。女子地虛榮她多少也有一些,眼看著彤管的季節走向尾聲。連李冽這個最可能送她的人也沒有送。想來也是有些受打擊。

“你應該很忙吧,怎麽有空來禦劍堂?馬上就是天壽日了。你們都應該在山上忙著接待客人才對。”唐謐岔開話題問道。

“不算很忙,今年沒有掌門人比武大會,來的客人便少了很多。”李冽答道,然後感歎了一句:“說起來,蜀山熱鬧的時候我總是趕不上,蜀山五大高手中能同時看見四個人出手,下一次不知是何時啊,何況,其中一個已經不在世了。.wap,16K.Cn更新最快.”

唐謐聽了心思一動,問道:“五大高手沒參加比武地是誰?”

“你們殿監啊,這你都不知道麽?你們穆殿監學問廣博,劍、氣、術三宗造詣均極高。”

“那麽,我們殿監如果與已故的穆宗主較量,誰的勝算高些?我是說,生死相拚的那種。”唐謐又問。

“你這麽問很奇怪啊?你腦袋裏想什麽呢”李冽看著唐謐問,琥珀色的眼睛攝人心神。

唐謐覺得心中有點恍惚,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心中騰起那麵色冷峻的少年把劍刺入與他完全一樣的另一具身體的幻影,於是說:“我隻是在想,雙生子之間不是什麽都一樣麽,那麽武功上是不是也如此呢?”

李冽垂下眼簾,略略思忖片刻,道:“那要看怎樣較量了,穆宗主的劍法高絕,手中地破甲又是極霸道的利器,近身相博肯定是他的勝算高。穆宗主在江湖最有名地一戰就是他一人與赤玉宮的三大護法鬥劍,結果那三人一死,一廢,一重傷。”

唐謐聽了,一時無語,隻覺得心中有些亂,這當兒口白芷薇地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們兩個躲在這裏說什麽悄悄話呢?”

唐謐回頭一看,隻見白芷薇身後還跟著一個禦劍堂地仆役,隻聽白芷薇繼續打趣說:“李冽才來送彤管草啊,太晚了,唐謐都收了一麻袋了。”

“怪不得唐謐說不要彤管草,原來是沒有地方裝了,要不唐謐我送你一條麻袋好了。”李冽衝唐謐說,神色另人玩味,也不知道是真的在開玩笑還是有那麽一點點不高

“不用,本姑娘已經放出消息,但凡今後再有人想送我彤管草,必須配上麻袋一條,否則概不笑納,想來今兒回去時,麻袋也該有了。”唐謐也跟著白芷薇瞎吹道。

這一回,李冽地神情似乎是真有些不悅,但不等他說什麽,白芷薇已經先開口道:“唐謐別貧嘴了,這個仆役找了你很久,你先看看他有什麽急事。“

唐謐略略打量那仆役,發覺有點麵生,問道:“你找我何事?”

那仆役從懷中掏出一隻紫色繡木槿花的錦囊,說:“這個是祝司庫要你馬上去術宗親手交給慕容公子的。”

唐謐知道慕容斐是祝寧欽點的幾個輔助他們修繕機關的術宗弟子之一,那錦囊裏估摸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便接過那錦囊說:“好,我馬上去。”

唐謐出得禦劍堂,正遇見穆顯在門口送顧青城和司徒明兩位宗主離開。三人聽到背後的聲響,都回過頭來,穆顯見是經常惹禍地唐謐。一皺眉道:“這麽晚了還往外跑,鍾響的時候回得來麽?”

唐謐一縮頭。道:“回殿監,謐是為了修繕術宗機關的事要跑一趟長明閣,一定會趕在鍾響前回來。”

顧青城見了,說:“這樣吧,我帶這丫頭上長明閣。她定然能在落鑰前趕回來。”

穆顯一聽,沉著臉,聲音略帶威脅地對唐謐說:“那你回來時連腳尖也不可探出青石階,明白麽,否則今年地言行考績便一分也沒有了。快謝過顧宗主。”

唐謐站在顧青城的飛劍上,身後有淡淡地木樨香味傳來,她記得教過自己術法的殿判閻楷之身上也有這樣的味道,便問:“顧宗主,是不是你們術宗的人都喜歡熏木樨香?”

“我喜歡。其他人是喜歡還是迎合,我就不得而知了。”顧青城說。

唐謐想想也是,一宗之主喜歡什麽。底下當然也要跟風,隻是自己怎麽老是忘了顧青城的身份呢。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

“歎什麽氣啊。小小年紀,強裝愁緒。莫非今年又沒人送你彤管草?”顧青城在身後以略帶玩笑地口吻說。

“可不是麽。宗主你年輕有為,每年這時候一定是一麻袋一麻袋地收彤管草,哪裏知道我這種不受歡迎之人的悲哀。”唐謐以誇張的口氣說。

顧青城輕笑起來,道:“那你可以先送給別人啊,然後等著人家回贈。”

“那要是得不到回贈多沒麵子,還不如不送。”

“看來你真的是心裏有想送的人啊。”顧青城試探了一句。

有麽?唐謐自問,忽然不想再說話。

見到慕容斐的時候,唐謐正巧看到他在手掌中逗弄一隻小鳥,那小鳥有著赤褐色的羽毛和雪白毛絨的肚皮,看上去靈巧可愛,她一步跳過去,湊到慕容斐麵前,問:“在玩兒什麽鳥呢?”

“夜鶯,我可沒玩兒它,它脾氣大得很呢。”慕容斐說。

“哦,是麽,小夜鶯,來來來,給大爺唱一個。”唐謐伸出手指,逗著那小夜鶯說。

“它不會唱歌,它是雌的。”慕容斐笑著說完,拍了拍那夜鶯地脊背,示意它快快飛走。唐謐仰頭看著夜空中很快消失無蹤的夜鶯,有些失望地說:“可惜,雌的就為什麽不會唱啊。”

“不知道,不過很配它地魂主,那人也是五音不全的。”慕容斐說。

“原來那是魂獸啊,誰地?”唐謐好奇地問。

“我堂姐地,對了,唐謐你是來找我的麽?”

唐謐點點頭掏出錦囊說:“這是給你地。”

慕容斐接過錦囊打開一看,愣了片刻,抬起眼睛來看著她,有些結巴地說道:“唐謐,我,我沒想到,我,我沒準備好麻袋。”

唐謐沒明白慕容斐的意思,隻覺得看著自己的那雙眼中神光流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便道:“麻袋還不好找麽,要是讓我現在下山就帶著話你可要快些準備,我要趕在落鑰前到禦劍堂。”

慕容斐臉露躊躇之色,半晌似乎下了決心般神情一收,道:“你等等,我馬上回來。”

不一會兒,慕容斐拿著一隻麻袋跑了回來,鄭重地遞到唐謐手中,說:“我沒想到你會送我彤管草,因為你看上去並未把任何人掛在心上,不過,現在能收到你送的彤管草,我還是覺得很高興,這個是回贈。”

唐謐先是莫名其妙地看著慕容斐,再打開麻袋一瞧,隻見偌大的麻袋底部躺著一支幼嫩的赤紅色小草,心思一轉,道:“錦囊給我看看,”

慕容斐遞上錦囊,那裏麵赫然也裝著一支彤管草,唐謐再想想那個麵目陌生的仆役,立時恍然大悟道:“啊,那是慕容貞露。”

唐謐想想當時的情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收住笑,才說:“你堂姐真可愛,看上去這麽聰明伶俐的一個人,怎麽這種事上如此犯糊塗,還是說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

這一回是慕容斐覺得莫名其妙了,問道:“唐謐你到底是在說什麽?”

唐謐把手往前一探,道:“慕容斐,剛才魂獸是來送信的吧,你方便給我看看麽?我看完了才能告訴你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慕容斐臉有些微紅,覺得那張慕容貞露的信實在不好給她看,可是又隱約覺得此事定是慕容貞露搞了什麽鬼,良久才把那信遞過去,說:“這都是慕容貞露在瞎說,你別想多了。”

唐謐打開信一看,果然慕容貞露在信上告訴慕容斐唐謐在禦劍堂是多麽炙手可熱,已經收到成麻袋的彤管草,提醒他要趕快行動,還有就是唐謐現在要求送她彤管草的人必要附贈麻袋一條。

唐謐看完信,笑得合不攏嘴,給慕容斐講明白來龍去脈以後,道:“怪不得你堂姐這個年紀還沒有找到心儀之人,你看她於這種事上這麽不開竅,還替你瞎著急,亂安排。”

慕容斐明白了緣由,心中難免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可是隱隱地又有些失落,他笑著說:“此人根本是假聰明,除了對劍法和易容術開竅以外,其他的哪個竅也不開。”

“對了,她哪裏學的如此高明的易容術啊?”唐謐隨口問。

“跟穆殿監啊,穆殿監學問很雜的。”慕容斐答道,轉而神色忽地認真起來,道:“唐謐,那個,麻袋你可以不要,彤管草我已經送了,不想收回。唐謐把麻袋往慕容斐懷裏一擲,也認真地說:“我也沒說要還啊,本姑娘今年第一次收到彤管草,你就是要我也賴著不還。”

“那,我那支也賴著不還唐姑娘行不行?”慕容斐笑問。

“當然,當然,承蒙慕容公子抬愛,求之不得呢。”

這天夜晚,慕容斐目送唐謐下山的時候,看見那紅衣少女走了很遠,猛烈一個回旋,衝著自己賣力地招招手,大聲說:“慕容斐,我心情好了很多,謝謝。”

慕容斐在夜色裏淡淡微笑,明知道手中的紅色小草其實無關風月,卻覺得心情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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