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筆春秋

第03章 異人天降

正文第03章異人天降古浪不知門陀和尚意欲何為,但是見他麵色凝重,不敢多問,便把右臂衣袖卷起,伸了過去。

門陀和尚也不說話,用左手握住古浪的手臂,然後右手的香頭,突然下沉,“嘶”的一聲,已然燒在古浪的手臂上。

古浪未防之下,隻覺一陣奇痛,差點沒有叫了出來,強自忍著。

門陀和尚並未放手,一直燒著,古浪雖然剛強,頭上也不禁冒了汗。

門陀和尚一直把他的手臂燒了一大塊,這才住手,奇怪的是,那香頭居然仍是火紅紅的。

門陀和尚把香頭撚熄之後,由口袋中取出了一隻小瓶,倒出一些紅色的藥粉,抹在手臂上的炙痛處。

說也奇怪,藥粉抹上之後,疼痛立時停止。

古浪低頭看時,已然留下了一個深紅的印子,皮肉完好,如同蓋上去的一個印子一般。

他心中不禁有些不高興,說道:“師父!這……我也沒有犯罪!”門陀和尚說道:“這是我門中的規矩,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衣缽傳人了。”

古浪雖然高興,但是心裏總有些不太自在,因為門陀和尚透著一種神秘,使他心中疑惑難解。

於是,古浪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拜了個師父,在門陀和尚的教導下,苦練阿難子的獨門功夫。

令古浪感到驚奇的是,門陀和尚由基本的口訣傳起,極為詳盡,連運氣訣竅,也一絲不漏,好似在傳授他本門的功夫一樣。

古浪也探問過他,但是門陀和尚除了傳技之外,別的事絕口不談。

一晃又是十天過去,說也奇怪,這十天平靜異常,連一點事故也沒有發生。

古浪奇怪地說道:“師父,怎麽前一陣鬧得很厲害,現在反而一點事都沒有了?”門陀和尚笑道:“你不用急,暴風雨來臨的前夕,總是特別平靜的,三天之內,‘哈拉湖’就會熱鬧起來了。”

古浪心中更是奇怪,因為門陀和尚足不出廟,對於未來的事,卻能知之甚詳。

這天夜晚,古浪練過了功夫,回到房中,正準備就寢,突然房後響起了一聲輕微的折枝之聲。

古浪心中一動,忖道:“師父已經休息了,定是來了外人!”他想到這裏,立時熄了燈,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古浪所住的禪房,靠近後山,那一片茂密的叢林,由於秋之將至,邊地早寒,有些樹木已然落了葉,露出了不少空隙。

古浪隱在屋簷之下,向上凝望,不一會的工夫,發現一個瘦弱的影子,在林隙之間,緩緩向前移動。

他看得很清楚,這人不是外人,竟是師父門陀和尚。

古浪覺得奇怪,正想出聲叫喚,突然想道:“也許師父發現了夜行人,我不可驚動他!”於是,他偷偷地跟蹤過去,兩下相距約有三丈左右。

門陀和尚步履甚快,看他的模樣,分明不像追敵。

古浪心中忖道:“怪了,深更半夜,師父一個人往山上爬做什麽?”由於古浪對門陀和尚一向有著一種神秘感,他立時作了一個決定,忖道:“我何不偷偷地跟著他,看他做些什麽?”跟蹤門陀和尚,古浪可說是加倍的小心了,他把距離拉成四丈多遠,黑暗之中,隻依稀看見一個身影。

門陀和尚似乎沒有發現古浪跟在後麵,但是他的身法,仍然慢吞吞的,就像上山揀柴一樣。

古浪心中忖道:“難道他真的沒有什麽武功?這可就太奇怪了!”門陀和尚向上又走了三十餘丈,站到一塊小崖頭之上,向遠處了望。

古浪躲在一株大樹之後,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門陀和尚望了一陣,席地坐了下來,他嘴皮微動,發出喃喃的經聲。

古浪不禁啼笑皆非,忖道:“這真是怪事!半夜三更,跑到山頂上來念經了!”過了一會,古浪正要轉身返回,門陀和尚卻突然站了起來,向著遠方,目光如炬,好像一隻獵鷹,突然發現了什麽小動物似的。

古浪不禁為之一凜,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門陀和尚的眼睛中,發出這等奇光。

他心中忖道:“我的天!我果然沒有猜錯,由他的目光看來,隻怕他的功夫還在況紅居之上!”這時突然聽見門陀和尚自語道:“為了達到我的願望,即使是血染‘哈拉湖’,殺盡來犯之人,也在所不惜!”靜夜之中,聽來更覺真切,古浪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忖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門陀和尚神情異常,給人一種完全不同的印象,古浪若是未與他相處這麽久,必然會以為他不是善類!門陀和尚說完那幾句話以後,目光又漸漸地收斂起來,但是他的身形卻仍不移動,一直向遠處張望。

古浪心中明白,他必然發現了什麽人,可惜自己處在一片林子之中,無法瞻望山下。

像這樣又沉默了許久,門陀和尚始終一動不動,古浪漸漸地不耐煩了,正想換個地方,與門陀和尚采取同一方向,向山下展望時,突聽自己身後,起了一陣輕響。

古浪連忙把身子隱好,忖道:“莫非是師父約了什麽人來?”他才想到這裏,十餘丈外,一條人影,已疾如弩箭一般,穿越樹林,向前飛馳而來!刹那之間,那人已來到古浪附近,相隔約有三丈左右,黑暗之中,古浪打量這人,身材甚是魁梧,年紀大約五旬左右。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精神奕奕,一雙明亮的眼睛,顯示出他深湛的內力。

這時,門陀和尚仍然不言不動,照樣站在那裏。

那夜行人一眼看見了門陀和尚,立時身形一晃,一陣風似的,由古浪眼前掠了過去。

哪消一兩個縱身,已經翻上了那片崖頭,站到了門陀和尚身後。

門陀和尚真像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人已經來得這麽近了,他仍渾然不覺。

那夜行人低聲咳嗽一聲,說道:“老師父,恕我來遲了!”古浪心中想道:“果然他們是約好了……”一念未畢,門陀和尚已經轉過了身子,以他一貫平靜的聲音說道:“江施主,老僧等你多時,怕你不來了呢!”姓江的漢子一笑說道:“老師父,與你約好,我怎會不來!”門陀和尚點點頭,道:“來了就好,江施主,前天的話你可曾想過?”那姓江的夜行人走近了些說道:“我已經想過了。”

門陀和尚麵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很好!你作出決定沒有?”夜行人提高嗓子道:“我江十念一向快人快語,老師父,我不能離開此地!”門陀和尚啊了一聲說道:“江施主,那你太不聰明了!”古浪心中暗暗吃驚,因為江十念在江湖上雖非一流,但是在北五省,也是威名赫赫,非比等閑的人物,卻不知他為何到來了青海,又怎會與門陀和尚相約?江十念似乎有些不悅,說道:“老師父,你一再地幹涉我的行動,至少你要告訴我你是什麽人!”門陀和尚冷冷說道:“我告訴過你,我法名門陀,是個走方的和尚!”江十念冷笑道:“哼!既然你是個走方和尚,那麽我勸你還是少管閑事的好!”說罷,轉身欲去,門陀和尚把聲音提高了些,說道:“江施主,老僧的金玉良言,你不再考慮,就這麽草率而去麽?”江十念霍然轉過身子,喝道:“老師父,我念你不是等閑人物,如有別的意思,請盡管明說,我可沒有這麽多時間與你打啞謎!”門陀和尚平靜如恒,說道:“江施主,‘哈拉湖’不久就要成為血腥之地,我勸你還是趕快離開吧!”江十念勃然大怒,喝道:“我若是執意不走呢?”門陀和尚冷笑道:“我不騙你,假使你不答應我明日一早離開青海,那麽今夜你就別下山了!”古浪聞言不禁一驚,他料不到門陀和尚會說出這種話來。

江十念哈哈笑道:“老師父,你這麽說,我可越發地不肯走了,我到青海來,就是想會會天下人物。”

門陀老和尚,仍然冷得像塊冰似的,慢吞吞地說道:“我看你還是少會的好!老僧是出家人,所說都是實話,你在江湖上小有名聲,也是得來不易,若是這麽白白地斷送了,實在犯不著!”門陀和尚語態誠懇,好似長輩在規勸弟子一般。

江十念怒道:“哼!到底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不過你說了半天全是白說,我是在青海住定了!”他說完了這句話,又轉過了身,大踏步地走向山下,根本就不把門陀和尚放在眼中。

當他走到山坡邊沿時,門陀和尚這才說道:“江施主,我說過你若是不離開青海,就不必下山了!”古浪心中忖道:“看樣子他是要動手了!”江十念又轉過身去,怒喝道:“我行遍天下,無人敢擋,老和尚你試試看!”說完之後,再次轉身,剛剛啟步,突聽門陀和尚厲聲喝道:“回來!”他這一聲怒喝,直如平地焦雷,震耳欲聾,連古浪也嚇了一大跳。

這一來可把江十念激怒了,他又轉過身,厲聲喝道:“門陀和尚!你到底意欲何為?”門陀和尚麵如寒鐵,緩緩地跨前兩步,用一種異常的語調說道:“江施主,我最後一次勸告你,如果你答應我明日離開青海,現在還來得及……”話未說完,江十念已指著門陀和尚的鼻子說道:“住口!老和尚,你這大把年紀,我不願先動手,你就先來吧!”門陀和尚搖頭道:“我生平行事,向來厚道,不願仗技欺人。

江施主,如果你一定不肯走,還是你先動手吧!”江十念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狠狠地咬著牙,怒氣衝衝地說道:“好!我便會會你!”一言甫畢,隻見他目射奇光,雙臂緩緩地舉起,雄壯的胳膊,發出一陣細微的聲響。

一旁窺視的古浪,心中不禁暗驚,忖道:“看來此人的內功,已經有了相當的造詣,卻不知師父如何……”才想到這裏,江十念已經大喝道:“老和尚,我下手可是絕不容情的!”門陀和尚依然慢吞吞地說道:“我和尚又豈是容情之人?”江十念大怒,口中說了個“好”字,身形一晃,一雙虎掌帶起震耳的風聲,向門陀和尚撲去!他的身法好快,有如猛虎一般,當他到了門陀和尚麵前,兩下相隔隻有兩尺之餘,雙掌猛然一分,右掌“秦王擊缽”,向門陀和尚的頂門按下。

就在同時,他左掌由下往上,“翻天大印”,五指如鉤,奇快地抓向門陀和尚的前胸!這兩招可是有龍虎之威,好不驚人!古浪暗自驚心,引頸觀望,隻見這兩招遞出,門陀和尚仍舊是老樣子,連動也不動,好似根本就不會武功似的。

古浪方自一驚,突聽一聲慘叫,緊接著“砰”的一聲大響,江十念龐大的身子,已鐵塔般平倒在山坡上!這隻不過是一刹那的事情,古浪簡直什麽也沒看清楚!門陀和尚不但姿態未曾改變,就連他的雙手,也仍然是套在袖筒中,江十念好像是突然發了暴疾,自動倒了下去似的。

那個古怪的老和尚,低頭看了看,自語道:“阿彌陀佛!這是你自尋死路,怨得誰來?”聽了門陀和尚這幾句話,古浪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簡直不能相信,江十念就這麽死了!他忖道:“我的天……師父這麽厲害……”門陀和尚又自語道:“讓你到穀底去尋那春秋之筆吧!”說著,便彎身去搬那具屍體,古浪驀然驚醒過來,忖道:“我要趕快回去,不然被他發現了不好!”他想著,提足了氣,往回飛奔。

剛才發生的事,極度地震撼了他的心靈,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真個是死也難信!他心中除了極度地震驚之外,還交織著一種矛盾,他萬萬想不到,一個慈眉善目的出家人,竟會殺人於眨眼之間,並且毫不憐憫!古浪一路狂奔,回到了廟中,立時脫衣上床,睡到被窩裏。

他的心一陣陣猛跳著,忖道:“如此看來,不久之前,廟中那個人,也是他殺害的了……”一個出家人,竟這麽心狠手辣,並且又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奇技,真是太可怕了!古浪心中想著,一陣沉濁的腳步聲,遠遠傳來,顯然是門陀和尚回來了。

古浪極力地平靜著自己的心情,那嚇人的腳步聲,一聲聲地傳來,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古浪感覺到,門陀和尚的腳步,仿佛踏在自己的心房上一樣。

他真是個奇怪的和尚,由他走路的聲音聽來,他分明是一步步地走下來,沒有施展任何功夫。

就是他剛才殺人的時候,也沒有看見他動過一個手指。

門陀和尚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古浪心中也越感到恐怖,仿佛他是鬼魅一般。

他走到了古浪的門前,壓低了聲音叫道:“古浪!古浪……”古浪用被子壓緊了耳朵,一聲不響,緊接著“吱”的一聲輕響,門陀和尚已經推門進來。

古浪立時大為緊張,忖道:“莫非他發現我跟蹤他?”這時門陀和尚已經走到他的床前,低頭看了一下,古浪極力地平息著自己的呼吸。

門陀和尚低頭看了片刻,又轉身走了出去。

接著,他沉著的腳步聲,漸漸地消失了,剛才發生的事,如同是一個夢。

古浪身上一陣陣地發寒,但也感到奇怪,江湖上凶殺之事,他見識了很多,但是從沒有像今天晚上,這麽受驚過。

他不住地想道:“像這種人,我怎麽隨他學藝?我又怎能知道,他對我安的是什麽心?”可是,他也知道,到了這個時候,想要擺脫門陀和尚,已不是簡單的事。

但是他仍下了決心,即使是犧牲了性命,也絕不能再跟著他!下定了決心之後,古浪的心情略為平靜,他想道:“明天一早,我就向他說明,看他怎麽動作!”他胡思亂想到半夜,才沉沉地入了夢鄉。

古浪的生命,將因他的決定,發生極大的改變!當早來的秋風吹盡了樹上的枯葉時,一個夜晚又過去了。

翌晨,古浪還在昏睡之中,覺得有人輕輕地搖著自己的肩頭。

他睜開了眼睛,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古浪心中一驚,睡意全消,立時翻身坐起,揉著睡眼。

在他麵前,坐著一個七旬以上的老人,他白發蒼蒼,穿著一件單薄的長衫,足下卻是一雙草履。

他有一雙明亮而又深邃的大眼睛,直鼻大口,生得甚是清秀,頷上無須,上唇卻留著短短的胡子。

他含笑望著古浪,說道:“小友,吵你睡覺了!”他的官話說得很生硬,一聽便是青海人的口音。

古浪奇怪地說道:“老先生,你……你是誰?”那老人微微一笑,說道:“你先不要問我是誰,趕快起來,我有要緊的事情告訴你。”

古浪莫名其妙,匆匆爬了起來,穿衣洗漱,那老人一直坐在旁邊,不言不語,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古浪心中詫異萬分,暗存戒心,忖道:“這幾天的怪人怪事可真多!”古浪洗漱完畢,坐在老人對麵的椅子上,說道:“老先生,有什麽事你快說吧!”老人這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說道:“小友,你陷入了魔掌,我是來救你的!”古浪不禁嚇了一跳,說道:“老先生,你的話是什麽意思?”老人微微一笑,說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你已看到了,我想你心中一定很不好受吧?”古浪越發驚奇,說道;“你……你怎麽知道的?”老人接著說道:“昨天的事並不是第一次,這一個月來,在青海已發生了十四次了!”古浪聞言大驚,道:“你是說……他已經殺死了十四個人?”老人點點頭,說道:“不錯!這十四個人,都是同樣的死法,不久之前,你夜半跟蹤的老人也在內。”

這老人的話,使古浪感到萬分駭異,他料不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這個老人都了如指掌。

老人望著發怔的古浪說道:“你心中必然有很多問題,我會慢慢地告訴你,現在先談談門陀和尚的事。”

古浪睜大了眼睛,問道:“他人呢?是不是在念經?”老人搖搖頭,說道:“他下山去了,不到天黑不會回來,我們可以暢談一番!”古浪雖然感覺到事情過於蹊蹺,但是非常高興能知道門陀和尚的一些情形,以解自己多日的疑惑。

同時奇怪得很,這個老人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使古浪對他產生一種好感。

老人說道:“你對門陀和尚的來曆,一定有很多猜疑,我首先告訴你,他並不是出家人,並且他是青海人!”古浪大感驚奇,這兩點都是他料想不到的,尤其說他不是出家人,更是不可能的事。

老人接著道:“他姓哈,名叫哈門陀,由於他五十歲後,頭發脫得一根不剩,加上他的名字有些像出家人,所以就以‘門陀和尚’自居了!”古浪全神貫注,每次想插嘴都忍著。

老人把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握在一起,繼續道:“哈門陀自幼得異人的傳授,加上他天賦極好,所以練成了一身驚天動地的功夫,在江湖中可以說是沒有敵手!”古浪輕輕地啊了一聲,老人又道:“但是他卻怕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是青海的阿難子,另一個是中原的琴先生。”

古浪再也忍不住,插嘴道:“對了!我知道阿難子,可是琴先生是什麽人呢?”老人笑道:“琴先生的事,我以後再詳細告訴你,現在還是談哈門陀吧!”說話之際,一陣輕風,吹翻了老人的衣擺,古浪目光接觸到一個字,他如觸電般,大驚失色地站了起來,叫道:“啊!你就是阿難子?”原來那老人,正是聞名天下,“春秋筆”的持有者,青海第一奇人——阿難子!古浪這一驚可非同小可,怔怔地站在老人麵前。

老人微微一笑,說道:“討厭的風!這麽快就告訴了你……不錯,我就是阿難子。”

古浪簡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麵對著這江湖第一奇人,幾乎有些不敢相信。

阿難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我知道你一定驚奇的,少時我自會把全部因果告訴你,你先坐下。”

古浪這才冷靜了些,依言坐下,說道:“你……好多人都在找你。”

阿難子點點頭,說道:“不錯,他們都在找我,可是在我不願意見他們之前,任何人也找不到我!”他的語氣非常肯定,令人深信不疑。

他接著又說道:“我們剛才談到哈門陀,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就明白地告訴你吧!這哈門陀並非別人,乃是我的同門師兄!”這幾句話更使古浪震驚,但是他還沒有說話,阿難子已經接著說道:“當我拜師之時,哈門陀已經學藝三年,由於他為人機靈狡猾,所以先師一直未察其奸,直到十年之後,才慢慢地覺察了他的機心,可是全部的絕技已經傳授給他了。

十年之後,我的武功造詣,超過了他,成了青海第一奇人,使他大為惱恨,表麵對我親近,暗中卻是百般陷害,可是均未得逞。

有一年,我無意中得遇天下奇人秦昆,他把“春秋筆”傳給了我,並收我為記名弟子,之後哈門陀就更不是我對手了。

最近數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這支筆,可是知道我不好惹,直到最近,我與江湖群老相約之期將至,他仍又在這裏積極地展開了工作,他收你作了徒弟,在你身上必然用了心機,至於他將如何利用你,我就不得而知了。”

古浪身上暗暗地冒汗,說道:“那麽我現在怎麽辦?”阿難子笑道:“不要緊,我所以出麵會你,就是為了解救你,我知道你對他已有反感,但不可操之過急,暫時順從他,時機到了,自有脫身之法。”

古浪見他不肯深說,正要詢問,阿難子又道:“你現在把右臂伸過來!”古浪遲疑地伸出右臂,阿難子把他衣袖卷起,古浪低頭看時,不禁吃了一驚!原來以前門陀和尚所燒的紅印子,這時清清楚楚可以看出,現出了一朵紅色的**。

阿難子用手指著那朵紅色的**,說道:“這是哈門陀的標記,他門下的弟子,如果不是這朵**自然消失,至死也不能脫離他。”

古浪驚道:“那麽要多久這**才能脫落呢?”阿難子笑道:“傻孩子!他這紅香焚膚,一輩子也不會退落的!”古浪霍然站了起來,說道:“那……那怎麽成?我是被他強迫的!”阿難子搖頭說道:“他雖然有收你之心,一天不得手就一天不會罷休,但是你何嚐不是自願跪拜?”古浪麵上一紅,急道:“可是我不知道他是惡人,看他慈眉善目,又是個出家人……”阿難子搖手止住了他的話,說道:“這自然不能怪你,不過你也太糊塗了。”

他說著,由身上掏出了一個小瓶,裏麵裝的是白色的**,滴了一滴在那紅色的**上,立時被吸收進去。

古浪問道:“這是做什麽的?”阿難子把小瓶收好,放開手,說道:“半月之後,你這朵**就會自然退去,哈門陀雖然心狠,可是**自動退去,他也無可奈何。”

古浪大喜,再三稱謝,阿難子又道:“在**未退去之前,你還是他的弟子,不可違抗他的意思……他是一定要置我於死才甘心的。”

古浪忍不住問道:“你們是師兄弟,他為什麽要害你?”阿難子輕歎了一聲,說道:“他為人極是狂妄,不容許有任何人超過他,我雖是他的師弟,可是武功高過他許多,自此他埋名隱姓,絕不施展武功,所以江湖上知道他的人極少。”

古浪又道:“這‘哈拉湖’十七個石人又是怎麽回事呢?”阿難子站起身,在鬥室之中踱步,回憶著說道:“這話說來可就太長了,一般人認為,我敗於他們十七人聯手,所以雕下十七個石人,取影參研,其實我並未與他們十七人合力交過手,隻是為了應付近日的大劫,才雕下那十七個人像。

如今這十七人已經死了十三個,‘十七明劍’成了‘四明劍’,你想必是聽了江湖傳聞,來此習練‘十七明劍’對付我的吧!”古浪臉上一紅,說道:“不瞞你說,我隻是想由你這裏借得春秋筆一用,為我先師……”話未說完,阿難子已插口道:“我剛由中原回來不到兩個月,這次遊曆中原,為的是為一些死去的朋友洗罪,令師的墳頭我已經留下了字,還他清白了!”古浪聞言驚喜交集,立時納頭就拜,雙目流下了淚,說道:“多謝老前輩大恩……”阿難子歎了一口氣,把他扶起來,說道:“難為你小小年紀,有這番孝師之心,可惜令師去世得太早,以後的天下,要你自己去闖了!”說著,他走出禪房,古浪緊跟著走了出來,說道:“老前輩,你要走了麽?”阿難子回頭笑道:“我不走,不但不走,以後每天上午都會來看你,我們大概還可以相處一段時日。”

古浪心中很是詫異,不太了解他的意思。

阿難子在天井中踱著步,感歎著自語道:“唉,這‘達木寺’又要成為血腥之地了……”古浪正要詢問,突見阿難子目光一閃說道:“奇怪!他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說罷,轉對古浪說道:“哈門陀提前回來,我要回避一下,記住我的話,少時對他順從些!”古浪未及置言,阿難子大袖一擺,已然飄過了院牆,失去蹤影。

古浪心中疑惑不定,忖道:“我一些聲音也沒有聽到,他就知道門陀和尚回來了,這麽看來,我的功夫差得太遠了!”他正在癡想著,已聽得哈門陀的聲音,由前院傳了過來,道:“古浪,你到這裏來!”古浪記著阿難子的話,把對哈門陀不滿之意,藏在心中,走了過去。

隻見哈門陀坐在正院天井石階上,雙手撫著膝蓋,麵色凝重。

古浪走到他麵前,說道:“師父,你到哪裏去了?”這“師父”二字,他真不願意出口,但是又不得不叫,顯得非常勉強。

哈門陀鐵青著臉,說道:“跪下!”古浪大出意外,說道:“這……這是什麽意思?”哈門陀仍然寒著臉,說道:“跪下!”古浪一身傲骨,哪裏肯,道:“什麽事要我跪下?”哈門陀不禁勃然大怒,他霍然站了起來,厲聲喝道:“我叫你跪下!你敢不從麽?”古浪卻把頭一揚,說道:“士可殺不可辱,我是絕對不跪的!”哈門陀氣得臉上變了色,雙目怒射在古浪的臉上。

古浪昂立不懼,挺著雄壯的胸脯,對哈門陀的疾言厲色,直如未睹。

但是他心中也有些恐慌,忖道:“難道他發現了阿難子來的事?”哈門陀見古浪執意不跪,臉上的怒容卻又漸漸消失了,說道:“好吧,我不是你開蒙的師父,不跪也就算了!我問你,昨天晚上,你到哪裏去了?”古浪心中一動,忖道:“啊!原來是為的這件事!”他知道要想瞞也瞞不過去,很爽快地說道:“我到後山去了!”哈門陀緊接著問道:“你為什麽到後山去?”古浪答道:“我看到你去,就跟了過去!”哈門陀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我問你,你可曾看見了什麽?”古浪雙目一閃,說道:“我看見你殺了一個人!”哈門陀麵色微變,一雙白色的眉毛高高吊起,但是1/3